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湫莯到杭州是为了看望她师父,对方虽然已经到了不惑之年,但一身精壮的肌肉让人丝毫看不到半点老态。她出国前方女士曾把她送到这了学习了两周,最后的结果就是让本来只会抡王八拳的小姑娘变成了真正的武斗高手,间接导致了那个倒在她手下的校霸不仅被胖揍了一顿,告到上面后还反被要求给她和她妹妹给予精神补偿。

    武馆就建在西湖畔,红瓦白墙上龙飞凤舞的写着“武”。五金器械敲击在铁皮上的声音伴着馆内师兄弟们的疯狗叫远远的就传进了她的耳朵。她停在离武馆有个十几米的地方,整理了一下手里提的东西,把衣物调整到了最适合运动的状态才走了进去。

    馆里跟一年前没什么变化,就是木头地板上多了几道划痕,钢管随意的扔在角落里,大多都被打折打弯。她小心的避过几个拿锁链吊着的铁皮人,看到了正在给学员做示范的“师父”。

    “老陈,想我了没啊?”她举起还拿着奶茶的手挥了挥,看见她师父跟她那个没见过的师兄说了两句话才转过身来。他还穿着那身不知道多少年前买的白色背心,手里领着生铁铸的双截棍,往她这边走来。方湫莯看着陈海鹤习惯性的小腿一抖,虽然知道对方不会对她动手,但每次看到他那张带着眼镜的斯文脸还是心里一颤。没见过陈海鹤动手的人大概率会觉得他只是个普通的白领,每天出去长袖衬衫腋下加个包像是卖保险的,但如果见过他拎着钢管改锥剪子教他们防身的样子,那张温和的脸反而会更让人觉得可怕。

    这大概就是恐怖谷效应吧。

    “回来了?”陈海鹤问了一句,见她没什么反应,就把双截棍在她耳边抖了一下。

    “哎,回来了。”小姑娘被清脆的金属碰撞声拉回了注意力,她把手里的东西塞进师父手里就往后跳了一下。“我从西班牙带了点吃的回来,老陈你看看合不合师母口味?”

    “她都喜欢,”陈海鹤把手里的家伙收了起来,“你这一年学的不错啊?滑冰滑的那么好,我教你的还记得不?”

    “那哪能忘了啊,我还见义勇为了一次。不过你放心,我把西班牙和加泰相关的法条都背熟了,没给自己惹上麻烦。”她自进入武馆就被陈海鹤耳提面命的教育知法懂法用法的重要性,而这点被她一直延续到了西班牙。在到巴塞罗那的第一周,她就熟记各种正当防卫条例,保证让正道的光不受到任何阻碍的洒在异国的大地上。

    “行,挺好。你先进里屋里去吧,姚迁刚才找我下棋应该还没走,你不是要找他吗?”他拍了下徒弟的肩,把她的运动包接了过去,“还记得里屋怎么走吧?直走右拐到头往左,别又迷路了。”

    “我记忆力没那么差,老陈你比起担心我的记忆里还不如关心一下自己的地中海!”她没等陈海鹤回话就脚底抹油从对方的铁掌下溜了出去。陈海鹤看着她的背影挑了下眉毛,才转过头继续去看那帮虽然还在练习但明显心不在焉听八卦的学员。

    “走什么神?继续练去!”

    习武场里的狗叫和金属声又大了起来。

    方湫莯转过弯就看见了坐在黑色皮沙发上的姚迁,对方一如既往的梳着大背头,手边的搪瓷杯里装着刚煮好还冒着热气的砖茶,他面前摆着的象棋盘上刚下到一半,方湫莯从侧面只能看见他对着棋盘皱着浓眉。

    “姚教练,”她叫了姚迁一声,男人循声望过来,看见她之后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搪瓷杯子被他搁到棋盘边,跟那盒开了封的红塔山放在了一起。

    “昨天你要跟我说什么?居然主动打电话过来,难得啊。”他抱了抱学生,小姑娘今年长高了一点,一米六三的个子终于长到了他的下巴。

    “昨天我有个朋友跟我说,那些记者的问题最好解决一下。安德里亚之前也希望我能接几个专访之类的给自己挽回一下形象。”说到这里,她的脑袋垂了下去,“虽然我不觉得有什么挽回形象的必要,我觉得我挺好的。”

    你什么时候觉得自己不好过?姚迁腹诽了一句。不过安德里亚在想什么他也明白,方湫莯确实需要拯救一下自己的舆论风评。小姑娘在外毕竟是代表了中国运动员的形象,更何况他们这么多年就出来这么一个独苗,整天看她傻兮兮的被西方记者欺负也是心疼到不行。

    “上面也有这个意思。我们之前注意到西班牙有几家媒体在对待你的问题上相对没那么分裂,之后可以考虑合作。这几天的话上面的意思是几个有关体育的节目你能去的就都去。我们不刚申奥成功吗?正好借此推广一下花样滑冰,多吸引点人来玩这个。咱们这几年穷的不行,老场馆一直翻新不起,现在队里最有名的就是你,能不能申请更多资金成功脱贫全靠你了。”姚迁拍着她的肩,就好像她是队里的聚宝盆,只要露露脸就能给他们花滑国家队带来一个又一个小甜菜和源源不断的经费。

    “...行,我听您的。”她一口应了下来,刚好最近也没什么事,不如听话去参加这些游戏赚点外快。

    “队里刚好接了一个团体的节目,你到时候先跟着一起去。老张你记得吧?张世景,到时候他带队。”他看着小姑娘仰着脑袋想人,无奈的提醒了她一句。

    “张世景!就是被你扎了自行车胎的那个。”

    “哦,张教练啊,”她一脸的恍然大悟,“不过我当初没想扎他车胎的,是弄错了。我本来想报复的是宋毅文。”

    “问题不在于你到底想扎谁的车胎吧?你好好的干嘛要扎人车胎?后面是我赔钱给老张修了自行车!”

