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情无论你怎么想躲都是躲不开的，比如为了保持健康喝似乎是脱胎于英国传统美食的营养餐或者跟讨厌的人相处。方湫莯今天早上起来没吃早餐，匆匆忙忙的就往俱乐部赶。昨天她半夜发出去一条博文，现在估计已经炸开了锅。她自开通博客后就没怎么更过，昨天算是头一次。
然后头一次，就是宣战发言。平时比赛也就算了，现在连一个表演滑都能被人拿来做文章。大晚上跟好友的聊天非但没让她平静下来，反而越想越气。
所以说冲动坏事真的是老祖宗用血的教训总结出来的，而不听老人言的后果，就是在正式接受社会的风雨前先让家里的老人，重新体验了一把心肌梗塞的感觉。安德里亚打电话过来的时候，方湫莯觉得他的头发又因为过于激动地情绪阵亡了不少。
今天之后，估计圈内会直接爆炸。她在脑海里过了一遍那些她知道的与媒体关系并不太好的运动员们的做法，发现像自己这么跟他们对着干的也不多见，更遑论自己那条博文就差把“记者的脑子都有坑”这句话明着说出来了。她抓了抓头发，走进了俱乐部。今天她少见的没有扎那个万年不变的马尾辫，黑茶色的长发被一板一眼的盘在头上，往常红白色的运动服也应安德里亚的要求被换成了偏正式的裙子。
“今天你不要说话，就坐在那里我给你答，实在避不过就背标准答案！”西班牙男人眼底下一片青黑，他眼睛里全是血丝，看起来一夜未眠，嘴里叼着根烟，看方湫莯进来才摁进烟灰缸里熄灭。
方湫莯低下了头，她在跟了安德里亚之后大多时间都很听话。但是这次，她不打算再按照教练给出的解决方法去做。
“我会说我想说的，”她看着安德里亚，“我不想再像之前那样忍气吞声了。”
“但你这样只会把事情搞得更糟！”安德里亚的声音陡然变大，向来温柔的男人头一次对她这么严厉，“你别这么固执，道个歉认个怂这事情就过去了。莯莯，你听话。”
“我不，”她抬起了头，“我从未做错过任何事情，说到底之所以他们现在这么口无遮拦就是因为之前我们一直在退让。”
她垂下眼，声音不大但语气坚定，“就像是喜欢搞校园暴力的人渣，一味地退让只会让他们变本加厉。而解决这种事情的最好方法不是告老师，而是用拳头让他们知道谁才是爸爸。”她咬了咬牙，“所以我也要给他们一记拳头，就算不是拳头也会是狠狠地一个巴掌。”
“更何况他们是在编故事，我昨天的博文可没有。”她抬起头看向快要崩溃的安德里亚，“他们针对我是真的，以恶意揣测我的作品也是真的，对我造谣进行人身攻击也是真的。我也没骂人，就是把他们对我做过的事情如实说了出来而已。”
“但没有人会在意真相究竟是什么，他们一人写一篇你根本没办法澄清！”
“随他们怎么写！”方湫莯也生气了，我从第一场比赛起他们就在那么写！我们不是没想过要跟他们搞好关系，我之前什么都没说，但他们非但没有收敛还变本加厉！我都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惹了他们，他们才会这么恨我！”她的身体因为过于激烈的情绪微微颤抖，“安德里亚，你觉得我就活该这么被他们欺负吗？我不想再忍了！”
“......我们可以慢慢来，你这样只会把矛盾激化。”安德里亚闭上眼睛握起拳头，砸了砸自己的额头，“你冷静一点，我知道你很生气，我们都很生气，但过于激烈的反应并不会产生你所想要的结果。莯莯，听话，别任性。”
方湫莯低下了头，她没有回话，只是用沉默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就这最后一次，”安德里亚看着面前的学生，只能轻声安慰她，之前冲头的热血已经在两个人的争吵中消耗殆尽，他叹了口气，像往常那样摸了摸小姑娘的头。“你可以说你想说的，但别太激动。”他终究还是做出了一点退步，“你没做错，他们也不是恨你。就只是...因为一些比较复杂的原因。”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花滑界对于非白人运动员的歧视早就是一个公开的秘密，每当出现一个非白人的优秀花滑运动员，圈子里无论是官方还是民间，都会不约而同的给那些运动员穿小鞋，压分、抹黑、污蔑，都是基本操作。更何况...相对他当年退役前一些亚洲运动员的遭遇，方湫莯的情况还不能算是最糟糕的——毕竟，无论是否乐意，冰协起码明面上还是站在他们这一边。
