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生叼着根草，没骨头似地倚在墙边，不断瞥着巷口的方向。
十七八岁的少年身形挺拔，穿着打了无数补丁的粗麻衣裳，因为长年的营养不良有些消瘦。有一道狰狞的疤痕贯穿他的左额，配上少年的下三白眼，整个人如同一把凌厉的刀。
“葛生，等小乞啊？”有乞丐从巷口经过，打招呼道。
“对，”葛生懒懒地回答一句，“又趁我不在跑了。”
“你也别太倔了，”那人劝道，“穿堂巷的哪个小孩不是从小就摸爬滚打的，小乞也五岁了……”
葛生脸蓦地沉了下去，他死死地瞪了那人一眼，语气不善：“不想死就赶紧走。”
“好心当成驴肝肺，你这兄妹俩。”那人晦气地走了。
“哥哥！”小孩老远的喊声在这时传入耳畔。
葛生站直身子，看见小乞跑向巷子口，大步迈了过去。
小乞看见哥哥，立刻笑得灿烂，把整个人埋进葛生怀里：“哥哥！我今天吃到了大包子！”
葛生强压要翘起来的嘴角，把小乞从怀里拔出来，使劲敲她的脑门：“谁让你跑出去的！被人牙子抓住怎么办！”
“我没遇到人牙子。”小乞瘪瘪嘴，“我遇到的是神仙姐姐！”
葛生这才注意到小乞的身后跟了个女人。
那女人绿裙白纱，穿着整洁华贵，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小姐。
葛生警惕起来，把小乞揽到背后道：“你是谁？”
祝芙晃了晃手中的食盒：“这位公子别急，我就是个手艺人，想来打听点事儿。”
“哥哥，刚刚刘小二想打我来着！”小乞道，“姐姐帮了我，还带了两笼大包子！”
葛生上下打量着祝芙，听到她帮了小乞，斟酌后道：“你有什么事情可以问，但是不许进穿堂巷。”
“不是什么大事，”祝芙把食盒递给他，“就在此处便可。”
葛生给小乞一个草编成的蛐蛐，让她坐在旁边玩，自己在台阶上坐下，看着祝芙递来的画纸。
“金线喜鹊香囊，”葛生仔细观察道，“金线富贵，喜鹊道喜。”
他目光一凛，将画纸递回：“我认识这个香囊，但是我劝你一句，最好别再查下去。”
祝芙轻轻一笑，浑不在意：“无妨，公子只需告诉我便可。”
她摸出一块碎银子塞到葛生手里：“这是小女子的一点心意，事成之后，必有重谢。”
葛生掂了掂手里的银子，看了在远处玩蛐蛐的小乞，叹了口气道：“好吧。”
他正正神色，缓缓开口：“你可知当今圣上最痛恨什么吗？”
续春提醒道：“赌。”
祝芙回答后，葛生点头：“对的，圣上最痛恨的，就是赌徒。”
“但是，又有几个人能忍住心中的贪欲？”
“这金线喜鹊，出自京城最大的地下赌坊，喜鹊金楼。”
葛生回忆道：“我曾去喜鹊金楼碰过运气，那里当真是吃人的地方。”
续春在祝芙的脑海里叹气：“这世上最不能满足的，就是人的贪念和虚荣。”
祝芙起身行礼道：“小女子明白了，只是不知这位小公子，能否带我去喜鹊金楼看看？”
葛生刚想拒绝，就手里就又多了一块银子。
葛生：……她给得实在太多了！
“可以是可以，”葛生摸了摸鼻子，“但是你要准备一下，我还要安顿好妹妹。明日亥时三刻，你到巷口来。”
“好，”祝芙粲然一笑，凤眸眯起来，“小公子，明日见。”
续春见葛生带着小乞离开，出现在祝芙身侧，若有所思地皱着眉。
“怎么了？”祝芙侧头，眼神关切。
“我从那少年人的身上感受到了很强烈的联系，”续春摸着心口道，“很奇怪。”
随后，他又摇摇头：“无事，许是我想错了吧。”
在他们看不到的角落，葛生无意地向后一瞥，随后瞪大了眼睛。
