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温德林准备悄悄的从实验室的后门溜走时,异变突生。那个怪物张开了它的嘴,嘴中尖牙横生,腥臭的浓绿色粘液从它利齿上滴落,在地上迅速腐蚀出黑点。没有丝毫的预警,它便开始尖叫,或是说发动某种很神奇的技能。声波以肉眼可见的方式扩散开来,卷起地上的灰尘,而它发出的声音便如同数百个婴儿在扯着嗓子嚎啕大哭一般,尖锐刺耳到连玻璃都在声波之下碎裂。

    无数玻璃碎片四溅开来,尽管温德林已经及时后撤,她仍是不可避免的被飞溅的碎片划伤了手臂。殷红的血液顺着她腕骨滑落,在实验室的灰白地砖之上溅出一朵朵小巧的红花。温德林却只是皱了皱眉,并没有为这点小伤分散出哪怕是一丁点的注意力,她仅仅是警惕地望着那个怪物的方向。或许它是在标记地点?也许是在呼唤同类······温德林仔细的观察着怪物的一举一动,尽力去推测出怪物的行为目的。

    但还没等她得出一个相对靠谱的结论,她旁边的空间便开始逐渐扭曲起来,极度不稳定的裂痕发出咔咔的声响,银色的光泽于其中流转,如同漂亮的银白珠光在鎏金阳光之下照耀而出,带着冷意的温度。温德林却是急忙调转枪头对准那个逐渐稳定的空间隧道,她不知道接下来会是怎样,但温德林唯一知道的便是,现在只有她自己能救自己。

    她能感受到她扣住板机的指尖在颤抖,这是她第一次握住一把杀伤性强大武器,也许会是她第一次杀死一只怪物,谁知道呢。希望这个怪物体型相对小一些,这样不至于被两方围堵,可以尝试从弱一点的开始解决···这把枪一共十二发子弹,填补弹夹需要五秒的空档,首先解决敏捷性高的生物然后找到机会冲出实验楼,点燃酒精也许会对它们造成一定程度的困扰······温德林近乎是冷静的分析着她所有可能面对的劣势情况,而那只巨大的石油怪物似乎也注意到这片被暴露出来的空间。它发出一声尖叫便开始向温德林的方向冲来,尖锐的巨爪前伸,巨大的躯体使地面震动,留下漆黑的痕迹,它近乎是急迫的想要享受新鲜的食物。

    然而这个时候那个银色的裂缝已经明显的汇聚成一个人的形象,高大又魁梧。首先是一只腿踏了出来,然后便是两条强壮的手臂,它们扒住空间裂缝的边缘,最后出来的是整个身子。不到五秒的时间,他整个人便这般出现在了温德林面前,空间在他身后崩塌,然而他的金发却依旧璀璨,一身盔甲也熠熠生辉,他好像并非是从异界穿梭无数崩塌位面而来一般,而只是一位前来赴约的骑士。

    他漂亮的蓝眼睛注视着温德林,好似多年前一个冰川的回忆,然后那厚重的冰层逐渐融化,流淌出春日的湖泊。“温德林,我亲爱的玛塔莉亚(1)”他的声音柔软,是在春日盛放的花束,他却如同长存于古堡中真正优雅的贵族,是一位懂得利用自己成熟魅力的绅士。“我是埃德加,请让我为您而战”他似乎并不在意温德林的枪口正对准了他,甚至随时有可能擦枪走火。他仅仅是认真的注视着她,眼神比深情更长久,比爱慕更悠远,像是一位虔诚的信徒注视着他所信仰的神明,那令人胆寒的一种虔诚。

    温德林并没有丝毫的放松,相反她看上去更紧张了,连眼神都带上了几分凌厉。因为这个男人实在出现的太不是时候了,在不正确的时间,也不在正确的地点。但奇怪的是他的眼神并不令温德林感到被冒犯,也并未让她感受到被威胁的危险。这让她无所适从,于是她只是沉默又警惕的看向男人。那位男人似乎对她毫不客气的态度没有一丝不悦,他仅仅是带着些许贪婪的注视着她,像是注视着许久未见的故人,又是自己所仰慕眷恋的存在。

    而现在他的眼神停落在她受伤淌血的手臂上,随后温德林便敏锐的发觉到这位忽然出现的SSS卡牌人物的眼神似乎冷冽了许多。

    “您被它伤到了是吗?”他近乎是用一种温柔的耳语问出了声,不过他明显不需要温德林的回应,因为此时他的眼神比冬日更加凛冽,比秃鹫更为阴毒。“真是···不可饶恕的丑恶“他呢喃道。然后忽然转身,背对着温德林。此刻他的手中出现了一柄雕工精美的重剑,剑锋霜寒,通体晶莹雪白,好似雪山上冰雪浇铸而成。他变的如同他身上的铠甲,洁白又坚硬,一切恶意都在他眼中无所适从,他生来便是宇宙中真理的规则,不为唯心所动摇。如今却是为了他的造物主,他的亲爱的温德林,他的玛塔莉亚而战。

