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异七号（6）
百晓生斜睥一眼罗裳，眼中尽是得意。
罗裳连忙盛了一碗粥给岚舟，“百小弟，既然这个什么玉府庶公子是第一次上青楼，你怎么知道他是谁？”
百晓生得意的尾巴都要翘起来了，“只要是巴郡数得上名号的富户，我百晓生不光知道他家生老病死、婚丧嫁娶、添丁进口的情况，甚至他们当家的昨夜去了哪个姨娘的房间，桌上吃的什么菜，府里正妻姨娘每日里如何内斗，甚至各府新做了什么衣裳，我都知道得清清楚楚。”
罗裳对百晓生的崇拜可以说是五体投地，这放到现代，绝对内娱第一狗仔。
“那玉府庶公子是挪用了铺子里的银子到我楼外楼一掷千金，又做出赖账的丑事儿，我把人送回去，他不光从此名声扫地，玉府老爷子也不会放过他。”百晓生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罗裳仔细咂摸，忽地明白过来，“你将一千两银子还给了玉府，还送了玉佛给玉家老祖宗，你是在向玉府当家的示好？百小弟又将玉府丑事告知玉府大公子，大公子一定会想办法告知玉府老爷，庶出二公子的母亲对玉老爷不忠，即使二公子是玉老爷的亲子，他也废了，你帮着玉府大公子除掉心腹大患，也是在交好大公子，交好玉家三代人，将来成衣铺子的生意你若分一杯羹，也就顺理成章了？百小弟，我同你商量的事儿，你答应了？”
百晓生颔首，“这些姑娘们跟了我一场，我总要为她们打算，她们没办法一辈子在风月场里打滚。只是，你要打听权贵人家的消息，所谓何用？”
“百小弟将来便知晓了，如今我还有一件事求百小弟，百小弟人脉广，想必在燕京也有人脉，我想给燕京的故人送些东西。”罗裳想到系统奖励的美容美体的方子，还有丹方，这些美容美体的方子可使人肤光胜雪、体态柔软，正适合燕京的故人。
至于丹方，这都是古代那些方术之士的方子，罗裳仔细研究了，这些方子有的可以壮阳，有的可以回春，有的甚至能“长生不老”，功能不一而足。
只是罗裳发现这都是些重金属，所谓的回春壮阳长生不老，只是短时功效，是以燃烧人的生命力为代价的，重金属在体内聚集，有的会使人发疯，有的会致幻，最终都会一命呜呼，吃的越多，死得越快。
燕京故人只送过一次信，罗裳没有回过信，因为她没有人手往燕京送东西，如今倒是可以借助百晓生，由于陈国盛行莲花教，炼丹之术和巫蛊之术盛行，从皇帝到官员都嗑些丹药，罗裳送这些东西倒是不奇怪。
百晓生爽快应了下来。
看着美容美体方和丹方，罗裳想到了梅眉，又抄了一份，百晓生任罗裳在楼船中消磨，自去休憩，罗裳拉住了他，将记忆中粮库的位置画了下来，说出了自己的谋划。
百晓生大吃一惊，坚决不干，“你疯了，你想趁着太守醉卧美人膝时，组织百姓去劫粮？你知不知道，你会害死梅姨娘？还会害了梅家？一旦事情败露，我们楼外楼也得跟着你倒霉，你、还有你身后的桃花村都跑不掉。”
见百晓生不同意，罗裳将他拽了出去，直接将他带去了西街的暗娼之地。
岚舟默默跟在身后。
楼外楼长年飘荡在文水河，做的是有钱人的生意，见到的都是五陵年少争缠头，一曲菱歌抵万金，百晓生知道世道艰难，卖儿鬻女的有很多，要不然楼外楼也不会有那么多新鲜的美人儿。
只是往常旁人领了女孩来，他会经过严格的筛选，不合格的女孩儿打发几个铜钱，跟了他的女孩儿他会保障她们的吃喝，即便她们老了，他也会想办法养着她们。
他以为他已是这个世道顶顶有良心的人，至于那些没有被选上的女孩儿，他从来没有想过她们的下场，毕竟他是开花楼的，又不是开善堂的。
那些暗娼之地的女子，有些在片瓦不遮身的陋屋里，有的在昏暗的街边，淋着雨的陋巷，还有的甚至在大街上，做着皮肉生意，那些女子被折磨得不成人形，他们蓬头垢面，身体饱受折磨，只能换取一个粗面窝窝头，有些男人在凌辱了女子后，不光不给吃食，还要羞辱那些女人，女人们被白嫖了却毫无办法，她们袒露着肌肤，若颜色尚好，会招致更多男人的侮辱，直到被折磨至死。
