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力范围内的不叫口出狂言
方湫莯怎么敢拒绝茱莉亚的要求，她一口答应后就被茱莉亚赶出了舞蹈教室。
想到下午的测试赛，她啃了个三明治就扔下刀套上了冰。
冰场上有十几个人在练习，她就在他们的缝隙中穿梭，时不时加速练一下跳跃。她在上届的全国大赛拿了冠军，这一年的所有国际赛都妥妥的有一个名额，因此这次测试赛对她而言只是跟安德里亚磨合的一部分。
方湫莯在冰场上滑了两圈就停了下来，上午的室内训练已经让她充分热身，刚才的冰上练习也不过是为了熟悉冰场找找感觉。安德里亚没给她指定节目，所以她下午准备把自己会的技术动作全来一遍。
她靠在冰场的围栏上一边喝水一边看场上飞速划过的同门。他们有的已经19岁了却一直没能在青年组拿到好名次，到现在还要为资格赛困扰，有的还是年龄刚满的小豆丁，还不需要为了比赛而焦虑，最大的快乐就是取得名次后父母奖励的糖果。还没等方湫莯感叹一下眼前的这幅景象，所有人就随着安德里亚的一声哨响停了下来。
“人都到了吧？既然如此就准备开始。这次除了已经有资格的，剩下所有人中的头名可以获得组内推荐的名额。”
安德里亚扫了一下眼前的人群，“我们按照去年大赛的顺序来，先是男单和双人，然后是冰舞和女单。”
“至于出场的顺序，还是抓阄。茱莉亚那边已经准备好了，给你们十分钟。不用紧张，就当做平时训练好好滑。”
一群人涌去了场边，等抽签后就按顺序依次入场。方湫莯把抽到的纸条握在掌心，她坐在场外的椅子上，看她之前的选手表演自由滑。
至于水平......只能说是不忍直视。
男单竟然还有人在两周跳，滑行起跳跌倒，一套动作堪称行云流水。双人里的精彩场面跟车祸现场可以说是对半开，不少刚刚搭伙的组合都出现了抛举失误，女选手摔在地上看着都觉得疼。冰舞里竟然有人连握法都没有学全，两个人滑到后半只能把前半部分的编舞重新来一遍。
方湫莯细微的摇了摇头，这些人的水平远远没能到达国际赛的水准，跟已经取得资格赛的那些运动员相比，完全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国际滑联今年虽然增加了教练组推荐的资格赛名额，但现在看起来，这些通过组内推荐去滑资格赛的，大概率会在第一场就被刷下来。他们组最后能去争一争名次的，估计还是包括自己在内的几位种子选手。
“下面是女单第三个，入场！”
随着茱莉亚的喊声，方湫莯赶紧收敛心神上冰。这场组内赛对她而言并不算重要，但她也想通过这次机会让安德里亚赶紧看清她的实力，从而不要再明里暗里的希望自己降低节目的编排难度。
她拆下冰刀套，先在场内滑了两圈，才到中心站定，示意播放音乐。
曲子是她上赛季的自由滑选曲《红高粱》，随着低柔的女声，她跳出了自己的第一个跳跃。三周的鲁兹跳毫无疑问的吸引了全场的目光，这个教科书一般的跳跃简直是在嘲讽某些跳跃失败的男单选手。方湫莯轻盈的落到地上，她右脚向前，左脚横刃，居然是直接接了一个下腰鲍步！这明显是在炫技的滑法让安德里亚无奈的摇了摇头，他能感觉到这是小姑娘对他强压她节目难度的抗议。
音乐渐渐高昂，在歌手如泣血一般歌声响起的同时，方湫莯右脚压刃，左脚轻点，跳出了她在全国大赛上技惊四座的招牌联合跳跃，三周鲁兹跳连一周外点跳再接两周后内跳。最后落地膝盖虽然轻轻抖了一下，但也立刻站直，没有影响到节目的流畅性。
“她的跳跃很漂亮。”
安德里亚回头，发现说话的竟然是茱莉亚。
他朝茱莉亚点点头，“现在组里这些青年组的小女单们除了艾丽莎，估计只有她有机会争一争名次。”
“确实，”茱莉亚接了一句，“我听说她想要今年就拿到奖牌？”
安德里亚耸耸肩，“我劝过了，可她不愿意听。”他抬头看向茱莉亚，“对于这样的孩子，我们不能强行让他们去干什么。教练的任务是帮助选手拿到冠军，而不是帮他们做决定。”
