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无灵根……
连院中的一颗灵芝都能修炼成仙，连世间的动物都能修行，连被掩埋的破碗都能吸收天地精华。
她却不能。
瞧啊，何来的公平事？
万物轮回有得有失，难道她上辈子的凄凄惨惨，只为了这辈子遇到万兽林的他们吗？
若是这般，落英认了。
无奈，无力！
我的眸子过于忧伤，如意只能转移话题，为我解开头发。
“小孩，你忍一下。”
如意捏了个口诀——我的头发竟直接断了！
身后树影摇曳，我的一头黑发便挂在枝头随风飘荡。
我茫然地摸着头顶，顶着一头乱糟糟的鸡毛，瞪着如意：“头发呢？”
如意呆愣在原地，“马上就长出来了。”
“我看是长在树上了吧！”
发型毁了，我气急败坏，张着嘴巴便嚎啕大哭起来，谁料有个哭声比我发出的还早——“如意啊！落英啊！！你们做了些什么！”
兰歌盯着那枝头摇曳的头发，泪如雨下。
“那么好看的头发啊，怎么就……啊！”
这波倒反天罡打的我措手不及，我收起还未嚎啕出来的嗓门，上前拍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却又见她敛起神色，说道：
“反正都剪掉了，要不……把那团头发搞下来，接我头上？”
她可是一直都想要这一头乌发呢。
我：“……”
如意在旁边一直看着我们打打闹闹，直到对上我的鸡窝头，他忍不住笑出声。
我摆张臭脸问如意：“蜂妖王在上，请受小将一问！”
“嗯，请。”
如意清清嗓子，挺着胸脯，端着一副帝王模样陪着我演戏。
“我现在丑不丑？”
如意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强忍住笑意。
”不丑。“
我不说话。
他终于憋不住了，笑意从眼底溢出，一只大手在我的头发上使劲地揉。
“没事，小孩，过段时间就好看了，又香又好看。”
其实我一直搞不懂，这蜂妖王为何总是说我香。
————
二十岁。
或许在人间，我早已嫁作他人妇，相夫教子，织布浇水。
但我在万兽林长大，成天与上了年纪的小妖怪们待在一起，年轻无极限。
既然无法修行，那我便练习武术，每日每夜都有我练功的身影，每见到一个蜂兵，我就把他拉到如意为我搭建的习武场上斗上一番。
渐渐的，我的体力愈发充盈，红光满面长缨枪一立，颇有将军气概。
前提是大家不施仙术……
平稳的日子在这天夜里被打破。
天雷滚滚，雷电齐鸣，狂风吹倒了万兽林的数顷良木。
老蜂妖颤颤巍巍地走出来，对着黑夜悲壮呐喊：“百年之劫再次降临！妖界恳请众仙相助！天上仙啊，救救我们吧！”
如意带领一众蜂兵，凝聚法罩，笼罩在万兽林的上空。
万兽林暂且保下，可周边的妖域已被突降的大雨冲击。
如意和蜂兵的法术无法支撑很久，没有任何灵术的我只能协助众妖迁离家园。
如意的表情越来越痛苦，雨却越下越大，无数天雨携带雷电，一粒一粒向他们冲击。
法罩已有龟裂的痕迹。
老蜂妖看了一眼如意，一步步向罩外走去。
“如意，我们妖界弱小不假，但并非软骨头！”
“蜂老，你这是做什么，快回来！”
如意冲着他的背影呼唤，语气急切，他知道老蜂妖要做什么。
老蜂妖没有回头，只是摆摆手，失望地看向天际，“只有天上仙的灵气才能制止这场浩劫。我明明修行千年，离升仙只差一步，眼下却注定无法登至云外天了。”
泪水充盈遮住如意的视线，他腾不出手擦掉眼泪，只能歇斯底里的大喊。
“不要！蜂老，明日才是您的历劫之日，只差一点，再坚持到天亮，好不好！蜂老回来！”
如意的灵术愈加微弱，整个万兽林会使用法术的妖怪全部出来助力，可仍旧阻止不了开裂的缝隙。
