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离澜港的这些天，我没有坐以待毙。
我托人调查了我名下的资产，看看这些年程澈到底转移走了多少，同时也在查程澈的人际关系，希望能从他的家庭入手，给我一个反击他的切口。
说实话，虽然结了婚，但他的家庭关系在我这一直是烂账，因为他说他父母早死了，所以我也从未过问。
等待反馈的日子里，我尽力保持精神松弛，开着租来的车在各地辗转，看草原看沙漠，看千万年的沧海桑田在眼前变换。
程澈给我打过不少电话，我随口搪塞在海南谈事，没有理他。
我没有跟任何人说过我的行踪，直到调查结果出来，我才把自己的地址告诉了杨真。一个小时后，飞机从地窝堡机场出发，横跨半个中国，在中部地区降落。
这里的口音跟东部差别非常大，我来到程澈母亲旧居的小区，废了好大劲才跟午睡醒来的大爷大妈攀谈上。
从她们口中，我得到了程澈母亲李艳红的老家，于是我连夜启程，马不停蹄又赶去了三百公里外。
在程澈和妈妈一起生活过的老家，我得知了一个惊人的秘密。
“你是说，李艳红当年生了一对双胞胎？”
“是啊。”程家曾经的邻居告诉我：“一对男孩，白生生的，特别可爱。只不过啊，造化弄人……”
我强忍着心底的激动，问他：“怎么就造化弄人了呢？”
邻居看我一眼，“合着你对象什么都没跟你说过？”
我心道可不就是，关于家庭背景的事情，在他嘴里跟绝迹了似的。
“叔，这么多年过去，程澈他……虽然长大了，但有些事情压在心里久了，并不是那么轻易就能说出来的话题，太沉重了。”
我故意把话说得模棱两可，真假参半反而更有信服力。
邻居停下摘菜的动作，有些感慨，“也是啊，李艳红她们家过得实在辛苦，她那个男人不是个什么好东西，爱喝酒，有点烂习惯，李艳红总是说他，时间久了他男人就跟她动手，经常打得她鼻青脸肿。”
我深吸口气，“下手这么狠？”
“何止，在生下这对双胞胎之前，李艳红还被打流产过好几次。”
“她没有报警吗？”我想起童年时我终日以泪洗面的母亲，心跳加速，有点应激。
“那……她就这么让他打？”
邻居嘿一声，“谁家男人不打老婆？大家一劝，他男人再说两句好话，也就这么过去了。”虽是这么说，但想起当年的事，他也不免叹息，“不过说来，她也是真能忍。”
我嘴角一抽，深呼吸让自己保持冷静，讥讽道：“李艳红能保住这对双胞胎，真是难为她了。”
邻居摆摆手，“其实也是歪打正着。”
我听出点端倪，“什么意思？”
见我被吊起胃口，邻居脸上露出点狡黠的笑意，挥手示意我靠近些。“当年，那个姓程的在外面又养了一个小老婆……”
闻言，我丝毫不加遮掩地拧起眉。
邻居却冷笑一声，继续道：“他在外头养了那个，俩人伙着出去做了点小生意，小一年不着家，李艳红总算喘了口气吧。但那男的也没落好，那女的把他踹了，还跟新的相好把他揍了一顿，他这人财两空，这才夹尾巴狼一样家来。哼，要我说，他活该！”
“那个时候，双胞胎应该快出生了吧？”
“没错。”邻居撇撇嘴，“这么个玩意还能有俩儿子，你说气人不……”
“……”我讪笑一下，不经意地提出自己的猜测：“那之后呢？她们离婚了？”
“离了。”
“想开了？”
“谁知道呢？估计是伤心透了吧，反正他们离婚的时候啊，孩子都还不会走呢，李艳红抱走了其中一个，从此之后我就再也没见过她和那个孩子了。”
好容易走了，谁他妈的回来啊。
我暗自腹诽，继续旁敲侧击：“孩子爸爸一个男人带孩子，不好过吧。”
“那肯定啊，照顾孩子是女人的事，男人哪里懂得这些。”邻居把摘好的菜摞在篮子里，“也就是靠我们这四邻八舍的，好歹把孩子给拉扯大了。好在程清这孩子懂事得很，从来不给我们添麻烦，哪家有活儿的时候，还会帮着干一些。对了，他学习也很好，初中的时候，还得过数学的奖呢。”
“这么厉害啊。”
