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木参天，所以林中少光，通往林中的小径沉在阴影中，仿佛一道深不见底的幽深巨口，里面险状丛生，直通地府。
沈怀昭坐在马上，进退维谷。
明知里面有虎有熊，她还要进去吗？
要知道入林时皇帝和百官身边都有羽衣卫重重保护，以保证帝王安危，虽然林中危机四伏，且毫无声响，但再恐怖的熊和虎都是可以被武器打败的。
他们有人有武器，皇帝大可以拿人命去填，去斗败这两只恐怖的猛兽。
但她肉体凡胎，手无缚鸡之力，走错了路就是送死。
虽然已经担忧极了父亲、兄长和祝祁安，但冷静下来的沈怀昭知道他们大概率没有性命之忧，还是准备回头先把消息传回去，由贵妃主持大局。
剩下的那些羽衣卫，必须入林搜索。
回头前，沈怀昭忽然陷入沉思，她就这么回去，贵妃是否会相信她的话？那些羽衣卫是否会在只有她证言的情况下入林？
不见得吧。
沈怀昭眸色渐深，回忆起方才见到的场景，羽衣卫的那位将领在被贵妃驳斥了脸面后一直拳头紧握，像是在忍耐翻腾的情绪，强迫自己压下心中不满。
皇帝的亲卫，看不上皇帝的宠妃。
他们应当是只听皇帝的话。
“乖乖，你待在这儿别动，我去取个东西，马上就回来。”
伏下身子，沈怀昭趴在马儿耳边上低声叮嘱着，马儿似乎在这里感受到了天敌的气息，从方才起就有些焦躁，难耐的磨着马蹄，一副想要带着她逃命的模样。
许是平日调养的精心，闻言马儿轻嘶一声，好像真的听懂了她的话一般，主动的屈下四肢放她从身上下去。
沈怀昭惊奇地看了眼这只颇有灵性的马儿，赶快撑着马背跳了下来，往熊掌印的方向奔去。
她准备把泥中那片沾了血的烂叶带回去，当做物证，交给贵妃辖制羽衣卫。
人证物证俱在，在皇帝有可能身陷囹圄的情况下，羽衣卫还不入林救人，完全可以视为不忠不敬，罪重当斩。
林中仍是一片寂静。
他们早点入林探明情况，林中的人的情况就能早些明朗。
沈怀昭朝着叶片的方向奔跑，短短的一段路因为枝干拦路的关系，她不得不绕上一个圈子才能跑到目的地。
未知的环境令人恐惧，但正因为如此，无边的勇气也在阴暗中滋生。
大地似乎也因她的步伐震颤。
沈怀昭忽然停下脚步：“......？”
不是错觉，大地好像真的在抖。
沈怀昭心中一缩，第一反应是猛兽袭来，那只足底沾血的熊其实根本没有走远，就隐藏在周围，然后被她的动静引了回来。
那就完了。
一个激灵，沈怀昭前进的步伐扭转，正准备掉头赶紧跑路，忽然瞄见等在背后的枣红马儿，还保持着四肢伏地的动作待在院里，温润的眼里呈着亮晶晶的水光。
沈怀昭扭到一半的步伐生硬地停滞。
马儿适才恐惧的模样和眼下平静的眸光交织，电光火石间沈怀昭想明白了所来何人，眼前一亮的同时立刻冲马儿唤道：“好马儿，来！”
马儿似乎也在等她的指令，立刻撑地起身跨越拦路的枝干来到她身边，任由她迅疾上马，朝着震颤最剧烈的源头处狂奔。
沈怀昭两腿夹紧马腹，保证自己不会被狂奔的马甩下去，面色紧肃地目视前方，心如擂鼓。
她在赌。
赌前方的来人是解决了巨兽后的皇帝等人，正疲惫不堪地往林外奔逃，损失惨重之下，她才好粉墨登场，演一出悍不畏死的护驾大戏。
马儿并不害怕，甚至还隐隐期待，这与见到熊掌印时截然不同的反应给了她信心。
如果是猛兽，她也不害怕，马儿的灵巧在密林中，天然比那些大型猛兽有优势，在急速狂奔的情况下，至少可以保证能带着她逃命。
大地的震感愈发强烈，即使沈怀昭坐在马背上也能感受到。
