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冬天格外的冷，屋中点着上好的炭火，我却还是喊着脚冷。
新来的两个丫鬟一个叫妙露，一个叫黎佳。妙露性子稳，有礼有节，一看就是个真正世家大族家里会用的丫鬟。
黎佳比妙露年少两岁，性格温顺，听见我喊脚冷，恭恭敬敬给我端来泡脚的捅，一言不发地蹲下给我脱鞋袜。
我不习惯被供菩萨似的伺候，忙说：“我自己来就好。”
黎佳也不多说什么，静悄悄退到一旁，安安静静垂着脑袋。
百无聊赖地用脚划开平镜般的水面，我沉默地盯着脚趾一点点被水烫热，变成红扑扑的颜色。往常这个时候，我就故意撒娇道：“菱香，我手也冷。”
菱香会白我一眼，吐槽一句“就你事儿多。”随即用手包住我的手，力度适当地给我搓手。
我就会说：“耳朵也冷。”
菱香没有多余的手去搓耳朵，只能一边咬着牙说我难伺候，一边把嘴嘟成鱼嘴似的，对着我的耳朵使劲哈气。每次瞧他那副傻样，我都忍不住哈哈大笑。
其实长大以后，早不需要用这么笨的方法取暖了。
更多的，只是小时候的习惯。可能在习惯之上，又多了一层只有我和菱香才懂的乐趣。
低着头，轻轻晃动双脚，水面便掀起一圈浅浅的涟漪，我垂眸看着，忽然小声地自言自语：“菱香……我手冷……”
旁边的黎佳看我一眼，取来一个暖手壶放入我手中，规规矩矩道：“夫人还有其他需要吗？”
“没有了。”
“是。”
屋子里再次归于寂静，只余水动的声音。
白雪涔涔落，乱瓣片片舞。
寒月飞雪终至，我倚窗闲坐，就那么突如其来的，目睹了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
白雪起初如绒毛，轻轻柔柔。然而很快，屋外的雪越下越大，我出神地看着，脸上的笑意也越发明朗。
待晚些时候，外面的雪终于厚了些，我欢腾地跑出去，像个第一次见到雪的傻子一样，在屋外堆了一夜的雪人。
妙露和黎佳劝了又劝，直说这样保准儿明日要生病。
表面上我说好，等她们睡着了，又偷偷跑出去接着堆。妙露和黎佳第二日睁开眼，望着满院子大大小小的雪人目瞪口呆。
不过她俩对此再有意见也已经晚了，因为我果不其然的病倒了。
已经数不清烧了几日，只觉得天地似乎在旋转，眼前的人和景象都模糊不清。我晕晕沉沉的在沉睡和迷糊的清醒之间兜兜转转，莫名的，生出一种不知何来何往的迷茫。
半梦半醒间，有人握住我的手。
我下意识想要喊菱香，可依稀记得他已经走了，恐怕今生都未必能够再见。可除了菱香，我又能叫谁的名字？
脑袋又开始疼，我闭上嘴，强迫自己再次睡去。
其实我素来是个皮实的，有菱香陪着的时候也没少跟他一起在雪地里闹腾，以往最多咳嗽几天，这一次不知怎么，竟然病的格外严重。
好在七日后，精神总算好了点，就是嗓子和头依旧疼的厉害。
程箐语过来看望，她人前脚刚迈进来，后脚就迎来我一句：“你来干什么？”
她倒没因为我的无礼而生气，让丫鬟把东西交给妙露和黎佳就走过来，不客气地往我榻边一坐，垂眸扫了眼，淡色道：“夫君叫我过来看看你。”
我乐了：“他没长眼睛吗？不会自己来看看，还要让你跑一趟。”
程箐语微皱秀眉，迟疑了下，还是开口道：“何苦闹这个别扭，其实你明知道，他其实心……”
我静静看了她一眼，她迎上我的目光，蓦地顿住话头，末了叹息一声：“罢了……你不愿听我还多说什么。”
不知程箐语回去以后跟言季说了什么，当天晚上，言季破天荒的要在我屋中留宿。
我真是越发看不透言季，也不知道他脑子里到底装了什么，想一出是一出。妙露和黎佳倒是比我看着都高兴，收拾妥当便一齐早早退了出去。
