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一袭蓝草色长衫，无刺绣无滚边，他背脊笔挺，满身稚气。
精致得过分的脸上有一双黑白分明的杏眼，上面煞风景的趴着一条黑粗眉毛。
他沉默不语，微微蹙着眉头端详着金石表面的划痕。
片刻之后，他扬起手中的利剑，对准侍卫腰间的剑鞘，将其插回。
无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他抬步，走到手持罗盘的小徒身边，从他背篓里取出一把木头手柄的漆黑铁凿。
太子，士兵，石匠，矿物差役，他们的目光全部跟着少年的身影移动，耐心地等待他得出结论。
地师见此，眸中浮出一丝阴沉。
自太子殿下让这无品无级的小童从他手中接过金石后，他心态便控制不住发生变化。
又见所有人对这个矮小瘦弱的少年满含期待，将他晾到一边，一股愤怒之气一下从他胸腔蔓延涌上脑髓。
他本就知这山洞中的矿石有着非凡价值，不过出于谦虚，卖个关子罢了。
这名不见经传、衣着寒酸的小毛头竟敢顺着杆子往上爬！
眼看着他装模作样，似要在太子面前抢走属于他的风头。地师两道如白雪勾勒的眉毛慢慢上竖。
他按捺不住往虞昭月所在的方向走去。
轻抚身前的白胡子，地师嘴角勾出一道淡淡的弧线。“汗水都下来了，虞大人真是卖力。”
“可瞧出这矿石有甚奇特之处？”
“看出来了，没什么特别的。”虞昭月小脸认真，正寻思着该怎么利用这些金石，倏然被人打扰，她没有一丝不悦，乖巧答完话后却听到一声哼笑。
她不解抬眸。
撞上一张皮笑肉不笑的清瘦面庞。
面前的白胡子老头比她高一个头，五十来岁，脸上的皮肤不弹不润，没有皱纹。
此刻他刻意眯细眼睛，令人生理不适。
虞昭月收回目光，手中的铁尖锤“当！”凿在金石之上。
“咔嚓!”金石像一块易碎的琉璃，从中心往外裂出蜘蛛网状的裂痕。
少年低着头，情绪难辩，他将石头碎渣查看一遍，得出一个重要结论。“很脆。”
“哼！”
又一声带攻击性的冷笑。
虞昭月虽不知地师为何突然对她不满，但从小被老虞总捧在手心里长大的顶级白富美，不是棉花做的。
她学着地师的模样眯起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吊高细软的嗓子：“太子殿下，这哪里是黄金矿啊，您被蒙蔽了，这只是个含有……”
简直是胡说八道！
地师一刻也不想容忍，他扬声呵斥歪头丑化他的少年：“老夫只说此矿石色比黄金，从未在太子殿下面前邀功说老夫寻到了黄金矿，下作小儿你休要污蔑老夫！”
“硫铁石就说硫铁石，有何不能明说，非要乱用词，害得殿下满怀期待跋涉而来，你就给他看一堆破硫石！”
虞昭月胸口起伏，她这般生气，除了受这无妄之气外，还有一部分是她白高兴了一场。
她从进入石洞开始，就不敢相信一直认定的黄金矿洞变成了一堆石头。她甚觉是有什么遗漏，或是她眼睛，味觉，感知出了差池，遂仔细将石头砸碎检查了个遍。
依旧是没什么用处的硫铁石。
虞昭月沉默良久，地师仍不依不饶说她没甚本事，只会装腔作势。
人人都上赶着讨好她，长这么大，虞昭月从未遇到过这样明晃晃的鄙夷嘲讽。
就跟花惯了千万买包的人，突然有人告诉她一把青菜两块钱，她一时不知作何反应。
一双漂亮的眼睛盯着地师，毕竟惯见虚与委蛇大风大浪，虞昭月内心不慌，甚至觉得这老头反复痛骂她是“无知小儿”，言语匮乏。
只是对方言辞越来越激烈，秉持不能输阵，虞昭月先是笑了一声。
