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鸢在深海内下潜了一段时间后,就赶去了图书馆。比起她毫无方向的下潜,研究存续会更有价值。

    卿鸢把埃德蒙给的地图展开,手指沿着地图上标记的路线滑动。

    “存续会有一个据点在这里。”她指了指地图上一个标记点。这个地上正巧在密教上次的袭击中被烧毁,目前还在重建中。

    葛罗瑞亚小姐不关心据点,更加关心卿鸢的安慰:“你说你昨天晚上被存续会的人袭击了?”

    “是。”卿鸢简要地描述了昨晚的遭遇,“两个黑衣人,手段不算高明,但行动轨迹很明确。他们知道我从图书馆离开后去了埃德蒙那里。”

    “那你怎么知道他们两个是存续会的?”葛罗瑞亚小姐问道。

    卿鸢一愣:“我把他们制服以后,他们自己说的。”

    “有一个问题。”灰狐忽然开口插话,“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们其实不是存续会的人?”

    卿鸢眯起眼睛:“你的意思是?”

    “有没有可能是有人想把存续会拖下水。”灰狐双手抱胸,斜靠在墙上,“你刚开始调查存续会后,就立刻被袭击,这未免太巧了。存续会真想杀你,不会派出那种水平的刺客。”

    “我同意。”葛罗瑞亚小姐若有所思,“密教与工业都有足够的理由对你动手。如果他们想利用存续会做掩护,把你引到错误的方向,不是不可能。”

    卿鸢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转:“所以,他们想让我误会存续会。可这样做又有什么意义呢?”

    “甩锅、洗白自己。”灰狐耸肩,“或者是让别人误会你与存续会有关。总而言之,既然你现在已经被盯上了,不如直接去看看。”

    葛罗瑞亚小姐放下茶杯,对他俩的决定不置可否:“需要任何帮助可以随时告诉我。”

    据点周围的建筑目前都还在缓慢的清理当中,卿鸢踩着焦黑的台阶缓步前行,身后的灰狐低声说:“这里很适合作为据点,却更适合埋伏。”

    “嗯,我知道,会小心的。”卿鸢沿着破损的围墙摸索前进。

    他们站在据点入口,面前的大门一片漆黑,几乎与周围的黑暗融为一体。

    灰狐上前小心地把门打开,门板发出吱呀的呻吟,焦炭状的黑灰掉了一地。

    卿鸢小心地跟着灰狐,脚踩在地面的灰烬上发出轻微响声。

    大厅里隐约可见大型物件的影子,可都被烧毁了,也看不出原来是什么。

    灰狐从背包中取出便携照明棒,轻轻一拧,柔和的白光照亮了他们俩。“抓紧吧。”他示意卿鸢跟上。

    卿鸢拔出手枪握在手中,以防万一。两人沿大厅边缘前进,避开开阔地带,脚步放得极轻。

    穿过大厅,他们来到一条狭窄走廊。灰狐走在前头,几乎不假思索地便选择了方向。

    走廊尽头是上锁的铁门,灰狐弯腰,在门旁地板缝隙中摸索出一条金属工具,在锁孔拨弄几下。“咔嗒”一声,门锁应声而开。

    卿鸢瞪大眼睛:“你?”

    灰狐朝她一笑:“这种门都有应急开锁工具。”他推开铁门,里面是一个小型档案室。

    档案室似乎做过防火处理,损毁程度比外面好一些,但纸质资料也都看不出任何内容了。

    卿鸢上前翻动散落的资料,迅速浏览试图寻找有价值的信息,可一无所获。

    灰狐警戒地守在门口,压低声音提醒:“动作快点。”

    “没有有价值的资料。”卿鸢头也没抬地回道。

    灰狐闻言闪身进来打量着房间。他直接略过了所有放在明面上的资料,直直冲着空无一物的角落摸了过去。

    他还真的在排风口找了东西。

    卿鸢就这么看着他,从里面拿出了一个金属盒。

    她接过盒子,直接用枪把锁打烂,里面是一枚小巧的储存器和薄薄的手册。

    她拿起手册匆匆翻阅,上面都是潦草的手写符号和速记,辨认起来很吃力。

    灰狐回头瞥一眼:“有用吗?”

    “应该有。”卿鸢将东西收好,“但加密了,得带回去慢慢分析。”

    明明有了收获,应该是开心的时候。

    卿鸢却莫名后颈一凉,一股不安涌上心头。

    她屏住呼吸,脑海中仿佛有电流掠过,直觉在警示她危险逼近。模糊画面一闪而过:天花板的横梁正在断裂,砸向他们所在的位置。

    卿鸢来不及多想,猛地冲上前一把拉住灰狐的手臂:“小心!”

    两人刚闪身躲避,一声巨响,档案室的天花板塌陷,一根粗重的金属横梁砸在他们刚才站立的位置上。

    如果卿鸢晚了半秒,他们此刻已被埋在废墟下。

    灰狐眼中闪过一丝惊愕,本能地问出口:“这怎么了,你?”

    卿鸢冲着灰狐摇头喊道:“警戒!”