“但教练有义务让他们不要犯错，”茱莉亚抬头看向场内。冰场上，方湫莯已经跳完了第三个三周跳，进入了连续步阶段。她的步法全部达到了三级，中间的旋转部分甚至选择了四级的旋转编排，甜甜圈旋转被直接拉到了180度，黑色的裙裾飞扬，如同一朵盛开在冰面上的波斯菊。
“你不能太放任他们，安德鲁”茱莉亚继续说道，“放任只会导致恶果。艾蕾娜当初就是因为不切实际的野心最终被伤病毁了。”
“我没有放任，朱莉。”安德里亚拍拍她的肩，“我看到了她的决心，我意识到了那是并不是她一时上头做出的决定，我阻止不了她。莯莯知道她想要什么，她比我们想的要成熟。”
与此同时，方湫莯掐着音乐的节拍，在激昂的高音中尝试了她心心念念的三周阿克塞尔跳。右足前外刃顺时针起跳，双臂抱胸腾空旋转，一周，两周，三周半，左脚后外刃落冰。虽然最后因为轴心不稳右手触了一下冰，但这个超高难度的跳跃还是完成了！
“你看，朱莉，她并没有立超出自己能力的目标。”安德里亚的表情有些复杂，他想起自己第一次跳出三周半跳的时候。那时候他多大？十六岁？十七岁？自己拼了命才能完成的跳跃被这个还有一个月才13岁的小姑娘做了出来。他轻微的叹了口气，江山代有才人出，他们这些前浪，已经切切实实的被拍在了沙滩上。
音乐进入了唢呐独奏，随着燕式旋转之后的跳接蹲转，方湫莯完成了最后一个动作稳稳地立在了冰面上。她看向场边的安德里亚，在对方对她点头后才从冰场中心滑到场边。
安德里亚把刀套递给她，没等小姑娘开口就把她赶去了座位。方湫莯整了整鞋带，继续观看剩下的演出。她想要在测试赛结束后再练一会，因此没有直接换下冰鞋。不过比起旁边成年组一姐玛缇娜的身边，她的周围有些过于空旷了。方湫莯不用回头都能感受到其他人投到她身上的复杂视线，她头都没回压根懒得理。在国家队的时候就天天被这种目光笼罩，久而久之她连一丝不适都没有了。
等所有人都滑完已经到了下午五点，大家都准备收拾一下离开冰场，方湫莯本来打算在等他们离开之后就溜回了冰场，结果被安德里亚和茱莉亚抓了个正着。
“不要随意加练，”茱莉亚湛蓝的双目凝视着湫莯，“不要自作主张。”
方湫莯缩了缩头，她不敢跟茱莉亚顶嘴，慌慌张张的应了一声就溜去换鞋换衣服，想趁着茱莉亚还没生气赶紧道歉走人，结果却在出俱乐部门前被茱莉亚叫住了。
“安德里亚跟我说你想去看球找灵感？”
“也没特别想...”方湫莯嘀咕了一句，她确实有这个想法，但是现在还没决定到底要不要去观摩一项自己完全不熟悉的运动。
“圣家堂附近有个球场，你今天回去的路上可以去看看。”茱莉亚还是那副不容拒绝的语气，她向方湫莯说完这句话后就直接离开了冰场。
小姑娘在确认她的背影消失在墙角后才背起包离开了俱乐部。巴塞罗那天黑的很晚，她沿着马略卡街溜溜达达的往回走，在经过那个野球场的时候，被一颗飞来的足球砸了一下。
一群孩子逆着光跑过来，央求着她把皮球还给他们。夕阳让他们的头发染上一层光晕，晶莹的汗水洒在空中。方湫莯把球抛给他们，纠结了一两分钟还是跟那群孩子的父母一起在看台上坐了下来。小球员们的呼喊随着晚风被送到她的耳中，她忽然就明白了为什么安德里亚说足球就是巴萨罗那的灵魂。
青春，喜悦，胜利。在艺术上，足球跟花滑没什么区别。
她离开了看台，天边最后的红光笼罩住她的身影。身后球场上的声音被渐渐的甩在了身后，有个念头却在方湫莯心中愈发坚定了起来。
她想去看一场球赛，去看看那些踢球的人。
“安德里亚，你说得对，足球确实和花滑一样有趣。”这天睡觉前，方湫莯破天荒的给安德里亚打了个电话。
“你去看球赛了？”另一头的安德里亚想起自己走之前看见茱莉亚跟小姑娘说了什么，估计是她的要求让小姑娘去看了比赛。
“嗯，”方湫莯摆弄着上任房客留下的巴萨日历，封面上穿着红蓝战袍奔跑的青年让她下定了一个决心，“我去想看一场巴萨罗那俱乐部的比赛，我想从那里找到我这个赛季的主题。”