言季站在床边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很有些尴尬，似乎也意识到自己死乞白赖地跑过来跟一个病人挤床，实属过分了些。
“我……你……你好些了吗？”
“妾无事，无需大人挂心。”我冷冰冰道。
听见我的声音，他皱眉看过来：“你一定要这么跟我说话吗？”
自从菱香走了之后，我再没给过言季好脸色。他每次都在我这里贴冷脸，几次下来也觉得无趣，倒是去找程箐语的次数渐渐多了。
今夜不知是抽什么疯，自己过来找气受。
我依旧是淡淡的：“大人不喜欢听妾说话，可以去找别人。”
“……”
这次他没有因为这句话转身就走，我疑惑地转过头，却发现他只静静看着我，脸上带着一种受伤的神情。
他试探地伸出手，去碰我的手：“若初……我们能不能回到从前那样？我会对你像从前……不、我会对你比从前还要好。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你失望，好吗？”
我面无表情地回视他，他的指尖触碰到手背的一瞬间，我缩回了手。
言季僵了僵，面对我木然而冷淡的神情，骤然愤怒起来。
“他就那么好吗！好到让你如此念念不忘？！”
我望着他近乎气急败坏的样子，忽而觉得好笑：“他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牵挂的人，心系牵挂而不得不分离，这种感觉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才是啊，怎的反过来问我？”
有一瞬间，我看出了他的哑口无言。
言季终归是没能在我房中留宿，我望着他转身离去的背影，叫住他：“言季，就算从前你不知道，现在也该知道了，即便你把我永远的留在身边，我也不是她。”
他缓缓回头，似在自嘲，又似在回答：“我早就知道，你不是她……是你不信我，也不信你自己。”
说完，他再未回头看一眼。
我望着他的背影慢慢消失在夜色，忽然觉得他真是一个可怜的人。
或许在公事上言季是一个雷厉风行，行事果断的勇夫，但在感情上，他是个懦夫。
对她师傅有情时，却不敢冲破一切与她在一起。当他终于有勇气不顾一切选择想选择的人，却又执着于过去，不肯放手。
所爱之人尽数离去。
爱他的人视而不见。
可能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他只是在不断重复着，他与他师傅的不幸。
又过七日，我的病总算大好了。不仅如此，我还迎来了在言府的第二个生辰日。
一大早，言季便命人给我抬来一桌爱吃的菜。到了中午，又抬来一桌。
我塞得肚皮圆滚滚，走路都有些费劲，于是赶紧让妙露去给岚衣带话，晚饭千万别搞那么多花样了，再吃就不是过生辰了，有可能是办白事了。
后半句妙露显然没有带到，到了晚饭的点，果然岚衣又过来送吃的。
我看着长寿面愁眉苦脸，白天吃的还没消化完呢，又来这么一大碗面？！
妙露见我面露苦色，委婉道：“好歹是大人的心意，夫人多少吃点。”
岚衣虽然没言语，但人杵在那儿盯着我，大有你不吃我就不走的架势。无奈之下，我只好硬着头皮塞了几口面条。
放下筷子，我含泪心想，原来有时候过分殷勤的好意也是一种负担啊……
跟长寿面一起送来的，还有一堆首饰珠宝，妙露知道我对这些东西兴趣一般，见我看过了便准备放入柜中收起来。
正收拾着，妙露忽然“咦”了一声。
我无意间扫过去一眼，见她手中捧了个小小的木头盒子。那木头盒子看上去并不精致昂贵，甚至还有几分粗糙。