她把玩着自己比半个月前白了一度的手指，水红色的软唇说出的话格外的甜绵：“不知到底是何人无知，居然问太子殿下硫石的价值，太子殿下日理万机，如何能一一知晓山河的怪石。”
“还是地师当真连硫磺的味都闻不出？”
她抬眸盯着地师的眼睛，一字一句带：“若真如此，负有盛名的地师，您真怕是会叫人笑、掉、大、牙……”
一旁的地师小徒早看不惯这男生女相的少年，又听他诋毁师父，立马站出来，指着虞昭月的鼻子道：“你莫要口出狂言，家师当然早就辨认出这洞中是何种矿石，有何作用！”
虞昭月拍下那只沾着斑驳植物液浆的短手，正眼都没看面色温怒的地师小徒。她一双水光潋滟的大眼睛，如利剑一样笔直盯着白胡子地师。
“地师既然知晓其物其用其价值，为何不直接将之告知殿下。”
“您是在卖关子……还是想考验太子殿下呢？”
太子殿下即便在宫中并不受宠，可他终究是皇帝的儿子，又岂是他这样的赤脚玄师可以摆布的。
司灵符不和善的脸吓得惨白。
“你、你、你……”他白胡子微抖，指着虞昭月的枯指在空中发颤，半晌辩解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你什么你，你就是不知道。”虞昭月语气平淡，说出的话却堪比核武器。
一句就将地师气得满脸通红。
一股难以遏制的郁气在司灵符的胸腔里横冲，撞得他整个心口发疼，他陡然甩下袖子。“我怎么不知？”
“此乃炼长生不老之丹的灵石！”
“你个流民生的小儿，本事、眼力皆没有，构陷人的能力确是一流的。”
骂人的话全盘忽略，虞昭月注意力全被地师第二句吸引。
长生不老？
丹？
她那双漂亮的黑眼珠子瞪圆了一圈。
理解到那是什么东西后，虞昭月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眼睛弯成月牙状。
“是不是还可以净化身体，驱散恶灵？”
“哈哈哈……”
“是谁嫌死得不够快，要吃重金属炼的丹丸？”
“真是可怜，长期服用汞铅超标的药丹如服鸩血如饮鹤顶红……”虞昭月捂着稚气未脱的下半张小脸，状似遗憾。
少年贬低丹丸的声音在石洞中回荡。
灰暗洞口阴风拂来，四周寂静无声。
渐渐地虞昭月感觉整个背脊发凉，虞昭月含笑的唇角在脸上凝固。
她扫视洞中。
周围的矿差低着头，脸色惶恐，连盛气凌人的地师小徒都侧脸躲避她的视线。
她回过头，对上凌墨渊眼尾上翘的双眸。
火光摇曳将熄，金光微弱，凌墨渊春风清雅的脸颊在阴影中显得深重立体，黑森森的眸子往下俯视，威严沉敛的气息扑面而来。
虞昭月眼睫颤了一下。
她说话都结巴了：“那个，该不会是殿下……您、您有吃丹药的癖好吧？”
“不是。”
虞昭月眨了眨睫毛，长舒了一口气。
“是家父。”
家父？
皇帝？？？
天塌了，她刚刚竟嘲笑了天照国的一国之君？
难怪那老头捧着明显散发着硫磺气息的石头让凌墨渊辨其价值。原来是想用长生不老丹换前程啊！
这下她真成无知小儿了，虞昭月一时无言。
司灵符带凌墨渊来此，是想让他亲眼见证这一山洞硫石的含金量。
无论是年近花甲的圣上，还是太子权势滔天的母家，或是百年世家达官显贵，他们都需要长生，都想求不老。
拥有炼丹术的他入了太子殿下的眼，谋个玄师钦官，等他到了皇城，从手指缝里随意露出一点长生丹丸，必能引起引权贵富豪的抢夺。
当整个天照国的达官都对他趋之若鹜，言听计从，他哪里还需要费尽心思诓人钱财。
可那金山银山如同泡沫一样都被这个纤弱少年左一句有毒，右一句致死给挥灭了。他一时愤，一时怒，现在平静下来，内心又无比惶恐。
