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先生一直没有出来见我,就是因为,您是丁先生。”药郎甲缓缓将眼睛睁开一条缝,看到了罗盘所显示的卦位,再抬眼对视化猫,“离艮,您已经与化猫,融为了一体。”

    【【叮】】

    三把退魔剑咬合牙齿。

    这就是,化猫如今的“真”。

    【喵——】

    化猫的躁戾之气消失,仰头发出悠长的鸣叫。

    【唰】

    金色结界撤销。

    【嗡】

    化猫的额头上出现一个金色光斑,光斑外瞬间扩张出一个金色圆环,光斑在里面摇晃撞击。

    【嗡】

    【嗡】

    【嗡】

    【嗡】

    【嗡】

    化猫的全身各处都生长出金色光斑和圆环,一条条金带将它们互相连接,最终层层缠绕上它的四肢和尾巴,延伸至端点的关节处。

    【哈——】

    化猫舒展身体再弓起后背,以全新的形态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属于金色卖药郎的金色条纹,已经将它全部覆盖。

    药郎甲逐渐将眼睛完全睁开:“您很悲伤,对吗?”

    露出了暗红色的眼珠。

    药郎乙张开嘴:“这是丁先生的……”

    药郎丙咬牙并露出笑意:“眼睛。”

    【咯啦】

    当药郎甲的眼睛睁开的这一瞬间,空间产生裂缝。

    茱蒂感觉到世界分裂成了两个部分,自己也分裂成了两个部分。

    她明明站在原地,脑中却同时出现了自己所看到的两个画面。

    而药郎甲已经变成了药郎丁。

    金色药郎丁在一个空间里面对化猫,人类药郎丁在另一个空间里面对高野老师。

    药郎丙举起退魔剑:“闪回。”

    药郎乙举起退魔剑:“丁先生将要,告知我们一切。”

    药郎丁缓缓眨眼,以冷淡的口吻询问高野老师:“怎么样,了呢?”

    高野老师悬浮在空中,逐渐下降在药郎丁面前,黑色长裙优雅地贴在腿边,长发柔顺地垂落下来。她轻声告知:“媒体在捏造我和学生发生过关系。”

    药郎丁无动于衷地呢喃:“是——吗?”

    高野老师温柔地注视药郎丁:“网络上在疯传死亡照片,陌生人好像都很开心。”

    药郎丁咧开嘴露出尖牙:“那要死去的人,可真是,太多了呢。”

    高野老师继续注视药郎丁,轻松又随意地询问:“真相不会出现,我很快会被人遗忘,悲剧还会一遍遍地重演,无辜的人接连死去,这个世界的罪恶永远无法消绝。你觉得我需要继续存在下去吗?”

    药郎丁:“指引人类的灵魂走向正确方向,不是您的,天职吗?”

    高野老师眼中已经不再具有光芒:“但我感到了疲惫。我忽然,感到疲惫。”

    药郎丁依然用旁观者的语气进行反馈:“哦?”

    “这段时间过去,我感觉我正在变成很可怕的东西,我好像很快就要失去理智。”

    “但您,很清醒呢。”

    “正因为很清醒,才会有这种感知,所以——”

    “是时候离开这个世界了,是吗?”

    药郎丁略微抬眼,暗红色眼睛终于直视高野老师。

    高野老师怜悯地看着他:“是。我想是的。”

    药郎丁看着这个纯洁无瑕的灵魂:“您没有,留恋了吗?”

    “实际上,我现在。”高野老师缓缓向前行走,张开双手插入药郎丙的腋下,轻轻靠上去拥抱了他,“更在意你。”

    “……”药郎丁眯起眼睛。

    药郎老师露出微笑:“与其说很喜欢你,不如说很担心你。”

    “……”药郎丁闭上眼睛,发出一声冷笑,“呵。”

    “你看见了我的灵魂,我也看见了你的灵魂。”高野老师似乎在呵护一个善良的孩童,想要保护他的灵魂不受伤害,“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你,不悲伤呢?”