想到下午的测试赛，她啃了个三明治就扔下刀套上了冰。
冰场上有十几个人在练习，她就在他们的缝隙中穿梭，时不时加速练一下跳跃。她在上届的全国大赛拿了冠军，这一年的所有国际赛都妥妥的有一个名额，因此这次测试赛对她而言只是跟安德里亚磨合的一部分。
方湫莯在冰场上滑了两圈就停了下来，上午的室内训练已经让她充分热身，刚才的冰上练习也不过是为了熟悉冰场找找感觉。安德里亚没给她指定节目，所以她下午准备把自己会的技术动作全来一遍。
她靠在冰场的围栏上一边喝水一边看场上飞速划过的同门。他们有的已经19岁了却一直没能在青年组拿到好名次，到现在还要为资格赛困扰，有的还是年龄刚满的小豆丁，还不需要为了比赛而焦虑，最大的快乐就是取得名次后父母奖励的糖果。还没等方湫莯感叹一下眼前的这幅景象，所有人就随着安德里亚的一声哨响停了下来。
“人都到了吧？既然如此就准备开始。这次除了已经有资格的，剩下所有人中的头名可以获得组内推荐的名额。”
安德里亚扫了一下眼前的人群，“我们按照去年大赛的顺序来，先是男单和双人，然后是冰舞和女单。”
“至于出场的顺序，还是抓阄。茱莉亚那边已经准备好了，给你们十分钟。不用紧张，就当做平时训练好好滑。”
一群人涌去了场边，等抽签后就按顺序依次入场。方湫莯把抽到的纸条握在掌心，她坐在场外的椅子上，看她之前的选手表演自由滑。
至于水平......只能说是不忍直视。
男单竟然还有人在两周跳，滑行起跳跌倒，一套动作堪称行云流水。双人里的精彩场面跟车祸现场可以说是对半开，不少刚刚搭伙的组合都出现了抛举失误，女选手摔在地上看着都觉得疼。冰舞里竟然有人连握法都没有学全，两个人滑到后半只能把前半部分的编舞重新来一遍。
方湫莯细微的摇了摇头，这些人的水平远远没能到达国际赛的水准，跟已经取得资格赛的那些运动员相比，完全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国际滑联今年虽然增加了教练组推荐的资格赛名额，但现在看起来，这些通过组内推荐去滑资格赛的，大概率会在第一场就被刷下来。他们组最后能去争一争名次的，估计还是包括自己在内的几位种子选手。
“下面是女单第三个，入场！”
随着茱莉亚的喊声，方湫莯赶紧收敛心神上冰。这场组内赛对她而言并不算重要，但她也想通过这次机会让安德里亚赶紧看清她的实力，从而不要再明里暗里的希望自己降低节目的编排难度。
她拆下冰刀套，先在场内滑了两圈，才到中心站定，示意播放音乐。
曲子是她上赛季的自由滑选曲《红高粱》，随着低柔的女声，她跳出了自己的第一个跳跃。三周的鲁兹跳毫无疑问的吸引了全场的目光，这个教科书一般的跳跃简直是在嘲讽某些跳跃失败的男单选手。方湫莯轻盈的落到地上，她右脚向前，左脚横刃，居然是直接接了一个下腰鲍步！这明显是在炫技的滑法让安德里亚无奈的摇了摇头，他能感觉到这是小姑娘对他强压她节目难度的抗议。
音乐渐渐高昂，在歌手如泣血一般歌声响起的同时，方湫莯右脚压刃，左脚轻点，跳出了她在全国大赛上技惊四座的招牌联合跳跃，三周鲁兹跳连一周外点跳再接两周后内跳。最后落地膝盖虽然轻轻抖了一下，但也立刻站直，没有影响到节目的流畅性。
“她的跳跃很漂亮。”
安德里亚回头，发现说话的竟然是茱莉亚。
他朝茱莉亚点点头，“现在组里这些青年组的小女单们除了艾丽莎，估计只有她有机会争一争名次。”
“确实，”茱莉亚接了一句，“我听说她想要今年就拿到奖牌？”
安德里亚耸耸肩，“我劝过了，可她不愿意听。”他抬头看向茱莉亚，“对于这样的孩子，我们不能强行让他们去干什么。教练的任务是帮助选手拿到冠军，而不是帮他们做决定。”
