她最终还是决定去看一看李淏文的伤情怎样了。

    姜棠每日都会收到他托人送来的药。且就目前情况而言,不管是做做样子还是真的伤的很严重,都应该休息的差不多了,他或许马上就要回京得皇上封赏了,自己确实不该继续这样装死下去。

    到了李淏文屋门口,门口的人向她行了礼,并没有多做阻拦——姜棠上前叩门,却没人回应——她又叩了两下,还是没人开门——“你确定你们主子在里面?”

    两人不敢答话,但又不敢不答话,只得小心翼翼地道:“姑娘不如晚些再过来。”

    其实若是按照李淏文在府内下达的命令她就算此时直接进去也不是不可以。

    “不用了,就当我没来过。”她却道。

    她表面上仍旧是那副模样,内心早已激动万分。以前怎么没想到……

    李淏文的房间内,触动那隐蔽机关便可来到的地下室里,两人正激烈地缠斗着。

    姜棠被一掌猛地击中,飞出老远。“砰”的一声撞在了书架上,书“哗啦啦”地落了一地,使得本就狭小的空间更加凌乱。

    “听话,”李淏文缓步走了过来:“把它还给我。”

    姜棠擦去嘴角溢出的一抹鲜血,撑着站起来。这几轮搏斗下来,她真正地见识到了什么叫做“碾压”。

    此时的李淏文一改往日的和善面庞,眼神阴翳:“你有什么难处与我明说就好,我都会想办法帮你解决,何必要做这等事?怪让人心寒的。”

    姜棠忽地抄起一本书朝他面门飞去,随后一跃而起,一记猛拳向他冲了过去。李淏文闪身躲过正欲格挡,她冲到咫尺,一个圈就绕到了他的身后将他定住。

    “好身法。”李淏文忍不住夸赞。

    “对不起。”姜棠不欲多留,转身就走。

    “可惜还差了点——”

    姜棠闻言,猛地回过头,一股晕眩感瞬间袭来,随后便不省人事。再醒来时,已经被五花大绑了起来。

    “醒了?”李淏文削着苹果:“不再睡会?”

    “你……”

    “我为什么没被你定住是吗?这个与你解释起来很难解释的通。我们不如不纠结这个,聊点别的?”

    见姜棠不说话,李淏文了然,便也不强迫她。俩人就这么一直僵持着,谁都不说话。姜棠终是鼓起勇气问道。

    “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

    李淏文道:“你怕死吗?”

    姜棠道:“我怕不怕死和这有什么关系?”

    李淏文直接替她回答了:“你肯定怕死。”

    “我为什么会怕死?”姜棠忽然发现和他争辩这个问题好像并没有什么意义,便闭口不说话了。

    李淏文却非常乐意地帮她答疑解惑,他道:“你说人为什么会怕死?我觉得无非有三。一是有想做的事还没有做完,二是有挂念的人还在世上,三是……二者皆有吧——你是哪种?”

    反正你任务也没完成,回去也是死路一条。他能给你什么,不如来我这里。”

    李淏文蹲在她面前,把削好的苹果递给她。他又兀自说了半天,见她一直不答话,李淏文打算让她自己好好想想。

    他刚把苹果放下,正欲离开,身后传来响动,就听姜棠道:“你怎么知道我没完成?”

    李淏文回头:“难道不是吗?你不会以为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吧?你以为在我眼皮子底下飞的那些鸽子送的信都是原来的那个?以为我从头到尾都毫不知情吗?”

    “不,我从来没这么认为。”姜棠嘴角浮现出一抹微微的笑意。

    李淏文见她如此,眉头微皱:“你什么意思?”

    “我当然知道我的计划漏洞百出,我也知道那些信都被做过手脚,虽然不知道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但想必也是很早之前了。”

    姜棠道:“能看到对面的客栈吗?那么高,所有人都看得见。李府位置选的好,屋向子午,朝南而立。那个客栈却恰好相反,背靠日光。每当太阳升起,李府的总是被第一个光顾,此时若我取一铜镜,使暖阳偏折,便可将其送至客栈……”

    “你用光线传递信息?!”李淏文不敢置信。

    “光线这么说确实会更准确一些。就是这样,那些你以为没有互通的信——都是幌子罢了。”姜棠告诉他。

    李淏文站在原地,听着她讲述这一切,有种被人摆了一道的感觉。

    姜棠猜他此时方寸已乱,将背在身后那一记银簪飞出,银簪坚韧,冲势猛烈迅速,不宜硬接,李淏文侧身躲避,却在银簪飞过之际看到一个身影,同它一起掠了出去。

    姜棠仿佛用尽毕生的力气奔跑着,她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甚至隐隐有预感这次如果再被擒住,就是必死无疑。

    “抓住她!”