    ……

    另一个空间里,金色药郎丁抬起右手,触摸了化猫的鼻尖。

    【喵——】

    化猫把嘴张开。

    【噔】

    空间合并,药郎丁的身份切换。

    依然是药郎甲站在金色的化猫面前。

    药郎甲开口说:“丁先生,您感到疲惫。您的灵魂感到,无穷无尽的疲惫。”

    【嘤嘤嘤嘤嘤嘤——】

    金色化猫睁大眼睛,红色的眼泪从眼角落下。

    药郎甲继续说:“化猫想要结束您的痛苦,因此吞噬了您的身体与灵魂。高野老师的灵魂已经净化,于是换成您逐渐失去理智,凭借天性驱使化猫消灭其他物怪。”

    【咯】【咯】【咯】【咯】

    三把退魔剑不断试图咬合。

    药郎丙说:“然而,您就是我,我就是您。”

    药郎乙说:“所以我们有一个共同的‘理’,那就是退魔剑指引我们相聚的意义。我们应召前来,净化您的灵魂。”

    【【叮】】

    【【叮】】

    【【叮】】

    退魔剑最后一次咬合。

    “‘形’、‘真’、‘理’已经具备。”药郎乙和药郎丙向上抛出退魔剑,“退魔剑——解封!”

    【解封——】

    【解封——】

    金色药郎乙和金色药郎丙完成身体切换,将退魔剑拔出剑鞘,持剑飞向远处化猫的头颅。

    【喵——】

    巨大的金色化猫张开嘴,将金色药郎乙和金色药郎丙吞入口中,五秒钟后,化猫身上的金色纹路向外迸发光芒。

    金色火焰在化猫体内燃烧。

    化猫伸展四肢扬起头颅,闭上眼睛迎接身躯的裂解。

    【咯】

    药郎甲手中的罗盘又开始缓缓转动。

    他再缓缓眨眼一次,暗红色的眼睛恢复成原本的淡紫色:“您会回到,我们的身边。”

    【哈——】

    化猫的身躯被火焰焚烧殆尽,红黑色雾气被绚烂金光吞没。

    【噔】

    所有光芒消失。

    药郎丙蹲在药郎甲面前,怀里抱着没有意识的药郎丁。

    药郎乙用双手握着药郎丁的退魔剑,蹲下去把退魔剑放在他胸前,再抓起他的手放置在退魔剑上。

    此时,药郎丁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花纹,他就像一个普通的人类,安详地躺在药郎丙怀中,正在平静地缓慢呼吸。

    茱蒂和柯南走上去:

    “感觉……”

    “看起来好年轻……”

    药郎丁的双手对退魔剑作出了反应,缓缓收拢十指,轻轻握住了它。

    【咯】

    退魔剑张开嘴。

    彩色花纹突然从退魔剑传导至药郎丁手上,具有生命力地沿着他手臂向上游走。与此同时,他身上穿的黑白制服也发生变化,分解成丝线向外扩张,又变化颜色重新聚合,缝制成一件全新的浅黄色和服穿在他的身上。

    彩色花纹爬上他的脸,在他眼睛、鼻翼、嘴唇上勾画出卖药郎的专属印记,其余色彩爬上他的和服,在和服上绘制出斑斓的色块。

    药郎丁忽然将嘴张开一条缝,缓缓吸入一口气,有了逐渐苏醒的征兆。

    【啪】【啪】【啪】

    药郎甲张开右手,一串纸符飞过去,将药郎丁的退魔剑包裹得严严实实。

    “……”药郎丁又把嘴抿上,嘴角露出微弱的笑意,侧过头靠住药郎丙的臂弯,再次昏沉地睡了下去。

    药郎甲说:“就让他,再,睡一会儿吧。”

    药郎丙略微俯下头,像怜爱自己孩子一样,贴上了他的额头。

    茱蒂询问:“他的心情很好吗?”