老蜂妖飞至法罩上空，将拐杖扔到空中停滞，双手迅速结印，拐杖的一端受灵术驱使，扭转，接着对准自己的心脏。
他回过头看着底下成群的小妖怪，苍老的面容舒展开来，露出微笑，目光中全是眷恋。
“可我的孩子们……坚持不住了啊。”
说完，拐杖便直直戳入自己的身体，老蜂妖痛苦地呻吟，手掌握拳，使劲运用灵术施展最后的法印。
“吾以血肉以祭无量乾坤，定！”
随着一声惨叫，千年蜂妖的身体在头顶化为碎片，遍布整片雨中。
每一块碎片都附在法罩上，化为坚固的护盾。
法罩的裂痕被修复，无需用众妖们输出灵术来维持。
如意跪在地上，心如刀割，只能无助地呢喃：“不……”
弱小的妖怪们在天上仙的长期压制下，永世朝天，他们苟且在这片万兽林中，小心翼翼地守护着这片领地。
如今，几百年一场的野蛮洪水便能冲刷掉妖界大将。
凭什么！
明明蜂老即将成仙，明明妖界一片安稳，明明……一切美好都摆在眼前。
————
雨没有要停的意思。
整整三个月，万兽林间洪水肆意，所有生灵都躲在安全的巢中。
远处的玉宇庙被洪水冲刷，支离破碎，破旧的屋顶下露出被毁掉的玉宇神像，神像上的脸已经面目全非，再无庄严之意。
玉宇庙的烟火供奉皆无。
众妖们本就疾苦整整三月，谁料玉宇庙被毁一事传至上界，天庭大怒，令一路仙人前来惩戒。
仙人们看着万兽林的惨状，并无过多感想，只一句“此劫可悲”便加大雨水量。
在他们眼中，这不过是妖界必要的历经之事！
法罩经此重击，灵术不稳，可众妖们使用过多灵术多在休养。
暴雨三月，蜂兵们无法外出，用来练气的百花蜜更是无法采集。
如意自老蜂妖死后，便终于明白这一切不过是天界的压制手段罢了。
他钻进典经阁中一遍遍寻找破解之法，可最终的答案全部都指向修仙这一条道。
如意无力地躺在地上，冷笑道：“修仙修仙，倒是让我们修啊！”
我想起那些修炼成功的虎仙柳仙碗仙，便问他，“为何他们能修炼成功？”
如意牵着我的手走出典经阁，一把火烧了这些天界赏赐的文物典籍，头也不回。
“你以为那些精仙的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虎仙被天界挑拨，亲手杀了自己的仙侣。柳仙被灌下避子汤药，失去了自己与凡间男人的孩子。还有碗仙……每夜须经历本体碎身之痛，日出复原，永世轮回。”
如意经历这些，成熟了很多，他看向我，神情中依旧夹杂着痛苦。
“所谓修仙之道，从始至终都是骗人的。”
为了这个谎言，下界的万物为之付诸全部，永失所爱。
我的心却游离了。
那为何成仙后的灵芝却肆意潇洒，玉宇何时才能等来他的痛苦轮回？
————
百花蜜难得，蜂兵们在雨天无法外出。
我带着多年来存储的钱袋子，踏入泥泞之路，一步步跑向雨中，跑出万兽林，来到人间。
勤劳的人们善恶分明，老实本分，每日只专注耕田织布，辛勤劳作。
他们耳闻修仙，却未受点拨。比起修仙之道，他们更心悦于荣光富贵，高堂之位，低理想便是妻妾成群，儿女绕膝。
所以人间并无天谴，此刻一片祥和。
可我偏偏走向凶残之地。
我踏遍人间的天涯海角，长缨枪击败无数山谷猛兽，终是采集到满满三罐的百花蜜。
胳膊上有无数伤疤，脚趾被野狼啃掉一截，半张脸更是被磕得面目全非。
无数的日夜，我都是伴随着痛楚入睡。
好在我成功了。
我马不停蹄地赶回万兽林，谁料刚踏入林子，一道天雷便朝我劈了下来。
是陨神台的天雷。
我大惊，往旁边躲去，只听见头顶传来熟悉的声音。
“一群妖孽，本君谅你们从不作恶，便划分整片林域庇护你们，谁料众妖未尽其职，毁掉神庙，亵渎神像，该当何罪！”
亵渎神像，该当何罪。
多么熟悉的语气。
还未等我反应过来，又一道天雷下来，我再度翻身躲过。