有个十三岁的小少女接了个五十岁的老头儿，老头儿如约给了她个窝窝头，还故意将窝窝头扔在雨水里，小少女捡起来正要吃，被家里人抢走，给了弟弟，女孩牺牲身体换来的吃食，只能眼巴巴给弟弟吃。
百晓生是个暴脾气，将窝窝头抢过来给小女孩吃，没想到那女孩的父母疯狗一般扑过来要撕咬百晓生，这条街道上的男女老少见百晓生和罗裳穿戴齐整，尤其是百晓生穿得华贵，都赤红着眼，围过来，包括刚才的小少女，他们眼神贪恋地盯着两人，仿佛要将两人拆食入腹。
罗裳和百晓生往后退，差点栽了个跟头，往后一瞧，几乎呕出来，后面三具腐烂的女尸躺在泥水里，老鼠和虫子爬满了少女的身体，她们的身体已经没有多少肉了，也许是被老鼠和虫子吃得干干净净，只有骨架和零星的碎肉能看出她们也曾是年轻的生命。
“这两盘肉看着不错，应该没什么病，吃着肯定香，咱们有口福了。”两人还听到了恐怖的磨牙齿的声音。
百晓生终于忍不住呕了出来，罗裳提起他，快速冲出人群，而人身的流民，如同一群恶鬼，死死缠着两人，也许是两块移动的活肉刺激了他们，他们咆哮着、怒吼着，如同地狱里出来的饿死鬼，瘦得麻杆似的腿，爆发出惊人的力量。
罗裳提着百晓生不要命地狂奔，终于摆脱了身后的流民，百晓生虚脱地倒在地上。
良久，百晓生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为什么？我自诩巴郡大小事，无所不知，竟然不知道巴郡有这么个人间炼狱。”
阳光被乌云遮住，淅淅沥沥的雨又落下来，落在青石板上，凉得浸骨，两人一口气跑到了东街，东街上住着得大都是富户，虽然年景不好，这两年日子过得拮据，但行人来来往往，大家吃着街边摊子上的早食，两边的铺子也开始营业，间或有猫猫狗狗从脚下跑过去，一派人间烟火的温暖，与方才的西街相比，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罗裳也不知道这么个地界儿，是偶然间听到巴郡开了灵智的植物说的，她早就想来看看，没想到，会看到这样的人间炼狱，但白太守一定是知晓，因为罗裳看到，那条街道不远处，驻守了不少的兵马，想必是组织这些百姓向外流窜，一旦流窜出去，就会被杀死，所以他们流落到那里，只能在那里堕落等死。
“方才我们去的地方是西天道，里面都是巴郡的百姓，里面大多是些女人，她们做些皮肉生意，里面的男人有些是恶棍赌徒，有些是良民，因为苛捐杂税和天灾人祸失去了祖业，听说，西天道有处交易，是交易孩子和少女。”
百晓生的嗓音有些艰涩，“交易少女和孩子干什么？他们连自己都养不活。”
罗裳没有说话，她不知如何回答，百晓生也不需要罗裳的回答，他们都知道，交易孩子和少女干什么？
当然是做口粮！
岚舟也跟在两人身后，只是两人都没有注意到，他原是个冷酷无情的人，除了罗裳，内心从不为这俗世的任何事波动，但也许是跟在罗裳身边久了，内心也感到一丝震荡，人间恶鬼飘荡，天理何处能昭彰？
“这还算是好的，算是换粮，有些还会强抢少女和孩子，这叫抢粮。”罗裳的内心也有些压抑，有些喘不过气。
百晓生一口气憋在心口，良久，才将这口气从胸中叹出去，“你说白太守一共建了多少粮仓？”
“我在白太守密室里见到巴郡粮库总共有十八处，所藏之粮可供巴郡百姓吃三年，有些堆积在府库之中，甚至开始发霉变坏。”
百晓生仰天长叹，自嘲笑道：“我自认为知晓巴郡城中大小事，不成想有这样的人间炼狱，我竟毫不知情，看来我知道的不过是金玉堆里的腌臜事儿，富贵窝里的风月闲篇儿。”
“百小弟，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已经很了不起了……”罗裳拍着百晓生的肩膀，连忙解释，百晓生能在世道那么艰难的情况下，保住楼外楼里的女子，已经很了不起了。
百晓生爬起来，叉着腰吼道：“老大，我同意你的建议，我百晓生豁出去了，要干就干一票大的，大不了红刀子进白刀子出，两眼一闭横尸大街，十八年后我又是一条好汉。”
百晓生伸出手来。
罗裳搭了上去。