是夜，明月高悬，月色在青石板上流动着，像是一条流动的溪水。
一名穿着华贵的公子正在巷子里走着。
这名公子身穿金色圆领色织提花缎面袍，腰封镶金戴玉，袖口绣了两只盘云仙鹤，手上拿了把扇子，头戴红玉抹额，是个标准的纨绔模样。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特意乔装打扮过的祝芙。
续春仍旧是一袭白衣，鎏金暗纹在月光下辉光流转，两人一金一白，很是相衬。
续春有些新奇地打量着祝芙：“祝姑娘……哦，现在应该是祝公子了，当真是丰神俊朗啊。”
祝芙有些无奈道：“你就知道调侃我。”
“还有，”她补充道，“叫我祝芙就行。”
两人说着说着便走到了巷口，葛生抱着胳膊等着他们。
看见祝芙，他先是愣了愣，仔细看了会儿祝芙才认出来：“姑娘真是……天赋异禀。”
祝芙：我就当你夸我了。
“随我来吧。”葛生从不是个爱说废话的人，“跟紧了。”
三人在四通八达的巷子里穿行着。
深夜的京城再不复白日里的热闹。四下里一片寂静，月华如练，铺满青砖黛瓦。偶尔有夜鸮飞过，惊动熟睡的人。
远处传来更夫的打更声。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葛生停下脚步，在一扇小门前停下：“到了。”
这是一扇很不起眼的漆红色小木门，因为年岁久了，斑斑驳驳，上面还有几处破碎的刀痕。
葛生推开门，门内坐着一个守卫，身材魁梧，佩剑带刀，见有人来了，他站起身，压着声音道：“何人？”
“一物生来白如雪，能买江山能买月。”葛生哈着腰笑得谄媚，上前递给守卫一块银子道，“大哥晚上好啊，这位小少爷今儿个想见见世面，还望大哥通融通融。”
那守卫掂掂手中的银子，用鼻子哼了一声，又坐回了门边：“走吧。”
葛生朝祝芙使了个眼色，提起灯走在前方，祝芙心领神会，跟着向下走去。
续春抄着手走在祝芙身边，有些好奇地打量着这有些逼仄的楼梯，对祝芙道：“祝芙，你知道为什么当今圣上最痛恨的就是赌吗？”
祝芙盯着脚下的路答：“还请续春公子赐教。”
走在前面的葛生冷不丁开口道：“我听闻，太子殿下幼时曾被一名赌徒绑架过，从那时开始，圣上就关闭了所有的赌坊了。”
祝芙和续春对视一眼，眼中多了些审视。祝芙正想开口，几人转过一个弯来，眼前是一番全然不同的景象。
只见赌坊里人声鼎沸，许多穿金戴银的公子哥聚在一起，围着一张张赌桌，互相起哄着玩各种游戏：牌九，麻将，六博，斗鸡，摇摊……空气中弥漫着汗味、酒气和烟草的混合气息，伴随着骰子在瓷碗中滚动的清脆声响，以及赌徒们兴奋或失望的呼喊。而楼上是一间间茶室和厢房，二三赌妓陪着一位客人喝酒调笑，厢房内不时还传来旖旎的声音。
青楼赌坊销金窟。
“这位公子，”一名赌妓走上前来，挽住祝芙的胳膊，眼波流转，眉眼含笑，“可有感兴趣的？”
祝芙观察着，这些赌徒身上都带着一枚金线喜鹊香囊，整个赌场都流动着金色的光。
祝芙挑挑眉，指着香囊道：“这是何物？”
那赌妓轻笑：“这是我们喜鹊金楼的信物，凡是在我们这儿玩过一局的，都能得到一个。”
她整个人都要贴到祝芙身上：“公子，要不试试？金线富贵，喜鹊道喜，我们这什么都赌。”
“什么都赌？”祝芙打开扇子摇了摇，“那我要一份情报，你们这赌吗？”
“赌，怎么不赌，”赌妓腰肢一扭，“公子随我来。”
葛生留在了楼下，祝芙随着她上了二楼。
“续春，你会赌吗?”祝芙与续春无声交流道。
“恕我直言，并不会。”续春淡定自若。
“但这世间的难题总有办法解决，”他无所谓地笑笑，“只要清楚赌术规则，一样可以赢。”