趁机对上那张清冷的脸。
“暴雨三月，林间生灵尽数凋落，天庭这是赶尽杀绝！玉宇，你乃灵芝出生，深受林域大恩，现今位列仙班，怎能将矛头对上万兽林！”
我死死护住百花蜜，一步步向万兽林退去。
他们还在等着我，我不能再耽搁了。
玉宇定睛，仔细端详后，脸色变得晦暗不明。
“你是那日死在殒神台的凡人女子？”
他竟认出来了。
仿佛心脏被击中，我忍住心中的震惊与悲愤，咬牙切齿，“真亏你还惦记着我。”
玉宇冷哼道：”我本不想害你，是你出手伤了青槐，她才无意动用槐虫。“
无意动用……
数日来，我的惨叫响彻云霄。
他却为她开脱。
伪君子。
一道天雷猛然降落，熟悉的疼痛感再次袭来。
手中的百花蜜被击落，洒了一地，混在泥土中。
被雨水冲刷干净。
我顾不上疼痛，慌忙捧起混合着蜂蜜的泥土。
可是天雷再次劈来，落在我的身旁。
又一罐百花蜜倒下。
我连忙叫喊：”停下！玉宇，你有什么冲我来，你停下。“
玉宇皱眉，似是不忍，不去看我，却仍旧没有停止施法。
就这样，一道道天雷劈在我身上，又落在我身旁的百花蜜中。
那些历经千辛万苦才采集成功的百花蜜……就这般流失在该死的洪水中。
我忍住身上的疼痛，从未如此恨过自己。
恨自己只是一介凡人，毫无用武之地。
天雷一次次劈在身上。
倒地之时，我忽然看见一抹身影向我奔来。
是如意。
他的脸上尽是悲痛，紧紧护住我的头。
”落英！你醒醒！“
我看见一道天雷在他身后。
我想让他闪开。
可是无法开口。
暴雨依旧在继续，雨水敲打着我朝天的脸，我疼得皱眉，耳畔环绕着男人的呼吸。
我被晃晃悠悠得抱往宫殿。昏迷之中，我看到如意的肩膀上有好几道醒目的伤痕，他目光坚定，背后是一道道天雷。
“如意……”
我抬起手，触摸他的鼻尖，想问问他疼不疼。
一滴水珠落在我的脸上。
温热热的，定不是这无情的雨水。
连院中的一颗灵芝都能修炼成仙，连世间的动物都能修行，连被掩埋的破碗都能吸收天地精华。
她却不能。
瞧啊，何来的公平事？
万物轮回有得有失，难道她上辈子的凄凄惨惨，只为了这辈子遇到万兽林的他们吗？
若是这般，落英认了。
无奈，无力！
我的眸子过于忧伤，如意只能转移话题，为我解开头发。
“小孩，你忍一下。”
如意捏了个口诀——我的头发竟直接断了！
身后树影摇曳，我的一头黑发便挂在枝头随风飘荡。
我茫然地摸着头顶，顶着一头乱糟糟的鸡毛，瞪着如意：“头发呢？”
如意呆愣在原地，“马上就长出来了。”
“我看是长在树上了吧！”
发型毁了，我气急败坏，张着嘴巴便嚎啕大哭起来，谁料有个哭声比我发出的还早——“如意啊！落英啊！！你们做了些什么！”
兰歌盯着那枝头摇曳的头发，泪如雨下。
“那么好看的头发啊，怎么就……啊！”
这波倒反天罡打的我措手不及，我收起还未嚎啕出来的嗓门，上前拍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却又见她敛起神色，说道：
“反正都剪掉了，要不……把那团头发搞下来，接我头上？”
她可是一直都想要这一头乌发呢。
我：“……”
如意在旁边一直看着我们打打闹闹，直到对上我的鸡窝头，他忍不住笑出声。
我摆张臭脸问如意：“蜂妖王在上，请受小将一问！”
“嗯，请。”
如意清清嗓子，挺着胸脯，端着一副帝王模样陪着我演戏。
“我现在丑不丑？”
如意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强忍住笑意。
”不丑。“
我不说话。
他终于憋不住了，笑意从眼底溢出，一只大手在我的头发上使劲地揉。
“没事，小孩，过段时间就好看了，又香又好看。”