他大手挥开虞昭月，他双膝投在凌墨渊身前，一瞬间哑了嗓：
“太子殿下，切勿听信他胡言，其石乃天地灵粹之物所凝，炼化成丹更有固命之效。”
“你我皆听过，前朝早年有五帝服用灵硫丹丸，个个童颜仙目，长岁百载，奈何后世灵硫稀有，不能长期以供。”
地师如抓金银前程一样两手死死拽住身前的玄色长袍，他越说越激动，脸庞涨得通红，指着因光线不足有些暗淡的金石，手指发抖：
“如此多的硫灵石，千载难遇，大吉大吉，天佑天照，皇帝知此，必然龙颜大悦。”
“殿下信我。”
“殿下信我！”
绣暗金蟒纹袍的衣摆被人不停攥扯，凌墨渊立在那里，如百年柏树纹丝不动。
静待地师说完，他抬脚挥开，声音染上冰沁。“地师情绪太过激动，先出去冷静冷静。”
立即有侍卫上前按住地师的肩膀。
火把暗淡下去，洞中的空气好像被压缩了一般，变得稀少。
虞昭月没骂赢地师，又被他推了一把，心中郁闷，甚至觉得头晕、脑胀，胸闷，想吐。
她肩膀摇晃了一下。
稳住身子，她连忙道：“别，殿下，还是我出去吧。
对上凌墨渊疑惑的眼神，虞昭月多添了句：“去外面再论，我好像重金属中毒……”
话未说完，她便踉跄着往前一扑，好在及时扣住一条有力的臂膀，才没有脸朝地摔下去。
凌墨渊蟒纹袖口下玉骨五指猛然收紧，贴在他外衫上的瘦弱身子摇摇欲坠。
握紧他衣袖的软指细弱，温暖，没什么力，连他一半的小臂都包不住，像刚出生暴露在空气中湿漉漉的幼狗一样。
发抖、发颤。
他自幼习武，闻过百毒，一点点矿石的气味对他毫无影响。
时间缓缓流逝，软绵绵的五指不知从何生出许多力，将他越攥越紧，凌墨渊眸光幽沉。
“啪！”
他挥落少年的小手。
在人即将倒地时，他拎起脸色苍白的少年，往外走。
精致得过分的脸上有一双黑白分明的杏眼，上面煞风景的趴着一条黑粗眉毛。
他沉默不语，微微蹙着眉头端详着金石表面的划痕。
片刻之后，他扬起手中的利剑，对准侍卫腰间的剑鞘，将其插回。
无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他抬步，走到手持罗盘的小徒身边，从他背篓里取出一把木头手柄的漆黑铁凿。
太子，士兵，石匠，矿物差役，他们的目光全部跟着少年的身影移动，耐心地等待他得出结论。
地师见此，眸中浮出一丝阴沉。
自太子殿下让这无品无级的小童从他手中接过金石后，他心态便控制不住发生变化。
又见所有人对这个矮小瘦弱的少年满含期待，将他晾到一边，一股愤怒之气一下从他胸腔蔓延涌上脑髓。
他本就知这山洞中的矿石有着非凡价值，不过出于谦虚，卖个关子罢了。
这名不见经传、衣着寒酸的小毛头竟敢顺着杆子往上爬！
眼看着他装模作样，似要在太子面前抢走属于他的风头。地师两道如白雪勾勒的眉毛慢慢上竖。
他按捺不住往虞昭月所在的方向走去。
轻抚身前的白胡子，地师嘴角勾出一道淡淡的弧线。“汗水都下来了，虞大人真是卖力。”
“可瞧出这矿石有甚奇特之处？”
“看出来了，没什么特别的。”虞昭月小脸认真，正寻思着该怎么利用这些金石，倏然被人打扰，她没有一丝不悦，乖巧答完话后却听到一声哼笑。
她不解抬眸。
撞上一张皮笑肉不笑的清瘦面庞。
面前的白胡子老头比她高一个头，五十来岁，脸上的皮肤不弹不润，没有皱纹。
此刻他刻意眯细眼睛，令人生理不适。
虞昭月收回目光，手中的铁尖锤“当！”凿在金石之上。
“咔嚓!”金石像一块易碎的琉璃，从中心往外裂出蜘蛛网状的裂痕。
