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焓后退一步想躲避,沈楠的手却已经抓住了他的腰带,他好笑地看着她。女子瞪着澄亮的眸子,一副不罢休的样子。他忽然起了坏心思,不怀好意地看了眼外面,“王妃过于着急了吧?这天色还尚早……”

    这话一出,沈楠先是呆了呆,似是没有料到萧焓居然会开这样的玩笑。不过她紧接着反应过来,被闹了个大红脸,气势汹汹叉腰道:“快脱!我要检查伤口。”

    萧焓没动,“没化脓,我能感觉的到。”

    “你是为了救我受的伤,我得保证你这伤万无一失地长好,”沈楠决定晓之以理。

    萧焓妥协了,衣服一层层褪下,露出几乎被绷带缠满的上身。男人坐到床上背对着她。沈楠看着那绷带,又记起萧焓那皮肉外翻的伤口,她想想都觉得疼,一时间竟带了点哽咽,“你是为了救我才受伤的,我欠你一个大人情。”

    萧焓又点好笑又有点欣慰,她倒是个知恩图报的丫头,“你不欠我,你不是也救了我一次吗。”

    沈楠知道他说的是她护住他颈侧那次,“那不是我救的,是……好心的侠女救的。”

    “你即是有心要护我,便是救了我一次。”

    沈楠解了绷带,凑到他背上仔细瞧,“幸好,没有化脓。”忽然,她发现除了这次的伤,男人背上还有很多大小不一的疤痕。当时在山洞里太黑了她没能注意到,现在看来,有刀剑伤、鞭伤,甚至,她抬手覆上他腰侧一处,肋骨也断过。

    男人忽然被人摸上腰,他紧了紧神色,起身穿里衣,知道她看见了什么,满不在乎道:“小时候跟人打架打的。”

    “你不是王爷吗?没有侍卫保护你吗?怎么会跟人打架?”他小时候不应该很金贵吗。

    萧焓依旧漫不经心,“男孩子小时候都会打架的。”

    沈楠还要继续追问,萧焓却站起身来,指着屏风旁的矮榻道:“今晚还要睡矮榻?”

    沈楠想起他适才的玩笑话,颊边又红了红,气鼓鼓道:“对!”

    “去床上睡吧,本王说了不动你便不会动你。”

    她犹疑了下,还是坚持道:“不去。”

    是夜,沈楠在矮榻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这里的矮榻比不得王府里的,又硬又窄,硌的她浑身难受。她坐起身来,探头往床那边看了看,萧焓规矩地躺在床外侧,看起来好像睡着了。

    沈楠拥着被子仔细想了想,他们两个人共处一室这么久,萧焓也没做出什么事,况且他现在有伤,也做不了什么。

    她决定了,轻手轻脚抱着被子走到床边,听见萧焓均匀的呼吸声,放心地爬到床里侧躺下。呼~,床上就是舒服啊,她找了个合适的姿势闭上眼睛,却没注意到旁边男人微微翘起的嘴角。

    第二天一早,沈楠醒来时萧焓早已不在了,幸好,她暗想着,不用尬尴面对了。她伸了个懒腰,趿拉上鞋子下床给自己倒了杯水喝,铃铛在门外听见动静敲门进来。

    “几时了?”沈楠看着窗外的大太阳眯了眯眼。

    “刚过辰时呢。”

    “才辰时太阳就这么大了啊。”

    “是啊,这都过了小暑了,太阳可不得大,”铃铛走到衣橱边给她取今日要穿的衣服。

    沈楠默默算着日子,现在都过了小暑了,她嫁过来那天是五月十九。眨眼间,半个月过去了……

    “穿这件纱衣吧,今个儿热得很,”铃铛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路,“这件纱衣还是王妃大婚时,宫里特意赏的呢。听燕娘说,这纱叫烟罗纱,是江南运过来的贡品,被称作‘寸缕寸金’,极为难得。”

    沈楠看见铃铛手里那飘逸的碧青色,好奇地上前摸了摸,入手柔软却薄如蝉翼。

    “这纱透气凉快,就穿这件吧?”铃铛道。

    沈楠抬手敲上她的脑门,嗔怪道:“这么贵重的衣服你也敢带出门来,穿坏了还得了,快放回去。”

    铃铛吐吐舌又将衣服放回柜子里,“我不是想着让小姐穿的舒服点嘛,再说了,衣服做出来不穿,不就白瞎了。”

    “我知你好心,不过这宫里赏的东西,咱们还是别动的好,免得生出事端。”

    “奴婢听小姐的,”铃铛重新从衣橱里拿出一件普通的纱质罗裙,走过来给沈楠更衣。

    沈楠刚用完早饭便有人上门了。是昨日宴席上的蒋氏,沈楠不知道萧焓做何打算,也不好怠慢了人家,只得起身迎了。

    蒋氏带着两个丫鬟给沈楠行礼,“参见王妃。”