我心下一动，道：“是什么东西？拿过来我看看。”
妙露不疑有他，恭敬地双手捧着端给我。
我接过木盒左看右看，没找到什么字迹，打开盒子倒发现里面躺着一张纸条。
寻了个借口打发了妙露和黎佳出去，我才打开纸条，上面的字歪七扭八，简直惨不忍睹，勉强能认出写的是“愿君长喜”。
我对着这一手丑字咯咯笑，虽说字丑，但我却知道，这已经是菱香目前为止，写过的最拿得出手的字。
仿佛能看见菱香趁我睡着，挑灯埋头苦写，又因为不够满意，揉掉纸条再写一次又一次的画面。
笑着把纸条折好放入怀中，又拿起盒中的袋子打开。里面似乎是装了个玉器，我小心翼翼地拎起丝带，一枚鲤鱼玉佩展露在眼前。
笑容忽而凝在我的脸上，时间仿佛回到了菱香走的那日。那时我们还不知道很快要迎来离别，仍在热火朝天的讨论怎么庆祝我的生辰。
他说：“今年我亲手给你做长寿面。”
我毫不惊喜：“你哪年没给我做长寿面。”
他：“今年不一样，今年我给你做个更好吃的，而且……我还有个礼物要送你。”
这就稀奇了，守财奴菱香能舍得给我买礼物。我来了兴致，凑过去期待地眨眼：“是什么？”
他笑得一脸神秘，只说：“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画面一转，时间回到更早以前，人来人往的喧闹街道，我站在摊前，拿起一枚鲤鱼玉佩，扭头笑着对言季说……
“小时候我很调皮，我娘每次要打我都抓不住我。她说我像条鱼似的滑不溜手，于是给我起了个小名叫小鱼儿。”
握住玉佩的手骤然收紧，许久不曾落泪的眼睛又一次湿润。
我将玉佩紧紧按在胸前，感受它僵硬的一角按在我的骨头上，生疼的亦如他的拥抱。
菱香，今日是我的生辰。
你的礼物我收到了，只是这个生辰还不够完整。
因为，我还在……
等着吃你做的长寿面……
新来的两个丫鬟一个叫妙露，一个叫黎佳。妙露性子稳，有礼有节，一看就是个真正世家大族家里会用的丫鬟。
黎佳比妙露年少两岁，性格温顺，听见我喊脚冷，恭恭敬敬给我端来泡脚的捅，一言不发地蹲下给我脱鞋袜。
我不习惯被供菩萨似的伺候，忙说：“我自己来就好。”
黎佳也不多说什么，静悄悄退到一旁，安安静静垂着脑袋。
百无聊赖地用脚划开平镜般的水面，我沉默地盯着脚趾一点点被水烫热，变成红扑扑的颜色。往常这个时候，我就故意撒娇道：“菱香，我手也冷。”
菱香会白我一眼，吐槽一句“就你事儿多。”随即用手包住我的手，力度适当地给我搓手。
我就会说：“耳朵也冷。”
菱香没有多余的手去搓耳朵，只能一边咬着牙说我难伺候，一边把嘴嘟成鱼嘴似的，对着我的耳朵使劲哈气。每次瞧他那副傻样，我都忍不住哈哈大笑。
其实长大以后，早不需要用这么笨的方法取暖了。
更多的，只是小时候的习惯。可能在习惯之上，又多了一层只有我和菱香才懂的乐趣。
低着头，轻轻晃动双脚，水面便掀起一圈浅浅的涟漪，我垂眸看着，忽然小声地自言自语：“菱香……我手冷……”
旁边的黎佳看我一眼，取来一个暖手壶放入我手中，规规矩矩道：“夫人还有其他需要吗？”
“没有了。”
“是。”
屋子里再次归于寂静，只余水动的声音。
白雪涔涔落，乱瓣片片舞。
寒月飞雪终至，我倚窗闲坐，就那么突如其来的，目睹了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
白雪起初如绒毛，轻轻柔柔。然而很快，屋外的雪越下越大，我出神地看着，脸上的笑意也越发明朗。
待晚些时候，外面的雪终于厚了些，我欢腾地跑出去，像个第一次见到雪的傻子一样，在屋外堆了一夜的雪人。