    果然,弥漫的灰尘中黑影一闪,几道人影从楼上塌出的破洞中晃过。灰狐举枪戒备,至少两处方向传来细微脚步,将他们包围。

    卿鸢与灰狐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各自反击。

    灰狐翻滚躲到掩体后,朝声响方向连开两枪。一声闷哼传来,其中一个埋伏者中弹倒下。

    紧接着,另一道身影从侧面扑向卿鸢。借着微弱光线,卿鸢看到了来人胸口的联合工业标志。

    对方手中寒光一闪,一把利刃直逼卿鸢咽喉。她毫不犹豫侧身避开,利刃擦着她左肩斩下,只差毫厘。

    杀手一击不中,就想先离开。但卿鸢没有给他这个机会,手枪抵在对方胸口扣动扳机。

    卿鸢气还没有喘匀,又一名杀手楼上跳了下来。她举枪瞄准,却听见“咔”一声,弹匣空了。

    卿鸢连忙后撤两步,杀手挥舞金属棍横扫过来。卿鸢迅速低身,顺势一记扫腿踢向大汉膝盖。

    对方硬挨这一击,棍子高举,朝她当头劈落。

    卿鸢向左翻滚,金属棍砸在身旁水泥地面,震出裂缝。卿鸢刚要起身,杀手又抡棍横扫,眼看就要击中她。

    突然一声枪响,杀手手中的金属棍掉落在地。

    灰狐在他们缠斗的时候已经绕到杀手的身后开火,子弹贯穿了他的右臂,他捂着鲜血直流的手臂半跪下去。

    灰狐趁他来不及反应,一记重拳砸向他的后颈。杀手眼前一黑,不再动弹。

    三名杀手两个被放倒,另一个生死不明。但卿鸢不敢大意,她知道联合工业绝不会只派这几个人。

    她拉起灰狐,二人冲出档案室,沿来路往外跑。

    经过坍塌的大厅时,头顶传来金属结构晃动的吱呀声,整栋建筑摇摇欲坠。

    祸不单行,他们同时听到身后响起杂乱的脚步和喊叫,是增援的杀手赶到了。

    几束手电光打在墙壁。卿鸢与灰狐对视一眼,同时加快了脚步。

    就在距离正门还有几米时,枪声响起,子弹击中卿鸢身旁的墙壁,溅起的碎片划过她的面颊。灰狐一把拉住她,带着她向旁边躲避。

    后方追兵已至,还有人持枪。

    灰狐探头朝门口方向瞥了一眼:“已经有人守在那里了。”

    “能硬闯吗?”卿鸢四下张望,衡量着双方的实力。

    “可以,但没必要。”灰狐飞快用手摸索着周围,在墙上轻敲。忽然,他眼睛一亮,指向走廊一块声音不同的墙板:“这里!”

    卿鸢不明所以,但还是和灰狐一起用力推开那块墙板。

    墙板后竟然有一个暗门!

    灰狐迅速钻进去,同时拉着卿鸢也进入密道。进门后,灰狐反手将墙板合上。

    黑暗中,卿鸢屏息倾听。

    几秒后,外面响起粗暴的叫骂:“人呢?跑哪去了?”

    “他们不可能凭空消失,搜!”接着是踢门声和砸墙的闷响。但他们还没有发现墙后的密道。

    卿鸢这才松了口气,两人在幽暗狭窄的密道里挤着,几乎贴在一起。

    卿鸢压低声音问:“你怎么知道这里有通道?”

    灰狐低声回答:“以前听说过,存续会据点都会有密道以防不测。我只是赌了一把,看来是赌对了。”

    卿鸢盯着他的眼睛,心中疑惑四起,他对这里是不是太了解了,还是纯粹的运气好?只是现在不是深究的时候,她暂且压下疑问。

    追兵的声音渐渐远离,他们开始朝里寻找了。

    灰狐确认安全后,在狭道中摸索前进,卿鸢紧跟其后。

    灰狐小心推开密道尽头的铁盖,外面是一条荒废巷子,他们钻出地面,将盖子复原。

    周围暂时没有工业杀手的踪迹,他们应该还在据点里搜寻。

    卿鸢的脸颊隐隐作痛,伸手一摸,被碎片划伤的地方已经渗出血迹。灰狐从口袋掏出一块干净的布递给她:“先擦一下。”

    卿鸢接过,轻轻点头致谢。她再次检查存储器和手册,确认完好无损后收好。

    脸颊上的伤口隐隐作痛,卿鸢生出些许烦躁:“工业现在就和夏天的蚊子一样,杀伤力有限,但烦人得要命。”

    “他们也不敢在圣城太乱来的,今天我们碰到的应该是近期他们可以发动的最大规模的攻击了。未来应该会消停点,直到我们离开圣城。”

    “没有别的办法了?”

    灰狐瞥了卿鸢一眼:“你忘了他们在区域Z下得死手了?放你一马,你就知足吧。”

    “行吧。我们先看看我们找到的是什么。”卿鸢做出判断,“希望这些东西和存续会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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