    沈楠从小跟着淮青在外野惯了,本就不重视这些规矩,忙让人起了,又招呼她坐下。

    蒋氏这才道:“李大人和王爷有公事去衙门里了,妾身担心王妃在此人生地不熟的,该闷坏了,便想着过来带王妃出去逛逛,也见见黎州的风土人情。”

    沈楠昨晚刚被萧焓嘱咐了无事不要出门,可她又不好拂了蒋氏的面子,便道:“连日来走山路有点累了,今日实在提不起精神出门,若是夫人愿意的话,不如陪我去院子里走走吧。”

    蒋氏自是连忙应允。

    李府的后院简朴的很,撇开一处假山流水,其余就是些寻常的花草树木。沈楠和蒋氏蒋氏慢慢踱步走着,暑气一层层蒸腾上来,饶是有树荫遮挡,沈楠也渐渐出了一层薄汗,正准备打道回府,前方却突然传来喊声。

    “花花~花花~,花花你在哪儿……”此起彼伏的声音响起,是一个粉衫女子正带着丫鬟们在花丛里找什么。

    蒋氏率先开口,“姝儿!还不快过来给滕王妃见礼,”言罢向沈楠欠身道:“小女没规矩的很,让王妃见笑了。”

    沈楠摇摇头,那粉衫女子走至跟前来,福身道:“给滕王妃请安。”

    沈楠看着面前俏丽的女孩,伸手将她扶起来,无意间瞥到了她的衣服袖口。再一摸,入手是熟悉的柔软触感,跟她今早摸到的那件纱衣如出一辙。她暗自吃惊,面上佯装无事的撤了手。

    日头渐渐毒辣,蒋氏见铃铛给沈楠拭汗,忙对女儿道:“不是要找你那猫吗,快去吧。”

    那女孩福身离开,沈楠和蒋氏也道了别各自回房去。

    萧焓在府衙用过晚膳,正带着孙杨往李府走,衙门离李府不远,还能经过黎州主干道上的市集,他便没有坐轿子,准备走回去。

    “王爷,那李恪公务上可有什么不妥?”孙杨小声问道。

    萧焓答得痛快,“无,他为官尽力,虽政绩平平,倒也没有大错。”

    “那是说李恪此人与土匪无关了?”

    萧焓微微摇头道:“不好说,要么是真的与他无关;要么……就是他藏得太深。”

    两人转过一个弯,恰好进了一条卖珠宝首饰的巷子,来来往往的女子身上的脂粉味扑面而来,萧焓皱起眉头。

    孙杨问:“要给王妃带什么东西吗?”

    萧焓一怔,印象中她好像没多喜欢这类女儿家的东西,遂摇摇头道:“走吧。”

    李府,萧焓刚抬脚进别院,就听铃铛脆声喊道:“王爷回来了!”紧接着屋内的女子从窗户探出头来,笑着冲他招手示意他进屋。

    萧焓不明所以,他什么时候这么受欢迎了?

    他卜一进屋,沈楠就立马上前关上房门,萧焓看她一脸神秘的转过身来,知道她是有话要说,“怎么了?”

    沈楠递出一件碧青色的纱衣,压低了声音开口“你看这件衣服。”

    萧焓挑了挑眉,试探着开口:“好看?”

    “不是,”沈楠又往前凑近,将衣角塞到他手里,“你摸摸。”

    萧焓抬手捻了下,“挺薄的。”

    沈楠对上他疑惑的视线,耐心解释道:“这叫烟罗纱,是贡品,叫什么一缕……”她一时想不起来,干脆拔高了声音喊道:“铃铛!进来。”

    铃铛就在院子里,听到声音推门进去。

    沈楠等她关上门才道:“给王爷解释一下烟罗纱的来历。”

    铃铛欠身道:“烟罗纱是江南一带上缴的贡品,王妃这件也是大婚时宫里赏的。这纱最适宜夏天穿着,又轻薄又凉快,不过极为贵重,被称作‘寸缕寸金’。除非王公贵族,一般人是没有的,就是我在镇北候府的时候,也没有见人穿过。”

    萧焓将视线又转回沈楠身上,询问的目光显而易见。

    “我今天看见李府家的小姐,穿着这种纱衣。”

    萧焓明白过来,敛了敛眉道:“你看清楚了?”

    沈楠点头如捣蒜,“她对我行礼,我还伸手扶了她,都摸到她袖口了。”

    萧焓在矮榻上坐下来,若有所思,“那这李府绝不可能如表面这般清贫,”他复又抬起头,“铃铛,去找孙杨来。”

    铃铛领命而出,不多时就将孙杨带了过来,萧焓与他在院里交谈。

    萧焓吩咐完再进屋的时候,沈楠已经更衣完毕,在床的里侧躺好了,他关上房门,开始脱衣的同时还不忘笑话她,“今晚不睡矮榻了?”

    沈楠装没听见,翻身向里侧,不理他。萧焓也不甚在意,坐在床边脱下靴子也躺了下来,里面的女子听到动静,又小心地往里侧靠了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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