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并排走在街道上,所到之处人皆避之,左边二人皆带面纱,一人还背着箩筐,里面似是药草,让人不难猜测到身份。

    逐渐靠近田大哥所说之处,众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迟非挽能听到有人在劝她。

    “姑娘,这家人得了怪病,凡是靠近的人都会不幸啊。”

    迟非挽没有说话,此刻不解释反倒是最好的办法,怕便会自觉远离。

    江煜年扭过头去,他的脸上带着疑惑,只嘴唇张了一下,最终没有开口。

    和迟非挽想象的死寂不同,一堆人正围在一个家门前,似乎马上要撞开,吵吵闹闹说些什么,她一时听不清,旁边扇过一阵风,是田行急忙跑了过去。

    这下她听见他们闹什么了。

    “田行,快带着你一家怪人搬走,不然别怪我们。”

    “对啊,快走吧,我孩子也被你们传染了。”

    “看在咱们曾是街坊的份上,别祸害人了。”

    几个人点头应和着看田行的态度。

    “真有办法?”

    江煜年本来不欲多管,只是这形势,一旦迟非挽出面,若无法解决,只怕被盯上。

    只见这姑娘冲他一挑眉,走了上去。

    “各位,这不是怪病,乃是可以治疗的疫病,小女刚好有一法子。若各位配合...”说到这里,迟非挽停顿下来,直到那群人向她看来,挺高音量继续道“若各位配合,我愿帮大家治疗。”

    几个人围了过来,过来的大多都是家里已被感染的,几个着急地询问她。

    “大家也感受到了,这疫病传染性强,需要大家将感染者全数隔离起来。”说这话时迟非挽并未看人群,人群里质疑声传来,也没见这人脸上有任何变化,只有江煜年感觉到她在时不时看自己。

    一刹那,他想到什么,男人翻出一块腰牌高举起来。

    “我们是朝廷派来的,请各位配合。”

    此牌一出,比迟非挽说一万句都有用,接下来进行得很顺利,染病者很快被隔离起来,迟非挽将切细的松叶分发下去,搭配酒服用,为人预防疫病,

    药草放入炉中,屋里的香炉缓缓冒起烟,带着白纱的姑娘两指伸出抚过面前人,银针分别扎入中府穴、天突穴、太冲穴。

    日头渐落,屋子里几人服下药,那位姑娘说是预防瘟疫的,虽说那人讲着有法子,可那模样实在年轻,街坊一些老医者也不敢就医。

    几人的眉头仍皱着,看向门外那位公子还站在那里,时不时望向远处,他的身姿挺拔,虽着一布衣,举手投足仍能看出皇家风范,那腰牌也不似骗人。

    远处走来一女子,步态缓慢轻盈,许是在屋里研药,脸上出了薄汗,几人看见她,立马带上面纱站了起来。

    迟非挽看几位都带了面纱满意起来,“各位,我这里写了一方子,照此方法,身体强壮者数周便可好转,这期间仍需做好隔离,及时焚毁衣物。”

    听此,几人露出点笑来,“好好好,姑娘可真为神人。”

    只有田行异于其他人,他的眼睛一眨,竟是哭了起来,眼看就要激动地抱上迟非挽,一把剑伸出把他格挡开来。

    迟非挽看过去,只见扭过头,咳了一下,说出个小心感染,不过很快,迟非挽的注意又被转移回来。

    “真是太感谢姑娘了,救了我一大家人,田某无以为报,自家做商赚的一点碎银便给了姑娘吧。”

    田行从身上解下一个布兜,里面装着满当的碎银全数放在了迟非挽手里。

    迟非挽掂量了一下嘴角微扬,若是仔细看,她此刻眼睛都有点放光。

    “小女未出什么力,这些报酬实在不敢收啊。”话是这样说着,表情也是极为真挚的,可手却只伸出半分。

    田行抹抹泪,心想这丫头真懂事,“收下吧,是你应得的,帮了田某大忙。”

    两人又在此待了数日,一直到疫病稳定,才结伴离开。

    迟非挽随手摆弄着手里的布兜,最终她只收了田行的一半碎银,其他几位见此,也多少出了些,迟非挽掂量了一下,估计到长安没问题了。

    两人并肩走在街道里,一点日光撒在迟非挽脸上,江煜年看了会突然笑了。

    这一下稀奇了,迟非挽哪见过这人笑,她扭过头来,左右将人打量一下。

    “你笑啥?”心里疑惑太重,话都没转过来,一句口语化爆出口来。

    “原来你打的这个主意。”江煜年说着看向那个装满碎银的布兜,他当迟非挽为何突然管了这事。

    迟非挽感受到她的视线,把布兜放入自己怀里,才开口。

    “我明明是医者仁心。”

    她的视线透过男人看去,眼睛一亮。

    成衣铺中,一件件做工精细的衣物整齐地挂在衣架上,有华丽的长袍,也有素雅的短衫,一个女子拽着身旁男子的一角走了进来。

    “欢迎客官,小店服饰款式多样,品质上乘,您尽管挑选。”

    迟非挽回应一声,走到一衣架前,手轻抚过几件衣服,江煜年突兀地开口“怎么看出来的?”