    许多人听到命令后迅速向姜棠扑了去。她不欲恋战,能躲就躲,能踹就踹。直到来到墙边站住脚步,脑海里飞速回忆自己在李淏文密室里看到的机关运行规律。

    姜棠看到一名府兵冲了过来,身形一闪,避过他的攻击,顺势绕到他身后,用手肘狠狠击打他的后颈。那府兵吃痛身形一晃,她趁机抬腿踢向他的膝盖弯,他一个踉跄跪倒在地,姜棠立刻伸手抓住他手中的刀,用力一扭,将刀夺了过来。

    当她用刀狠狠劈向墙的一处,只听得“咔嚓”一声脆响,那处墙壁开始缓慢地向内凹陷,原本镶嵌在墙里的轮子开始缓缓转动起来,起初速度很慢,随后越来越快,发出沉闷的“嗡嗡”声。随着轮子的加速转动,一道道若有若无的气流从轮子边缘散发出来,在空气中形成了肉眼可见的扭曲。

    突然,轮子边缘闪烁起寒光,隐藏在墙壁内的各种暗器也纷纷弹射而出,有尖锐的飞镖、闪烁着寒光的短箭,交织成一片致命的天罗地网。无数暗器如暴雨般激射而出,“嗖嗖”作响,带着可怖的威胁。姜棠一边疯狂搜寻着记忆里的画面,一边全力躲避着,以免被射成筛子。然而,不少追上来的人却没有那么幸运,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身中数箭倒下。

    与此同时,墙壁上开始有一些细密的小孔出现,从中喷出一些淡绿色的烟雾,散发着刺鼻的气味。而地面也开始有些微微的震动,一些隐藏在地下的尖刺缓缓升起,让整个空间变得更加危险复杂。火焰也从一些隐蔽的缝隙中喷涌而出,熊熊燃烧。

    李淏文是怎么能想出这些东西的???!!!!!!

    姜棠震撼之余,闭着一口气,正躲避着这些危险,一个身影鬼魅般冲进火海,凭借着对这些机关的了熟于心,不一会儿便闪到了她身边。

    姜棠见他一只手朝自己伸来,她集中全部内力,一掌击开,她看到那人表情隐隐变化,大约是腹部的伤口被撕裂了,因为自己的手指好像也挺疼的。火焰喷出,挡住了视线。她趁机疯狂地向外冲去,有的机关处甚至根本来不及多想,直接冲了过去,有的甚至是刚冲过去的一瞬间,危险就在那里发生了。她感到这场景有些熟悉,像前不久才发生过似的。

    终于,她把银簪飞出,插入墙体,踮脚借力跳了出去,在府外稳步落地。她喘着粗气,却不敢多做停留,逃也似的离开了现场。

    这在很多年后,姜棠回忆起来都觉得不可思议,自己竟然从这样的修罗场中全身而退。

    (PS:前面看到的书信中的内容,其实是光线传递的内容。经李淏文之手后的书信并不长那样,那么写只是为了方便观看理解啦。)

    三个人围着小六弄到手的“竹筒”,陷入了沉思。

    “这玩意儿真那么神吗?谁出去发一矢?”宁王扇着扇子道。

    姜棠道:“还是别了吧,如果真的有小六说的那样的威力,你的王府就没了。”

    “有道理,还是你想事情周到。不愧是本王当初清谈会上一眼就看中的小娘子。”宁王笑嘻嘻的说。

    姜棠笑而不答。

    宁王悄悄凑过来,小声道:“当初第一次看到本王,有没有被本王的才华所折服啊?”

    “诗作的不错。”姜棠夸赞。

    宁王眼里光芒万丈:“棠棠果然有品位!!有道是人生难逢一知己,本王……”

    萧凛问:“你那个朋友他人呢?”

    姜棠闻言回道:“他——说他报恩去了。”

    萧凛问:“报谁的恩?”

    姜棠道:“李淏文。”

    ……

    “自作多情。”萧凛嘲讽道。

    宁王疑惑了:“他打算怎么报他的恩?”

