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悯一日还是李洲心中的继承者,李明悯的太子之位便坐的岿然不动,可偏偏李明悯做事太过光明正大,找不出一丝错处,让刘邈无从下手,每次刘邈的人挑起事端,总会被李洲轻轻揭过。

    刘邈感叹道,“十几年前的那一场大火烧的真是妙啊!换得了太子之位的固若金汤,也保下了云家在陛下心中的信任。谁说云家的人不会使计谋?这一招未雨绸缪,决胜于千里之外用的妙极了!”

    “老爷您这是怎么了?”刘邈的夫人见他这般,吓得连忙起身去门口看有没有旁人,“这话可说不得,那位在陛下那里可是提不得的,更不要说那场火,要是被多嘴的人宣扬了出去,可是大祸啊!”

    刘邈眯着眼,想着多年前的场景,因为一人的死而牵连数十口人,该是当今天子做过最荒谬的事了,“是啊,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管你是平头百姓,还是王孙贵族。”

    近来宫内多有流言,夜间行走于宫闱之中的人多有见鬼,偏又是中元节前后,各人心中难免会惴惴不安,几个宫女太监相继溺水更是将此事闹得人尽皆知,淑妃同肃贵妃商议,“这宫中传言越盛,夜里吓坏了不少小宫女,宫中是人人自危,还是得想个法子治治啊!”

    刘袂倚在那里揉着额头漫不经心道,“我前两日感了风寒,这头啊痛得很,实在是替妹妹分担不了,这事还得靠妹妹解决。”

    淑妃见她撂开手不管了,也不再多说,带人离开了和安宫,刚出宫门,淑妃身边的侍女咬牙道,“分明是肃贵妃不想插手,这才找了个缘由,哪有把事全推到娘娘身上的!”

    “算了,还是解决闹鬼的事重要。”

    淑妃纠结多日,还是去了清心殿,将此事说与李洲,小心翼翼看着李洲的神色问道,“陛下您看,此事该如何?”

    李洲啧道,“装神弄鬼的事,让人去查就是了!”

    淑妃为难道,“这……虽是无影的事,可一传十,十传百的,宫中现在人人都诚惶诚恐的,臣妾想着是不是请司天监的人来占卜个吉凶,也好让众人放心。”

    李洲想了想,“既如此,苏海去请监正来一趟,也好消了那些谣言。”

    此事李洲没放在心上,只当走个过场,可当天夜里,苏海急匆匆的进来说道,“陛下,不好了,长秋宫中的那棵枯树不知怎地燃了起来,火星漫到了窗子上,竟然着了,幸而巡夜的侍卫发现的及时,现下火已经灭了,只是北面的两间房烧了大半。”

    李洲连忙起身穿衣,“去瞧瞧是个什么情况。”

    长秋宫门前已经围了一圈的人,除了救火的侍卫还有闻讯匆匆而来的肃贵妃和淑妃,见李洲前来连忙行礼。

    李洲皱眉,“这么个情况?”

    刘袂抢先上前认错道,“此事惊动了陛下,是臣妾的不是。今夜侍卫巡逻至此,看见长秋宫中冒着黑烟,隐隐还有火光,猜想是不慎走水,可长秋宫没有陛下的旨意任何人不得进入,侍卫拿不定主意便就近来禀了臣妾,臣妾来时火势比之前大了许多,心中只想着早日灭火,就让人冲进去了。擅闯长秋宫之罪,还请陛下责罚!”

    “情况紧急,这次恕你无罪!”李洲转头看向侍卫,皱眉问道,“可查明起火原因?”

    “这…尚未查明,只知火是自那棵枯树而起,许是雷火造成的。”

    “哦?就这般巧合?”李洲让人将长秋宫围了起来,等明日再查,这一夜李洲再次睡下后做了个梦,梦里云诺满眼失望的看着自己。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司天监监正就守在外面求见李洲,一进来就直接跪了下来,“臣今日急急而来,实在是有大事,昨个白日陛下差臣去探查鬼神之事,臣探觉皇城东北角有祟,正想着驱除之法,夜里观星,又见彗星贯紫宫,月掩心前星,此二者皆为大凶,如今更是同时显现,必然伴有大祸,还请陛下早做准备。”

    李洲盯着他道,“哦?那你可知昨夜长秋宫走了水?”

    监正闻言大惊,眼珠子溜溜转,口中默念着什么,而后更是长叩在地,“陛下,雷火焚宫,乃是天惩啊!还需尽快化解!”

    李洲手中捏着一块儿玉佩,脸上看不出情绪,“既如此,先依旧例,由太子代朕祭昊天上帝、太庙,宫中办百日法会驱邪,若是无用,再寻它法吧。”

    “陛下,这……”监正看李洲不想多说的样子,只好悻悻离开了。

    苏海进来换茶时,就见李洲坐在桌前,面前是堆积的奏折,苏海轻唤道,“陛下?要不要去叫太子过来?”

