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不赶紧吃……嘶溜嘶溜嘶溜……都坨了……”沈岚嚼嚼嚼，“下晚自习……唔改到十点半了……晚上睡足养精神……不然犯困……哈真香……不是天才……得靠努力来弥补！”
“我嘞个姐，你不是天才谁是天才啊！”李小平酸柠檬上身。
“边儿去。”几句话的功夫，她就哐哐炫完了泡面，继续点开了下一分p的网课。
小平子很自觉地端走泡面，给励志老大打造相对安静的学习环境。
经过酣畅淋漓的四个小时知识灌溉，沈岚跟李小平打了个招呼，出门直走，回对面的自家小区。
进家门，她左手摸到玄关柜上的手机，长按开机，右手顺带关门，轻车熟路地拿衣服进浴室冲掉一身烟味，边擦头发边抓起手机顶开了半掩着的卧室门。
把存疑的两道竞赛题再理了一遍，确定方向不够明确后，她把题拍给了全校唯一宝贝她的数学老师——侯伟。
「老侯」：收到［微笑.jpg］
「深蓝」：［ok.jpg］
沈岚马不停蹄地招呼上吹风机，然后放空复盘：
啊……那道题目……其实可以换个角度更简单……嗯……题目……
“题目会做有什么用？你不写就没分，还拉低班级平均分了你知不知道！”班主任赵宁的声音又回响起来，她感觉对方的口水又要往自己脸上飙，“你能不能改改你那坏毛病，人家郝愈是年级第一，一样地按部就班、服从管理，那才是好学生啊！多省心！”
省心个屁。
“侯老师，您找我？”办公室的门被敲响，逆着光影的清秀男生望向赵宁后桌的侯伟。
“郝愈啊，来！跟你说说你提的那个事……”
赵宁看着她叹了口气，抚上他心爱的保温杯，面带一股子独属于中年教师的淡淡的忧伤：“行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回教室吧。”
啊……这头发真难吹……又得剪了……
沈岚收回思绪，抖落了两下还有些微湿的头发，躺床上开始背单词。待到十一点的闹钟铃声响起，准时入睡。
这次的梦里，有会动的单词，有考场上只做新题和压轴难题的她自己，还有本未和她一个考场，此时却坐在她旁边认真盯着卷子考试的郝愈。
突然，郝愈写着写着把笔一拍，睨向沈岚，咬牙切齿道：“抄我卷子？看得懂吗？”
她噗嗤一笑，调戏道：“我看不懂啊，你教教我？”
“嗡——”熟悉的令人心脏骤停的闹铃震动声。
窗外黑夜中的路灯是唯一的光源，唤醒了沈岚的视觉神经。按掉闹钟，各式各样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定格在梦中自己语毕后郝愈那火冒三丈的脸上。
骤然反应过来，她把自己不自觉上扬的嘴角戳下来，甩了甩头。十分钟后，她关上家门，边走边复盘昨晚的题目和睡前背的单词，回神时已经在早餐店排到号。
“两个辣椒炒肉包，然后豆浆。”她付钱。
“时间过得好快啊，都快春分了。”旁边一个女生感叹。
“寒假太快了，没玩够啊。”女生的朋友也回应。
沈岚回忆起寒假天天泡小平网咖里刷网课的快乐时光，不由得笑起来。她接过零钱，正了正色，熟练地将早餐收进书包里，混进学校。
一中的早读是六点半至七点，而后有四十分钟的下课时间进行食堂用餐。早餐不允许从校外携带，明眼人就都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沈岚对吃那些不健康且难吃的东西也没那么反感，但她挺烦学校这种引导消费的逼氪行为，食堂离高一的教学楼也很远。
早读铃响，望着班里站得整整齐齐的身影，沈岚耸耸肩，毫无负罪感地粘在座位上背生物。
猛地，桌子被一只手震得晃了一下。
“怎么？你以为你成绩有多好？能不站着读书？我看你是不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就你这个水平，比你强的人数不胜数……”赵宁开始了他的长篇大论。
今天早上起来没刷牙吗？她觉得鼻子有点难受。
“站不站着与成绩好坏之间有什么必要的联系吗？”她不太理解这种思维方式。
赵宁没想到她会还嘴：“让你站着读书是害你吗？”
“没有，只是没必要。”她语气平淡，“我睡好了，不困，不需要站着。”