二楼更像是青楼，赌妓带着祝芙穿过一间间包厢，来到走廊尽头。
祝芙推门走进去，房间很宽敞，装横古朴，雕梁画栋。中间摆着一个茶案，茶案上的香炉正飘飘渺渺地冒着烟。有一位蒙面少女坐在茶案前，身着淡紫色刺绣抹胸，搭配着重工刺绣上杉，紫纱掩面，尽是风情。
“公子，请坐。”她伸手道。
“姑娘，我们玩什么？”祝芙尽职尽责地扮演一名纨绔，大大咧咧地盘起腿坐下，手撑在茶案上，盯着蒙面少女道。
“大道至简，我们玩骰子。”少女拿出一个竹筒晃了晃，里面的三枚骰子发出清脆的声响，一声一声，仿佛在催促着什么。
她把竹筒扣在桌上再打开，三枚骰子一个2，一个3，一个4，是小。
“就是如此，掷骰子，赌大小，”紫衣少女介绍道，“点数之和在11至18，是为大；点数之和在3至10，是为小。”
“可以，”祝芙伸出手，“但我要先检查一下竹筒和骰子，姑娘不介意吧？”
“公子随意。”少女轻笑，眼尾上挑，将竹筒和骰子递了过去。
“续春，”祝芙拿着竹筒问，“这个游戏，你有几成把握？”
续春在祝芙旁边坐下，看了会儿骰子，最后了然地笑道：“十成。”
祝芙放下心来，将东西递了回去：“开始吧。”
蒙面少女拿着竹筒摇晃，三枚骰子在竹筒内不断翻滚着。少女手法娴熟，各种技巧令人眼花缭乱，续春盯着少女，手指轻轻敲着茶案。
清脆的骰子声停止，蒙面少女收回手，轻轻道：“公子，押注吧。”
祝芙拿出一块玉佩放在茶案上，续春道：“押大。”
“大。”祝芙道。
“买定离手，揭盖不悔。”蒙面少女轻声说，“开——”
竹筒被揭开，三枚骰子一个4，一个5，一个3，的确是大。
少女瞪大眼睛，有些意外地看了看那锦衣公子，但很快就收敛了情绪。
“公子好运气，”她叹口气道，“我输了。公子想要情报的话，随我来。”
十七八岁的少年身形挺拔，穿着打了无数补丁的粗麻衣裳，因为长年的营养不良有些消瘦。有一道狰狞的疤痕贯穿他的左额，配上少年的下三白眼，整个人如同一把凌厉的刀。
“葛生，等小乞啊？”有乞丐从巷口经过，打招呼道。
“对，”葛生懒懒地回答一句，“又趁我不在跑了。”
“你也别太倔了，”那人劝道，“穿堂巷的哪个小孩不是从小就摸爬滚打的，小乞也五岁了……”
葛生脸蓦地沉了下去，他死死地瞪了那人一眼，语气不善：“不想死就赶紧走。”
“好心当成驴肝肺，你这兄妹俩。”那人晦气地走了。
“哥哥！”小孩老远的喊声在这时传入耳畔。
葛生站直身子，看见小乞跑向巷子口，大步迈了过去。
小乞看见哥哥，立刻笑得灿烂，把整个人埋进葛生怀里：“哥哥！我今天吃到了大包子！”
葛生强压要翘起来的嘴角，把小乞从怀里拔出来，使劲敲她的脑门：“谁让你跑出去的！被人牙子抓住怎么办！”
“我没遇到人牙子。”小乞瘪瘪嘴，“我遇到的是神仙姐姐！”
葛生这才注意到小乞的身后跟了个女人。
那女人绿裙白纱，穿着整洁华贵，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小姐。
葛生警惕起来，把小乞揽到背后道：“你是谁？”
祝芙晃了晃手中的食盒：“这位公子别急，我就是个手艺人，想来打听点事儿。”
“哥哥，刚刚刘小二想打我来着！”小乞道，“姐姐帮了我，还带了两笼大包子！”
葛生上下打量着祝芙，听到她帮了小乞，斟酌后道：“你有什么事情可以问，但是不许进穿堂巷。”
“不是什么大事，”祝芙把食盒递给他，“就在此处便可。”
葛生给小乞一个草编成的蛐蛐，让她坐在旁边玩，自己在台阶上坐下，看着祝芙递来的画纸。