所以，他才会劝方湫莯以忍让为主，毕竟如果跟媒体闹得太过难看，冰协很可能会为了“挽回花滑界的形象”而跟他们混到一起，让小姑娘真正意义上的举步维艰。
方湫莯没再说话，她只是点了点头。安德里亚含糊不清的说辞并没有说服她，只是......既然他说了这是最后一次，那么她决定最后再忍耐一次不去跟那些人当面对线。安德里亚从未骗过她，她相信着教练给她的承诺。
所以说虽然是妥妥的熊孩子，但总的来说方湫莯还是比较听话的。
这次的会场跟上次设在了同一个地方，演播厅后面的墙纸已经有些泛灰，接口的地方甚至起了皮。他们提早了半小时来到这里，里面还空荡荡的没有一会儿会见到的令人生厌的几张熟悉面孔。小姑娘把保温杯放在桌子上倒了一杯水，一小口一小口的缀抿着。
今天的记者来的出奇的多，毕竟有个大新闻，不来凑热闹怎么抢头条？闪光灯时不时闪一下，安德里亚皱了皱眉，方湫莯却懒得理这种没有一点尊重的举动。
招待会刚开始依旧是例行的几个简单问题，但这完全无法掩盖虚假的和平下快要引燃的炸药。安德里亚确实没让她怎么张口，方湫莯今天最大的任务就是尽可能的回避问题。她坐在桌子前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装作完全听不懂那些完全指向她的疑问。
直到有人提出了那个点名要求她回答的问题。
“方湫莯小姐，关于您昨夜在博客上发送的博文，我的很多同行都为此感到难过与愤怒，请问您是否对于记者这个行业抱有一些无谓的敌意？可以请您解释一下关于那条博文您想传达的具体信息吗？”
方湫莯抬头看向眼前这个女人，她是个黑人，嘴里的英语带着一股法语的的腔调，身上穿着印着法文的工作服。小姑娘看着她，早上被安德里亚好不容易安抚下去的火气又一次熊熊燃烧了起来。
“我想这个问题应该反过来，我很想问问你们为什么总是对我抱有不知从何而来的敌视。”一股热涌上了她的额头，她抢在安德里亚答话之前就做出了回答，“从我出道开始，你们就没放过我一次，热衷于造我的谣，对我的人身攻击一次也没停下来过。”
“我很想知道你们为什么这么针对我？我突破自我，你们说我违禁，即使官方的文件下来证明了我的清白你们也没有一次为你们的谣言对我的名誉所造成的伤害道歉。”
“我选了一首自己喜欢的曲子，你们却偏要去深究那些不属于艺术的东西，即使我已经澄清过。”
“那么问题来了，你们都这么对我了，结果我连在自己的个人网站上发两句牢骚的资格都没有，说好的言论自由呢？”
台下安静了下来，这些媒体人似乎完全没有想到方湫莯会在记者招待会上直接爆发，安德里亚的眉毛拧到了一起，小姑娘对于媒体的愤怒比他以为的要高很多。他叹了口气，在方湫莯终于停下后说了几句话打了下圆场就匆匆结束了这次的招待会。等人终于都走光，他看着依旧坐在桌子前低着头没动的方湫莯，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
“抱歉，”他的耳边响起了一声低低的道歉，如果不仔细听就会错过。“抱歉，安德里亚，我没忍住。”
小姑娘抬起了头，她的眼圈被冲的通红，但眼睛里燃烧着火焰，“我真的忍不住。”
安德里亚叹了口气，他抱住自己的学生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没事，没那么糟，有我呢。”才怪，方湫莯的行为完全打破了他的计划，但那又如何？毕竟发布会上的情形就算是他也觉得有些欺人太甚，更何况对他而言这个学生早就跟自己闺女差不多了，哪家老父亲看自己孩子被欺负了能没一点脾气？
“剩下的你不用管了，这几天休息休息。亚洲赛刚好要开，茱莉亚到时候跟你一起回中国集训，你也刚好避避风头。”他摸摸学生的头，第一次感谢洲际赛的赛程安排。
“不过你这几天先别发博文了，我帮你运营，你以后要发什么也先跟我说一下。”
