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如果是芙拉兰朵公主继位呢？听说这位公主才学过人、亲近民众，在民间的声望比皇太子杰拉弗更高，又和大世家李家的大小姐关系很好。
那位大小姐据说有很大政坛影响力，因为极力主张增强底层受教育权和就业机会的耀星花变革运动而被众多底层民众拥护。你说芙拉兰朵公主有没有可能借助李大小姐继位，改变现在帝国的情况？”
“耀星花运动？”溪荷低喃了一声，脸上微不可查的讽刺转瞬即逝。又像是对乔伊斯口中的芙拉兰朵公主更感兴趣，“她才学过人？她声望很高？她和大世家交好？”溪荷表情错愕，显然在赫尔温生活过很多年的她也不曾听说过这些事情。
半晌，听完乔伊斯各种举例的溪荷表情复杂的觉得”如果不是故事的主人公之一是自己，她几乎要在乔伊斯列举的种种迹象下认为两人真的是知交好友了。”
“原来他们都是这样宣传的啊？看来帝国皇室内务厅还是有两把刷子的，至少舆论导向做到了。可是，你确定芙拉兰朵和李家的大小姐交好？而不是李家家主李莫何？” 溪河的有些不确定的询问道。
怪不得当时李莫何总是带着自己一起出门，原来是不想和芙拉兰朵公主扯上关系。李莫何这么一个视权力为毕生唯一乐趣的人，对于被捆上帝国皇室这艘摇摇欲坠的的大船一事大抵是全无兴趣的。
“是啊，很多媒体都报道过。据说两位都是帝国出名的美人，风格却截然不同。李宴夏出生文明遗种的李家，黑发雪肤，有一双如黑曜石般闪闪发亮的眼睛，但是性格骄矜、行事张扬。
而芙拉兰朵公主是个金发美人，眼睛是矢车菊的蓝色，性格温柔的不像是出生于皇室的工作，又很有文学艺术方面的天赋。很多媒体称赞她有古典艺术的忧郁与亲和。”
这话里的偏好太明显。乔伊斯其实也不是真的推崇芙拉兰朵公主，只是他敏锐的察觉到了在他提到耀星花变革运动时溪河一瞬间流露出的不悦。不过今天的这些话，成了他后来最后悔的话之一。
眼下两人还没有意识到这件事情，溪荷只是似笑非笑地看向乔伊斯悠悠道，“看来你很推崇这位芙拉兰朵公主啊，但是很可惜，她不太可能会继承皇位的。
按照现有的大宪章里关于皇室继承权的内容，芙拉兰朵公主的继承顺序不会越过杰弗托，至于海伍德皇帝那些或明或暗的私生子女则根本没有继承权。”
“也就是说，只要杰弗托还活着，下一任帝国皇帝一定是他。可是海伍德难道就甘心引颈就戮？让自己的继承人，帝国名义上的皇帝沦为帝国大贵族玩弄权术的幌子？”乔伊斯喃喃道。
“海伍德当然不愿意。皇室现在大力提拔出生平民的官员，对他们委以重任，这不就是他试图反制大贵族的谋划之一。
但是三百年的权力蚕食已经一步步将帝国皇室绞杀到了如今地步。海伍德这么做，也不过是白白葬送了那些平民官员的前途与性命罢了。”说到最后，溪荷微微叹息。
乔伊斯浑身一颤，想起那些被海伍德授勋重用的同僚，一张张意气风发的脸在脑海里浮现。他急促地问道，“为什么会葬送他们？”
“你是不是没读我给你画出来的参考书目？”溪荷皱眉，但因为乔伊斯的焦急还是耐着性子地讲下去，“这是种古老的权术手段，叫做‘以贱治贵’，统治者挑选性格刚毅、才能出众又没有高贵出身的官员去对抗掌握权势的大贵族。
如果平民官员占上风，统治者就顺水推舟将大贵族收拢的势力交予平民官员，借助平民官员收拢权力完成类似于珀里大帝的集权皇朝。如果大贵族占上风，统治者就免职甚至下狱平民官员，以此平息大贵族的怒火。”
听到后半段话，乔伊斯忽然急促地喘息起来，“不会的，不会的。”溪荷将手轻轻搭在了乔伊斯肩上，往日里总是体温偏低的手此刻却成了乔伊斯唯一的救命稻草。“溪荷，你一定有办法的是不是？”他紧紧攥住溪荷的手。
微微的痛意传来，溪荷下意识地想抽出手，却被乔伊斯抓得更紧。“除非帝国如今的局面被彻底打破，否则他们的命运就只是或早或晚而已。”溪荷冷静的话打破了乔伊斯最后的一点幻想。