    姜棠道:“不清楚,他说反正这些害他的事他不会再做了。”

    宁王撅嘴:“你还救了他呢,那他怎么不报恩?”

    姜棠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三人再一起梳理了一下。

    现在他们有这个叫“铳火铳”的玩意儿,且威力巨大,但是没有建造图纸,想要凭空仿造出一样的,难如登天。

    宁王问:“那个纸上的内容,你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吗?”

    “不记得了。他把这个藏的最隐蔽,我刚找到时,他就在我身后了。”

    宁王道:“棠棠当时一定吓坏了吧?”

    姜棠笑了笑,做贼能不心虚吗?

    萧凛问:“手记呢?”

    姜棠把自己誊抄了一遍的“异文”放在桌上铺平。

    “这这这,这啥呀?”宁王拿着扇子指指点点。

    “臣上回找译官看了。”萧凛道。

    “他看懂了?”宁王问。

    “他也看不懂。”萧凛道。

    “那这是哪国鸟语?译官都看不懂。”宁王道。

    姜棠道:“之前说它是本手记也只是我的猜测,也可能是符号什么的。”

    宁王道:“说它是啥也都不沾边吧。”

    三人对着这个“手记”研究了好久,找不出一点规律来,不说一句话,一个字都译不出来。只总结出了二十多个重复频率比较高的“符号”。

    “哎呀——研究了一下午,也就这么点收获了,诶?不如我们来玩‘叶子戏’吧,怎么样?反正现在也无聊。”宁王提议。

    萧凛道:“此事我会再想办法,眼下先把能解决的先解决了。”

    “对啊,人就要及时行乐嘛,所谓今朝有酒今朝醉,今夕与佳戏,夜半心不寐~”宁王吟诵道。

    “你去一趟宁王封地。”萧凛道。

    空气安静了一会,姜棠才反应过来:“是说我吗?”

    “是。”萧凛道。

    早朝来临,明祚帝威坐上方,群臣分列两侧,所有人的神色庄重而严肃。

    “今日有一事要与诸爱卿商议。”明祚帝道:“此事想必诸爱卿也都有所耳闻。朕此前派遣指挥使李淏文前往云阳城督察,恰逢‘花灯节之乱’,城中陷入混沌。

    是指挥使临危不乱,率领众人奋勇杀敌,以己之力成功抵挡山匪,守护了一城百姓。其功绩卓著,实乃我朝之幸。”

    此言一出,朝堂上顿时响起一阵轻微的议论声。李淏文跪地,恭敬道:“陛下,此乃臣分内之事,保护百姓,臣万死不辞!”

    他今日身着一袭黑色飞鱼服,腰束玉带,看上去英姿勃发。

    “陛下圣明,指挥使大人此次确实立下大功,英勇无畏令人钦佩。”一位大臣上前一步,恭敬地说道。

    “是啊,指挥使大人一向忠勇可嘉,此次更是拯救了一城之人,应当嘉奖。”另一位大臣附和道。

    明祚帝微微点头,说道:“朕也正有此意,诸位爱卿觉得该如何赏赐指挥使才好?”

    大臣们纷纷献策,有的说应赐予丰厚的财物,有的说应赐予宅邸和田地。明祚帝听着群臣的建议,最后,他郑重说道:“朕决定,赐黄金千两,锦缎百匹,以彰其功。此外,朕特赐其御制宝刀一把,持此刀便可持有先斩后奏之权。”

    此言一出,震惊朝堂。群臣们的脸上先是露出惊愕的神情,随后便是掩饰不住的骇然。

    先斩后奏权?皇上是不是玩得……哦不是,是不是赏得有点过了?如此重大的特权竟就这般轻易地赐予了他李淏文。

    大家面面相觑,思忖着这其中的深意,也为这突如其来的恩赐感到震撼不已。萧凛的目光也斜睨着李淏文,仿佛要重新审视这个人一般。

    李淏文仿佛也是被这突如其来的赏赐所震惊,愣了片刻后才反应过来,急忙跪地谢恩。整个朝堂都被这惊人的决定所搅动,气氛变得格外凝重而复杂。

    朝堂上的大臣们表情各异,有的羡慕,有的嫉妒,但都表现出对皇帝决定的恭敬。只有那贤亲王把不满写在了脸上,眼神仿佛要把李淏文千刀万剐一般。

    早朝在皇帝的一声“退朝”中结束,群臣依次退出朝堂,只留下庄严的宫殿和回荡在空气中的议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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