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办公大楼，静静伫立在北江市的绚烂霓虹中。
大楼玻璃窗上反出的灯光和月光交织着，像星星，还在加班的王可可就是其中一颗。
手头上关于蛋白粉的广告脚本已经改到了第十二版，场景和台词早就面目全非，完全违背了她最初的想法。
更可怕的是，特写镜头从阳光健康的笑脸变成了上下滚动的喉结和结实的肌肉，主角也由活力健美的拉拉队员改为胸肌会打节奏的壮汉。
“擦边！这简直是赤裸裸的搞擦边！”王可可想到自己辛辛苦苦工作三年才攒下一万四，只敢咬着牙在心里暗骂，然后迅速在键盘上敲出一行字，“夏老师，改过的版本已经发到您的邮箱啦，麻烦您看完后尽快回复我哦，谢谢啦[玫瑰][玫瑰]”
电脑那头也确实回复得快：“就先这样吧小王，我明天给领导看过了之后再答复你。”
领导，居然还有领导... ...
这两个字如同晴天霹雳般击中王可可摇摇欲坠的意志，让她不禁想问一句，为什么甲方总是这样，派出一个不能拿主意的人先挑刺，然后再让有话语权的大领导来推翻重建。
三天能确定的脚本一定要拖到十天，美其名曰反复打磨，精雕细琢，头脑风暴，钻研细节，力求完美。
卑微社畜是想不明白这些的，好在卑微社畜现在可以下班了。
下班路上，王可可再次体会到了北江市的闷热。
哪怕已经是夜晚，空气中依然没有半点凉爽，偶尔刮过的风总是黏黏糊糊的，叫人心烦。同样黏黏糊糊的，还有迎面走来的两个光膀子醉汉。
他们一身酒气，走路也踉踉跄跄，但这丝毫不影响他们欺软怕硬，去调戏一个看起来就弱不禁风的女孩。
其中一人直接拦住了王可可的去路，另外一人上前拉住了她的手腕。
“你们干什么，快放开我！快放开我！”王可可的声音细且轻，还是泪失禁体质，虽说整个人已经到了狂怒状态，但看起来毫无威慑力。
王可可想挣脱那只肥胖油腻的手，可是在绝对的力量压制面前，反抗像欲拒还迎的游戏，叫别有用心的人更兴奋。
正当逃不可逃时，不远处的分岔路口快步走来一个人，抬手指着两个醉汉大声呵斥：“你们干嘛呢，我已经报警了，赶紧给我走开！”
这人越走越近，王可可也终于看清楚他的脸。
中规中矩的黑框眼镜，一定程度上挡住了他稍显躲闪的眼神，微微张开的嘴唇绷起紧张的弧度，还有紧锁的眉头和额头渗出的汗，透露着心虚。
这位英勇中带着一股子怂劲儿的陌生人还想与醉汉再周旋两句，以虚假的气势吓退对方，谁知对方根本不吃这套，分分钟看出来这人没有战斗力，直接给了他一记勾拳。
很快，双方陷入互殴的局面。
当然，这种说法只存在于多年以后肖明自己的回忆里，而在王可可眼中，当时的情况是两个臭流氓在揍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伙子。
王可可见状更加慌了神，哆哆嗦嗦从兜里掏出手机报了警，然后向四周奔走并大喊“救命”。
好在北江市的夜生活丰富，这个点儿还有不少人在街边的小饭馆举杯欢饮，大家听到呼救声都往同一个方向跑来，在小伙子遍体鳞伤前一起制服了两个醉汉。
后来，王可可和见义勇为的小伙子一起去了警局做笔录，又到了医院做检查。
她知道了这个二十七年来头一回打架的人叫肖明，南安市人，大学毕业之后就留在了北江，目前在一家互联网公司做人事专员。
“今天真是谢谢你了，我们留个联系方式吧，改天我请你吃饭。”在鼻青脸肿的救命恩人面前，王可可吃力切换掉社恐模式，主动找对方要了联系方式。