    药郎乙笑着点头:“是。他现在睡得,很开心哟。”

    【哒】

    八卦罗盘完成旋转,显示新的卦位。

    药郎丁。

    离巽。

    他成为了最年轻的卖药郎。

    -

    两天后。

    药郎乙和药郎丙一起来拜访茱蒂。

    “退魔剑正在呼唤我们离开。”药郎乙将退魔剑伸向右边,红色人头的嘴张开,一条黑色的空间裂缝立刻出现,“其余时空出现了物怪,我们必须,回到原来的位置。”

    “是吗……”茱蒂没料到结束得这么突然,“也就是说,找到丁先生这件事,就是你们来到这个时空的最终使命……”

    药郎乙向茱蒂鞠躬:“是。现在我们在这里的使命,已经完成了。”

    药郎丙也鞠躬:“与诸位相识,我万分荣幸。”

    茱蒂感到惆怅地轻声询问:“今后不会再见面了吗?”

    “不,还会过来的哦。”药郎乙突然露出明媚的开朗表情,将退魔剑收回来贴在自己脸颊边,亲切地对自己上司说话,“您答应我了,对吧?”

    【嘎】

    退魔剑的牙齿颤动,宝石眼睛眼睛发出红光。

    茱蒂眨眼:“啊……”

    “所以请您收下这个。”药郎乙翻开药箱,从里面挑出一个天平交给茱蒂,“也许它能帮助我找到您哟。”

    药郎丙也递交自己的天平:“也请您收下。”

    茱蒂笑着收下:“好,我会珍藏的。”

    两个天平看起来一模一样,但部分配饰的颜色和花纹却有稍许不同,仔细观察就能区辨出各自的主人是谁。

    药郎乙再挥动退魔剑:“那么——”

    空间裂缝加大,形成一人高的长度。

    与此同时,药郎乙和药郎丙身上的现代服装分解,重新组合成斑斓的宽大和服,套在了他们的身上。

    药郎乙穿着蓝色和服,药郎丙穿着粉色和服。

    他们的腰带自动从药箱里飞出来,缠在他们身上并在腰后系出一个巨大的蝴蝶结。

    药郎乙突然小跑两步,扑到茱蒂的身上搂住她的腰。

    茱蒂抚摸他的头发,轻声吩咐:“好好工作,但也别太辛苦了。”

    药郎乙答应:“是,前辈传授给我的经验,我都会,铭记。”

    药郎丙提起药箱,率先将半个身子走入那个空间裂缝,侧过头对他们说:“那么我就,先走了。”

    药郎甲鞠躬:“再见。”

    茱蒂挥手:“再见。”

    药郎丙露出微笑并俯头,进入裂缝穿越时空,裂缝也随之关闭。

    茱蒂忽然对药郎乙说:“药澜先生去了你要去的时空。”

    “没有关系,退魔剑是,通用的哦。”药郎乙松开茱蒂,用自己的退魔剑划出第二条空间裂缝,“不管去哪里,都是,一样的呢。”

    茱蒂和药郎甲挥手:“再见。”

    “再见。”药郎乙背起药箱,进入裂缝消失。

    两人离开后,客厅突然变得极其空旷。

    茱蒂询问药郎甲:“那么你呢?”

    药郎甲摆弄自己的退魔剑:“退魔剑还没给出指示,我想应该会等到,丁醒来。”

    茱蒂同意:“也对,总不能把他一个人留在这里吧。既然已经相遇了,退魔剑至少应该让你向他传授一点工作经验才对。”

    【哒】

    药郎甲打开房门。

    药郎丁穿着他自带的白色肌襦绊,依然在安稳地沉睡。

    药郎甲坐在床沿上,温柔地伸手抚摸对方的脸颊。

    药郎丁感觉到了另一个自己的存在,开心地眯起眼睛,张开嘴露出尖锐的牙齿。他眼睛周边的花纹曾经是很深的墨绿色,现在重生成了富有生命力的浅绿色。

    茱蒂询问:“你封印了退魔剑,他会自己醒来吗?”

    药郎甲回应:“会。当他想要醒来的时候,他就会,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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