“金线喜鹊香囊，”葛生仔细观察道，“金线富贵，喜鹊道喜。”
他目光一凛，将画纸递回：“我认识这个香囊，但是我劝你一句，最好别再查下去。”
祝芙轻轻一笑，浑不在意：“无妨，公子只需告诉我便可。”
她摸出一块碎银子塞到葛生手里：“这是小女子的一点心意，事成之后，必有重谢。”
葛生掂了掂手里的银子，看了在远处玩蛐蛐的小乞，叹了口气道：“好吧。”
他正正神色，缓缓开口：“你可知当今圣上最痛恨什么吗？”
续春提醒道：“赌。”
祝芙回答后，葛生点头：“对的，圣上最痛恨的，就是赌徒。”
“但是，又有几个人能忍住心中的贪欲？”
“这金线喜鹊，出自京城最大的地下赌坊，喜鹊金楼。”
葛生回忆道：“我曾去喜鹊金楼碰过运气，那里当真是吃人的地方。”
续春在祝芙的脑海里叹气：“这世上最不能满足的，就是人的贪念和虚荣。”
祝芙起身行礼道：“小女子明白了，只是不知这位小公子，能否带我去喜鹊金楼看看？”
葛生刚想拒绝，就手里就又多了一块银子。
葛生：……她给得实在太多了！
“可以是可以，”葛生摸了摸鼻子，“但是你要准备一下，我还要安顿好妹妹。明日亥时三刻，你到巷口来。”
“好，”祝芙粲然一笑，凤眸眯起来，“小公子，明日见。”
续春见葛生带着小乞离开，出现在祝芙身侧，若有所思地皱着眉。
“怎么了？”祝芙侧头，眼神关切。
“我从那少年人的身上感受到了很强烈的联系，”续春摸着心口道，“很奇怪。”
随后，他又摇摇头：“无事，许是我想错了吧。”
在他们看不到的角落，葛生无意地向后一瞥，随后瞪大了眼睛。
是夜，明月高悬，月色在青石板上流动着，像是一条流动的溪水。
一名穿着华贵的公子正在巷子里走着。
这名公子身穿金色圆领色织提花缎面袍，腰封镶金戴玉，袖口绣了两只盘云仙鹤，手上拿了把扇子，头戴红玉抹额，是个标准的纨绔模样。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特意乔装打扮过的祝芙。
续春仍旧是一袭白衣，鎏金暗纹在月光下辉光流转，两人一金一白，很是相衬。
续春有些新奇地打量着祝芙：“祝姑娘……哦，现在应该是祝公子了，当真是丰神俊朗啊。”
祝芙有些无奈道：“你就知道调侃我。”
“还有，”她补充道，“叫我祝芙就行。”
两人说着说着便走到了巷口，葛生抱着胳膊等着他们。
看见祝芙，他先是愣了愣，仔细看了会儿祝芙才认出来：“姑娘真是……天赋异禀。”
祝芙：我就当你夸我了。
“随我来吧。”葛生从不是个爱说废话的人，“跟紧了。”
三人在四通八达的巷子里穿行着。
深夜的京城再不复白日里的热闹。四下里一片寂静，月华如练，铺满青砖黛瓦。偶尔有夜鸮飞过，惊动熟睡的人。
远处传来更夫的打更声。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葛生停下脚步，在一扇小门前停下：“到了。”
这是一扇很不起眼的漆红色小木门，因为年岁久了，斑斑驳驳，上面还有几处破碎的刀痕。
葛生推开门，门内坐着一个守卫，身材魁梧，佩剑带刀，见有人来了，他站起身，压着声音道：“何人？”
“一物生来白如雪，能买江山能买月。”葛生哈着腰笑得谄媚，上前递给守卫一块银子道，“大哥晚上好啊，这位小少爷今儿个想见见世面，还望大哥通融通融。”
那守卫掂掂手中的银子，用鼻子哼了一声，又坐回了门边：“走吧。”
葛生朝祝芙使了个眼色，提起灯走在前方，祝芙心领神会，跟着向下走去。
