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珩回过神来。他面前的少女面含担忧,湿漉漉的鹿眼不安的望着他。

    今日是他和她的新婚之夜。他不该这样走神的。

    虞乔却在想另一件事。咳,他挑了盖头,好像就该洞房了,他在这时走神,不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吧?

    虞乔胡思乱想着,莫非是姜珩这几年打仗不小心伤了身?看着也不像啊,但是那处的隐疾表面上也看不出来,是不是得给他找个太医诊脉?男人都挺在意这个,要怎么让他接受呢?

    她皱着眉想了一会,暂时没想出办法,唯有缓兵之计一招。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她推了推姜珩,夹着嗓子娇声催促他快去沐浴,自己也唤来了青禾为她准备沐浴用具。

    姜珩临走时递来一个怀疑的目光。虞乔清晰的看到姜珩手臂上爬满了鸡皮疙瘩。

    劳累了一整天,虞乔泡在温暖的水里,只露出一个脑袋。水面上撒着花瓣,她伸手撩动那些花瓣,淅淅沥沥的水声和淡淡的花香舒缓着她的身体,前所未有的舒适顺着骨髓蔓延开。

    她不断撩动着水面,嫩生生的小脚也不老实,一会从水底钻出一会又潜入水底,玩得不亦乐乎。

    等到水凉了下来她才唤来青禾为她擦身更衣。新婚夜女子的服饰以轻薄为主,薄薄的一层纱衣在烛光照射下散发着温润的光芒,紧贴着少女的曲线,随着她的动作,纱衣下摆微微晃动。

    待她沐浴完毕后回到房里,与姜珩撞了个满怀。姜珩沐浴完后去前厅处理了些事情后返回凝晖堂,一进屋便看到这等香艳的场景。

    虞乔本想找个机会好好安抚他男人的尊严,可谁知道突然和姜珩撞在一起。她站在原地天人交战许久,片刻后咬着莹润的唇,勾着姜珩的小拇指犹豫的说道:“我不太介意那方面的,你别太有心理负担。”

    姜珩瞬间懂了她的言外之意,又气又恼,打横抱起虞乔,径直走向雕花床。

    “我不行?我现在就让你知道我行不行。”

    虞乔冷不丁被人抱起,她哆哆嗦嗦环住姜珩脖颈,心里阵阵发毛。姜珩面色不善,她好像说错了话。虞乔差点咬着舌头,讨好的蹭着他,求饶道:“我现在收回刚才那句话还有机会吗?”

    “晚了。”

    姜珩躺在她身侧,将她拥在怀里,素日冷淡的眼眸此刻也溢满了柔情。他低头吻住少女的唇瓣,舌探入她的口腔,在里面兴风作浪,随后侧首一路亲吻下去,慢慢舔舐。虞乔被迫被他压着,发出小动物般无助的呜咽。

    虞乔紧紧闭着双眼,视死如归。她知道今晚是逃不掉了,结结巴巴求他轻一点,若不是姜珩眼疾手快捞起她,她必定要从床上掉下去。

    虞乔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在油锅里滚了一遍似得,烫的要命,素手牢牢抓着鸳鸯戏水被的一角不肯松开,颤抖着求他饶了她。

    真真是,鸳鸯同游水,伉俪互交心。

    果不其然,第二日虞乔起晚了。她一睁眼外面已是大亮,身侧冷冰冰的空无一人,姜珩已经离去多时了。

    姜珩昨夜变了个人似的,似乎是想证明他的能力,拼了命的折腾她,她被翻来覆去的享用,最后还要被人逼着问他行不行,一直到天蒙蒙亮她才被允许休息。

    虞乔翻了个身,难为情的用被子盖住脸。

    这谁顶得住,他像是八百年没有见过女人似的,到后面她压根都叫不出来了,姜珩一边骗她马上就好,一边把她翻了个个继续享用。

    好在王府只有她和姜珩两位主子,她上头既无婆母需要孝敬,也无兄嫂妯娌要拜见,姜珩暂时还没有小老婆,也不用接受妾室奉茶,皇帝体谅他们新婚将进宫谢恩的日子延后了一日。

    这日子太美妙了,竟是比她在虞府要自在百倍。

    虞乔想张嘴唤青禾进来为她洗漱,然而她嗓音沙哑,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虞乔:“......”

    她探身去够床头的摇铃,轻轻晃了两下,小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声。青禾从外面推门而入,后面跟着青鹿和青栀。

    青禾捧着铜盆,青鹿拿着帕子,青栀端着她的其余洗漱用具。

    虞乔接过青鹿拧好的帕子净面,青鹿那张闲不住的小嘴又开始八卦:“小姐,大小姐今日回门了!”