    李洲揉着眉心,“不用了,你去给太子说一声就是了。”

    谁知祭祀祖庙时又出了岔子,李明悯将香插到香炉时,先是无缘故的灭了两回,第三回则是香直接从半腰断了,藩王辅臣皆看在眼里,都是大气不敢喘,负责接香的人直接跪了下来求饶,倒是李明悯虽有惊讶,但很快恢复正常,亲自将香插到了香炉之中继续仪式。

    随后便有人暗戳戳的在朝野之间散布祸星降临,太子无德,祖宗降下警告这等危言耸听的言论。

    这些事尚未传到李明悯耳中,近来他因着大婚之事忙的昏头转向,礼仪之繁琐让李明悯不时就要同李昭抱怨一番,“父皇交给我了许多差事,在加上还要听礼部那些老学究的教导,我便是有三头六臂也不够用,阿姐,你就帮我看看这些奏折吧!”

    李昭无奈,“我替你批阅时将花笺夹在其中,你晚些时候自己誊录一遍。”

    “阿姐!好人做到底,反正当初你也没少仿我的字迹替我抄书,你就替我直接批阅好了,我夜里只要看一遍就是了。”

    李昭严肃道,“你也知道那是替你抄书啊!你连现在这些事都处理不好,将来难不成指望我一辈子啊?”

    “就这几日,大婚后我腾出手来自然会亲力亲为的,你看我这眼下的黑青,我这些日子都被磋磨的不成人形了,你就帮帮忙吧。”

    李昭警告道,“只此一次!”

    一场秋雨一场寒,眼见秋日都要过了,原本要回京述职的赵辰阳被李洲支到了西南边陲小镇巡查军防,今年怕是回不来,李昭倒也说不上遗憾,这些时日她忙的没时间去想这些儿女情长,就连温婼和柳怀远的信都是忙里抽闲看完的。

    温婼没有跟着赵辰阳一起去到西南,留在了城阳,她已经有了四个月的身孕。李昭既为她欢喜,又有几分失落,这样算来,怕是至少一年里温婼都回不来长安了,李昭给她的回信里细致交代了孕期要注意的事项,嘱咐她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柳怀远依旧是些日常小事,今日去到了何处,见到了什么,做了些什么,事无巨细,信的最后依旧是问她和柳允朗。李昭这几个月心累得很,唯有回到府里对着柳允朗时才难得放松下来,她以往夜里总会同柳怀远说些日常,可现下房中只有她一个后难免觉得空旷,她开始拾起画来,柳允朗的成长,府中的花开花落,在她寥寥几笔中变得生动,她将这一幅幅小画收集起来,连着给柳怀远的回信一同寄了过去。

    李明悯的婚事声势极大,河东裴氏嫁女儿不输公主,席上甚至有人暗暗同李昭挑拨离间道,“这排场,想来裴家是照着公主的架势准备的嫁妆吧。”

    李昭笑笑,“嫁妆是娘家给的底气,自然越多越好了,看来裴家很是爱护这个女儿。”

    太极殿中听过李洲对新人的教导,便前往东宫继续今日的仪式,等到了房中,众人起哄着两人行过礼后,便拽着李明悯出去敬酒,房中只留了新妇和李时悦、李昭三人。

    看得出来裴素英今日有些紧张,坐在那里不知道该看向哪里,李昭嘱咐下人全退到门外,屋中只留她们三人,“现在可以放松些了,一日的折腾,怕是光头上这些就够累的了。”慢月端了粥来,李昭接过递给她,“先喝些粥垫垫吧。”

    裴素英对着李昭笑道,“多谢公主。”

    “按理说你嫁于阿悯,该喊我一声姐姐的,不过我与他一胞所生,他向来不服这个,唤永宁也是可的。”

    裴素英与李昭也只是一面之缘,见她这般和颜悦色倒是不知道怎么接话了,陪着裴素英的时候多是李昭与李时悦说话打趣,裴素英默默听着。等听到门外的请安声,李昭两个就退了出来。

    宫中酒宴还在继续,可李昭从东宫出来直接就往宫门的方向走,李时悦喊住她,“你这是干嘛?”

    “朗儿一个人在府上,我有些不放心,就先回去了。”

    “你这般中途退席,怕是会让人觉得你对父皇不满的!”

    李昭皱眉,“哪里来的闲话,只是我今日实在是累了,想着早些回去歇着。”

    李时悦看李昭双眼通红,就连站在这都是强撑着,叹了口气,“不行就再让苏溪给你开药针灸,总还是自己身子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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