“那我们的效忠算什么？同僚们在星际探索里丢掉的性命又算什么。帝国上层的权力斗法，却要我们用性命血肉来铺就。”乔伊斯咬牙说着。
“乔伊斯，你冷静一点。这只是我预估的最坏的结果而已，最起码现在的情况还没有坏到这个境地。海伍德还需要他们，权贵们一时半会也还顾忌名声不会做什么。”似乎终究是有些不忍，溪荷还是出言宽慰了乔伊斯。
灯下两人久久无言，壁炉里的木柴燃烧发出哔啵哔啵的声响。
乔伊斯今夜告辞时脸上都无法维持镇定，他跌跌撞撞离开之后，溪荷沉默地注视着他的背影。良久，溪荷才躺下休息，在思考“为什么上层权贵如此意见鲜明的赞成军费年年提高？”的疑惑中沉沉睡去。
后半夜只剩下三两颗星子挂在天空上时，狂风席卷雪花砸在树屋的窗户上。溪荷被这些窸窸窣窣的动静惊醒，她向来浅眠，今夜也是如此。
“暴风雪来了？”溪荷拉开窗帘喃喃出声，在看见窗外漫天雪花时原本混沌的大脑瞬间清醒。她已经在冰雪荒原上生活了好几年，清楚知道暴风雪的威力。
而乔伊斯今夜也未曾成眠。平日里的乔伊斯在军团那群身体精神素质都超强的人里，都能以适应能力强、睡眠质量高、心理素质好著称，但他今夜睡前辗转反侧地思索着如何破局，始终毫无困意。
所以当木棍邦邦邦地敲在树洞临时糊上的木板门上时，乔伊斯几乎是立刻就察觉到了异常。
等他一开门，看见的就是溪荷写满忧虑的脸。然后乔伊斯就听见溪荷扔下一句没头没脑的话，“收拾东西去树屋那边，树洞这两天不能住了。”乔伊斯恍恍惚惚间手忙脚乱地收拾了一阵子，才算是收拾停当去了树屋。
知道自己接下来几天要住在这里，原本已经熟悉了树屋环境的乔伊斯突然缩手缩脚地不习惯起来。他抱着自己的东西不自在地站在树屋中间，眼巴巴地指望着溪荷给自己下一步指示。
“这两天暴风雪，就打个地铺凑合一下吧，再搬个床来树屋里也放不下。”乔伊斯麻溜地把自己的铺盖放在了壁炉前，这个位置不会妨碍屋里的人走路，又能方便乔伊斯承担起壁炉添火的工作。
“嗯，确实是，我们现在没事，食物供暖什么的都足够了。暴风雪容易迷路，你们尽量不要出门，还有”，溪荷微微压低声音道，“留意冰雪荒原边缘，暴风雪会改变冰雪荒原的磁场。我们现在能通讯，冰雪荒原外的人自然也能做到。”
说这些的时候，乔伊斯还恍恍惚惚地坐在椅子上，他大概需要很久才能从“以贱治贵”的冲击里走出来。等溪荷终于处理完和冰雪荒原核心区的通讯，已是天光大亮。
这个时间已经比两人平时吃早饭的时间要晚了很多。腹中传来咕噜咕噜的空想，乔伊斯终于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他进了厨房，像往常一样为了早饭弄出乒乒乓乓的动静。
用完早饭，乔伊斯又去收拾壁炉的木柴，发现剩下的木柴不多了就打算在暴风雪停歇的间隙里出门去捡点木柴。溪荷没有阻止他，只是让他路上小心。
而在远离树屋的雪松林后，乔伊斯此刻正和另一个偷偷潜入冰雪荒原的改造人交谈。今日的暴风雪导致冰雪荒原上磁场紊乱，改造人也能暂时适应这样的磁场环境。他正是趁着暴风雪来找乔伊斯的。
“乔伊斯，军团有最新指令，让你回到军团执行星际探索任务”，阿诺德拍拍乔伊斯的肩膀，很为好友的受重用而高兴，“据说这是海伍德皇帝陛下亲自下达的指令，你小子马上就要发达了啊。”说完，阿诺德挤眉弄眼地调侃道，“苟富贵，勿相忘啊。兄弟。”
乔伊斯却没什么心思和他打闹，他满脑子都是帝国上层的权力倾轧，隐约还有对冰雪荒原的不舍。
他的声音飘渺，“阿诺德，你说我们真的应该冒险去探索新星球吗？就算探索成功又怎样呢？也不过就是把现在星球上的一切再照搬过去，等新星球的资源耗尽，再去探索一颗星球吗？
帝国上层只需要动动嘴就能让我们心甘情愿地去完成这些高危险性的任务，等成功后拿点残羹冷炙的职位打发我们就行。那我们这些人在星际探索里丢掉的性命算什么呢？”