    虞乔反应了一下青鹿说的大小姐是谁。这不能怪她,虞忆霜出嫁比她早,她已经有些日子没见过她了,更何况她在虞乔这里也算不得排得上号的人物。

    青禾瞥了一眼青鹿,低声斥责道:“以后不要再唤小姐了,若是被府里的人听了还以为王妃不愿意嫁给殿下呢。”

    青鹿吐吐舌头,纠正了称呼,连叫她两遍王妃。

    虞乔被青鹿勾起了好奇心,虽然她不在意虞忆霜,可她的现状虞乔还是很有兴趣听一听的,权当是她朴实枯燥生活的调剂。

    她追问道:“然后呢?”

    青鹿掰着指头跟她念叨:“我表姐的姨母的姑姑的妹妹的女儿的夫君的弟弟的——”

    青禾打断她:“说重点,王府规矩森严,往后说话力求精简,莫要如此没规矩。”

    虞乔摆摆手示意无妨。姜珩不会在意这些细节,她亦不在意。她很喜欢这种像家的感觉。

    若是真的如同那些高门的气氛,不出几日她便要被憋死。下人不敢高声语,不可疾行,不可喧哗,回答主人问题需精炼,稍有言语失当便下跪请罪,女眷需端庄贤淑,时时刻刻保持礼节,行走时不可露出鞋面,笑时需以帕子掩面。

    虞乔光是想想头就要大一圈了。

    青鹿见虞乔不介意,整个人都活泼起来,“奴婢听说,虞忆霜嫁给宋文博那日当晚,贺夫人叫她拿了一勺鸡血洒在被褥上,好叫忠义侯府的人以为她还是处子之身。”

    虞乔目瞪口呆。

    这种事情虞忆霜也敢作假,想来真是怕极了忠义侯夫人因为此事休弃她。

    “结果第二日,忠义侯夫人在大小姐敬茶时直接给她赐了人,这些人是婆母赐的,大小姐动都动不得,这不,奴婢听说,那忠义侯府三公子的院子这几日可热闹了,一群妾室姨娘通房,各显神通,大小姐今日就跑回来向娘家诉苦了。”

    别说是虞乔,便是青禾这般稳重端庄的人,听了这八卦也险些没端住水盆,她难得也流露出好奇的神色。

    “你们主仆又在说什么悄悄话呢?”

    屋内几人齐齐转头。青禾带着青鹿和青栀俯身向姜珩行礼。

    虞乔现在并不想见到姜珩,一见到他她的某个地方就火辣辣的疼,她执起妆奁盒子里的镶宝石蝶戏双花鎏金银簪,在头上比划了几下,不准备理他。

    姜珩见虞乔这样心里有了底,这是生气了要跟他闹脾气了。他绕道虞乔身后,手扶着她的肩,倾身附在她耳边问道:“生气了?”

    虞乔不理他。

    姜珩从她的妆奁盒子里翻了翻,挑出一支凤蝶鎏金银簪,顺着她的发髻慢慢推进去。

    他的动作很生涩却格外小心,生怕弄掉小姑娘一根头发惹得她哭鼻子。

    他吻了吻虞乔的侧脸,“很美,我的王妃。”

    虞乔第一次被他这样称呼,霎时心怦怦跳得厉害,像是有只兔子在胸口乱撞。指尖酥酥麻麻的,甜丝丝的感觉涌上心头。

    其实她并没有很生气,昨晚起初是疼的,后来她也得了些趣味,只是这些话不能跟姜珩说罢了,省的他今晚加倍折腾她。

    她没拒绝姜珩给她带的那只簪子,另选了一副耳坠夹在耳垂上,她怕疼,一直没敢穿耳坠,成亲那日也带的是耳夹。

    姜珩在她的妆台上又找到了一支眉笔,掰过她的脸,对着她的眉毛比划着。

    “画眉深浅入时无。”他捧着虞乔的脸,细细勾勒着她的眉。

    虞乔只感觉从额头到眼睛的部位都痒痒的,心口那只小鹿不听使唤了,一下下撞击她,想要从她的心房里跳出去。

    她睁开眼睛,姜珩正好为她画完。

    虞乔看清楚铜镜中的自己后表示:心口的小鹿撞死了。

    她甚至没有勇气再去看第二眼铜镜。

    最终,她颤抖着声问姜珩:“你就这么给我画?”