妙露和黎佳劝了又劝，直说这样保准儿明日要生病。
表面上我说好，等她们睡着了，又偷偷跑出去接着堆。妙露和黎佳第二日睁开眼，望着满院子大大小小的雪人目瞪口呆。
不过她俩对此再有意见也已经晚了，因为我果不其然的病倒了。
已经数不清烧了几日，只觉得天地似乎在旋转，眼前的人和景象都模糊不清。我晕晕沉沉的在沉睡和迷糊的清醒之间兜兜转转，莫名的，生出一种不知何来何往的迷茫。
半梦半醒间，有人握住我的手。
我下意识想要喊菱香，可依稀记得他已经走了，恐怕今生都未必能够再见。可除了菱香，我又能叫谁的名字？
脑袋又开始疼，我闭上嘴，强迫自己再次睡去。
其实我素来是个皮实的，有菱香陪着的时候也没少跟他一起在雪地里闹腾，以往最多咳嗽几天，这一次不知怎么，竟然病的格外严重。
好在七日后，精神总算好了点，就是嗓子和头依旧疼的厉害。
程箐语过来看望，她人前脚刚迈进来，后脚就迎来我一句：“你来干什么？”
她倒没因为我的无礼而生气，让丫鬟把东西交给妙露和黎佳就走过来，不客气地往我榻边一坐，垂眸扫了眼，淡色道：“夫君叫我过来看看你。”
我乐了：“他没长眼睛吗？不会自己来看看，还要让你跑一趟。”
程箐语微皱秀眉，迟疑了下，还是开口道：“何苦闹这个别扭，其实你明知道，他其实心……”
我静静看了她一眼，她迎上我的目光，蓦地顿住话头，末了叹息一声：“罢了……你不愿听我还多说什么。”
不知程箐语回去以后跟言季说了什么，当天晚上，言季破天荒的要在我屋中留宿。
我真是越发看不透言季，也不知道他脑子里到底装了什么，想一出是一出。妙露和黎佳倒是比我看着都高兴，收拾妥当便一齐早早退了出去。
言季站在床边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很有些尴尬，似乎也意识到自己死乞白赖地跑过来跟一个病人挤床，实属过分了些。
“我……你……你好些了吗？”
“妾无事，无需大人挂心。”我冷冰冰道。
听见我的声音，他皱眉看过来：“你一定要这么跟我说话吗？”
自从菱香走了之后，我再没给过言季好脸色。他每次都在我这里贴冷脸，几次下来也觉得无趣，倒是去找程箐语的次数渐渐多了。
今夜不知是抽什么疯，自己过来找气受。
我依旧是淡淡的：“大人不喜欢听妾说话，可以去找别人。”
“……”
这次他没有因为这句话转身就走，我疑惑地转过头，却发现他只静静看着我，脸上带着一种受伤的神情。
他试探地伸出手，去碰我的手：“若初……我们能不能回到从前那样？我会对你像从前……不、我会对你比从前还要好。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你失望，好吗？”
我面无表情地回视他，他的指尖触碰到手背的一瞬间，我缩回了手。
言季僵了僵，面对我木然而冷淡的神情，骤然愤怒起来。
“他就那么好吗！好到让你如此念念不忘？！”
我望着他近乎气急败坏的样子，忽而觉得好笑：“他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牵挂的人，心系牵挂而不得不分离，这种感觉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才是啊，怎的反过来问我？”
有一瞬间，我看出了他的哑口无言。
言季终归是没能在我房中留宿，我望着他转身离去的背影，叫住他：“言季，就算从前你不知道，现在也该知道了，即便你把我永远的留在身边，我也不是她。”
他缓缓回头，似在自嘲，又似在回答：“我早就知道，你不是她……是你不信我，也不信你自己。”