那位大小姐据说有很大政坛影响力，因为极力主张增强底层受教育权和就业机会的耀星花变革运动而被众多底层民众拥护。你说芙拉兰朵公主有没有可能借助李大小姐继位，改变现在帝国的情况？”
“耀星花运动？”溪荷低喃了一声，脸上微不可查的讽刺转瞬即逝。又像是对乔伊斯口中的芙拉兰朵公主更感兴趣，“她才学过人？她声望很高？她和大世家交好？”溪荷表情错愕，显然在赫尔温生活过很多年的她也不曾听说过这些事情。
半晌，听完乔伊斯各种举例的溪荷表情复杂的觉得”如果不是故事的主人公之一是自己，她几乎要在乔伊斯列举的种种迹象下认为两人真的是知交好友了。”
“原来他们都是这样宣传的啊？看来帝国皇室内务厅还是有两把刷子的，至少舆论导向做到了。可是，你确定芙拉兰朵和李家的大小姐交好？而不是李家家主李莫何？” 溪河的有些不确定的询问道。
怪不得当时李莫何总是带着自己一起出门，原来是不想和芙拉兰朵公主扯上关系。李莫何这么一个视权力为毕生唯一乐趣的人，对于被捆上帝国皇室这艘摇摇欲坠的的大船一事大抵是全无兴趣的。
“是啊，很多媒体都报道过。据说两位都是帝国出名的美人，风格却截然不同。李宴夏出生文明遗种的李家，黑发雪肤，有一双如黑曜石般闪闪发亮的眼睛，但是性格骄矜、行事张扬。
而芙拉兰朵公主是个金发美人，眼睛是矢车菊的蓝色，性格温柔的不像是出生于皇室的工作，又很有文学艺术方面的天赋。很多媒体称赞她有古典艺术的忧郁与亲和。”
这话里的偏好太明显。乔伊斯其实也不是真的推崇芙拉兰朵公主，只是他敏锐的察觉到了在他提到耀星花变革运动时溪河一瞬间流露出的不悦。不过今天的这些话，成了他后来最后悔的话之一。
眼下两人还没有意识到这件事情，溪荷只是似笑非笑地看向乔伊斯悠悠道，“看来你很推崇这位芙拉兰朵公主啊，但是很可惜，她不太可能会继承皇位的。
按照现有的大宪章里关于皇室继承权的内容，芙拉兰朵公主的继承顺序不会越过杰弗托，至于海伍德皇帝那些或明或暗的私生子女则根本没有继承权。”
“也就是说，只要杰弗托还活着，下一任帝国皇帝一定是他。可是海伍德难道就甘心引颈就戮？让自己的继承人，帝国名义上的皇帝沦为帝国大贵族玩弄权术的幌子？”乔伊斯喃喃道。
“海伍德当然不愿意。皇室现在大力提拔出生平民的官员，对他们委以重任，这不就是他试图反制大贵族的谋划之一。
但是三百年的权力蚕食已经一步步将帝国皇室绞杀到了如今地步。海伍德这么做，也不过是白白葬送了那些平民官员的前途与性命罢了。”说到最后，溪荷微微叹息。
乔伊斯浑身一颤，想起那些被海伍德授勋重用的同僚，一张张意气风发的脸在脑海里浮现。他急促地问道，“为什么会葬送他们？”
“你是不是没读我给你画出来的参考书目？”溪荷皱眉，但因为乔伊斯的焦急还是耐着性子地讲下去，“这是种古老的权术手段，叫做‘以贱治贵’，统治者挑选性格刚毅、才能出众又没有高贵出身的官员去对抗掌握权势的大贵族。
如果平民官员占上风，统治者就顺水推舟将大贵族收拢的势力交予平民官员，借助平民官员收拢权力完成类似于珀里大帝的集权皇朝。如果大贵族占上风，统治者就免职甚至下狱平民官员，以此平息大贵族的怒火。”
听到后半段话，乔伊斯忽然急促地喘息起来，“不会的，不会的。”溪荷将手轻轻搭在了乔伊斯肩上，往日里总是体温偏低的手此刻却成了乔伊斯唯一的救命稻草。“溪荷，你一定有办法的是不是？”他紧紧攥住溪荷的手。
微微的痛意传来，溪荷下意识地想抽出手，却被乔伊斯抓得更紧。“除非帝国如今的局面被彻底打破，否则他们的命运就只是或早或晚而已。”溪荷冷静的话打破了乔伊斯最后的一点幻想。
“那我们的效忠算什么？同僚们在星际探索里丢掉的性命又算什么。帝国上层的权力斗法，却要我们用性命血肉来铺就。”乔伊斯咬牙说着。