毕竟，类似的事情如果再来一次，他估计在成功追到茱莉亚之前，就要被方湫莯祸祸的失去他最宝贵的头发。
然后头一次，就是宣战发言。平时比赛也就算了，现在连一个表演滑都能被人拿来做文章。大晚上跟好友的聊天非但没让她平静下来，反而越想越气。
所以说冲动坏事真的是老祖宗用血的教训总结出来的，而不听老人言的后果，就是在正式接受社会的风雨前先让家里的老人，重新体验了一把心肌梗塞的感觉。安德里亚打电话过来的时候，方湫莯觉得他的头发又因为过于激动地情绪阵亡了不少。
今天之后，估计圈内会直接爆炸。她在脑海里过了一遍那些她知道的与媒体关系并不太好的运动员们的做法，发现像自己这么跟他们对着干的也不多见，更遑论自己那条博文就差把“记者的脑子都有坑”这句话明着说出来了。她抓了抓头发，走进了俱乐部。今天她少见的没有扎那个万年不变的马尾辫，黑茶色的长发被一板一眼的盘在头上，往常红白色的运动服也应安德里亚的要求被换成了偏正式的裙子。
“今天你不要说话，就坐在那里我给你答，实在避不过就背标准答案！”西班牙男人眼底下一片青黑，他眼睛里全是血丝，看起来一夜未眠，嘴里叼着根烟，看方湫莯进来才摁进烟灰缸里熄灭。
方湫莯低下了头，她在跟了安德里亚之后大多时间都很听话。但是这次，她不打算再按照教练给出的解决方法去做。
“我会说我想说的，”她看着安德里亚，“我不想再像之前那样忍气吞声了。”
“但你这样只会把事情搞得更糟！”安德里亚的声音陡然变大，向来温柔的男人头一次对她这么严厉，“你别这么固执，道个歉认个怂这事情就过去了。莯莯，你听话。”
“我不，”她抬起了头，“我从未做错过任何事情，说到底之所以他们现在这么口无遮拦就是因为之前我们一直在退让。”
她垂下眼，声音不大但语气坚定，“就像是喜欢搞校园暴力的人渣，一味地退让只会让他们变本加厉。而解决这种事情的最好方法不是告老师，而是用拳头让他们知道谁才是爸爸。”她咬了咬牙，“所以我也要给他们一记拳头，就算不是拳头也会是狠狠地一个巴掌。”
“更何况他们是在编故事，我昨天的博文可没有。”她抬起头看向快要崩溃的安德里亚，“他们针对我是真的，以恶意揣测我的作品也是真的，对我造谣进行人身攻击也是真的。我也没骂人，就是把他们对我做过的事情如实说了出来而已。”
“但没有人会在意真相究竟是什么，他们一人写一篇你根本没办法澄清！”
“随他们怎么写！”方湫莯也生气了，我从第一场比赛起他们就在那么写！我们不是没想过要跟他们搞好关系，我之前什么都没说，但他们非但没有收敛还变本加厉！我都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惹了他们，他们才会这么恨我！”她的身体因为过于激烈的情绪微微颤抖，“安德里亚，你觉得我就活该这么被他们欺负吗？我不想再忍了！”
“......我们可以慢慢来，你这样只会把矛盾激化。”安德里亚闭上眼睛握起拳头，砸了砸自己的额头，“你冷静一点，我知道你很生气，我们都很生气，但过于激烈的反应并不会产生你所想要的结果。莯莯，听话，别任性。”
方湫莯低下了头，她没有回话，只是用沉默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就这最后一次，”安德里亚看着面前的学生，只能轻声安慰她，之前冲头的热血已经在两个人的争吵中消耗殆尽，他叹了口气，像往常那样摸了摸小姑娘的头。“你可以说你想说的，但别太激动。”他终究还是做出了一点退步，“你没做错，他们也不是恨你。就只是...因为一些比较复杂的原因。”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花滑界对于非白人运动员的歧视早就是一个公开的秘密，每当出现一个非白人的优秀花滑运动员，圈子里无论是官方还是民间，都会不约而同的给那些运动员穿小鞋，压分、抹黑、污蔑，都是基本操作。更何况...相对他当年退役前一些亚洲运动员的遭遇，方湫莯的情况还不能算是最糟糕的——毕竟，无论是否乐意，冰协起码明面上还是站在他们这一边。
