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力可以暂时解决问题
结果最后，方湫莯还是没能看成巴萨的比赛。
六月，夏休期到了，所有球队集体放假，为一个月后开始的欧战做准备。安德里亚告诉她这个消息时脸上一本正经眼底却暗藏笑意，她瞪了安德里亚半天，气鼓鼓的转身就要走。
但安德里亚不愧是整个西班牙最会带孩子的教练之一，他深谙胡萝卜和大棒的教育方式，在方湫莯走之前就拿出了新消息来安抚她。
“虽然正式比赛看不了，但拉玛西亚，就是巴萨的青训营有训练赛，”他拉住把头偏到一边不去看他的小姑娘，“我有个在那里当教练的朋友，他允许你这周末去旁观他们的训练赛。”
他朝方湫莯眨眨眼，“你去吗？”
“去！”她没好气的答了一句。新赛季迫在眉睫，她知道自己现在没时间跟安德里亚在这个问题上计较。而俱乐部每周休息一天，趁这会去取材刚刚好。
拉玛西亚全世界最好的足球青训营之一，自克鲁伊夫将传控足球的理念带入这里，它成为了整个足坛的“采石场”，无数心怀足球梦想的孩子们从拉玛西亚起航，在球上场书写着属于他们的传说。它的环境条件并不优渥，比起足球学校，这里更像是一座大型农场。灰白方正的房子直挺挺地矗立在草地上，房子后便是球场，人工草皮有些地方已经被踩秃了，露出了下面的水泥地板。里面的酒吧在本地颇有盛名，但里面最受欢迎的饮品却是咖啡。
方湫莯现在手里捧着一杯咖啡，热气从杯中袅袅上升，她隔着咖啡时不时地跟老板聊一两句，一直到她剩下的半杯咖啡冷的发苦，安德里亚的那位朋友才过来，把她带进了校内。
“你就坐在这看。”那人说话的语速很慢，湫莯想大概是因为安德里亚向他说过自己的语言问题。
她坐在场边，看着球场上正在进行对抗训练的那些少年。穿着运动服的男孩子跑来跑去争抢着皮球，阳光透过楼层的间隙铺在球场上，被小球员们的影子割成一块一块的破碎光斑。在这群人中，最抢眼的反而是个小个子。他一路带球左冲右突，轻轻松松的晃倒了面前一群人高马大的敌方球员，把皮球送入了球门。
方湫莯挑了下眉，尽管她也从旁边高声喊叫的教练那里知道了他也有一些失误，但这些失误完全没影响到他所在的那一队以摧枯拉朽的气势夺得这场比赛的胜利。
她想跟这个小个子交流一下，想听听他对他的“艺术”的看法。
她用吭巴的西语向教练提出了请求，那位安德里亚的朋友直接一口答应。等那她的取材对象一过来过来，方湫莯就率先做了自我介绍。
“我是方湫莯，叫我莯莯就行。”她想到了对方大概不太会叫她的名字。
“利昂内尔·梅西。”对方犹豫了一下，“你可以叫我里奥。”男孩似乎是想用这种方式来回应她表露出的善意。
“你踢球的时候在想什么，能跟我说说吗？”方湫莯一等对方说完就直入主题，她迫不及待的想获得答案。
对方愣一下，不太明白她为什么突然要问这个。
“我在准备新赛季的作品，想在这里找找灵感。”湫莯解释道，“你刚才的比赛给了我一些想法，我想知道你对于足球是怎么想的。”看对方有些犹豫，她继续说道，“什么都可以的。”
“我喜欢足球。”
里奥答道，他歪了下头想了想，继续说，“我踢球的时候想赢。”
“喜欢，然后想赢，就这样？”
里奥点点头。
湫莯有些摸不着头脑。她也喜欢花滑，在赛场上也无疑想赢甚至大多能赢，但她却做不到这么的...理所当然。
里奥看着直愣愣盯着他的小姑娘有些无措，他不太擅长社交，比起跟人聊天，他现在更想去练球。
他抱紧了怀里的皮球，目光下垂，想着怎样提出离开的请求可以显得礼貌一些。他在刚到巴塞罗那的时候就被父亲告知过，虽然无需太在意旁人的态度，但基本的礼貌还是要有的。
“那我一会可以旁观你训练吗？”湫莯还是想再看看，她不想就这么空手而归，尤其是当她已经有了一个模糊的灵感。
里奥点了点头，他并不介意在自己练球时有人围观。湫莯看他同意了，就再次一个人做到了看台上，她想再看看里奥的足球。多看看，或许就能找到她想要的东西。