“但教练有义务让他们不要犯错，”茱莉亚抬头看向场内。冰场上，方湫莯已经跳完了第三个三周跳，进入了连续步阶段。她的步法全部达到了三级，中间的旋转部分甚至选择了四级的旋转编排，甜甜圈旋转被直接拉到了180度，黑色的裙裾飞扬，如同一朵盛开在冰面上的波斯菊。
“你不能太放任他们，安德鲁”茱莉亚继续说道，“放任只会导致恶果。艾蕾娜当初就是因为不切实际的野心最终被伤病毁了。”
“我没有放任，朱莉。”安德里亚拍拍她的肩，“我看到了她的决心，我意识到了那是并不是她一时上头做出的决定，我阻止不了她。莯莯知道她想要什么，她比我们想的要成熟。”
与此同时，方湫莯掐着音乐的节拍，在激昂的高音中尝试了她心心念念的三周阿克塞尔跳。右足前外刃顺时针起跳，双臂抱胸腾空旋转，一周，两周，三周半，左脚后外刃落冰。虽然最后因为轴心不稳右手触了一下冰，但这个超高难度的跳跃还是完成了！
“你看，朱莉，她并没有立超出自己能力的目标。”安德里亚的表情有些复杂，他想起自己第一次跳出三周半跳的时候。那时候他多大？十六岁？十七岁？自己拼了命才能完成的跳跃被这个还有一个月才13岁的小姑娘做了出来。他轻微的叹了口气，江山代有才人出，他们这些前浪，已经切切实实的被拍在了沙滩上。
音乐进入了唢呐独奏，随着燕式旋转之后的跳接蹲转，方湫莯完成了最后一个动作稳稳地立在了冰面上。她看向场边的安德里亚，在对方对她点头后才从冰场中心滑到场边。
安德里亚把刀套递给她，没等小姑娘开口就把她赶去了座位。方湫莯整了整鞋带，继续观看剩下的演出。她想要在测试赛结束后再练一会，因此没有直接换下冰鞋。不过比起旁边成年组一姐玛缇娜的身边，她的周围有些过于空旷了。方湫莯不用回头都能感受到其他人投到她身上的复杂视线，她头都没回压根懒得理。在国家队的时候就天天被这种目光笼罩，久而久之她连一丝不适都没有了。
等所有人都滑完已经到了下午五点，大家都准备收拾一下离开冰场，方湫莯本来打算在等他们离开之后就溜回了冰场，结果被安德里亚和茱莉亚抓了个正着。
“不要随意加练，”茱莉亚湛蓝的双目凝视着湫莯，“不要自作主张。”
方湫莯缩了缩头，她不敢跟茱莉亚顶嘴，慌慌张张的应了一声就溜去换鞋换衣服，想趁着茱莉亚还没生气赶紧道歉走人，结果却在出俱乐部门前被茱莉亚叫住了。
“安德里亚跟我说你想去看球找灵感？”
“也没特别想...”方湫莯嘀咕了一句，她确实有这个想法，但是现在还没决定到底要不要去观摩一项自己完全不熟悉的运动。
“圣家堂附近有个球场，你今天回去的路上可以去看看。”茱莉亚还是那副不容拒绝的语气，她向方湫莯说完这句话后就直接离开了冰场。
小姑娘在确认她的背影消失在墙角后才背起包离开了俱乐部。巴塞罗那天黑的很晚，她沿着马略卡街溜溜达达的往回走，在经过那个野球场的时候，被一颗飞来的足球砸了一下。
一群孩子逆着光跑过来，央求着她把皮球还给他们。夕阳让他们的头发染上一层光晕，晶莹的汗水洒在空中。方湫莯把球抛给他们，纠结了一两分钟还是跟那群孩子的父母一起在看台上坐了下来。小球员们的呼喊随着晚风被送到她的耳中，她忽然就明白了为什么安德里亚说足球就是巴萨罗那的灵魂。
青春，喜悦，胜利。在艺术上，足球跟花滑没什么区别。
她离开了看台，天边最后的红光笼罩住她的身影。身后球场上的声音被渐渐的甩在了身后，有个念头却在方湫莯心中愈发坚定了起来。
她想去看一场球赛，去看看那些踢球的人。
“安德里亚，你说得对，足球确实和花滑一样有趣。”这天睡觉前，方湫莯破天荒的给安德里亚打了个电话。
“你去看球赛了？”另一头的安德里亚想起自己走之前看见茱莉亚跟小姑娘说了什么，估计是她的要求让小姑娘去看了比赛。
“嗯，”方湫莯摆弄着上任房客留下的巴萨日历，封面上穿着红蓝战袍奔跑的青年让她下定了一个决心，“我去想看一场巴萨罗那俱乐部的比赛，我想从那里找到我这个赛季的主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