其实我一直搞不懂，这蜂妖王为何总是说我香。
————
二十岁。
或许在人间，我早已嫁作他人妇，相夫教子，织布浇水。
但我在万兽林长大，成天与上了年纪的小妖怪们待在一起，年轻无极限。
既然无法修行，那我便练习武术，每日每夜都有我练功的身影，每见到一个蜂兵，我就把他拉到如意为我搭建的习武场上斗上一番。
渐渐的，我的体力愈发充盈，红光满面长缨枪一立，颇有将军气概。
前提是大家不施仙术……
平稳的日子在这天夜里被打破。
天雷滚滚，雷电齐鸣，狂风吹倒了万兽林的数顷良木。
老蜂妖颤颤巍巍地走出来，对着黑夜悲壮呐喊：“百年之劫再次降临！妖界恳请众仙相助！天上仙啊，救救我们吧！”
如意带领一众蜂兵，凝聚法罩，笼罩在万兽林的上空。
万兽林暂且保下，可周边的妖域已被突降的大雨冲击。
如意和蜂兵的法术无法支撑很久，没有任何灵术的我只能协助众妖迁离家园。
如意的表情越来越痛苦，雨却越下越大，无数天雨携带雷电，一粒一粒向他们冲击。
法罩已有龟裂的痕迹。
老蜂妖看了一眼如意，一步步向罩外走去。
“如意，我们妖界弱小不假，但并非软骨头！”
“蜂老，你这是做什么，快回来！”
如意冲着他的背影呼唤，语气急切，他知道老蜂妖要做什么。
老蜂妖没有回头，只是摆摆手，失望地看向天际，“只有天上仙的灵气才能制止这场浩劫。我明明修行千年，离升仙只差一步，眼下却注定无法登至云外天了。”
泪水充盈遮住如意的视线，他腾不出手擦掉眼泪，只能歇斯底里的大喊。
“不要！蜂老，明日才是您的历劫之日，只差一点，再坚持到天亮，好不好！蜂老回来！”
如意的灵术愈加微弱，整个万兽林会使用法术的妖怪全部出来助力，可仍旧阻止不了开裂的缝隙。
老蜂妖飞至法罩上空，将拐杖扔到空中停滞，双手迅速结印，拐杖的一端受灵术驱使，扭转，接着对准自己的心脏。
他回过头看着底下成群的小妖怪，苍老的面容舒展开来，露出微笑，目光中全是眷恋。
“可我的孩子们……坚持不住了啊。”
说完，拐杖便直直戳入自己的身体，老蜂妖痛苦地呻吟，手掌握拳，使劲运用灵术施展最后的法印。
“吾以血肉以祭无量乾坤，定！”
随着一声惨叫，千年蜂妖的身体在头顶化为碎片，遍布整片雨中。
每一块碎片都附在法罩上，化为坚固的护盾。
法罩的裂痕被修复，无需用众妖们输出灵术来维持。
如意跪在地上，心如刀割，只能无助地呢喃：“不……”
弱小的妖怪们在天上仙的长期压制下，永世朝天，他们苟且在这片万兽林中，小心翼翼地守护着这片领地。
如今，几百年一场的野蛮洪水便能冲刷掉妖界大将。
凭什么！
明明蜂老即将成仙，明明妖界一片安稳，明明……一切美好都摆在眼前。
————
雨没有要停的意思。
整整三个月，万兽林间洪水肆意，所有生灵都躲在安全的巢中。
远处的玉宇庙被洪水冲刷，支离破碎，破旧的屋顶下露出被毁掉的玉宇神像，神像上的脸已经面目全非，再无庄严之意。
玉宇庙的烟火供奉皆无。
众妖们本就疾苦整整三月，谁料玉宇庙被毁一事传至上界，天庭大怒，令一路仙人前来惩戒。
仙人们看着万兽林的惨状，并无过多感想，只一句“此劫可悲”便加大雨水量。
在他们眼中，这不过是妖界必要的历经之事！
法罩经此重击，灵术不稳，可众妖们使用过多灵术多在休养。
暴雨三月，蜂兵们无法外出，用来练气的百花蜜更是无法采集。
如意自老蜂妖死后，便终于明白这一切不过是天界的压制手段罢了。
他钻进典经阁中一遍遍寻找破解之法，可最终的答案全部都指向修仙这一条道。
如意无力地躺在地上，冷笑道：“修仙修仙，倒是让我们修啊！”
我想起那些修炼成功的虎仙柳仙碗仙，便问他，“为何他们能修炼成功？”
如意牵着我的手走出典经阁，一把火烧了这些天界赏赐的文物典籍，头也不回。