少年低着头，情绪难辩，他将石头碎渣查看一遍，得出一个重要结论。“很脆。”
“哼！”
又一声带攻击性的冷笑。
虞昭月虽不知地师为何突然对她不满，但从小被老虞总捧在手心里长大的顶级白富美，不是棉花做的。
她学着地师的模样眯起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吊高细软的嗓子：“太子殿下，这哪里是黄金矿啊，您被蒙蔽了，这只是个含有……”
简直是胡说八道！
地师一刻也不想容忍，他扬声呵斥歪头丑化他的少年：“老夫只说此矿石色比黄金，从未在太子殿下面前邀功说老夫寻到了黄金矿，下作小儿你休要污蔑老夫！”
“硫铁石就说硫铁石，有何不能明说，非要乱用词，害得殿下满怀期待跋涉而来，你就给他看一堆破硫石！”
虞昭月胸口起伏，她这般生气，除了受这无妄之气外，还有一部分是她白高兴了一场。
她从进入石洞开始，就不敢相信一直认定的黄金矿洞变成了一堆石头。她甚觉是有什么遗漏，或是她眼睛，味觉，感知出了差池，遂仔细将石头砸碎检查了个遍。
依旧是没什么用处的硫铁石。
虞昭月沉默良久，地师仍不依不饶说她没甚本事，只会装腔作势。
人人都上赶着讨好她，长这么大，虞昭月从未遇到过这样明晃晃的鄙夷嘲讽。
就跟花惯了千万买包的人，突然有人告诉她一把青菜两块钱，她一时不知作何反应。
一双漂亮的眼睛盯着地师，毕竟惯见虚与委蛇大风大浪，虞昭月内心不慌，甚至觉得这老头反复痛骂她是“无知小儿”，言语匮乏。
只是对方言辞越来越激烈，秉持不能输阵，虞昭月先是笑了一声。
她把玩着自己比半个月前白了一度的手指，水红色的软唇说出的话格外的甜绵：“不知到底是何人无知，居然问太子殿下硫石的价值，太子殿下日理万机，如何能一一知晓山河的怪石。”
“还是地师当真连硫磺的味都闻不出？”
她抬眸盯着地师的眼睛，一字一句带：“若真如此，负有盛名的地师，您真怕是会叫人笑、掉、大、牙……”
一旁的地师小徒早看不惯这男生女相的少年，又听他诋毁师父，立马站出来，指着虞昭月的鼻子道：“你莫要口出狂言，家师当然早就辨认出这洞中是何种矿石，有何作用！”
虞昭月拍下那只沾着斑驳植物液浆的短手，正眼都没看面色温怒的地师小徒。她一双水光潋滟的大眼睛，如利剑一样笔直盯着白胡子地师。
“地师既然知晓其物其用其价值，为何不直接将之告知殿下。”
“您是在卖关子……还是想考验太子殿下呢？”
太子殿下即便在宫中并不受宠，可他终究是皇帝的儿子，又岂是他这样的赤脚玄师可以摆布的。
司灵符不和善的脸吓得惨白。
“你、你、你……”他白胡子微抖，指着虞昭月的枯指在空中发颤，半晌辩解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你什么你，你就是不知道。”虞昭月语气平淡，说出的话却堪比核武器。
一句就将地师气得满脸通红。
一股难以遏制的郁气在司灵符的胸腔里横冲，撞得他整个心口发疼，他陡然甩下袖子。“我怎么不知？”
“此乃炼长生不老之丹的灵石！”
“你个流民生的小儿，本事、眼力皆没有，构陷人的能力确是一流的。”
骂人的话全盘忽略，虞昭月注意力全被地师第二句吸引。
长生不老？
丹？
她那双漂亮的黑眼珠子瞪圆了一圈。
理解到那是什么东西后，虞昭月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眼睛弯成月牙状。
“是不是还可以净化身体，驱散恶灵？”