而肖明看着女孩这张素净的脸上还有担忧的神色未散去，又想起自己的怂样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其实吧，你也不用谢谢我的，都多亏了大家，我根本没帮上什么忙。”
肖明说的是实话，但王可可摇了摇头不认可：“你已经很厉害了，真的！本来就不擅长打架还愿意对陌生人伸出援手，这样也是英雄！比英雄还英雄！”
女孩不太会表达安慰和夸奖，说出来的话既生硬又夸张。还有那抬手比出的大拇指，她不知道要等一个什么样的时机放下比较合适。
肖明听到王可可的话后明显一愣，心中翻涌起一些没办法定义的情绪。
他迅速收起那些情绪，转头看见对方无所适从，用手指默默扣着手机壳的样子，觉得熟悉，很像也同样社恐的自己。
消毒水的味道很快被沉默的尴尬冲淡，肖明想开口接话。“谢谢”才到嘴边，王可可就突然抬头向他展露出一个笑容，伴着弯弯的眉眼：“总之是要谢谢你的。”
这是王可可总结出的社交经验，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时候就冲着对方傻笑，可能会冷场，但总归能让对方感受到善意。
王可可很擅长释放善意，她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大堆善意。
但王可可不知道这样简简单单的一个笑容到了肖明眼里，被分解成泛红的脸颊和稚气的嘴角，又被重组成了连接心跳的节拍器。
一下一下，摇晃摇晃的，看起来很稳定很规律，其实跳不跳动，怎么跳动，都不由自己。
“拍的片子我看过了，没什么问题，没有伤到骨头。”值班医生“解救”了走廊上局促的两人，“我再给这小伙子开点外用的药膏就行了。”
两人乖乖点头，拿着开好的药走出了医院，恍神间就来到了分别的路口。
王可可：“你记得涂药。”
肖明：“好。”
王可可：“那，再见。”
肖明：“再见。”
蝉鸣此起彼伏，在轻轻柔柔地道别声中格外突兀。
可能是错觉吧，肖明觉得心里酸酸的，弥漫出一丝不舍，开始后知后觉后悔自己这么轻易就回复了再见。
该再说点什么的，说什么都行，他似乎不想在此刻分开。
“等、麻烦你等一下！”女孩转身的动作停了下来，肖明看过去时正好对上那双被生活打磨掉一些光芒但依旧清澈的眼睛，他接着开口，“我、我手抖，还怕疼，上药可能不方便，你能不能帮我涂一下？”
说完这话肖明又后悔了。
纯聊天不行吗？干嘛突然麻烦人家帮自己上药啊？是巨婴吗？还是摆谱啊？太不礼貌了！
“好，我们去长椅上吧。”王可可没太多犹豫就答应下来，中断了肖明的胡思乱想，“可我不太会上药，如果下手太重你就提醒我。”
“啊——”
肖明的“提醒”来得很快，几乎就是王可可下手的那一秒。
他的眼睛湿湿的，眨巴个不停，嘴唇被自己抿得有些发白，酒窝比笑起来时还深。
沾上药的棉签停滞在眼角附近不敢动，实在不敢动。
王可可：“是不是我下手太重了？”
肖明连忙摆手：“不是不是！是我特别怕疼！”
王可可：“那我再轻点吧？”
肖明：“不用不用，怎么着我都疼，你别有压力。”
王可可万万没想到世上还有这么不逞强的男人，不仅不逞强，认怂还特别快。而这样不硬撑的交流也确实让她放松了下来，她重新开始尝试着上手涂药。
后来的涂药过程变得顺利很多，这顺利是肖明掐红了自己大腿换来的。
而脸上和腿上的疼痛感像一杯冷水，瞬间浇熄两人之间的暧昧氛围，明明是这么近的距离，明明能听见对方的呼吸... ...