说完，他再未回头看一眼。
我望着他的背影慢慢消失在夜色，忽然觉得他真是一个可怜的人。
或许在公事上言季是一个雷厉风行，行事果断的勇夫，但在感情上，他是个懦夫。
对她师傅有情时，却不敢冲破一切与她在一起。当他终于有勇气不顾一切选择想选择的人，却又执着于过去，不肯放手。
所爱之人尽数离去。
爱他的人视而不见。
可能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他只是在不断重复着，他与他师傅的不幸。
又过七日，我的病总算大好了。不仅如此，我还迎来了在言府的第二个生辰日。
一大早，言季便命人给我抬来一桌爱吃的菜。到了中午，又抬来一桌。
我塞得肚皮圆滚滚，走路都有些费劲，于是赶紧让妙露去给岚衣带话，晚饭千万别搞那么多花样了，再吃就不是过生辰了，有可能是办白事了。
后半句妙露显然没有带到，到了晚饭的点，果然岚衣又过来送吃的。
我看着长寿面愁眉苦脸，白天吃的还没消化完呢，又来这么一大碗面？！
妙露见我面露苦色，委婉道：“好歹是大人的心意，夫人多少吃点。”
岚衣虽然没言语，但人杵在那儿盯着我，大有你不吃我就不走的架势。无奈之下，我只好硬着头皮塞了几口面条。
放下筷子，我含泪心想，原来有时候过分殷勤的好意也是一种负担啊……
跟长寿面一起送来的，还有一堆首饰珠宝，妙露知道我对这些东西兴趣一般，见我看过了便准备放入柜中收起来。
正收拾着，妙露忽然“咦”了一声。
我无意间扫过去一眼，见她手中捧了个小小的木头盒子。那木头盒子看上去并不精致昂贵，甚至还有几分粗糙。
我心下一动，道：“是什么东西？拿过来我看看。”
妙露不疑有他，恭敬地双手捧着端给我。
我接过木盒左看右看，没找到什么字迹，打开盒子倒发现里面躺着一张纸条。
寻了个借口打发了妙露和黎佳出去，我才打开纸条，上面的字歪七扭八，简直惨不忍睹，勉强能认出写的是“愿君长喜”。
我对着这一手丑字咯咯笑，虽说字丑，但我却知道，这已经是菱香目前为止，写过的最拿得出手的字。
仿佛能看见菱香趁我睡着，挑灯埋头苦写，又因为不够满意，揉掉纸条再写一次又一次的画面。
笑着把纸条折好放入怀中，又拿起盒中的袋子打开。里面似乎是装了个玉器，我小心翼翼地拎起丝带，一枚鲤鱼玉佩展露在眼前。
笑容忽而凝在我的脸上，时间仿佛回到了菱香走的那日。那时我们还不知道很快要迎来离别，仍在热火朝天的讨论怎么庆祝我的生辰。
他说：“今年我亲手给你做长寿面。”
我毫不惊喜：“你哪年没给我做长寿面。”
他：“今年不一样，今年我给你做个更好吃的，而且……我还有个礼物要送你。”
这就稀奇了，守财奴菱香能舍得给我买礼物。我来了兴致，凑过去期待地眨眼：“是什么？”
他笑得一脸神秘，只说：“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画面一转，时间回到更早以前，人来人往的喧闹街道，我站在摊前，拿起一枚鲤鱼玉佩，扭头笑着对言季说……
“小时候我很调皮，我娘每次要打我都抓不住我。她说我像条鱼似的滑不溜手，于是给我起了个小名叫小鱼儿。”
握住玉佩的手骤然收紧，许久不曾落泪的眼睛又一次湿润。
我将玉佩紧紧按在胸前，感受它僵硬的一角按在我的骨头上，生疼的亦如他的拥抱。
菱香，今日是我的生辰。
你的礼物我收到了，只是这个生辰还不够完整。
因为，我还在……
等着吃你做的长寿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