一人余高的灌木丛叶子噼里啪啦地作响，似是有东西在里面晃动，带起一阵一阵不停地绿浪，沈怀昭眸光牢牢锁在灌木丛上，二者间的距离急速拉进。
三丈。
两丈。
一丈。
在属于甲胄的金属色泽出现在眼前的下一秒钟，沈怀昭紧而又紧地拉进缰绳，强行拉着马儿在撞上来人的前一刻改变方向，才避免了一场惨剧酿成。
来人也没想到差点迎面撞上人，也惊呆了，驭着□□控制不住的马又往前跑了好几丈远，才停下来，而后立刻紧张转头：“有不明人物出没！保护陛下！”
沈怀昭差点撞树上，好在最后关头马儿努力刹住了蹄子，她才得以继续演下去：“不是刺客！沈府沈怀昭，奉贵妃娘娘命令前来保护陛下！”
来人眸光微缩，声音微沉：“沈姑娘？贵妃娘娘怎么会让你来的？”
听出来人话中熟络，沈怀昭略有些疑惑地抬头望去，猝不及防瞧见一张略微面熟的男人脸庞，忍不住微怔：“大人好生面熟，可是宫门处曾见过的那位......李侍卫长？您怎么会在这里？”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与这位李大人先前两次见面都是在宫门处，对方并不隶属羽衣卫。
本次秋狩，陛下不是只带了羽衣卫的人吗？
盯着这位看似平平无奇的侍卫长，沈怀昭眼中带上了三分探究。
李侍卫长似乎不打算跟她多说，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我名李亭。此事说来话长，既然是沈姑娘，在下自然没有什么不放心的。既然遇上，那就一道回去吧，”
沈怀昭驾马踏到李侍卫长身旁，轻声道：“陛下眼下如何？”
李亭：“陛下受了些惊吓，并无大碍，另有几位大人受了伤，之后可能需要好好修养一段时间，性命上应当无虞。”
想到这位沈姑娘的父亲身份，李亭眼中忍不住带上了同情。
林中虎、熊齐出，即使是羽衣卫应对的也颇为费力，他身在其中，一时看顾不利，才让几位大人落单，险些丧命熊爪。
其中伤的最重的，就是当机立断推走了两个儿子的沈相，沈豫和沈章都平安无事，只有沈相被熊偷袭从马上摔落，摔断了腿骨。
还有祝祁安......
上次沈姑娘进宫，还是世子殿下带着一起，给了腰牌才进去的，两人关系密切是肯定的，伤的都是沈怀昭至亲至近之人，李亭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他们还在后面一些，我们先回营地，回禀娘娘。”
沈怀昭已经嗅到了些许不妙的气息，指甲险些抠破掌心，不情愿就这么离开：“娘娘命我来保护陛下，不见到陛下，我心下难安，无颜见娘娘。”
李亭叹气：“随你吧。”
沈怀昭眼前一亮，探头望向李侍卫长身后。
最先露头的是一众羽衣卫，他们护着百官先行，陛下被夹在队伍中间层层保护起来，沈怀昭看不清陛下面容，见能感觉到他似乎朝她的方向投来了一道目光，旋即收回，在保护中快速离开。
而后，又是百官断后。
沈怀昭握紧双手，目光焦急地在队伍中寻找，却没看到沈家父子和祝祁安的身影：“请问我家父兄都去哪里了？”
李亭：“马上就是。”
沈怀昭着急的望过去，果然见到了她心心念念的人，沈豫和沈章衣着都还完好，只是略有些脏，此时正亦步亦趋的跟在一个由外袍做成的担架旁边，满面俱是焦急。
祝祁安也陪在不远处，目光一直放在沈相身上，一只手似乎受了伤，无力地垂下，指尖似乎还有些已经干透的血迹。
看衣袍，躺在担架上的人是沈相无疑。
其他人或多或少也都都伤，但都能步行，需要躺着被抬着走的只有沈相一人，可想而知他伤势多重。