岚舟也将手覆了上去。
“干一票！”
罗裳连忙盛了一碗粥给岚舟，“百小弟，既然这个什么玉府庶公子是第一次上青楼，你怎么知道他是谁？”
百晓生得意的尾巴都要翘起来了，“只要是巴郡数得上名号的富户，我百晓生不光知道他家生老病死、婚丧嫁娶、添丁进口的情况，甚至他们当家的昨夜去了哪个姨娘的房间，桌上吃的什么菜，府里正妻姨娘每日里如何内斗，甚至各府新做了什么衣裳，我都知道得清清楚楚。”
罗裳对百晓生的崇拜可以说是五体投地，这放到现代，绝对内娱第一狗仔。
“那玉府庶公子是挪用了铺子里的银子到我楼外楼一掷千金，又做出赖账的丑事儿，我把人送回去，他不光从此名声扫地，玉府老爷子也不会放过他。”百晓生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罗裳仔细咂摸，忽地明白过来，“你将一千两银子还给了玉府，还送了玉佛给玉家老祖宗，你是在向玉府当家的示好？百小弟又将玉府丑事告知玉府大公子，大公子一定会想办法告知玉府老爷，庶出二公子的母亲对玉老爷不忠，即使二公子是玉老爷的亲子，他也废了，你帮着玉府大公子除掉心腹大患，也是在交好大公子，交好玉家三代人，将来成衣铺子的生意你若分一杯羹，也就顺理成章了？百小弟，我同你商量的事儿，你答应了？”
百晓生颔首，“这些姑娘们跟了我一场，我总要为她们打算，她们没办法一辈子在风月场里打滚。只是，你要打听权贵人家的消息，所谓何用？”
“百小弟将来便知晓了，如今我还有一件事求百小弟，百小弟人脉广，想必在燕京也有人脉，我想给燕京的故人送些东西。”罗裳想到系统奖励的美容美体的方子，还有丹方，这些美容美体的方子可使人肤光胜雪、体态柔软，正适合燕京的故人。
至于丹方，这都是古代那些方术之士的方子，罗裳仔细研究了，这些方子有的可以壮阳，有的可以回春，有的甚至能“长生不老”，功能不一而足。
只是罗裳发现这都是些重金属，所谓的回春壮阳长生不老，只是短时功效，是以燃烧人的生命力为代价的，重金属在体内聚集，有的会使人发疯，有的会致幻，最终都会一命呜呼，吃的越多，死得越快。
燕京故人只送过一次信，罗裳没有回过信，因为她没有人手往燕京送东西，如今倒是可以借助百晓生，由于陈国盛行莲花教，炼丹之术和巫蛊之术盛行，从皇帝到官员都嗑些丹药，罗裳送这些东西倒是不奇怪。
百晓生爽快应了下来。
看着美容美体方和丹方，罗裳想到了梅眉，又抄了一份，百晓生任罗裳在楼船中消磨，自去休憩，罗裳拉住了他，将记忆中粮库的位置画了下来，说出了自己的谋划。
百晓生大吃一惊，坚决不干，“你疯了，你想趁着太守醉卧美人膝时，组织百姓去劫粮？你知不知道，你会害死梅姨娘？还会害了梅家？一旦事情败露，我们楼外楼也得跟着你倒霉，你、还有你身后的桃花村都跑不掉。”
见百晓生不同意，罗裳将他拽了出去，直接将他带去了西街的暗娼之地。
岚舟默默跟在身后。
楼外楼长年飘荡在文水河，做的是有钱人的生意，见到的都是五陵年少争缠头，一曲菱歌抵万金，百晓生知道世道艰难，卖儿鬻女的有很多，要不然楼外楼也不会有那么多新鲜的美人儿。
只是往常旁人领了女孩来，他会经过严格的筛选，不合格的女孩儿打发几个铜钱，跟了他的女孩儿他会保障她们的吃喝，即便她们老了，他也会想办法养着她们。
他以为他已是这个世道顶顶有良心的人，至于那些没有被选上的女孩儿，他从来没有想过她们的下场，毕竟他是开花楼的，又不是开善堂的。
那些暗娼之地的女子，有些在片瓦不遮身的陋屋里，有的在昏暗的街边，淋着雨的陋巷，还有的甚至在大街上，做着皮肉生意，那些女子被折磨得不成人形，他们蓬头垢面，身体饱受折磨，只能换取一个粗面窝窝头，有些男人在凌辱了女子后，不光不给吃食，还要羞辱那些女人，女人们被白嫖了却毫无办法，她们袒露着肌肤，若颜色尚好，会招致更多男人的侮辱，直到被折磨至死。
有个十三岁的小少女接了个五十岁的老头儿，老头儿如约给了她个窝窝头，还故意将窝窝头扔在雨水里，小少女捡起来正要吃，被家里人抢走，给了弟弟，女孩牺牲身体换来的吃食，只能眼巴巴给弟弟吃。