不幸中的万幸，肖明偷偷瞥了王可可几眼，给自己看开心了，又给自己看害羞了。
王可可算不上第一眼就能让人惊艳的大美女，几年前做过近视眼手术的眼睛看起来也总是呆呆的，加上微微向下耷拉的眉毛，小巧丰润的嘴唇和圆滚滚的鼻头，窝囊社畜感直接拉满。
但很奇怪，这一套五官生在白净清秀的鹅蛋脸上格外和谐，格外耐看。
肖明不敢明目张胆看，每偷看一眼，脸就多红一个度。
如果不是王可可生怕把他弄疼了，上药上得认真又小心，那她一定会发现，肖明在慢慢变成一只熟透的螃蟹。
不过王可可也不是心如止水，一方面距离确实近，另一方面肖明老哼哼唧唧的，那声音就像小土狗的尾巴不小心被踩到一样，听起来无助可怜，又... ...好笑。
王可可当然不能嘲笑自己的救命恩人，所以只能选择憋出内伤，直到把药都放进了塑料袋里她才松了口气。
终于，两人都从长椅上站起身，这次是真的要说再见了。
今日优选倒霉蛋又开始放胡话：“我、我叫肖明。”
王可可笑了笑：“我知道啊，今天真的谢谢你，肖明。”
肖明挠挠头，跟着一起傻笑：“我也谢谢你。”
谢她什么呢？王可可不明白，因为她不知道就在几个小时之前，有个怂蛋在跨江大桥上徘徊了很久，差点跳下去。
可他实在太怂了，看着奔流的江水退缩了。
他也实在太幸运，带着赴死的心见义勇为，在重拳之下结识了一个可爱得要命的女孩，说他是英雄。
英雄诶，这个词对肖明来说太陌生了，在他被生活推着走的这些年里。
北江的温度终于在快到十二点的时候对两人手下留情。
风来得刚刚好，肖明和王可可站在凉爽里挥手告别，一潭死水的生活好像在这一刻泛起了会让人嘴角上扬的涟漪。
肖明嘴角上扬时，眼眶里甚至含满了泪水，可能是不小心牵动了青紫色的伤口。
大楼玻璃窗上反出的灯光和月光交织着，像星星，还在加班的王可可就是其中一颗。
手头上关于蛋白粉的广告脚本已经改到了第十二版，场景和台词早就面目全非，完全违背了她最初的想法。
更可怕的是，特写镜头从阳光健康的笑脸变成了上下滚动的喉结和结实的肌肉，主角也由活力健美的拉拉队员改为胸肌会打节奏的壮汉。
“擦边！这简直是赤裸裸的搞擦边！”王可可想到自己辛辛苦苦工作三年才攒下一万四，只敢咬着牙在心里暗骂，然后迅速在键盘上敲出一行字，“夏老师，改过的版本已经发到您的邮箱啦，麻烦您看完后尽快回复我哦，谢谢啦[玫瑰][玫瑰]”
电脑那头也确实回复得快：“就先这样吧小王，我明天给领导看过了之后再答复你。”
领导，居然还有领导... ...