沈怀昭立在原处，如遭雷击。
队伍匆匆而过，两位兄长和祝祁安的心神都放在躺着的沈相身上，没人注意到队伍斜前方，树冠阴影下多出了一个她，楞楞地瞧着他们返回营地。
李亭：“沈相是为了保护两位小沈大人受的伤，从马上跌下摔到了腿，依我拙见，没有伤到内脏。而世子殿下，是在危急时刻替陛下挡了一下，才伤到了胳膊。”
李亭的声音似从天外传来，朦朦胧胧地听不太清楚，沈怀昭恍惚地听了半天，才大致搞明白，这是在和她解释，想要让她安心一些。
这位李侍卫长，人倒是还不错。
沈怀昭确实安心不少，大部队离开后更是归心似箭，急切道：“既然陛下无恙，那我们就回去吧，去向贵妃娘娘复命。”
李亭目光奇异难言地看了她一眼：“好。”
大部队人多，走起来反而慢，他们从小路骑马疾驰而返，居然比陛下的队伍先一步回到营地。
李亭快一步，先去见贵妃，沈怀昭较他而言慢一点，还未下马，就被急切的女眷们团团围住，沈夫人站在最前方，被挤得险些站不稳，东摇西晃的连骂沈怀昭不要命都忘了。
还是贵妃娘娘身边的大宫女出手，解救了他们：“娘娘有令，请沈姑娘过去一趟。”
人群倏然寂静了。
沈怀昭闻言长松了口气，理了理被人群揉乱的衣襟，趁她们还没反应过来之前，赶快脚底抹油地溜走。
比起这一大堆人，她更愿意面对贵妃。
特意传讯召见她的贵妃依旧坐在原地，除了背后多了一个持刀而立的李亭外，看起来和先前一模一样，连姿势都没变化，见她来懒洋洋地抬眼勾唇，似笑非笑道：
“沈姑娘好胆色，听说你奉本宫的命令，入林护驾去了？”
李亭在贵妃身后，朝她露出一个抱歉的微笑。
沈怀昭坐在马上，进退维谷。
明知里面有虎有熊，她还要进去吗？
要知道入林时皇帝和百官身边都有羽衣卫重重保护，以保证帝王安危，虽然林中危机四伏，且毫无声响，但再恐怖的熊和虎都是可以被武器打败的。
他们有人有武器，皇帝大可以拿人命去填，去斗败这两只恐怖的猛兽。
但她肉体凡胎，手无缚鸡之力，走错了路就是送死。
虽然已经担忧极了父亲、兄长和祝祁安，但冷静下来的沈怀昭知道他们大概率没有性命之忧，还是准备回头先把消息传回去，由贵妃主持大局。
剩下的那些羽衣卫，必须入林搜索。
回头前，沈怀昭忽然陷入沉思，她就这么回去，贵妃是否会相信她的话？那些羽衣卫是否会在只有她证言的情况下入林？
不见得吧。
沈怀昭眸色渐深，回忆起方才见到的场景，羽衣卫的那位将领在被贵妃驳斥了脸面后一直拳头紧握，像是在忍耐翻腾的情绪，强迫自己压下心中不满。
皇帝的亲卫，看不上皇帝的宠妃。
他们应当是只听皇帝的话。
“乖乖，你待在这儿别动，我去取个东西，马上就回来。”
伏下身子，沈怀昭趴在马儿耳边上低声叮嘱着，马儿似乎在这里感受到了天敌的气息，从方才起就有些焦躁，难耐的磨着马蹄，一副想要带着她逃命的模样。
许是平日调养的精心，闻言马儿轻嘶一声，好像真的听懂了她的话一般，主动的屈下四肢放她从身上下去。
沈怀昭惊奇地看了眼这只颇有灵性的马儿，赶快撑着马背跳了下来，往熊掌印的方向奔去。
她准备把泥中那片沾了血的烂叶带回去，当做物证，交给贵妃辖制羽衣卫。
人证物证俱在，在皇帝有可能身陷囹圄的情况下，羽衣卫还不入林救人，完全可以视为不忠不敬，罪重当斩。
林中仍是一片寂静。
他们早点入林探明情况，林中的人的情况就能早些明朗。
沈怀昭朝着叶片的方向奔跑，短短的一段路因为枝干拦路的关系，她不得不绕上一个圈子才能跑到目的地。
未知的环境令人恐惧，但正因为如此，无边的勇气也在阴暗中滋生。