“你！目无尊长！贬低学校规章制度！自以为是……”他狗急跳墙，往她头上扣起了不下十项帽子。
而对她来说，站或者不站各是一种选择，仅此而已。她只是选择了自己适应的一种学习方式，跟“自满”与“挑衅老师权威”等一系列过度解读无关。
她自动屏蔽掉那些假帽子，憋着气尽量不吸入“有毒气体”。
“沈岚，来办公室一趟。”老侯来救场了。
她得以享受新鲜空气。
带上门，沈岚问道：“今天这么早？”
“有隔壁班的早自习，让他们学委盯着了。”侯帅从办公桌里拿出竞赛题卷和纸笔，招呼她到旁边坐下，“我要是不来这么早，怎么从你们班主任手底下救下你这爱搞标新立异的家伙啊？你早读还能背得下去？”
“那还不是因为您老嘴上没把关，当他面跟我讲竞赛的事？要我说，这可得赖你。”她把脚后跟挤在小凳子底下，收着长腿。
老侯不接黑锅：“预赛就要以学校为单位挑人去，他是你们班主任，早说晚说都得说。再说，就你语文那样，你在你们班主任面前本来也抬不起头。”
沈岚从来没在考场上乱写过语文，实实在在的，水平就比其他科目短一大截，浮在及格线多点。而赵宁就是就是那个刚好最方便治她的班主任兼语文老师。
她扶额，唉，这班主任是个大麻烦。
“行了，你昨天那两题我看了，都是去年出的题。第一题不难，就是有点麻烦。”老侯话锋一转，“简单的方法也有，但是你不准用。”
“为什么？什么方法？”
“用一个超纲的公式会简单很多，但是这种大题用了会扣分。”
“数学的核心不就是用逻辑解决问题吗？超纲又如何？”沈岚难受。
“我认同你的想法，但是你还是不能用，因为这是规定。人哪，有时候就得哄哄自己。年轻人，现实可没有数学那么讲逻辑。”老侯语重心长。
“那讲讲这个公式呗，用来验算。”沈岚眨眨眼睛。
“我讲了你会只用来验算？”老侯看穿一切，“算了，反正你在网上也能学到，拦不住。给你大概讲讲吧。”
“嘿嘿嘿老侯真好。”沈岚讨好地笑道。
侯帅朝着爱徒笑着翻了个白眼，接着细致地讲解题目。
直至铃声过后，走廊的喧闹声多了起来，侯帅才依依不舍地有了丁点放人的想法，刚打算开口，办公室门就被敲响了。
“进。”老侯下意识回道。
晨光熹微，它温柔地挤开门缝，将少年送入二人的视线。
“侯老师。”郝愈先有礼貌的喊人，然后瞥了旁边的沈岚一眼。
赶人？
她有点想拖着不走，恶心他一下子，但顾及到老侯，还是站了起来：“那侯老师，我先走了。”
人前侯老师，人后老侯。这就是情商！
“等会儿，你别走。”她没想到会被叫住。
侯帅又看向郝愈：“还是想去？”
郝愈又看了一眼沈岚。表情没昨天那么欠打，但也算不上温和。
“想去。”他回答。
“那行，我就报你俩名字了。还有两个月预赛，你题目买了吗？”侯帅问郝愈。
郝愈一副吃了屎的表情看向沈岚，嘴跟着脑子回答侯帅，“已经在做了。”
吃屎的表情多好看啊，继续保持。沈岚想起昨晚的梦。
侯帅看到他古怪的表情，意会地笑道：“行了，这个关系户数学还是不错的，你们有空可以多交流一下。”
迎上郝愈惊愕又带些怀疑的眼神，侯帅又补道：“晚上回去做完题，把琢磨不清楚的发给我，下早自习来办公室，我讲给你们听。郝愈啊！喜欢就放手去做，老师支持你！”
“谢谢侯老师！”郝愈感动。
“你们？”沈岚眯缝眼，“老侯啊！咱这一对一变一对二了？不行！退钱！”
“倒是先交钱！”侯帅把书敲她脑袋上，“你可得给我上点心，别到时候联赛都进不了！”
“好嘞好嘞。我拿奖的时候给您上点儿点心！”沈岚狗腿地笑，颇有股子李小平的太监味儿，“那敬爱的侯老师，我先撤了哈。”说着人就飞出了办公室。
侯帅笑着摇头，转向郝愈：“你也快去吃早餐吧，别饿着了。”
“好的，老师辛苦了！您也是！”
侯帅“诶”了两声应和，眼神追着把人送出去，就从办公桌里提溜出了两个荞麦馒头，边啃边刷竞赛题，偶尔看到几道有点意思的，圈记起来，到时候给那俩做。
吃完早餐放空了一会儿，距上课还有十分钟，沈岚回到教室。
“咱们班只剩班长没定了，都没意愿吗？”赵宁扶着保温杯，左手肘撑着，半个身子靠在讲台上。
沈岚坐在教室靠内最后排的角落，抬头一望就是郝愈。他坐在讲台正中，黑皮书旁边摆个白皮书，和自己写的是同一套题。
背挺得好直……跟家里那老头一样……
电光火石间，沈岚的眼神在空中和赵宁对上。