这两个字如同晴天霹雳般击中王可可摇摇欲坠的意志，让她不禁想问一句，为什么甲方总是这样，派出一个不能拿主意的人先挑刺，然后再让有话语权的大领导来推翻重建。
三天能确定的脚本一定要拖到十天，美其名曰反复打磨，精雕细琢，头脑风暴，钻研细节，力求完美。
卑微社畜是想不明白这些的，好在卑微社畜现在可以下班了。
下班路上，王可可再次体会到了北江市的闷热。
哪怕已经是夜晚，空气中依然没有半点凉爽，偶尔刮过的风总是黏黏糊糊的，叫人心烦。同样黏黏糊糊的，还有迎面走来的两个光膀子醉汉。
他们一身酒气，走路也踉踉跄跄，但这丝毫不影响他们欺软怕硬，去调戏一个看起来就弱不禁风的女孩。
其中一人直接拦住了王可可的去路，另外一人上前拉住了她的手腕。
“你们干什么，快放开我！快放开我！”王可可的声音细且轻，还是泪失禁体质，虽说整个人已经到了狂怒状态，但看起来毫无威慑力。
王可可想挣脱那只肥胖油腻的手，可是在绝对的力量压制面前，反抗像欲拒还迎的游戏，叫别有用心的人更兴奋。
正当逃不可逃时，不远处的分岔路口快步走来一个人，抬手指着两个醉汉大声呵斥：“你们干嘛呢，我已经报警了，赶紧给我走开！”
这人越走越近，王可可也终于看清楚他的脸。
中规中矩的黑框眼镜，一定程度上挡住了他稍显躲闪的眼神，微微张开的嘴唇绷起紧张的弧度，还有紧锁的眉头和额头渗出的汗，透露着心虚。
这位英勇中带着一股子怂劲儿的陌生人还想与醉汉再周旋两句，以虚假的气势吓退对方，谁知对方根本不吃这套，分分钟看出来这人没有战斗力，直接给了他一记勾拳。
很快，双方陷入互殴的局面。
当然，这种说法只存在于多年以后肖明自己的回忆里，而在王可可眼中，当时的情况是两个臭流氓在揍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伙子。
王可可见状更加慌了神，哆哆嗦嗦从兜里掏出手机报了警，然后向四周奔走并大喊“救命”。
好在北江市的夜生活丰富，这个点儿还有不少人在街边的小饭馆举杯欢饮，大家听到呼救声都往同一个方向跑来，在小伙子遍体鳞伤前一起制服了两个醉汉。
后来，王可可和见义勇为的小伙子一起去了警局做笔录，又到了医院做检查。
她知道了这个二十七年来头一回打架的人叫肖明，南安市人，大学毕业之后就留在了北江，目前在一家互联网公司做人事专员。
“今天真是谢谢你了，我们留个联系方式吧，改天我请你吃饭。”在鼻青脸肿的救命恩人面前，王可可吃力切换掉社恐模式，主动找对方要了联系方式。
而肖明看着女孩这张素净的脸上还有担忧的神色未散去，又想起自己的怂样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其实吧，你也不用谢谢我的，都多亏了大家，我根本没帮上什么忙。”
肖明说的是实话，但王可可摇了摇头不认可：“你已经很厉害了，真的！本来就不擅长打架还愿意对陌生人伸出援手，这样也是英雄！比英雄还英雄！”
女孩不太会表达安慰和夸奖，说出来的话既生硬又夸张。还有那抬手比出的大拇指，她不知道要等一个什么样的时机放下比较合适。
肖明听到王可可的话后明显一愣，心中翻涌起一些没办法定义的情绪。
他迅速收起那些情绪，转头看见对方无所适从，用手指默默扣着手机壳的样子，觉得熟悉，很像也同样社恐的自己。
消毒水的味道很快被沉默的尴尬冲淡，肖明想开口接话。“谢谢”才到嘴边，王可可就突然抬头向他展露出一个笑容，伴着弯弯的眉眼：“总之是要谢谢你的。”
这是王可可总结出的社交经验，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时候就冲着对方傻笑，可能会冷场，但总归能让对方感受到善意。
王可可很擅长释放善意，她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大堆善意。