    “谁让宋毅文私自剪了我头发?我留了好久的。只是扎车胎没把他剃成秃子已经足够展现我的友善了吧?”她咬了咬手指,低声嘟囔了一句,“早知道就应该把他剃了。”

    “你别再想怎么跟他斗智斗勇了啊?有时间早点回队里先练两天。到时候肯定会让你们展示一下,你别搁跟前翻车了。高难度的跳跃就算了,外点内结环之类的来两个就行了,别再被激的什么难来什么,为这种事受伤了我看你怎么哭。”姚迁盯着她,嘱咐一句接着一句。他太了解自家这个孩子了,要强到有点傻的地步,别人忽悠两句就傻兮兮的往坑里跳。“你听见没?别走神!”

    “知道啦,我记着呢。”她拖着声音应了下来,随后又小声吐槽了一句,“怪不得能跟安德里亚当朋友。”两个人都是一样的絮叨。

    尽管方湫莯整天叨叨着要把宋毅文剃成光头,可他和他的搭档陶静是方湫莯在国家队里唯二的朋友。所以在国家队的训练基地里再次见面后,她虽然用危险的眼神盯着宋毅文的头发看了半天,但最后还是遗憾的移开了视线。

    “大小姐,咱都一年没见了。您能告诉小的又哪里让您不高兴了吗?”宋毅文被她盯得背后冒冷汗,他毫不犹豫地认了怂。跟方湫莯闹矛盾不仅他自己会倒霉,陶静也会连着一段时间不给他好脸色看,每次把搭档托起来都要担心对方会不会为了给小姑娘出气而给自己穿小鞋。

    “你把陶静让给我我就高兴了,”方湫莯一如既往的把垃圾话给他甩了回去,花样滑冰向来号称“贵族运动”,但他们国家队里却出了宋毅文这么个泥石流。在认识这货之前,她以为自己这样的武斗爱好者就够奇葩了,但宋毅文打破了她对于花样滑冰运动员的刻板印象,并且用自己作为例子向大众说明,沙雕也是可以玩花滑的。

    还滑的特别好,能拿冠军的那种。

    “怎么,你不玩你的龙吸水开始回归主业了?”她斜了一眼身边弯腰哈气的狗腿子。陶静在旁边笑得直打嗝,身材娇小的姑娘揉了会肚子才勉强站了起来。

    “他最近不沉迷龙吸水了,改打毛线。搞了快半年结果一件成品都没弄出来,只织了一堆毛巾。现在队里每个人都有一条,就这没个几年都用不完。”陶静把胳膊搭到方湫莯肩上,毫不犹豫的卖了自己的搭档。“我还给你留了几条花色特别奇葩的,你到时候带回去当抹布也行。”

    “我那不是毛巾,更不是抹布!那是我灌注了爱才织出来的围巾,能让你在寒冷的冬天被温暖所包围。”狗腿子直起了腰大声反驳搭档,英俊的脸上写满了被背叛的错愕。

    就是太夸张了点,大概率是装的。

    “你那围巾针脚间的窟窿大的能把拳头伸进去,一个不小心就直接散成一起团毛钱。我说是毛巾都是在夸你,你还有意见?”陶静一拳锤在搭档身上,对方嗷嗷的装作很疼叫了起来。

    “才回来就这么大阵势?”打断他们的是一个清冷的女声,方湫莯皱眉看去,发现又是个老熟人。

    “也没多大场面吧?”小姑娘脸上的轻松消失了,她又回到了那个时刻准备战斗的状态,“论阵势谁比过你啊?崔雨娟。起码我没把外面的人带进基地里最后导致被处分。”

    “有心思到处乱晃还不如去训练,”陶静看着崔雨娟一脸烦躁,“你不是之前还说要回到种子的行列吗?结果先是转到了双人,而且成绩也没提升吧?连我跟旁边这个蠢货都滑不过还整天想幺蛾子,你这么闲你们家老徐知道吗?”

    崔雨娟看了他们一眼,狠狠的咬了下嘴唇,直接从这里离开了。陶静看着她的背影不屑的“切”一声。“装什么清高?谁不知道她整天脑子里在想什么?不好好磨活整天就想着走捷径,能出成绩才有鬼了。”

    “她转项目了?”方湫莯有些意外,“之前不是还要跟我争女单第一人吗?我在青年组她一成年组的跟我争也是奇葩。”

    “哈,”陶静嗤笑了一声,“谁不这么觉得?结果你拒绝了人家反而觉得自己受了委屈。你外训之后先是闹着也要外训,被她家老徐和你家老姚骂了回去,之后就吵着要转双人。现在搭档换了好几个还是没定下来,整天在我们这边混着无所事事也不知道在干什么。要不是咱们人少,她这样的早就打回省队了。”

    “行了,不说扫兴的。过几天我们一起上节目?到时候滑什么你有想法没?”陶静看起来特别兴致勃勃,“宋毅文跟我想搞个大的。”

    “啊,”小姑娘露出一个奇怪的表情,“我这段时间一直在想,最近刚定下来。”

    “你放心,”她冲着陶静和宋毅文笑笑,“肯定符合咱们花滑队的气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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