“那是！那时候他们班主任就想让他继续往数学方面发展，但是你猜怎么着？他竟然离家出走了！跟他妈一样，走了就再也没回来过，好好的一个家，就这么彻底散了。你说一个初中的小孩，一个人能跑到哪去……”
不论跑到哪，他总算能自由地呼吸了。
对话进行到此，我已不知该如何进行下去，邻居所述桩桩件件都太过沉重，如果再聊下去，我想我很有可能会情绪失控。
离开老家，我一个人在酒店楼下坐了许久，行人来来去去，过往的许多记忆亦在我脑中明灭闪烁。
回忆的最后一个光点闪过，我打了个电话给我爸的战友，请他帮我查点东西。
我回房间睡了一下午，再醒来时，外面天已经黑透了，捡起手机，我看到战友也已经将李艳红和程清的档案传送过来了。
姓名：程清
年龄：26
民族：汉
籍贯：XX省XX市
职业：慕荷美容院整形医师
……
文字部分我一目十行地看下来，深吸口气，忐忑不安地把视线投降程清的证件照片——真不愧是双胞胎，跟程澈简直一模一样，不细辨别根本看不出这是两个人。
就连气质都如此相似，完全没有澜港渔村那两个老头好辨认。
两个老头？
等等。
我静默了一下，旋即恍然大悟，我靠，怪不得两次见到那个老头感觉完全不同，因为他们就是两个人啊！
妈的。
所以我那时的精神是正常的，我的记忆是正确的！我没有记错，程清的嘴角确实被我打出血了！
妈的、妈的！
我总算回过神来了。
这两兄弟，真是、真是……以他们俩的城府与智商，不谋我财、害我命简直说不过去！
我抓抓头发，坐下来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如今的情势下，我的位置太被动了，屡屡都是被俩人追着撵着不得不往下走。
怎么样才能改变这种情况呢？
该怎么办呢？
怎么办……
我望着天花板，任由思想在脑海中遨游碰撞。
半小时后，我猛地弹起冲进洗手间，趴在马桶上吐得昏天黑地。
怎么回事？我回想了一下今天吃的东西，拖着病恹恹的身体打车去了医院。
然而检查之后，医生却告诉我：“恭喜，你怀孕了。”
我托人调查了我名下的资产，看看这些年程澈到底转移走了多少，同时也在查程澈的人际关系，希望能从他的家庭入手，给我一个反击他的切口。
说实话，虽然结了婚，但他的家庭关系在我这一直是烂账，因为他说他父母早死了，所以我也从未过问。
等待反馈的日子里，我尽力保持精神松弛，开着租来的车在各地辗转，看草原看沙漠，看千万年的沧海桑田在眼前变换。
程澈给我打过不少电话，我随口搪塞在海南谈事，没有理他。
我没有跟任何人说过我的行踪，直到调查结果出来，我才把自己的地址告诉了杨真。一个小时后，飞机从地窝堡机场出发，横跨半个中国，在中部地区降落。
这里的口音跟东部差别非常大，我来到程澈母亲旧居的小区，废了好大劲才跟午睡醒来的大爷大妈攀谈上。
从她们口中，我得到了程澈母亲李艳红的老家，于是我连夜启程，马不停蹄又赶去了三百公里外。
在程澈和妈妈一起生活过的老家，我得知了一个惊人的秘密。
“你是说，李艳红当年生了一对双胞胎？”
“是啊。”程家曾经的邻居告诉我：“一对男孩，白生生的，特别可爱。只不过啊，造化弄人……”
我强忍着心底的激动，问他：“怎么就造化弄人了呢？”
邻居看我一眼，“合着你对象什么都没跟你说过？”
我心道可不就是，关于家庭背景的事情，在他嘴里跟绝迹了似的。
“叔，这么多年过去，程澈他……虽然长大了，但有些事情压在心里久了，并不是那么轻易就能说出来的话题，太沉重了。”
我故意把话说得模棱两可，真假参半反而更有信服力。
邻居停下摘菜的动作，有些感慨，“也是啊，李艳红她们家过得实在辛苦，她那个男人不是个什么好东西，爱喝酒，有点烂习惯，李艳红总是说他，时间久了他男人就跟她动手，经常打得她鼻青脸肿。”
我深吸口气，“下手这么狠？”
“何止，在生下这对双胞胎之前，李艳红还被打流产过好几次。”
“她没有报警吗？”我想起童年时我终日以泪洗面的母亲，心跳加速，有点应激。