    姜珩自知理亏。他确实没有给女子描眉的经验,哪知道这事情看着简单做起来难,他给虞乔画得歪歪扭扭不说,还画出去了一块。

    虞乔默默拿着帕子擦掉姜珩画的东西,决定还是不要理他了。

    虞乔在下午的时候便开始忧心晚上,姜珩昨晚上到底行不行她算是扎扎实实领教了一回,暂时还不想体会第二回,可凝晖堂乃至整个王府都是他的,他想去哪就去哪,搬到其他地方住也没什么区别。

    苦思冥想半天,虞乔有了个好办法。

    她吩咐青鹿搬来一些凳子把门堵住,叫姜珩出去睡。

    一切计划都很完美,只是她忘记堵住窗户了。

    姜珩轻而易举翻过窗户进入了屋内,吓得虞乔魂不附体,大呼失策了,姜珩笑了她半天,说她顾头不顾尾。

    许是知道她第二日要入宫,姜珩晚上也没有再折腾她,老老实实环着她的腰与她一同躺上了床,虞乔再三确认他今晚会老实后也慢慢睡去。

    一夜无梦。

    不幸的是,虞乔早晨起床发现眼睛肿了。她不禁怀疑是不是姜珩昨晚就寝前哄着她喝了一盏茶的缘故。

    她无声地瞪着姜珩,饱含控诉,此时无声胜有声。

    姜珩被她看的不明所以,他试探问道:“怎么了?”

    “我眼睛肿了。今日第一次拜见皇后娘娘,她万一以为我失仪怎么办?”

    姜珩温柔地捧着她的脸仔细瞧了瞧。她的眼睛是有些浮肿,但是并不影响她的美貌。她的美和贺兰遥不同,后者妩媚诱人,她更多的是娇憨明媚。

    他半真半假调笑道:“不必担心,即使是得罪了皇后也无妨,有我给你担着。”

    虞乔不信他:“真的?”

    “我骗你做什么。”

    他牵过虞乔的手,小姑娘的手暖暖的,软乎乎的,他牵住了就不想放开。

    “马车套好了,你快些梳妆,我们边走边说。”

    今日的事情确实耽误不得,她立即吩咐青禾为她上妆。王妃进宫需穿命服,着浓妆,毕竟是一国之母,就算姜珩那么说,虞乔不想落人口实,还是让请青禾为她按照品大妆。

    姜珩对这位皇后并无好感,姜景丞也一样。现在的皇后是天后为他选的,他在大婚之前从未见过这个女人。若是这个女人安分些,他也能做到相敬如宾,一生无事也就罢了。

    可事实远不止如此。

    姜景丞在认识姜珩之前并不被人看好,所有世子里他是最与世无争的,本来入长安亦非他所愿,他只想熬到新帝登基后老老实实做个闲散王爷。当今皇后看好彼时风头无两的齐王世子,嫁给他时百般不愿,甚至不惜自毁名节,嫁入王府后更是和姜景丞的关系降至冰点。

    府中当时有一位已经怀孕的侍妾,侍妾患有先天心心悸,她得知后通知母家在侍妾临盆时派人状告她母家父兄,再派女使告知侍妾,导致侍妾难产雪崩而亡。

    姜景丞得知后怒不可遏。他当即令人取来纸笔要休妻,可就在此时,还是世子妃的皇后怀孕了。他悻悻作罢,再加上当时他在朝堂上被人使了绊子,一时腾不出手解决内宅,这件事就这么拖了下去,世子妃成了皇后。

    他这几年除了十五的日子极少踏入皇后的鸾凤宫,每每入后宫都宿在妃嫔那里。

    虞乔听得直咂舌。皇家密辛就是和别人不同啊,这故事不比虞忆霜的故事劲爆?难怪姜珩提起皇后并无尊重之心,这样的皇后母仪天下确实难以让人信服。

    姜珩见她听故事听得入迷,不再纠结眼睛肿了的事,松了口气,“听故事高兴了?”

    虞乔哼哼唧唧不说话。

    姜珩补了一句:“听故事要付出代价的。”

    虞乔:!!!

    她顿感不妙,那点危机意识发挥了作用,直觉告诉她姜珩肯定没好事!她立即捂住耳朵,“我什么都没听到。”

    姜珩呵了声,凑近她,在她耳边低声说了什么,惹得虞乔炸了毛。

    她含泪控诉:“你你你,你不是人!”

    姜珩点头:“你才知道,晚了。”

    虞乔羞愤欲死:“五次?你还是不是人?五次你明日只能看到我的尸体!”

    姜珩若有所思:“那就四次,不能再少了。”

    “两次。”

    “三次。”

    虞乔:“你要是得寸进尺一次都没有。”

    姜珩不以为然:“你以为你阻止得了我?”

    最终,虞乔认命妥协,三次就三次,她咬咬牙就挺过去了!

    只是,她再也不敢听姜珩讲故事了。这惨痛的教训让她往后每每见到姜珩想讲故事就头皮发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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