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卿鸢就站在圣城图书馆门前了。

    昨天吃完晚饭,葛罗瑞亚小姐临走前神神秘秘地和她说:“想要解开存续会的秘密,你可以先翻翻书,说不定有惊喜哦。”

    于是,卿鸢走进了图书馆,按照葛罗瑞亚小姐的暗示,找到了图书馆内临时存放书籍的中转区域。

    这里大多是破损、过时或者还没来得及处理的捐赠书籍。

    卿鸢独自在书山中一本本地翻阅。

    看了一会儿,卿鸢逐渐品出来,破损的书籍大多是在变故中被大火烧毁的,绝大多数都没有了抢救的意义,只是没有处理。

    于是,她更多地把重点放在了过时的,或者说古老的捐赠书籍上。

    卿鸢揉揉了僵硬的脖子,终于,在一排发黄的书卷中,她发现了几册质感与别的书籍完全不一样的手书。

    她捧出其中一本,封皮上书籍的名字已经模糊不清,也可能是本就没有名字。她翻开泛黄的书页,里面手写着百年前某位教士的笔记:

    “存续派的想法也太过激进了,完全就是对神的亵渎!”

    看到存续两个的卿鸢精神一振,飞快地往下看:

    “埃德蒙那个家伙居然也是存续派!他背叛了我们!还骗我们,说存续才是神真正的意志,这怎么可能!他绝对是在说谎。”

    卿鸢快速掠过后面的笔记,后面的内容就只是对生活和工作的吐槽

    “埃德蒙?”卿鸢低声念出这个名字,总感觉埃德蒙这个姓氏在哪里听过。

    似乎,现在最负盛名的圣殿学者之一,就是叫埃德蒙?

    不会这么巧吧?卿鸢将书籍复原放好,打算去问问葛罗瑞亚小姐。

    葛罗瑞亚小姐已经预感到她会来,早早把门敞开等着她了。

    甚至在卿鸢走进去后,葛罗瑞亚小姐已经猜到她想问什么:“这是地址,他就在圣城。去吧。”说着,把手上的纸条递给卿鸢。

    走出图书馆时,已是傍晚时分。

    卿鸢沐浴着夕阳朝纸条上的地址走去,最后她找到了一处僻静的小院。轻扣木门,不一会儿,门开了,一位银发苍苍的老者探出头来。

    “请问是学者埃德蒙吗?”卿鸢礼貌地问道。

    老人打量她几眼,目光在她手中的那张书签纸条上停留片刻,随即缓缓点头:“进来吧。”

    老人引她到一间简朴的书房,书桌上摊没写完的笔记。

    埃德蒙修士开口:“所以,孩子,你想知道什么?”

    卿鸢连忙说道:“冒昧打扰了,不瞒您说,我在调查存续会。发现它可能…与克基托教有点联系?”

    说着说着,她觉得自己的想法太过冒昧,停顿了片刻,努力措词道,“也可能是我的猜想有误,请您指点。”

    “不用紧张,你先坐。”埃德蒙示意她在书桌对面坐下,长叹一声,“你没怀疑错。存续会原本是克基托教的一部分,准确地说,他们是一群叛徒。”

    听到这句话,卿鸢既震惊又觉得意料之中。她屏息凝神,静待下文。

    “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我们家族发生过一桩丑闻。”埃德蒙缓缓说道,浑浊的眼中浮现回忆的神色,“我的小叔叔,我父亲最小的弟弟,也是我们家里最耀眼的天才,加入了我们家族的宿敌:存续派,并在教廷下定决心清缴他们的时候,随着存续派的人一起叛逃了。”

    “那些叛徒后来去了哪里?”

    埃德蒙将老花镜拿了下来,擦了擦镜片:“根据我多年的考证和推测,他们的叛逃是有组织、有计划的。与其说是被清缴,不如说是顺水推舟。他们秘密聚集起来,抛弃了神的名字,建立了一个隐秘团体,这就是存续会的雏形。”

    卿鸢的心跳不觉加快,事实竟然是这样。

    埃德蒙看着她,继续道:“这个团体一直非常小心,谁也不知道他们的大本营在哪里。可这两年随着他们的实力越发高涨,虽然还是很保密,但暗地里‘名声大振’啊。”

    这个路数很耳熟,卿鸢得出结论:“所以存续会是另一种形式密教?”

    埃德蒙苦笑:“差不多吧,但方向不一样。密教在行动上一直在攻击我们,但他们承认神的存在;存续会倒是不太会攻击我们,但他们是彻头彻尾的无神论者。在信仰这点上来说,他们比密教徒都不如。”

    无神论者在这片大陆上稀奇,可对卿鸢来说习以为常,她曾经也是。只是她不明白:“所以,存续会到底想要什么?”