但王可可不知道这样简简单单的一个笑容到了肖明眼里，被分解成泛红的脸颊和稚气的嘴角，又被重组成了连接心跳的节拍器。
一下一下，摇晃摇晃的，看起来很稳定很规律，其实跳不跳动，怎么跳动，都不由自己。
“拍的片子我看过了，没什么问题，没有伤到骨头。”值班医生“解救”了走廊上局促的两人，“我再给这小伙子开点外用的药膏就行了。”
两人乖乖点头，拿着开好的药走出了医院，恍神间就来到了分别的路口。
王可可：“你记得涂药。”
肖明：“好。”
王可可：“那，再见。”
肖明：“再见。”
蝉鸣此起彼伏，在轻轻柔柔地道别声中格外突兀。
可能是错觉吧，肖明觉得心里酸酸的，弥漫出一丝不舍，开始后知后觉后悔自己这么轻易就回复了再见。
该再说点什么的，说什么都行，他似乎不想在此刻分开。
“等、麻烦你等一下！”女孩转身的动作停了下来，肖明看过去时正好对上那双被生活打磨掉一些光芒但依旧清澈的眼睛，他接着开口，“我、我手抖，还怕疼，上药可能不方便，你能不能帮我涂一下？”
说完这话肖明又后悔了。
纯聊天不行吗？干嘛突然麻烦人家帮自己上药啊？是巨婴吗？还是摆谱啊？太不礼貌了！
“好，我们去长椅上吧。”王可可没太多犹豫就答应下来，中断了肖明的胡思乱想，“可我不太会上药，如果下手太重你就提醒我。”
“啊——”
肖明的“提醒”来得很快，几乎就是王可可下手的那一秒。
他的眼睛湿湿的，眨巴个不停，嘴唇被自己抿得有些发白，酒窝比笑起来时还深。
沾上药的棉签停滞在眼角附近不敢动，实在不敢动。
王可可：“是不是我下手太重了？”
肖明连忙摆手：“不是不是！是我特别怕疼！”
王可可：“那我再轻点吧？”
肖明：“不用不用，怎么着我都疼，你别有压力。”
王可可万万没想到世上还有这么不逞强的男人，不仅不逞强，认怂还特别快。而这样不硬撑的交流也确实让她放松了下来，她重新开始尝试着上手涂药。
后来的涂药过程变得顺利很多，这顺利是肖明掐红了自己大腿换来的。
而脸上和腿上的疼痛感像一杯冷水，瞬间浇熄两人之间的暧昧氛围，明明是这么近的距离，明明能听见对方的呼吸... ...
不幸中的万幸，肖明偷偷瞥了王可可几眼，给自己看开心了，又给自己看害羞了。
王可可算不上第一眼就能让人惊艳的大美女，几年前做过近视眼手术的眼睛看起来也总是呆呆的，加上微微向下耷拉的眉毛，小巧丰润的嘴唇和圆滚滚的鼻头，窝囊社畜感直接拉满。
但很奇怪，这一套五官生在白净清秀的鹅蛋脸上格外和谐，格外耐看。
肖明不敢明目张胆看，每偷看一眼，脸就多红一个度。
如果不是王可可生怕把他弄疼了，上药上得认真又小心，那她一定会发现，肖明在慢慢变成一只熟透的螃蟹。
不过王可可也不是心如止水，一方面距离确实近，另一方面肖明老哼哼唧唧的，那声音就像小土狗的尾巴不小心被踩到一样，听起来无助可怜，又... ...好笑。
王可可当然不能嘲笑自己的救命恩人，所以只能选择憋出内伤，直到把药都放进了塑料袋里她才松了口气。
终于，两人都从长椅上站起身，这次是真的要说再见了。
今日优选倒霉蛋又开始放胡话：“我、我叫肖明。”
王可可笑了笑：“我知道啊，今天真的谢谢你，肖明。”
肖明挠挠头，跟着一起傻笑：“我也谢谢你。”
谢她什么呢？王可可不明白，因为她不知道就在几个小时之前，有个怂蛋在跨江大桥上徘徊了很久，差点跳下去。
可他实在太怂了，看着奔流的江水退缩了。
他也实在太幸运，带着赴死的心见义勇为，在重拳之下结识了一个可爱得要命的女孩，说他是英雄。
英雄诶，这个词对肖明来说太陌生了，在他被生活推着走的这些年里。
北江的温度终于在快到十二点的时候对两人手下留情。
风来得刚刚好，肖明和王可可站在凉爽里挥手告别，一潭死水的生活好像在这一刻泛起了会让人嘴角上扬的涟漪。
肖明嘴角上扬时，眼眶里甚至含满了泪水，可能是不小心牵动了青紫色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