大地似乎也因她的步伐震颤。
沈怀昭忽然停下脚步：“......？”
不是错觉，大地好像真的在抖。
沈怀昭心中一缩，第一反应是猛兽袭来，那只足底沾血的熊其实根本没有走远，就隐藏在周围，然后被她的动静引了回来。
那就完了。
一个激灵，沈怀昭前进的步伐扭转，正准备掉头赶紧跑路，忽然瞄见等在背后的枣红马儿，还保持着四肢伏地的动作待在院里，温润的眼里呈着亮晶晶的水光。
沈怀昭扭到一半的步伐生硬地停滞。
马儿适才恐惧的模样和眼下平静的眸光交织，电光火石间沈怀昭想明白了所来何人，眼前一亮的同时立刻冲马儿唤道：“好马儿，来！”
马儿似乎也在等她的指令，立刻撑地起身跨越拦路的枝干来到她身边，任由她迅疾上马，朝着震颤最剧烈的源头处狂奔。
沈怀昭两腿夹紧马腹，保证自己不会被狂奔的马甩下去，面色紧肃地目视前方，心如擂鼓。
她在赌。
赌前方的来人是解决了巨兽后的皇帝等人，正疲惫不堪地往林外奔逃，损失惨重之下，她才好粉墨登场，演一出悍不畏死的护驾大戏。
马儿并不害怕，甚至还隐隐期待，这与见到熊掌印时截然不同的反应给了她信心。
如果是猛兽，她也不害怕，马儿的灵巧在密林中，天然比那些大型猛兽有优势，在急速狂奔的情况下，至少可以保证能带着她逃命。
大地的震感愈发强烈，即使沈怀昭坐在马背上也能感受到。
一人余高的灌木丛叶子噼里啪啦地作响，似是有东西在里面晃动，带起一阵一阵不停地绿浪，沈怀昭眸光牢牢锁在灌木丛上，二者间的距离急速拉进。
三丈。
两丈。
一丈。
在属于甲胄的金属色泽出现在眼前的下一秒钟，沈怀昭紧而又紧地拉进缰绳，强行拉着马儿在撞上来人的前一刻改变方向，才避免了一场惨剧酿成。
来人也没想到差点迎面撞上人，也惊呆了，驭着□□控制不住的马又往前跑了好几丈远，才停下来，而后立刻紧张转头：“有不明人物出没！保护陛下！”
沈怀昭差点撞树上，好在最后关头马儿努力刹住了蹄子，她才得以继续演下去：“不是刺客！沈府沈怀昭，奉贵妃娘娘命令前来保护陛下！”
来人眸光微缩，声音微沉：“沈姑娘？贵妃娘娘怎么会让你来的？”
听出来人话中熟络，沈怀昭略有些疑惑地抬头望去，猝不及防瞧见一张略微面熟的男人脸庞，忍不住微怔：“大人好生面熟，可是宫门处曾见过的那位......李侍卫长？您怎么会在这里？”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与这位李大人先前两次见面都是在宫门处，对方并不隶属羽衣卫。
本次秋狩，陛下不是只带了羽衣卫的人吗？
盯着这位看似平平无奇的侍卫长，沈怀昭眼中带上了三分探究。
李侍卫长似乎不打算跟她多说，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我名李亭。此事说来话长，既然是沈姑娘，在下自然没有什么不放心的。既然遇上，那就一道回去吧，”
沈怀昭驾马踏到李侍卫长身旁，轻声道：“陛下眼下如何？”
李亭：“陛下受了些惊吓，并无大碍，另有几位大人受了伤，之后可能需要好好修养一段时间，性命上应当无虞。”
想到这位沈姑娘的父亲身份，李亭眼中忍不住带上了同情。
林中虎、熊齐出，即使是羽衣卫应对的也颇为费力，他身在其中，一时看顾不利，才让几位大人落单，险些丧命熊爪。
其中伤的最重的，就是当机立断推走了两个儿子的沈相，沈豫和沈章都平安无事，只有沈相被熊偷袭从马上摔落，摔断了腿骨。
还有祝祁安......