旁观他人练习并不是件有趣的事情，甚至可以算得上是枯燥乏味。方湫莯一边看他练球，一边想到了以前妹妹陪她练跳跃的时候。从一开始的看她摔跤还会紧张兮兮的上来关心，到后来她在冰场上训练，湫薇在一旁的长椅上披着她的外套睡觉，差别可谓是十分巨大。她掐了自己的胳膊一把，逼着自己专注，但依旧会时不时地会神游天外。
把她从发呆中扯回现实的是一颗从身后飞来的足球。
那颗球划过她的身侧，带起的风裹挟着沙粒扑到她的外套上，然后直接砸到了正在练球的里奥。男孩被砸了个趔趄，但还是站稳了。他一脚把那颗砸到身上的足球踹飞，但除此之外并做什么别的动作。方湫莯皱了下眉，她素来反感这种行为，尤其是那两个小子在看到里奥把球踢开后，依旧不依不饶的口吐脏言。这种行为让她直接想起了自己还在国内训练时遇见的那几个白痴，以及他们对她做过的堪称感动芒果台的愚蠢操作。
她上前把里奥往后拉了一把，用坑坑巴巴的西语对那两人开口，“别这样”，她顿了顿，“这样不好。”
对方却直接推了她一把，继续用加泰语对里奥嘲讽。方湫莯勉强听懂了几个词，好像是“外来的”、“矮子”什么的。里奥看起来也生气了，直接一球踢过去打到了对方身上。他对着那两个人骂了两句，不善言辞的劣势在此刻淋漓尽致的表现了出来，他一个人别说跟对面吵的势均力敌，就是连对喷的节奏都不一定能跟得上。
“别这样，安静一些，好吗？”方湫莯又说了一句。她有些烦躁，那两个人不仅一句没停声音还很大，震得她有些头疼。她第一次明白了自家老头子为什么会在跟她妈妈吵架时立刻道歉只求方离女士可以赶紧停止怒吼，吵吵嚷嚷的噪音确实让人难以忍受。
“闭嘴，可以吗？”她对那两个人最后重复了一次，心里想着如果这次对方还不停止就采用她最擅长的方式停止这出闹剧。可对方不仅跟之前一样直接忽视了她的劝告，左手还直接推了她一把让她直接摔倒在了地上。
方湫莯愣了一下，她没想到对方就这么直接动手。她站起来挡在里奥前面跟对方理论，那个高个子终于把目光放到了她身上。
“这跟你无关，”他斜了一眼方湫莯，“一边去，别在这插话。”
“你们停止我就立刻走，”方湫莯盯着他，“我对你们没兴趣，但你直接上来用球砸人有些过分了。”
“这是我们拉玛西亚的事情，外面的人少插手，”他审视的目光扫过方湫莯带有明显亚裔特征的面庞，轻声嘀咕了一句，“讨厌的外地人。”
方湫莯在来到巴萨罗那前就听说过本地对于外来人的排斥，但也没想到他们会直接把这种态度摆在明面上。她不自觉的上前一步，但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再一次被对方推倒在地。
她终于忍不住了，她跳起来一拳直接砸在了个子最高的那个男生的脸上，然后顺手给高个子身后的跟班一个巴掌。
随着两个人捂着脑袋蹲到地上。四周终于清静了。
聚众斗殴的结果就是被叫家长。
等安德里亚赶来的时候，他们三个已经在走廊里罚站了一段时间。
小姑娘在看到他之前还一副气鼓鼓的样子，但一见他过来就立刻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一样直接蔫了下来。他先用目光扫视了一下她身上，发现没什么伤痕才松了口气。转头看向那三个男孩子，个子最高的被打青了眼眶，嘴里还在用加泰语碎碎念；低一点的脑袋上肿了个包，站在那里拿着毛巾敷在额头上；最矮的那个倒是没什么事，就是一直垂着头不说话。
他向拉玛西亚的教练点点头后就先把湫莯拉到一边，他摸摸她的黑发，问她，“好好地为什么要打人？”方湫莯看了他一眼又低下了头，安德里亚问了好几次并且在保证不会骂她后，她才开口。
“他们欺负里奥。”她抿了抿唇，“这样是不对的。”这句话说完后，她就像开了闸的水库一样，一股脑的把事情说了出来。
“我不后悔。”她歪头想了想，“我做了正确的事，我去制止了他们。”
安德里亚有些无奈，他不能指责湫莯，毕竟他之前已经向湫莯承诺过不会因此责怪她，但他同样清楚自己不能放任她的这种行为。
“里奥，那个男孩子，是你今天交到的朋友吗？”他向坚定的认为自己是在替天行道的小姑娘问道。