她心里一梗。
完了，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我嘞个姐，你不是天才谁是天才啊！”李小平酸柠檬上身。
“边儿去。”几句话的功夫，她就哐哐炫完了泡面，继续点开了下一分p的网课。
小平子很自觉地端走泡面，给励志老大打造相对安静的学习环境。
经过酣畅淋漓的四个小时知识灌溉，沈岚跟李小平打了个招呼，出门直走，回对面的自家小区。
进家门，她左手摸到玄关柜上的手机，长按开机，右手顺带关门，轻车熟路地拿衣服进浴室冲掉一身烟味，边擦头发边抓起手机顶开了半掩着的卧室门。
把存疑的两道竞赛题再理了一遍，确定方向不够明确后，她把题拍给了全校唯一宝贝她的数学老师——侯伟。
「老侯」：收到［微笑.jpg］
「深蓝」：［ok.jpg］
沈岚马不停蹄地招呼上吹风机，然后放空复盘：
啊……那道题目……其实可以换个角度更简单……嗯……题目……
“题目会做有什么用？你不写就没分，还拉低班级平均分了你知不知道！”班主任赵宁的声音又回响起来，她感觉对方的口水又要往自己脸上飙，“你能不能改改你那坏毛病，人家郝愈是年级第一，一样地按部就班、服从管理，那才是好学生啊！多省心！”
省心个屁。
“侯老师，您找我？”办公室的门被敲响，逆着光影的清秀男生望向赵宁后桌的侯伟。
“郝愈啊，来！跟你说说你提的那个事……”
赵宁看着她叹了口气，抚上他心爱的保温杯，面带一股子独属于中年教师的淡淡的忧伤：“行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回教室吧。”
啊……这头发真难吹……又得剪了……
沈岚收回思绪，抖落了两下还有些微湿的头发，躺床上开始背单词。待到十一点的闹钟铃声响起，准时入睡。
这次的梦里，有会动的单词，有考场上只做新题和压轴难题的她自己，还有本未和她一个考场，此时却坐在她旁边认真盯着卷子考试的郝愈。
突然，郝愈写着写着把笔一拍，睨向沈岚，咬牙切齿道：“抄我卷子？看得懂吗？”
她噗嗤一笑，调戏道：“我看不懂啊，你教教我？”
“嗡——”熟悉的令人心脏骤停的闹铃震动声。
窗外黑夜中的路灯是唯一的光源，唤醒了沈岚的视觉神经。按掉闹钟，各式各样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定格在梦中自己语毕后郝愈那火冒三丈的脸上。
骤然反应过来，她把自己不自觉上扬的嘴角戳下来，甩了甩头。十分钟后，她关上家门，边走边复盘昨晚的题目和睡前背的单词，回神时已经在早餐店排到号。
“两个辣椒炒肉包，然后豆浆。”她付钱。
“时间过得好快啊，都快春分了。”旁边一个女生感叹。
“寒假太快了，没玩够啊。”女生的朋友也回应。
沈岚回忆起寒假天天泡小平网咖里刷网课的快乐时光，不由得笑起来。她接过零钱，正了正色，熟练地将早餐收进书包里，混进学校。
一中的早读是六点半至七点，而后有四十分钟的下课时间进行食堂用餐。早餐不允许从校外携带，明眼人就都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沈岚对吃那些不健康且难吃的东西也没那么反感，但她挺烦学校这种引导消费的逼氪行为，食堂离高一的教学楼也很远。
早读铃响，望着班里站得整整齐齐的身影，沈岚耸耸肩，毫无负罪感地粘在座位上背生物。
猛地，桌子被一只手震得晃了一下。
“怎么？你以为你成绩有多好？能不站着读书？我看你是不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就你这个水平，比你强的人数不胜数……”赵宁开始了他的长篇大论。
今天早上起来没刷牙吗？她觉得鼻子有点难受。
“站不站着与成绩好坏之间有什么必要的联系吗？”她不太理解这种思维方式。
赵宁没想到她会还嘴：“让你站着读书是害你吗？”
“没有，只是没必要。”她语气平淡，“我睡好了，不困，不需要站着。”
“你！目无尊长！贬低学校规章制度！自以为是……”他狗急跳墙，往她头上扣起了不下十项帽子。
