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街之上,气氛陡然紧张起来。那群黑衣人如一群阴森的幽灵般迅速散开,带着一种令人胆寒的气势,紧张而又有条不紊地展开了全面搜索。

    他们的身影在狭窄且蜿蜒的街道中快速穿梭,脚步轻盈得如同飘落的羽毛,却又带着难以掩饰的急切,锐利的目光如同鹰隼一般,不放过任何一个可疑的角落。

    他们粗暴地推开房门,那巨大的声响在安静的街道上显得格外突兀。百姓们惊恐地看着这些不速之客,眼中满是畏惧,却敢怒不敢言。

    黑衣人手中的兵刃在阳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寒光,仿佛在无声地警告着众人不要轻举妄动。

    又一扇房门破开,一对男女正亲在一起,男子戴着一顶破旧的斗笠,遮住了大半张脸,身着粗布麻衣,宛如一个普通的市井小民。女子则用一块头巾裹住了秀发,脸上抹了些许灰尘,穿着朴素的衣裙。

    他们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完全没有意识到外人的来临,男子的嘴唇温柔地触碰着女子的双唇,如同在呵护一件珍贵的宝物。

    门又被猛地关上,脚步声远离,急促的心跳声慢慢平复。

    迟非挽后退一步,两个人的嘴唇分开,“砰”地一声长剑落在地上。

    “方才情况危急,唐突了。”

    江煜年还愣在原地,许久,他用手摸了一下自己的唇,喉结滚动一下。

    “没事。”他听见自己这样说。

    方才两人钻进一处狭窄的夹道,一件布衣突然扔在了江煜年眼前。

    还未来得及开口,却见迟非挽已迅速拿起衣服,开始更换起来。他连忙转过身去,一直到女子轻声催促起来,江煜年连忙将那件布衣直接罩在了自己衣袍外面。

    两人匆匆翻进一家院子,稍作伪装,还未等他们稍稍松口气,急促的脚步声再次响起。那声音由远及近,如同催命的鼓点,江煜年将剑提了起来。

    “他们是追我的,你留在这里伪装好,我去引开...”

    话未说完,身上的长剑被迟非挽拿过,两人的距离一下拉近,剑被遮在中间,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唇上传来温软的触感,江煜年手指微蜷。

    眼前晃动的手拉回他的思绪,现下暂时稳定下来,迟非挽迟来的质问传来。

    “你在被追杀?”

    她的语气不复平时,眉头也皱起来,江煜年罕见地有些慌起来。

    慌什么,他不知道。

    “嗯。”

    也是,初见的时候,他那个惨样很明显在被追杀吧,怎么办?换种方法入宫吗?

    为什么没早点想到,迟非挽打量了他许久,现在放弃不合适,几下想通后,她又切换了表情。

    江煜年捡起了剑,敛下眸子,脸色稍沉。

    未出鞘的剑架在了迟非挽脖子上,他向来不择手段。

    “你想放弃?”

    迟非挽静静看他,撅了撅嘴,一脸委屈,“小女只是觉得他们实在过分,有些怜惜公子被追杀。”

    江煜年拿剑的手第一次有些不稳,“怜惜?”

    迟非挽点头,她的嘴唇抿了又抿,看向那把剑,脸色茫然无助。

    剑收了回来,手握紧沉在一边。

    “我既救了公子,自然愿负责到底。哪怕公子误会我...”

    “我没...”江煜年只觉心狠狠揪了起来,他着急解释,握剑的手又抖了下。

    很难形容出此时的感觉,平静的心绪突然被搅动起来,那看似坚固的平静湖面,被一颗突如其来的石子打破,泛起层层涟漪,久久不能平息。

    很久,他的声音才响起。

    “我错了,你...别伤心,也别生我气。”

    迟非挽脸上的委屈倏忽不见,快得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

    “我们先离开这里,还不安全。”

    如两人所想,一遍未能搜出两人,黑衣人又展开了第二次搜索,两人小心地避着一路跑到关口。

    “走小路吧。”

    只见关口处也站着一群黑衣人,他们如同黑色的幽灵,静静地伫立在那里,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气息,这些黑衣人个个面容冷峻,眼神犀利,手中紧握着兵刃,仿佛在等待着他们自投罗网。

    江煜年正欲带迟非挽换条路走,刚站起来被猛地一拉,两人距离骤然缩近。

    迟非挽的脸被放大在面前,江煜年又想到那个吻,当时两人的距离也很近,心突突跳了几下,迟非挽的嘴唇张合几下。

    “我有个办法,成功的话或许能摆脱他们。”

    江煜年的视线慢慢下移,红润的嘴唇一张一合,他似被蛊惑了一样。

    “什么办法?”

    角落里,两个蹲在一块凑得极近,阳光映照在他们身上,仿佛为他们披上了一层金色的纱衣。

    男子微微低头,阳光洒在他的面庞上,勾勒出分明的轮廓,女子则轻轻垂下眼帘,阳光在她长长的睫毛上跳跃,白皙的肌肤在阳光下透出淡淡的红晕。

    迟非挽把自己的想法讲了出来,温暖的阳光下,像是有了希望的曙光。

    江煜年却突然皱眉,“不行,太危险了。”

    阳光忽然被乌云遮住,两人又交谈一会,转走向小路。

    “啊。”

    黑衣首领微微抬起头,敏锐的直觉让他感受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动静。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他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鹰隼,紧紧地盯着那窄道。

    他微微侧耳,仔细聆听着那若有若无的声响。一丝微风拂过,带来了远处隐隐约约的气息。

    黑衣首领的眉头紧紧皱起,他一挥手,周围的黑衣人立刻围拢过去,几人透过窄道猛地上了上去。

    江煜年正带着迟非挽跑过这里,两人跑了许久,体力逐渐不支,男子的脚步开始变得沉重,他的额头布满汗珠,顺着脸颊滑落,滴落在尘土之中。

    原本坚定的眼神中也透露出一丝疲惫,呼吸变得急促而紊乱。

    女子面色苍白,娇弱的身躯微微颤抖着。她的长发有些凌乱地贴在脸上,眼神中满是疲惫与无助。

    黑衣首领追着满意笑起来,最终他们的步伐越来越慢,两人猛地停了下来。

    江煜年抬手将迟非挽挡在身后,两人面前是黑衣人,身后竟是悬崖,迟非挽脸上满是惊恐,“怎么办?”