“哈哈哈……”
“是谁嫌死得不够快，要吃重金属炼的丹丸？”
“真是可怜，长期服用汞铅超标的药丹如服鸩血如饮鹤顶红……”虞昭月捂着稚气未脱的下半张小脸，状似遗憾。
少年贬低丹丸的声音在石洞中回荡。
灰暗洞口阴风拂来，四周寂静无声。
渐渐地虞昭月感觉整个背脊发凉，虞昭月含笑的唇角在脸上凝固。
她扫视洞中。
周围的矿差低着头，脸色惶恐，连盛气凌人的地师小徒都侧脸躲避她的视线。
她回过头，对上凌墨渊眼尾上翘的双眸。
火光摇曳将熄，金光微弱，凌墨渊春风清雅的脸颊在阴影中显得深重立体，黑森森的眸子往下俯视，威严沉敛的气息扑面而来。
虞昭月眼睫颤了一下。
她说话都结巴了：“那个，该不会是殿下……您、您有吃丹药的癖好吧？”
“不是。”
虞昭月眨了眨睫毛，长舒了一口气。
“是家父。”
家父？
皇帝？？？
天塌了，她刚刚竟嘲笑了天照国的一国之君？
难怪那老头捧着明显散发着硫磺气息的石头让凌墨渊辨其价值。原来是想用长生不老丹换前程啊！
这下她真成无知小儿了，虞昭月一时无言。
司灵符带凌墨渊来此，是想让他亲眼见证这一山洞硫石的含金量。
无论是年近花甲的圣上，还是太子权势滔天的母家，或是百年世家达官显贵，他们都需要长生，都想求不老。
拥有炼丹术的他入了太子殿下的眼，谋个玄师钦官，等他到了皇城，从手指缝里随意露出一点长生丹丸，必能引起引权贵富豪的抢夺。
当整个天照国的达官都对他趋之若鹜，言听计从，他哪里还需要费尽心思诓人钱财。
可那金山银山如同泡沫一样都被这个纤弱少年左一句有毒，右一句致死给挥灭了。他一时愤，一时怒，现在平静下来，内心又无比惶恐。
他大手挥开虞昭月，他双膝投在凌墨渊身前，一瞬间哑了嗓：
“太子殿下，切勿听信他胡言，其石乃天地灵粹之物所凝，炼化成丹更有固命之效。”
“你我皆听过，前朝早年有五帝服用灵硫丹丸，个个童颜仙目，长岁百载，奈何后世灵硫稀有，不能长期以供。”
地师如抓金银前程一样两手死死拽住身前的玄色长袍，他越说越激动，脸庞涨得通红，指着因光线不足有些暗淡的金石，手指发抖：
“如此多的硫灵石，千载难遇，大吉大吉，天佑天照，皇帝知此，必然龙颜大悦。”
“殿下信我。”
“殿下信我！”
绣暗金蟒纹袍的衣摆被人不停攥扯，凌墨渊立在那里，如百年柏树纹丝不动。
静待地师说完，他抬脚挥开，声音染上冰沁。“地师情绪太过激动，先出去冷静冷静。”
立即有侍卫上前按住地师的肩膀。
火把暗淡下去，洞中的空气好像被压缩了一般，变得稀少。
虞昭月没骂赢地师，又被他推了一把，心中郁闷，甚至觉得头晕、脑胀，胸闷，想吐。
她肩膀摇晃了一下。
稳住身子，她连忙道：“别，殿下，还是我出去吧。
对上凌墨渊疑惑的眼神，虞昭月多添了句：“去外面再论，我好像重金属中毒……”
话未说完，她便踉跄着往前一扑，好在及时扣住一条有力的臂膀，才没有脸朝地摔下去。
凌墨渊蟒纹袖口下玉骨五指猛然收紧，贴在他外衫上的瘦弱身子摇摇欲坠。
握紧他衣袖的软指细弱，温暖，没什么力，连他一半的小臂都包不住，像刚出生暴露在空气中湿漉漉的幼狗一样。
发抖、发颤。
他自幼习武，闻过百毒，一点点矿石的气味对他毫无影响。
时间缓缓流逝，软绵绵的五指不知从何生出许多力，将他越攥越紧，凌墨渊眸光幽沉。
“啪！”
他挥落少年的小手。
在人即将倒地时，他拎起脸色苍白的少年，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