续春抄着手走在祝芙身边，有些好奇地打量着这有些逼仄的楼梯，对祝芙道：“祝芙，你知道为什么当今圣上最痛恨的就是赌吗？”
祝芙盯着脚下的路答：“还请续春公子赐教。”
走在前面的葛生冷不丁开口道：“我听闻，太子殿下幼时曾被一名赌徒绑架过，从那时开始，圣上就关闭了所有的赌坊了。”
祝芙和续春对视一眼，眼中多了些审视。祝芙正想开口，几人转过一个弯来，眼前是一番全然不同的景象。
只见赌坊里人声鼎沸，许多穿金戴银的公子哥聚在一起，围着一张张赌桌，互相起哄着玩各种游戏：牌九，麻将，六博，斗鸡，摇摊……空气中弥漫着汗味、酒气和烟草的混合气息，伴随着骰子在瓷碗中滚动的清脆声响，以及赌徒们兴奋或失望的呼喊。而楼上是一间间茶室和厢房，二三赌妓陪着一位客人喝酒调笑，厢房内不时还传来旖旎的声音。
青楼赌坊销金窟。
“这位公子，”一名赌妓走上前来，挽住祝芙的胳膊，眼波流转，眉眼含笑，“可有感兴趣的？”
祝芙观察着，这些赌徒身上都带着一枚金线喜鹊香囊，整个赌场都流动着金色的光。
祝芙挑挑眉，指着香囊道：“这是何物？”
那赌妓轻笑：“这是我们喜鹊金楼的信物，凡是在我们这儿玩过一局的，都能得到一个。”
她整个人都要贴到祝芙身上：“公子，要不试试？金线富贵，喜鹊道喜，我们这什么都赌。”
“什么都赌？”祝芙打开扇子摇了摇，“那我要一份情报，你们这赌吗？”
“赌，怎么不赌，”赌妓腰肢一扭，“公子随我来。”
葛生留在了楼下，祝芙随着她上了二楼。
“续春，你会赌吗?”祝芙与续春无声交流道。
“恕我直言，并不会。”续春淡定自若。
“但这世间的难题总有办法解决，”他无所谓地笑笑，“只要清楚赌术规则，一样可以赢。”
二楼更像是青楼，赌妓带着祝芙穿过一间间包厢，来到走廊尽头。
祝芙推门走进去，房间很宽敞，装横古朴，雕梁画栋。中间摆着一个茶案，茶案上的香炉正飘飘渺渺地冒着烟。有一位蒙面少女坐在茶案前，身着淡紫色刺绣抹胸，搭配着重工刺绣上杉，紫纱掩面，尽是风情。
“公子，请坐。”她伸手道。
“姑娘，我们玩什么？”祝芙尽职尽责地扮演一名纨绔，大大咧咧地盘起腿坐下，手撑在茶案上，盯着蒙面少女道。
“大道至简，我们玩骰子。”少女拿出一个竹筒晃了晃，里面的三枚骰子发出清脆的声响，一声一声，仿佛在催促着什么。
她把竹筒扣在桌上再打开，三枚骰子一个2，一个3，一个4，是小。
“就是如此，掷骰子，赌大小，”紫衣少女介绍道，“点数之和在11至18，是为大；点数之和在3至10，是为小。”
“可以，”祝芙伸出手，“但我要先检查一下竹筒和骰子，姑娘不介意吧？”
“公子随意。”少女轻笑，眼尾上挑，将竹筒和骰子递了过去。
“续春，”祝芙拿着竹筒问，“这个游戏，你有几成把握？”
续春在祝芙旁边坐下，看了会儿骰子，最后了然地笑道：“十成。”
祝芙放下心来，将东西递了回去：“开始吧。”
蒙面少女拿着竹筒摇晃，三枚骰子在竹筒内不断翻滚着。少女手法娴熟，各种技巧令人眼花缭乱，续春盯着少女，手指轻轻敲着茶案。
清脆的骰子声停止，蒙面少女收回手，轻轻道：“公子，押注吧。”
祝芙拿出一块玉佩放在茶案上，续春道：“押大。”
“大。”祝芙道。
“买定离手，揭盖不悔。”蒙面少女轻声说，“开——”
竹筒被揭开，三枚骰子一个4，一个5，一个3，的确是大。
少女瞪大眼睛，有些意外地看了看那锦衣公子，但很快就收敛了情绪。
“公子好运气，”她叹口气道，“我输了。公子想要情报的话，随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