“乔伊斯，你冷静一点。这只是我预估的最坏的结果而已，最起码现在的情况还没有坏到这个境地。海伍德还需要他们，权贵们一时半会也还顾忌名声不会做什么。”似乎终究是有些不忍，溪荷还是出言宽慰了乔伊斯。
灯下两人久久无言，壁炉里的木柴燃烧发出哔啵哔啵的声响。
乔伊斯今夜告辞时脸上都无法维持镇定，他跌跌撞撞离开之后，溪荷沉默地注视着他的背影。良久，溪荷才躺下休息，在思考“为什么上层权贵如此意见鲜明的赞成军费年年提高？”的疑惑中沉沉睡去。
后半夜只剩下三两颗星子挂在天空上时，狂风席卷雪花砸在树屋的窗户上。溪荷被这些窸窸窣窣的动静惊醒，她向来浅眠，今夜也是如此。
“暴风雪来了？”溪荷拉开窗帘喃喃出声，在看见窗外漫天雪花时原本混沌的大脑瞬间清醒。她已经在冰雪荒原上生活了好几年，清楚知道暴风雪的威力。
而乔伊斯今夜也未曾成眠。平日里的乔伊斯在军团那群身体精神素质都超强的人里，都能以适应能力强、睡眠质量高、心理素质好著称，但他今夜睡前辗转反侧地思索着如何破局，始终毫无困意。
所以当木棍邦邦邦地敲在树洞临时糊上的木板门上时，乔伊斯几乎是立刻就察觉到了异常。
等他一开门，看见的就是溪荷写满忧虑的脸。然后乔伊斯就听见溪荷扔下一句没头没脑的话，“收拾东西去树屋那边，树洞这两天不能住了。”乔伊斯恍恍惚惚间手忙脚乱地收拾了一阵子，才算是收拾停当去了树屋。
知道自己接下来几天要住在这里，原本已经熟悉了树屋环境的乔伊斯突然缩手缩脚地不习惯起来。他抱着自己的东西不自在地站在树屋中间，眼巴巴地指望着溪荷给自己下一步指示。
“这两天暴风雪，就打个地铺凑合一下吧，再搬个床来树屋里也放不下。”乔伊斯麻溜地把自己的铺盖放在了壁炉前，这个位置不会妨碍屋里的人走路，又能方便乔伊斯承担起壁炉添火的工作。
“嗯，确实是，我们现在没事，食物供暖什么的都足够了。暴风雪容易迷路，你们尽量不要出门，还有”，溪荷微微压低声音道，“留意冰雪荒原边缘，暴风雪会改变冰雪荒原的磁场。我们现在能通讯，冰雪荒原外的人自然也能做到。”
说这些的时候，乔伊斯还恍恍惚惚地坐在椅子上，他大概需要很久才能从“以贱治贵”的冲击里走出来。等溪荷终于处理完和冰雪荒原核心区的通讯，已是天光大亮。
这个时间已经比两人平时吃早饭的时间要晚了很多。腹中传来咕噜咕噜的空想，乔伊斯终于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他进了厨房，像往常一样为了早饭弄出乒乒乓乓的动静。
用完早饭，乔伊斯又去收拾壁炉的木柴，发现剩下的木柴不多了就打算在暴风雪停歇的间隙里出门去捡点木柴。溪荷没有阻止他，只是让他路上小心。
而在远离树屋的雪松林后，乔伊斯此刻正和另一个偷偷潜入冰雪荒原的改造人交谈。今日的暴风雪导致冰雪荒原上磁场紊乱，改造人也能暂时适应这样的磁场环境。他正是趁着暴风雪来找乔伊斯的。
“乔伊斯，军团有最新指令，让你回到军团执行星际探索任务”，阿诺德拍拍乔伊斯的肩膀，很为好友的受重用而高兴，“据说这是海伍德皇帝陛下亲自下达的指令，你小子马上就要发达了啊。”说完，阿诺德挤眉弄眼地调侃道，“苟富贵，勿相忘啊。兄弟。”
乔伊斯却没什么心思和他打闹，他满脑子都是帝国上层的权力倾轧，隐约还有对冰雪荒原的不舍。
他的声音飘渺，“阿诺德，你说我们真的应该冒险去探索新星球吗？就算探索成功又怎样呢？也不过就是把现在星球上的一切再照搬过去，等新星球的资源耗尽，再去探索一颗星球吗？
帝国上层只需要动动嘴就能让我们心甘情愿地去完成这些高危险性的任务，等成功后拿点残羹冷炙的职位打发我们就行。那我们这些人在星际探索里丢掉的性命算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