    “哦...,田大哥的衣服不像农人。”迟非挽知道他想问什么,只他没明说,她也顺势敷衍。

    “我说我。”

    许是他这句话强调起来语气有些重,而迟非挽又放好一副说不出话的样子,店倌左看一眼右看一眼,开口劝起来:“二位莫要动气,你二人郎才女貌,天作之合,莫要为了些许小事就闹得不可开交。”

    店倌瞧见江煜年扭过头来,小声指点起来“你这后生,怎如此不知轻重!我在家里,可不敢惹娘子生气。”

    “我们不是...那个”江煜年气道。

    迟非挽几句解释了下,让衣倌去了一边,从衣架抽出一件衣袍,放在他身上比了一下,转移了话题。

    “哎呀这个衬你”

    江煜年跟着她的话低头看了眼,意识到自己好容易被她转走了注意,眼睛一眯,再抬眼时,里面盛满防备。

    “怎么看出我是宫里人的?”

    他的语气不再温和了,仿佛又回到两人刚认识那会。

    迟非挽知道这事无法跳过了,只见低下头,“小女子并未看出,只是当时小女的话毫无说服力,着急想找个靠山罢了,未曾想公子如此冤枉人。”

    江煜年看了她一会,两人长久没说话,面前的女子低着头,语气也委屈巴巴的,却仍拿着衣袍比在他面前。

    江煜年闭了下眼。

    算了,他还需要这人解毒。

    “是我言语冒失,得罪了。”

    悠然的笑意自嘴角蔓延开来,只迟非挽还未满意多久,面前的剑突然出鞘,剑直直向她而来,迟非挽瞳孔一缩,手里霎时堆满银针。

    稍一矮身,银针刺入身后人身体里,两黑衣人直直倒下,一只大手搭上她肩膀,迟非挽被拽到身后,男子手中的剑疾速向对方袭去,黑衣人举剑欲挡,剑未伸出,手被剧烈地猛震后,剑掉落在地。

    精美的衣物扯落一地,衣架东倒西歪。店倌们惊慌失措,呆在原地不敢上前,风从敞开的大门灌进铺子,悬挂着的布料猎猎作响,尘埃在阳光下飞舞,黑衣人皆蒙着面,身形矫健,出手凌厉,招招致命。

    江煜年面上依然平静,剑刃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

    他手腕一动,剑花飞舞,如蛟龙出海般刺向黑衣人。一个黑衣人侧着挥剑袭来,男子侧身一闪,反手一剑,他的步伐沉稳,剑势凌厉,每一招都带着强大的气势。

    江煜年向后一抓却落了空,挥剑的手依然很稳,身后的手却抖了一下,终于有人握住了他,与此同时数枚细针悄然飞出。细针如流星般划过空气,精准地射向黑衣人。

    两人对视一眼,一前一后从成衣铺跑出,男子一手紧紧握住佩剑,一手拉着女子,在古街的石板路上狂奔。女子的裙摆随风飘动,发丝也凌乱起来,却顾不上整理。

    另一群黑衣人正守在店外,两人一出便追了上来。脚步声在石板路上回荡,仿佛催命的鼓点。

    古街的行人纷纷惊慌避让,看着这一追一逃的场景,不知发生了何事。男子边跑边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寻找着可以藏身或逃脱的路径。

    他们在古街中穿梭,拐过一个又一个弯,迟非挽猛地拽了一下男子,两人消失在街道。

    “哎呀呀,今日这是倒了什么霉哟!好好的生意被搅得一塌糊涂。”

    一个店倌也嘟囔着:“这叫什么事儿啊!刚整理好的衣物全被弄乱了,这得收拾到什么时候。”

    众人一边抱怨着,一边开始动手收拾残局。一店倌突然喊一声。

    “这有些碎银两。”

    只见,店铺一处正整齐地摆放着些许碎银。

    街道上,转眼间两人消失在眼前,黑衣人的首领猛地停下脚步,双目圆瞪,额上青筋暴起。他浑身散发着凛冽的怒气,仿佛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

    “一群废物!”首领怒喝一声,声音如惊雷般在古街炸响。他的拳头狠狠砸向旁边的墙壁,墙壁微微颤抖,落下些许灰尘。

    其他黑衣人都噤若寒蝉,不敢出声。

    首领的眼神中燃烧着怒火,仿佛要将周围的空气都点燃。“给我继续找!就算把这城镇翻个底朝天,也要把他给我找出来!”他咆哮着,声音在古街中回荡。

    黑衣人们不敢怠慢,立刻四散开来,继续搜寻那男女的踪迹。首领站在原地,双拳紧握,心中的愤怒与不甘难以平息。

    江煜年你命还真大,中了毒还能活到现在,不过既然暴露了踪迹,就别想活着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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