所以，他才会劝方湫莯以忍让为主，毕竟如果跟媒体闹得太过难看，冰协很可能会为了“挽回花滑界的形象”而跟他们混到一起，让小姑娘真正意义上的举步维艰。
方湫莯没再说话，她只是点了点头。安德里亚含糊不清的说辞并没有说服她，只是......既然他说了这是最后一次，那么她决定最后再忍耐一次不去跟那些人当面对线。安德里亚从未骗过她，她相信着教练给她的承诺。
所以说虽然是妥妥的熊孩子，但总的来说方湫莯还是比较听话的。
这次的会场跟上次设在了同一个地方，演播厅后面的墙纸已经有些泛灰，接口的地方甚至起了皮。他们提早了半小时来到这里，里面还空荡荡的没有一会儿会见到的令人生厌的几张熟悉面孔。小姑娘把保温杯放在桌子上倒了一杯水，一小口一小口的缀抿着。
今天的记者来的出奇的多，毕竟有个大新闻，不来凑热闹怎么抢头条？闪光灯时不时闪一下，安德里亚皱了皱眉，方湫莯却懒得理这种没有一点尊重的举动。
招待会刚开始依旧是例行的几个简单问题，但这完全无法掩盖虚假的和平下快要引燃的炸药。安德里亚确实没让她怎么张口，方湫莯今天最大的任务就是尽可能的回避问题。她坐在桌子前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装作完全听不懂那些完全指向她的疑问。
直到有人提出了那个点名要求她回答的问题。
“方湫莯小姐，关于您昨夜在博客上发送的博文，我的很多同行都为此感到难过与愤怒，请问您是否对于记者这个行业抱有一些无谓的敌意？可以请您解释一下关于那条博文您想传达的具体信息吗？”
方湫莯抬头看向眼前这个女人，她是个黑人，嘴里的英语带着一股法语的的腔调，身上穿着印着法文的工作服。小姑娘看着她，早上被安德里亚好不容易安抚下去的火气又一次熊熊燃烧了起来。
“我想这个问题应该反过来，我很想问问你们为什么总是对我抱有不知从何而来的敌视。”一股热涌上了她的额头，她抢在安德里亚答话之前就做出了回答，“从我出道开始，你们就没放过我一次，热衷于造我的谣，对我的人身攻击一次也没停下来过。”
“我很想知道你们为什么这么针对我？我突破自我，你们说我违禁，即使官方的文件下来证明了我的清白你们也没有一次为你们的谣言对我的名誉所造成的伤害道歉。”
“我选了一首自己喜欢的曲子，你们却偏要去深究那些不属于艺术的东西，即使我已经澄清过。”
“那么问题来了，你们都这么对我了，结果我连在自己的个人网站上发两句牢骚的资格都没有，说好的言论自由呢？”
台下安静了下来，这些媒体人似乎完全没有想到方湫莯会在记者招待会上直接爆发，安德里亚的眉毛拧到了一起，小姑娘对于媒体的愤怒比他以为的要高很多。他叹了口气，在方湫莯终于停下后说了几句话打了下圆场就匆匆结束了这次的招待会。等人终于都走光，他看着依旧坐在桌子前低着头没动的方湫莯，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
“抱歉，”他的耳边响起了一声低低的道歉，如果不仔细听就会错过。“抱歉，安德里亚，我没忍住。”
小姑娘抬起了头，她的眼圈被冲的通红，但眼睛里燃烧着火焰，“我真的忍不住。”
安德里亚叹了口气，他抱住自己的学生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没事，没那么糟，有我呢。”才怪，方湫莯的行为完全打破了他的计划，但那又如何？毕竟发布会上的情形就算是他也觉得有些欺人太甚，更何况对他而言这个学生早就跟自己闺女差不多了，哪家老父亲看自己孩子被欺负了能没一点脾气？
“剩下的你不用管了，这几天休息休息。亚洲赛刚好要开，茱莉亚到时候跟你一起回中国集训，你也刚好避避风头。”他摸摸学生的头，第一次感谢洲际赛的赛程安排。
“不过你这几天先别发博文了，我帮你运营，你以后要发什么也先跟我说一下。”
毕竟，类似的事情如果再来一次，他估计在成功追到茱莉亚之前，就要被方湫莯祸祸的失去他最宝贵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