百晓生是个暴脾气，将窝窝头抢过来给小女孩吃，没想到那女孩的父母疯狗一般扑过来要撕咬百晓生，这条街道上的男女老少见百晓生和罗裳穿戴齐整，尤其是百晓生穿得华贵，都赤红着眼，围过来，包括刚才的小少女，他们眼神贪恋地盯着两人，仿佛要将两人拆食入腹。
罗裳和百晓生往后退，差点栽了个跟头，往后一瞧，几乎呕出来，后面三具腐烂的女尸躺在泥水里，老鼠和虫子爬满了少女的身体，她们的身体已经没有多少肉了，也许是被老鼠和虫子吃得干干净净，只有骨架和零星的碎肉能看出她们也曾是年轻的生命。
“这两盘肉看着不错，应该没什么病，吃着肯定香，咱们有口福了。”两人还听到了恐怖的磨牙齿的声音。
百晓生终于忍不住呕了出来，罗裳提起他，快速冲出人群，而人身的流民，如同一群恶鬼，死死缠着两人，也许是两块移动的活肉刺激了他们，他们咆哮着、怒吼着，如同地狱里出来的饿死鬼，瘦得麻杆似的腿，爆发出惊人的力量。
罗裳提着百晓生不要命地狂奔，终于摆脱了身后的流民，百晓生虚脱地倒在地上。
良久，百晓生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为什么？我自诩巴郡大小事，无所不知，竟然不知道巴郡有这么个人间炼狱。”
阳光被乌云遮住，淅淅沥沥的雨又落下来，落在青石板上，凉得浸骨，两人一口气跑到了东街，东街上住着得大都是富户，虽然年景不好，这两年日子过得拮据，但行人来来往往，大家吃着街边摊子上的早食，两边的铺子也开始营业，间或有猫猫狗狗从脚下跑过去，一派人间烟火的温暖，与方才的西街相比，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罗裳也不知道这么个地界儿，是偶然间听到巴郡开了灵智的植物说的，她早就想来看看，没想到，会看到这样的人间炼狱，但白太守一定是知晓，因为罗裳看到，那条街道不远处，驻守了不少的兵马，想必是组织这些百姓向外流窜，一旦流窜出去，就会被杀死，所以他们流落到那里，只能在那里堕落等死。
“方才我们去的地方是西天道，里面都是巴郡的百姓，里面大多是些女人，她们做些皮肉生意，里面的男人有些是恶棍赌徒，有些是良民，因为苛捐杂税和天灾人祸失去了祖业，听说，西天道有处交易，是交易孩子和少女。”
百晓生的嗓音有些艰涩，“交易少女和孩子干什么？他们连自己都养不活。”
罗裳没有说话，她不知如何回答，百晓生也不需要罗裳的回答，他们都知道，交易孩子和少女干什么？
当然是做口粮！
岚舟也跟在两人身后，只是两人都没有注意到，他原是个冷酷无情的人，除了罗裳，内心从不为这俗世的任何事波动，但也许是跟在罗裳身边久了，内心也感到一丝震荡，人间恶鬼飘荡，天理何处能昭彰？
“这还算是好的，算是换粮，有些还会强抢少女和孩子，这叫抢粮。”罗裳的内心也有些压抑，有些喘不过气。
百晓生一口气憋在心口，良久，才将这口气从胸中叹出去，“你说白太守一共建了多少粮仓？”
“我在白太守密室里见到巴郡粮库总共有十八处，所藏之粮可供巴郡百姓吃三年，有些堆积在府库之中，甚至开始发霉变坏。”
百晓生仰天长叹，自嘲笑道：“我自认为知晓巴郡城中大小事，不成想有这样的人间炼狱，我竟毫不知情，看来我知道的不过是金玉堆里的腌臜事儿，富贵窝里的风月闲篇儿。”
“百小弟，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已经很了不起了……”罗裳拍着百晓生的肩膀，连忙解释，百晓生能在世道那么艰难的情况下，保住楼外楼里的女子，已经很了不起了。
百晓生爬起来，叉着腰吼道：“老大，我同意你的建议，我百晓生豁出去了，要干就干一票大的，大不了红刀子进白刀子出，两眼一闭横尸大街，十八年后我又是一条好汉。”
百晓生伸出手来。
罗裳搭了上去。
岚舟也将手覆了上去。
“干一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