    温德林眨了眨眼,不过并未放下警惕。她在脑海中呼唤系统的名讳,于是她的眼前出现了一块电子光屏,上面将面前这位自称埃德加的男士自动标注为了队友。而温德林可以从旁边的技能栏中看到他的四个技能,不过现在仅有一个【正义冲锋】显示是可使用状态,其它三个都是灰蒙蒙的,如同蒙尘的宝珠。因为其上是全意念控制的,并不会让她失去对现实发生事件的掌控力。温德林不由自主得点了一下第二个灰着的技能键,然后便被金币*1000的字样给震惊到了。温德林:穷鬼瞳孔地震JPG。随后她急匆匆的关闭了技能栏,很难说她是不是被那一个高昂的价格给震惊住了,毕竟杀一个小怪物才能有十个金币,这个价钱简直和无良黑心商家一样,系统绝对是资本家的完全体,她哭死。

    随后她便点开了【队友组队】那一栏,毕竟你真的很难忽略一个闪着绿光的标签。而那张本该被她束之高阁的卡牌却是这样堂而皇之的出现在了她的队友组队当中,而且相当霸道的占据了前排的坦克位,像是护着一个脆皮小崽崽一样护着她。

    「温德林:不理解不尊重谢谢」

    而此时那张显示上阵的卡牌上方却是突兀的飘过一条显眼的红色字幕:“我的玛塔莉亚让自己受伤了,但她那样脆弱,定是因为我未能保护好她”。温德林的嘴角抽了抽,因为那张卡牌现在正在战斗中并无法下阵,在她试图点开组队时却发现那张卡牌上方原本空白的金框位置用她自己独特的字体写上了:埃德加·审判长·。那个幼稚的圈圈圆圆的字体近乎刺痛了她的眼睛,让尘封的时光被卷起,烟尘满面。

    那是她儿时的字体,而埃德加是她童年幻想出来的守护□□讳。

    “他会像是一位真正意义上的骑士一般刚正不阿”而那时的她年仅四岁,那时她的眼中定是温暖阳光,而非如今满目疮痍。温德林低下头,她忽然感到几分无所适从,有着几分释然,让她眼眶酸涩,近乎要流出泪来。她明白她早就已经破碎了,再也无法无忧无虑。

    她儿时也曾有过天真,稚嫩又正义的想法,她也曾有做过英雄的梦,就如棉花糖般甜腻又柔软,她渴望能用她的能力去建设一个更美好的世界。,但……一切都回不去了,就如同那个残忍的苦夏,剥夺了太多美好,以至于爱和保护早就无法成为她幻想的梦境。此刻她又不可避免的生出了几分怨气与怒意,这些晦暗的想法实在令她饱受折磨良久,如同一个见过阳光又落入黑暗的人疲于奔命。她的壳被打破了太久,他既然知道……知道她所承受的一切悲苦,那为何他没有在那个夏日出现?温德林知道她在无理取闹,但她实在是孤单太久了。既然断绝了她的希望,又为何在度过了这般漫长又难熬的岁月后还将她仅在年幼时拥有的纯善展现出来。如同剖开一个血淋淋的真相一般,嘲笑她一切所挣扎的,为之拼搏的努力不过是一张过于脆弱易碎的保护膜,揭露出她所不甘心所抗拒承认的事实,掀开伤疤后露出血肉模糊的真相。

    「她依旧这样热烈的爱着这个伤透了她的世界,好似她四岁那年一样真挚」

    而此时审判长已经同那只怪物交手了,与其说是战斗不如说是碾压。他有着与他身形不符的敏捷,重剑狠戾的击打在怪物的头骨之上,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怪物痛苦的哀嚎着,试图捉住这个如泥鳅一般狡猾的人类,但重剑又重新横扫而来,剑锋光芒一闪而过,那个怪物迷茫的眨了一下眼睛。它好像看见了一个黑黢黢的高大无头身体,还有那个可恶的人类……等等,那具身体怎么那么眼熟……还没等怪物反应过来,它便眼前一黑,随后永远陷入了黑暗的怀抱。

    “砰”是怪物头颅落地的声响,它巨大的躯体融化成一滩恶臭的黑水,再也没了作恶的机会。温德林看向埃德加,审判长的剑未曾沾染到一丝脏污,依旧雪白锃亮,他的金发也并未暗淡。他低垂着眼帘,将长剑收回剑鞘,他就如同一个石像一般雕琢完美却又冷漠的惊人。

    而在确认了自己身上并没有溅到怪物的污浊后,他才转身面向温德林。他看上去似乎有几分无措,没有杀敌时的勇猛精炼,倒是像是一只在雨夜里被淋湿的大金毛,一切尖锐的棱角都溶解了,只剩下温驯。

    他向温德林走近几步,似乎想要伸手触碰她。温德林则是稳稳的将枪抬起,似乎刚刚的脆弱只是一瞬间的恍惚,她如今依旧无懈可击。“退后”她低声咆哮道,如一只猎豹的匍匐前倾,“我一点都不想看到你”。她的嘴唇蠕动了几下,最终还是没说出那太过伤人三个字。温德林痛恨她忽如其来的优柔寡断,但她心里知道,她并不想将他看成一个陌生人。因为无论她如何否认,她都不得不承认……她依旧渴望像她四岁时幻想的那样。

    埃德加是她坚守的规则与律令,是无法违背又千疮百孔的真相,也是她的守护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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