    江煜年脸上有一瞬不自在,随后他扭过头,抚过迟非挽的脸。

    “是我负了你。”

    迟非挽仰起头来,泪水留在他手上,“我们之间不说这些。”

    那只抚着她脸的手慢慢把泪擦干,江煜年眼里涌出复杂的情绪,慢慢地他对上了迟非挽的视线像是在确认什么。

    黑衣首领嘴角一抹讥诮的笑,突然像看够了戏一样,他半眯的眸子瞬间睁开,晃出一抹狠厉的光来,他拍了下手,刚往前踏步,靠近悬崖的两人猛向下坠去。

    黑衣人接连跑向崖边向下望,从上往下望去,那悬崖如同一道巨大的裂痕,深深地刻在大地之上。

    阳光只能艰难地洒落在崖壁的一些突出部位,其余地方则笼罩在深沉的阴影之中。那些阴影如同神秘的黑洞,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气息。

    崖底云雾缭绕,宛如一片神秘的云海,让人无法窥探其深处的秘密。

    黑衣首领面色阴沉地望着,突然哈哈笑起来,“撤了,我们回宫。”

    这崖深得看不见底,想也没有活得可能,他得回去报喜讯了,这次总得奖赏他了吧。

    *

    “唔”

    真的好凉这水,怪不得寒气冒那么高,那人摔哪去了?

    迟非挽皱起眉爬到岸上,太狼狈了,这账也得算在那人头上,刚拧干点衣服,急促的脚步声在身后响起。

    “你没事吧?”

    迟非挽扭过头去,看了一眼直想笑,这人身上不知哪里出了血,半边衣服都染红了,衣服也湿哒哒地,江煜年边跑来边滴着水,活像个流浪汉。

    迟非挽想扶他一下,伸出去的手转了一圈又收了回来,“我没事啊,你这...你摔到哪里了?”

    “没事,都是皮外伤。”这悬崖边上全是些杂草时不时还有石头凸起,最开始跳的时候他还牢牢搂着人,硬生生地被分开了,他怕人不会水,连忙找来。

    迟非挽叹口气,“虽然有些狼狈,但是应该不会找来了。”

    两人在上边演了出戏,先摆了个弱势,人类本能会对弱势的人信上几分,再加上这悬崖妙的很,边壁杂草、倒挂树都有,底下这水又寒气重,看起来就很深。

    “连累你了。”江煜年见人叹气,更觉愧疚,一个小女子被他用剑逼着救他,毒那么难解,却从不嫌他麻烦,被人追杀,还愿意冒险,对比起来,自己未免太过卑劣。

    迟非挽看他表情也能猜到他在想什么,不过她这个人从来不是付出不求回报的,她乐得他这样想,越愧疚越有用。

    迟非挽善解人意道:“公子,我说过,既救了公子,自然愿负责到底,不管什么事,都不会放弃公子的。”

    江煜年与她视线交汇的一瞬间,心像是被电流击过一般,心跳变得异常猛烈,呼吸也越发急促,他脱口而出,“待我回...”,理智回归,话猛然顿住。

    真是疯了。

    迟非挽侧头看他,“回什么?”

    “咳,等我回家,我会报答你的。”

    “好啊。”她笑起来,本就跌丽的五官越发明艳起来。

    江煜年猛然扭过头,心脏又有突突跳的趋势,他这是病了吗?肯定是毒又严重了。

    没了人追杀接下来的路就轻松许多了,两人走了半个多月就到了长安。

    街道上热闹非凡。时不时有华贵的马车穿梭而过,四周随处可见一些身着华丽绸级的人,道路上更是车水马龙,人流如织。

    街道两旁是茶楼、酒肆、当铺、作坊,空地也挨挨挤挤摆满了摊铺,商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琳琅满目的商品,令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迟非挽只见过文字版的这种场面,如今身在其中,生出些欣喜来。

    “江煜年,你看这个。”

    迟非挽举着个糖人给他看,这糖人是个小狗正趴在地上,其实她是想说这狗有点像刚捡到江煜年的时候。

    江煜年正在想事情,看她开心,才笑了一下,“喜欢?”

    “嗯嗯。”

    两个也认识很久了,慢慢熟悉起来,上次之后就互相告诉了彼此姓名。

    “那里为何如此多人?”

    迟非挽胳膊碰了下江煜年,示意他看过去。

    一群人围在那里,吵吵嚷嚷地讨论什么,迟非挽偶尔能听到千两什么的。

    未等江煜年回应,她先拽着人跑了过去,“看看去。”

    挤了半天没挤进去,她只好问人,这才知道原来是皇帝病重广求名医呢,思考片刻,她有了计划。

    迟非挽扭过头突然道:“江煜年你的毒有治了。”

    等你回去了,可不能忘了我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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