“那……她就这么让他打？”
邻居嘿一声，“谁家男人不打老婆？大家一劝，他男人再说两句好话，也就这么过去了。”虽是这么说，但想起当年的事，他也不免叹息，“不过说来，她也是真能忍。”
我嘴角一抽，深呼吸让自己保持冷静，讥讽道：“李艳红能保住这对双胞胎，真是难为她了。”
邻居摆摆手，“其实也是歪打正着。”
我听出点端倪，“什么意思？”
见我被吊起胃口，邻居脸上露出点狡黠的笑意，挥手示意我靠近些。“当年，那个姓程的在外面又养了一个小老婆……”
闻言，我丝毫不加遮掩地拧起眉。
邻居却冷笑一声，继续道：“他在外头养了那个，俩人伙着出去做了点小生意，小一年不着家，李艳红总算喘了口气吧。但那男的也没落好，那女的把他踹了，还跟新的相好把他揍了一顿，他这人财两空，这才夹尾巴狼一样家来。哼，要我说，他活该！”
“那个时候，双胞胎应该快出生了吧？”
“没错。”邻居撇撇嘴，“这么个玩意还能有俩儿子，你说气人不……”
“……”我讪笑一下，不经意地提出自己的猜测：“那之后呢？她们离婚了？”
“离了。”
“想开了？”
“谁知道呢？估计是伤心透了吧，反正他们离婚的时候啊，孩子都还不会走呢，李艳红抱走了其中一个，从此之后我就再也没见过她和那个孩子了。”
好容易走了，谁他妈的回来啊。
我暗自腹诽，继续旁敲侧击：“孩子爸爸一个男人带孩子，不好过吧。”
“那肯定啊，照顾孩子是女人的事，男人哪里懂得这些。”邻居把摘好的菜摞在篮子里，“也就是靠我们这四邻八舍的，好歹把孩子给拉扯大了。好在程清这孩子懂事得很，从来不给我们添麻烦，哪家有活儿的时候，还会帮着干一些。对了，他学习也很好，初中的时候，还得过数学的奖呢。”
“这么厉害啊。”
“那是！那时候他们班主任就想让他继续往数学方面发展，但是你猜怎么着？他竟然离家出走了！跟他妈一样，走了就再也没回来过，好好的一个家，就这么彻底散了。你说一个初中的小孩，一个人能跑到哪去……”
不论跑到哪，他总算能自由地呼吸了。
对话进行到此，我已不知该如何进行下去，邻居所述桩桩件件都太过沉重，如果再聊下去，我想我很有可能会情绪失控。
离开老家，我一个人在酒店楼下坐了许久，行人来来去去，过往的许多记忆亦在我脑中明灭闪烁。
回忆的最后一个光点闪过，我打了个电话给我爸的战友，请他帮我查点东西。
我回房间睡了一下午，再醒来时，外面天已经黑透了，捡起手机，我看到战友也已经将李艳红和程清的档案传送过来了。
姓名：程清
年龄：26
民族：汉
籍贯：XX省XX市
职业：慕荷美容院整形医师
……
文字部分我一目十行地看下来，深吸口气，忐忑不安地把视线投降程清的证件照片——真不愧是双胞胎，跟程澈简直一模一样，不细辨别根本看不出这是两个人。
就连气质都如此相似，完全没有澜港渔村那两个老头好辨认。
两个老头？
等等。
我静默了一下，旋即恍然大悟，我靠，怪不得两次见到那个老头感觉完全不同，因为他们就是两个人啊！
妈的。
所以我那时的精神是正常的，我的记忆是正确的！我没有记错，程清的嘴角确实被我打出血了！
妈的、妈的！
我总算回过神来了。
这两兄弟，真是、真是……以他们俩的城府与智商，不谋我财、害我命简直说不过去！
我抓抓头发，坐下来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如今的情势下，我的位置太被动了，屡屡都是被俩人追着撵着不得不往下走。
怎么样才能改变这种情况呢？
该怎么办呢？
怎么办……
我望着天花板，任由思想在脑海中遨游碰撞。
半小时后，我猛地弹起冲进洗手间，趴在马桶上吐得昏天黑地。
怎么回事？我回想了一下今天吃的东西，拖着病恹恹的身体打车去了医院。
然而检查之后，医生却告诉我：“恭喜，你怀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