而对她来说，站或者不站各是一种选择，仅此而已。她只是选择了自己适应的一种学习方式，跟“自满”与“挑衅老师权威”等一系列过度解读无关。
她自动屏蔽掉那些假帽子，憋着气尽量不吸入“有毒气体”。
“沈岚，来办公室一趟。”老侯来救场了。
她得以享受新鲜空气。
带上门，沈岚问道：“今天这么早？”
“有隔壁班的早自习，让他们学委盯着了。”侯帅从办公桌里拿出竞赛题卷和纸笔，招呼她到旁边坐下，“我要是不来这么早，怎么从你们班主任手底下救下你这爱搞标新立异的家伙啊？你早读还能背得下去？”
“那还不是因为您老嘴上没把关，当他面跟我讲竞赛的事？要我说，这可得赖你。”她把脚后跟挤在小凳子底下，收着长腿。
老侯不接黑锅：“预赛就要以学校为单位挑人去，他是你们班主任，早说晚说都得说。再说，就你语文那样，你在你们班主任面前本来也抬不起头。”
沈岚从来没在考场上乱写过语文，实实在在的，水平就比其他科目短一大截，浮在及格线多点。而赵宁就是就是那个刚好最方便治她的班主任兼语文老师。
她扶额，唉，这班主任是个大麻烦。
“行了，你昨天那两题我看了，都是去年出的题。第一题不难，就是有点麻烦。”老侯话锋一转，“简单的方法也有，但是你不准用。”
“为什么？什么方法？”
“用一个超纲的公式会简单很多，但是这种大题用了会扣分。”
“数学的核心不就是用逻辑解决问题吗？超纲又如何？”沈岚难受。
“我认同你的想法，但是你还是不能用，因为这是规定。人哪，有时候就得哄哄自己。年轻人，现实可没有数学那么讲逻辑。”老侯语重心长。
“那讲讲这个公式呗，用来验算。”沈岚眨眨眼睛。
“我讲了你会只用来验算？”老侯看穿一切，“算了，反正你在网上也能学到，拦不住。给你大概讲讲吧。”
“嘿嘿嘿老侯真好。”沈岚讨好地笑道。
侯帅朝着爱徒笑着翻了个白眼，接着细致地讲解题目。
直至铃声过后，走廊的喧闹声多了起来，侯帅才依依不舍地有了丁点放人的想法，刚打算开口，办公室门就被敲响了。
“进。”老侯下意识回道。
晨光熹微，它温柔地挤开门缝，将少年送入二人的视线。
“侯老师。”郝愈先有礼貌的喊人，然后瞥了旁边的沈岚一眼。
赶人？
她有点想拖着不走，恶心他一下子，但顾及到老侯，还是站了起来：“那侯老师，我先走了。”
人前侯老师，人后老侯。这就是情商！
“等会儿，你别走。”她没想到会被叫住。
侯帅又看向郝愈：“还是想去？”
郝愈又看了一眼沈岚。表情没昨天那么欠打，但也算不上温和。
“想去。”他回答。
“那行，我就报你俩名字了。还有两个月预赛，你题目买了吗？”侯帅问郝愈。
郝愈一副吃了屎的表情看向沈岚，嘴跟着脑子回答侯帅，“已经在做了。”
吃屎的表情多好看啊，继续保持。沈岚想起昨晚的梦。
侯帅看到他古怪的表情，意会地笑道：“行了，这个关系户数学还是不错的，你们有空可以多交流一下。”
迎上郝愈惊愕又带些怀疑的眼神，侯帅又补道：“晚上回去做完题，把琢磨不清楚的发给我，下早自习来办公室，我讲给你们听。郝愈啊！喜欢就放手去做，老师支持你！”
“谢谢侯老师！”郝愈感动。
“你们？”沈岚眯缝眼，“老侯啊！咱这一对一变一对二了？不行！退钱！”
“倒是先交钱！”侯帅把书敲她脑袋上，“你可得给我上点心，别到时候联赛都进不了！”
“好嘞好嘞。我拿奖的时候给您上点儿点心！”沈岚狗腿地笑，颇有股子李小平的太监味儿，“那敬爱的侯老师，我先撤了哈。”说着人就飞出了办公室。
侯帅笑着摇头，转向郝愈：“你也快去吃早餐吧，别饿着了。”
“好的，老师辛苦了！您也是！”
侯帅“诶”了两声应和，眼神追着把人送出去，就从办公桌里提溜出了两个荞麦馒头，边啃边刷竞赛题，偶尔看到几道有点意思的，圈记起来，到时候给那俩做。
吃完早餐放空了一会儿，距上课还有十分钟，沈岚回到教室。
“咱们班只剩班长没定了，都没意愿吗？”赵宁扶着保温杯，左手肘撑着，半个身子靠在讲台上。
沈岚坐在教室靠内最后排的角落，抬头一望就是郝愈。他坐在讲台正中，黑皮书旁边摆个白皮书，和自己写的是同一套题。
背挺得好直……跟家里那老头一样……
电光火石间，沈岚的眼神在空中和赵宁对上。
她心里一梗。
完了，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