“不算朋友”，方湫莯皱了皱眉，“只是今天认识到的人。”
“但这不妨碍我觉得他们欺负他是错的。”她紧接着说，“错的就是错的，跟我和他的关系无关。”
“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莯莯。”安德里亚拍了拍她的肩，“你没有做错。只是你不能以这种方式来解决问题。”他看着她的眼睛说道，“暴力永远不能解决问题，这只会激化矛盾。你觉得这次之后，他们就不会欺负里奥了吗？”
“不然呢？”湫莯有些疑惑，“我认为今天的事情已经足够让他们意识到欺负人的下场。”她想了想继续说，“我过去就是这样解决了类似的问题。我不认为当时和今天的事有什么区别。”
“暴力是无法解决问题的。“安德里亚叹了口气，他组织了一下语言，继续说道，“莯莯，你好好想想，你以前的行为真的解决问题了吗？”
湫莯低下了头，她不想承认安德里亚某方面来说是对的。她一直不理解自己为什么会遭受那样的待遇，明明她做了正确的事，却反过来被所有人孤立。
“我没有做错。”她坚持到，“我无法通过言语阻止他们。这是最好的方式，很快很有效。”
“不过我会因为打人的事情道歉。”她用一种“你不用担心的”的眼神看着安德里亚说道，“我认为我用了最恰当的手段，当然我知道这样处理起来会比较麻烦。”
她抬起头看向安德里亚的眼睛，“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安德里亚又一次感到无奈——在与方湫莯的相处中，他已经切身体会到了这个小姑娘有多固执。他很高兴她知道“打人不好”，但又在纠结如何让她意识到有很多比打人更能解决这些问题的方法。
“那就先去道歉吧。去告诉他们你知道不应该直接动手。”
让方湫莯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当然重要，但眼下首先要把今天的时间解决。安德里亚摸摸小姑娘的头，在心里为这几个问题分出了轻重缓急。
六月，夏休期到了，所有球队集体放假，为一个月后开始的欧战做准备。安德里亚告诉她这个消息时脸上一本正经眼底却暗藏笑意，她瞪了安德里亚半天，气鼓鼓的转身就要走。
但安德里亚不愧是整个西班牙最会带孩子的教练之一，他深谙胡萝卜和大棒的教育方式，在方湫莯走之前就拿出了新消息来安抚她。
“虽然正式比赛看不了，但拉玛西亚，就是巴萨的青训营有训练赛，”他拉住把头偏到一边不去看他的小姑娘，“我有个在那里当教练的朋友，他允许你这周末去旁观他们的训练赛。”
他朝方湫莯眨眨眼，“你去吗？”
“去！”她没好气的答了一句。新赛季迫在眉睫，她知道自己现在没时间跟安德里亚在这个问题上计较。而俱乐部每周休息一天，趁这会去取材刚刚好。
拉玛西亚全世界最好的足球青训营之一，自克鲁伊夫将传控足球的理念带入这里，它成为了整个足坛的“采石场”，无数心怀足球梦想的孩子们从拉玛西亚起航，在球上场书写着属于他们的传说。它的环境条件并不优渥，比起足球学校，这里更像是一座大型农场。灰白方正的房子直挺挺地矗立在草地上，房子后便是球场，人工草皮有些地方已经被踩秃了，露出了下面的水泥地板。里面的酒吧在本地颇有盛名，但里面最受欢迎的饮品却是咖啡。
方湫莯现在手里捧着一杯咖啡，热气从杯中袅袅上升，她隔着咖啡时不时地跟老板聊一两句，一直到她剩下的半杯咖啡冷的发苦，安德里亚的那位朋友才过来，把她带进了校内。
“你就坐在这看。”那人说话的语速很慢，湫莯想大概是因为安德里亚向他说过自己的语言问题。
她坐在场边，看着球场上正在进行对抗训练的那些少年。穿着运动服的男孩子跑来跑去争抢着皮球，阳光透过楼层的间隙铺在球场上，被小球员们的影子割成一块一块的破碎光斑。在这群人中，最抢眼的反而是个小个子。他一路带球左冲右突，轻轻松松的晃倒了面前一群人高马大的敌方球员，把皮球送入了球门。
方湫莯挑了下眉，尽管她也从旁边高声喊叫的教练那里知道了他也有一些失误，但这些失误完全没影响到他所在的那一队以摧枯拉朽的气势夺得这场比赛的胜利。