上次沈姑娘进宫，还是世子殿下带着一起，给了腰牌才进去的，两人关系密切是肯定的，伤的都是沈怀昭至亲至近之人，李亭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他们还在后面一些，我们先回营地，回禀娘娘。”
沈怀昭已经嗅到了些许不妙的气息，指甲险些抠破掌心，不情愿就这么离开：“娘娘命我来保护陛下，不见到陛下，我心下难安，无颜见娘娘。”
李亭叹气：“随你吧。”
沈怀昭眼前一亮，探头望向李侍卫长身后。
最先露头的是一众羽衣卫，他们护着百官先行，陛下被夹在队伍中间层层保护起来，沈怀昭看不清陛下面容，见能感觉到他似乎朝她的方向投来了一道目光，旋即收回，在保护中快速离开。
而后，又是百官断后。
沈怀昭握紧双手，目光焦急地在队伍中寻找，却没看到沈家父子和祝祁安的身影：“请问我家父兄都去哪里了？”
李亭：“马上就是。”
沈怀昭着急的望过去，果然见到了她心心念念的人，沈豫和沈章衣着都还完好，只是略有些脏，此时正亦步亦趋的跟在一个由外袍做成的担架旁边，满面俱是焦急。
祝祁安也陪在不远处，目光一直放在沈相身上，一只手似乎受了伤，无力地垂下，指尖似乎还有些已经干透的血迹。
看衣袍，躺在担架上的人是沈相无疑。
其他人或多或少也都都伤，但都能步行，需要躺着被抬着走的只有沈相一人，可想而知他伤势多重。
沈怀昭立在原处，如遭雷击。
队伍匆匆而过，两位兄长和祝祁安的心神都放在躺着的沈相身上，没人注意到队伍斜前方，树冠阴影下多出了一个她，楞楞地瞧着他们返回营地。
李亭：“沈相是为了保护两位小沈大人受的伤，从马上跌下摔到了腿，依我拙见，没有伤到内脏。而世子殿下，是在危急时刻替陛下挡了一下，才伤到了胳膊。”
李亭的声音似从天外传来，朦朦胧胧地听不太清楚，沈怀昭恍惚地听了半天，才大致搞明白，这是在和她解释，想要让她安心一些。
这位李侍卫长，人倒是还不错。
沈怀昭确实安心不少，大部队离开后更是归心似箭，急切道：“既然陛下无恙，那我们就回去吧，去向贵妃娘娘复命。”
李亭目光奇异难言地看了她一眼：“好。”
大部队人多，走起来反而慢，他们从小路骑马疾驰而返，居然比陛下的队伍先一步回到营地。
李亭快一步，先去见贵妃，沈怀昭较他而言慢一点，还未下马，就被急切的女眷们团团围住，沈夫人站在最前方，被挤得险些站不稳，东摇西晃的连骂沈怀昭不要命都忘了。
还是贵妃娘娘身边的大宫女出手，解救了他们：“娘娘有令，请沈姑娘过去一趟。”
人群倏然寂静了。
沈怀昭闻言长松了口气，理了理被人群揉乱的衣襟，趁她们还没反应过来之前，赶快脚底抹油地溜走。
比起这一大堆人，她更愿意面对贵妃。
特意传讯召见她的贵妃依旧坐在原地，除了背后多了一个持刀而立的李亭外，看起来和先前一模一样，连姿势都没变化，见她来懒洋洋地抬眼勾唇，似笑非笑道：
“沈姑娘好胆色，听说你奉本宫的命令，入林护驾去了？”
李亭在贵妃身后，朝她露出一个抱歉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