    “我其实并不特别清楚存续会想要干什么,只是小时候,听小叔叔提起过,类似于誓死延续的理念。”埃德蒙既即使把他知道的都说了出来,也还是很含糊,“但为什么他们会叛教,又想要延续什么,暗地里又在做什么以完成他们的目标,这我都不知道。”

    卿鸢一愣,脑海中浮现出模糊的猜测:“按照您的了解,他们会用活祭或者更加血腥的方法,来完成他们‘存续’的目标吗?”

    “这是个好问题…”埃德蒙沉思着说道,“我对存续会的了解有限,但似乎有这个可能。毕竟这群人很疯,似乎只要有一丝可能,他们都愿意尝试。”

    “我明白了。”卿鸢已经有了判断,“感谢您和我分享的这些内容。我会小心行事,也请您务必保重。”

    埃德蒙看向卿鸢的眼神中有了丝惊讶:“你的冷静有些超出我的预期,看来你经历过不少风浪了。”

    说着,他到书架旁取下一卷地图,铺在桌上。“这是我整理出的传闻中存续会的据点,也许对你有用。”

    卿鸢收下地图小心卷起后,起身告辞:“时候不早了,我该走了。谢谢您的帮助。”

    埃德蒙摆摆手,示意卿鸢不用这么客气:“愿神保佑你,孩子。务必小心,那群人都已经疯了。”

    卿鸢离开埃德蒙住所的小院时,天已经全黑了,街上也没有什么人了,她只身走入静谧的小巷。

    穿过两条街道后,卿鸢敏锐地听到背后有轻微的脚步声,与她保持着若即若离的距离。

    卿鸢不敢大意,走到下一处拐角时,她假装自己掉了东西。俯身去捡的时候,她迅速回头瞥了一眼。

    她模糊中看到远处树下,似乎有一道黑影一闪而过,转瞬隐入旁边的阴影里。

    不知道这批人和上次那只菜鸟是不是一伙的。

    卿鸢装作若无其事地继续前行,同时加快脚步拐入一条更偏僻的小巷,准备钓鱼了。

    在卿鸢放慢脚步后,她前方冷不防地窜出一个高大的黑影,挡住了她的去路。

    那人一身黑袍,只露出一双眼睛:“小姐,这么晚了,急着去哪儿啊?”

    卿鸢迅速后退两步假意脱身,却在同时听身后也传来脚步。转头一看,另一个矮瘦的黑影站在了她的身后,她被堵住了。

    前方的高个黑衣人缓步逼近:“小姑娘,你妈妈没教过你吗?不要大晚上在外面乱逛。”言语中是明晃晃的威胁。

    目前局势还算可控,所以卿鸢只是提防暗处可能的埋伏,并没有多么惊慌:“两位这是什么意思?”

    矮瘦黑衣人在她背后冷笑出声:“少装傻了。你今天从图书馆一路到这个老头家,你干了什么我们清楚得很。”

    听到这里,卿鸢已经猜出来他们是谁的人了,存续会的手倒是很长啊,圣城现在的盘查可是很严的。

    “今晚是你自己送上门的,也省得我们再费心了。”说罢,高个给他的同伴使了个眼色,两人同时从袖中拿出匕首,向着卿鸢逼近。

    看着二人的武器,卿鸢的心落了回去,看起来没有大型杀伤性武器,局势可控。

    于是,卿鸢假意向左侧躲闪,矮个黑衣人见状上前一步刺向她。

    卿鸢有迅速后退半步,避过刀锋,顺势将手中的小刀割向他的手腕。在矮个的痛呼中,她接住了掉落的匕首顺势砍向高个黑衣人。

    高个见同伴在一招之内被放倒,在奋力一搏和逃跑之间犹豫。

    卿鸢抓住这一秒,瞬间将他制服。她把高个反剪着按在地上:“说,到底谁派你们来的?”

    “没有人!”高个本来还嘴硬,卿鸢一用力,他却立马松了口,“痛,痛!我说,是存续会!存续会!”

    果然不出所料。

    得到了答案的卿鸢把高个松开,拍了拍身上蹭上的尘土后,就从小巷中离开了。

    两个黑衣人颤颤巍巍地站起来,望着卿鸢离开的的方向。高个狠狠踢了一脚墙壁,不甘心地骂了两句。

    但他看着矮个的手上的伤,还是选择先带他去疗伤了。

    矮个一边走,一边还在担心他们的任务:“这样放她离开,没问题吗?”

    “应该吧。”高个砸吧一下嘴,“起码我们脏水泼出去了。我俩就是炮灰,操心上头的事干什么,就当做任务完成了。反正上头也不会和她对质。”

    “那就好,赶紧给我找个医生,痛死我了,好多血…”二人的声音渐渐远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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