她想跟这个小个子交流一下，想听听他对他的“艺术”的看法。
她用吭巴的西语向教练提出了请求，那位安德里亚的朋友直接一口答应。等那她的取材对象一过来过来，方湫莯就率先做了自我介绍。
“我是方湫莯，叫我莯莯就行。”她想到了对方大概不太会叫她的名字。
“利昂内尔·梅西。”对方犹豫了一下，“你可以叫我里奥。”男孩似乎是想用这种方式来回应她表露出的善意。
“你踢球的时候在想什么，能跟我说说吗？”方湫莯一等对方说完就直入主题，她迫不及待的想获得答案。
对方愣一下，不太明白她为什么突然要问这个。
“我在准备新赛季的作品，想在这里找找灵感。”湫莯解释道，“你刚才的比赛给了我一些想法，我想知道你对于足球是怎么想的。”看对方有些犹豫，她继续说道，“什么都可以的。”
“我喜欢足球。”
里奥答道，他歪了下头想了想，继续说，“我踢球的时候想赢。”
“喜欢，然后想赢，就这样？”
里奥点点头。
湫莯有些摸不着头脑。她也喜欢花滑，在赛场上也无疑想赢甚至大多能赢，但她却做不到这么的...理所当然。
里奥看着直愣愣盯着他的小姑娘有些无措，他不太擅长社交，比起跟人聊天，他现在更想去练球。
他抱紧了怀里的皮球，目光下垂，想着怎样提出离开的请求可以显得礼貌一些。他在刚到巴塞罗那的时候就被父亲告知过，虽然无需太在意旁人的态度，但基本的礼貌还是要有的。
“那我一会可以旁观你训练吗？”湫莯还是想再看看，她不想就这么空手而归，尤其是当她已经有了一个模糊的灵感。
里奥点了点头，他并不介意在自己练球时有人围观。湫莯看他同意了，就再次一个人做到了看台上，她想再看看里奥的足球。多看看，或许就能找到她想要的东西。
旁观他人练习并不是件有趣的事情，甚至可以算得上是枯燥乏味。方湫莯一边看他练球，一边想到了以前妹妹陪她练跳跃的时候。从一开始的看她摔跤还会紧张兮兮的上来关心，到后来她在冰场上训练，湫薇在一旁的长椅上披着她的外套睡觉，差别可谓是十分巨大。她掐了自己的胳膊一把，逼着自己专注，但依旧会时不时地会神游天外。
把她从发呆中扯回现实的是一颗从身后飞来的足球。
那颗球划过她的身侧，带起的风裹挟着沙粒扑到她的外套上，然后直接砸到了正在练球的里奥。男孩被砸了个趔趄，但还是站稳了。他一脚把那颗砸到身上的足球踹飞，但除此之外并做什么别的动作。方湫莯皱了下眉，她素来反感这种行为，尤其是那两个小子在看到里奥把球踢开后，依旧不依不饶的口吐脏言。这种行为让她直接想起了自己还在国内训练时遇见的那几个白痴，以及他们对她做过的堪称感动芒果台的愚蠢操作。
她上前把里奥往后拉了一把，用坑坑巴巴的西语对那两人开口，“别这样”，她顿了顿，“这样不好。”
对方却直接推了她一把，继续用加泰语对里奥嘲讽。方湫莯勉强听懂了几个词，好像是“外来的”、“矮子”什么的。里奥看起来也生气了，直接一球踢过去打到了对方身上。他对着那两个人骂了两句，不善言辞的劣势在此刻淋漓尽致的表现了出来，他一个人别说跟对面吵的势均力敌，就是连对喷的节奏都不一定能跟得上。
“别这样，安静一些，好吗？”方湫莯又说了一句。她有些烦躁，那两个人不仅一句没停声音还很大，震得她有些头疼。她第一次明白了自家老头子为什么会在跟她妈妈吵架时立刻道歉只求方离女士可以赶紧停止怒吼，吵吵嚷嚷的噪音确实让人难以忍受。
“闭嘴，可以吗？”她对那两个人最后重复了一次，心里想着如果这次对方还不停止就采用她最擅长的方式停止这出闹剧。可对方不仅跟之前一样直接忽视了她的劝告，左手还直接推了她一把让她直接摔倒在了地上。
方湫莯愣了一下，她没想到对方就这么直接动手。她站起来挡在里奥前面跟对方理论，那个高个子终于把目光放到了她身上。
“这跟你无关，”他斜了一眼方湫莯，“一边去，别在这插话。”
“你们停止我就立刻走，”方湫莯盯着他，“我对你们没兴趣，但你直接上来用球砸人有些过分了。”