“你以为那些精仙的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虎仙被天界挑拨，亲手杀了自己的仙侣。柳仙被灌下避子汤药，失去了自己与凡间男人的孩子。还有碗仙……每夜须经历本体碎身之痛，日出复原，永世轮回。”
如意经历这些，成熟了很多，他看向我，神情中依旧夹杂着痛苦。
“所谓修仙之道，从始至终都是骗人的。”
为了这个谎言，下界的万物为之付诸全部，永失所爱。
我的心却游离了。
那为何成仙后的灵芝却肆意潇洒，玉宇何时才能等来他的痛苦轮回？
————
百花蜜难得，蜂兵们在雨天无法外出。
我带着多年来存储的钱袋子，踏入泥泞之路，一步步跑向雨中，跑出万兽林，来到人间。
勤劳的人们善恶分明，老实本分，每日只专注耕田织布，辛勤劳作。
他们耳闻修仙，却未受点拨。比起修仙之道，他们更心悦于荣光富贵，高堂之位，低理想便是妻妾成群，儿女绕膝。
所以人间并无天谴，此刻一片祥和。
可我偏偏走向凶残之地。
我踏遍人间的天涯海角，长缨枪击败无数山谷猛兽，终是采集到满满三罐的百花蜜。
胳膊上有无数伤疤，脚趾被野狼啃掉一截，半张脸更是被磕得面目全非。
无数的日夜，我都是伴随着痛楚入睡。
好在我成功了。
我马不停蹄地赶回万兽林，谁料刚踏入林子，一道天雷便朝我劈了下来。
是陨神台的天雷。
我大惊，往旁边躲去，只听见头顶传来熟悉的声音。
“一群妖孽，本君谅你们从不作恶，便划分整片林域庇护你们，谁料众妖未尽其职，毁掉神庙，亵渎神像，该当何罪！”
亵渎神像，该当何罪。
多么熟悉的语气。
还未等我反应过来，又一道天雷下来，我再度翻身躲过。
趁机对上那张清冷的脸。
“暴雨三月，林间生灵尽数凋落，天庭这是赶尽杀绝！玉宇，你乃灵芝出生，深受林域大恩，现今位列仙班，怎能将矛头对上万兽林！”
我死死护住百花蜜，一步步向万兽林退去。
他们还在等着我，我不能再耽搁了。
玉宇定睛，仔细端详后，脸色变得晦暗不明。
“你是那日死在殒神台的凡人女子？”
他竟认出来了。
仿佛心脏被击中，我忍住心中的震惊与悲愤，咬牙切齿，“真亏你还惦记着我。”
玉宇冷哼道：”我本不想害你，是你出手伤了青槐，她才无意动用槐虫。“
无意动用……
数日来，我的惨叫响彻云霄。
他却为她开脱。
伪君子。
一道天雷猛然降落，熟悉的疼痛感再次袭来。
手中的百花蜜被击落，洒了一地，混在泥土中。
被雨水冲刷干净。
我顾不上疼痛，慌忙捧起混合着蜂蜜的泥土。
可是天雷再次劈来，落在我的身旁。
又一罐百花蜜倒下。
我连忙叫喊：”停下！玉宇，你有什么冲我来，你停下。“
玉宇皱眉，似是不忍，不去看我，却仍旧没有停止施法。
就这样，一道道天雷劈在我身上，又落在我身旁的百花蜜中。
那些历经千辛万苦才采集成功的百花蜜……就这般流失在该死的洪水中。
我忍住身上的疼痛，从未如此恨过自己。
恨自己只是一介凡人，毫无用武之地。
天雷一次次劈在身上。
倒地之时，我忽然看见一抹身影向我奔来。
是如意。
他的脸上尽是悲痛，紧紧护住我的头。
”落英！你醒醒！“
我看见一道天雷在他身后。
我想让他闪开。
可是无法开口。
暴雨依旧在继续，雨水敲打着我朝天的脸，我疼得皱眉，耳畔环绕着男人的呼吸。
我被晃晃悠悠得抱往宫殿。昏迷之中，我看到如意的肩膀上有好几道醒目的伤痕，他目光坚定，背后是一道道天雷。
“如意……”
我抬起手，触摸他的鼻尖，想问问他疼不疼。
一滴水珠落在我的脸上。
温热热的，定不是这无情的雨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