“这是我们拉玛西亚的事情，外面的人少插手，”他审视的目光扫过方湫莯带有明显亚裔特征的面庞，轻声嘀咕了一句，“讨厌的外地人。”
方湫莯在来到巴萨罗那前就听说过本地对于外来人的排斥，但也没想到他们会直接把这种态度摆在明面上。她不自觉的上前一步，但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再一次被对方推倒在地。
她终于忍不住了，她跳起来一拳直接砸在了个子最高的那个男生的脸上，然后顺手给高个子身后的跟班一个巴掌。
随着两个人捂着脑袋蹲到地上。四周终于清静了。
聚众斗殴的结果就是被叫家长。
等安德里亚赶来的时候，他们三个已经在走廊里罚站了一段时间。
小姑娘在看到他之前还一副气鼓鼓的样子，但一见他过来就立刻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一样直接蔫了下来。他先用目光扫视了一下她身上，发现没什么伤痕才松了口气。转头看向那三个男孩子，个子最高的被打青了眼眶，嘴里还在用加泰语碎碎念；低一点的脑袋上肿了个包，站在那里拿着毛巾敷在额头上；最矮的那个倒是没什么事，就是一直垂着头不说话。
他向拉玛西亚的教练点点头后就先把湫莯拉到一边，他摸摸她的黑发，问她，“好好地为什么要打人？”方湫莯看了他一眼又低下了头，安德里亚问了好几次并且在保证不会骂她后，她才开口。
“他们欺负里奥。”她抿了抿唇，“这样是不对的。”这句话说完后，她就像开了闸的水库一样，一股脑的把事情说了出来。
“我不后悔。”她歪头想了想，“我做了正确的事，我去制止了他们。”
安德里亚有些无奈，他不能指责湫莯，毕竟他之前已经向湫莯承诺过不会因此责怪她，但他同样清楚自己不能放任她的这种行为。
“里奥，那个男孩子，是你今天交到的朋友吗？”他向坚定的认为自己是在替天行道的小姑娘问道。
“不算朋友”，方湫莯皱了皱眉，“只是今天认识到的人。”
“但这不妨碍我觉得他们欺负他是错的。”她紧接着说，“错的就是错的，跟我和他的关系无关。”
“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莯莯。”安德里亚拍了拍她的肩，“你没有做错。只是你不能以这种方式来解决问题。”他看着她的眼睛说道，“暴力永远不能解决问题，这只会激化矛盾。你觉得这次之后，他们就不会欺负里奥了吗？”
“不然呢？”湫莯有些疑惑，“我认为今天的事情已经足够让他们意识到欺负人的下场。”她想了想继续说，“我过去就是这样解决了类似的问题。我不认为当时和今天的事有什么区别。”
“暴力是无法解决问题的。“安德里亚叹了口气，他组织了一下语言，继续说道，“莯莯，你好好想想，你以前的行为真的解决问题了吗？”
湫莯低下了头，她不想承认安德里亚某方面来说是对的。她一直不理解自己为什么会遭受那样的待遇，明明她做了正确的事，却反过来被所有人孤立。
“我没有做错。”她坚持到，“我无法通过言语阻止他们。这是最好的方式，很快很有效。”
“不过我会因为打人的事情道歉。”她用一种“你不用担心的”的眼神看着安德里亚说道，“我认为我用了最恰当的手段，当然我知道这样处理起来会比较麻烦。”
她抬起头看向安德里亚的眼睛，“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安德里亚又一次感到无奈——在与方湫莯的相处中，他已经切身体会到了这个小姑娘有多固执。他很高兴她知道“打人不好”，但又在纠结如何让她意识到有很多比打人更能解决这些问题的方法。
“那就先去道歉吧。去告诉他们你知道不应该直接动手。”
让方湫莯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当然重要，但眼下首先要把今天的时间解决。安德里亚摸摸小姑娘的头，在心里为这几个问题分出了轻重缓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