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有人走出，是个十多岁的少年，五官与傅闻音极为相似，仿若是一个模子刻出来，不同的只有眉毛和鼻子。傅闻音的眉毛要弯些，似远山，鼻子更小巧，少年的眉峰则更厉，鼻子更挺拔。
这一定是傅闻竹了。
傅闻竹见了宋蕴，并不多说话，仅是客气地颔首，面无表情，头也不回地消失在街道上。
宋蕴还以为傅闻竹和傅闻音一样，都是个热情性子，没想到两姐弟性格简直是天差地别。
傅闻音的爹娘倒是和她一样热情，在得知事情的来龙去脉后，对着宋蕴老泪纵横，到了泪满衣襟的地步，万分感谢宋蕴的救命之恩。中午又是杀鸡，又是炖鸭，好好招待了一番。
宋蕴自离家后，头一次吃上一顿热乎菜，心里很是满足，暂时将玉佩之事丢在脑后。傅闻音邀她暂住几天，她也欣然答应。
近段时间昌州城很是热闹，不仅有许多人来报名除妖师考试，翌日还有个一月一次的早集。
早集对于附近的村镇居民来说十分重要，因为这一天，昌州城城主下令，会在市集中提供不少免费摊子，许多城外商贩都趁此机会入城做买卖。交易物品除陶瓷外，还有其他小玩意，但得赶早去，若是去的晚，好东西都被人一抢而空了。
傅闻音想去集市，邀请宋蕴陪她一起。
宋蕴想着，也许能在集市上看到类似的玉佩，说不定能得到线索，便答应下来。
傅闻音格外高兴，宋蕴看得出来。
因为傅闻音拉着她，把家里的东西几乎介绍了个遍，大到桌椅摆设，小到蚂蚁窝，无一落下。
直到傍晚，二人才重新见到傅闻竹。
彼时傅闻音正拉着宋蕴躲在弟弟房间里，为她介绍弟弟收集的书籍。二人毫无顾忌，蹲在地上，对着书籍轮番评价。
傅闻竹下学归来推开门，见到的便是如此光景。
“出去。”
傅闻竹面无表情，态度冷淡，说出的话像是一盆水浇在二人头上。
宋蕴难免扫兴，但碍于是他人房间，便没有多说。
傅闻音则有些恼火，站在宋蕴身前，与傅闻竹对峙：“你今天怎么回事？我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回来了你还给我甩脸色？”
“这是我房间。”傅闻竹不去理会她的话，顾自强调。
宋蕴没想到，傅氏两姐弟关系这么紧张，和傅闻音讲的完全不是一回事嘛！
她还在想此情此景该做些什么，傅闻音则一把抓起她，恼怒道：“出去就出去，我们回自己房间！”
出门后，傅闻音对宋蕴抱怨起来，细数傅闻竹的“罪行”。
这些“罪行”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无非是说傅闻竹态度不好，有时莫名其妙发脾气，性格阴晴不定，答应过她的事情会忘记之类的小事，说到最后，傅闻音终于发泄完情绪，感慨一句：“还是小时候可爱。”
于是她接着举例，讲述傅闻竹小时候是多么可爱，他们两姐弟小时候做过什么趣事，闹过什么笑话……
傅闻音说的事情，宋蕴大都提不上兴趣，可傅闻音讲的实在激动，边说边用手比划，宋蕴看着竟觉得有趣起来，时不时附和两句。
“我弟之前呀，会偷偷带我溜出门，跑去集市看杂耍，我俩都忘记爹娘那天在集市买东西，结果就碰上了。后来爹娘把我俩都骂了一顿，他也被禁足好几天……”
时间久了，宋蕴听得犯困，躺在床上差点睡过去，她一瞥窗外，恍然惊觉已经是月上树梢了。她不得不打断傅闻音：“好困呀，明天再讲吧，已经很晚了。”
“好开心啊。”傅闻音掖好被子，突然感叹，“好久没和人痛快聊天了。”
宋蕴安心闭上眼睛：“你不是会和你弟弟聊天吗？”
傅闻音把脑袋塞进被子里，声音变得嗡嗡的：“有些事情，和他说没劲。而且他念书很忙，日后要考取功名，爹娘让我少打扰他。”
宋蕴不以为然：“你也去考嘛，正好两人互相监督。”
傅闻音露出一半的眼睛，眼皮低低垂着：“不行的，我爹娘不让。他们说……我不该到处跑，应该老老实实呆在家中，等日后嫁了人，就安心呆在夫家。”
她整个脑袋都探出来，大吸一口气：“这次我回来，他们又唠叨了，说我不该跑那么远，不然也不会被妖怪抓。”
宋蕴想起阿娘，阿娘不会这样说，只会夸她，“我们家蕴儿长大了，变得更厉害了，以后可以去更远的地方看看了”。
只是这种话，这个声音，她再也听不见了。
傅闻音翻身抱住宋蕴，小声道：“等你找到你爹后，一定要回来找我玩呀。”
宋蕴困得不行，还是点点头应和：“那是，我一定会回来找你的。”
说完她才发现，自己好像上京赶考的秀才，在对家乡的青梅许下承诺，等自己金榜题名后，一定娶她为妻。
宋蕴打了个激灵，嘟囔小说看太多了。
傅闻音没听清：“你刚说什么？”
宋蕴拍了拍她背：“没事，赶快睡觉。”
她翻了个身，突然想到傅闻竹日后也要考取功名，他那样冷淡的人，也会像书中的秀才那样许诺吗？
感觉会很有意思。
月亮高挂在天空，透过窗子，洒下一地清辉。清辉覆盖整个院子，也覆盖在远处的群山之中。
群山飞起一团鸟，惊得整片林子响起一阵哗啦，惊扰地上在捕猎的蛇。银环蛇吐出信子，盘曲着身子，趴在石头上，望着眼前倒在血泊中的男孩，一动不动。
男孩旁边站着一道颀长的身影，灵气源源不断从他周身散发，吸引着银环蛇靠近。
那人眸光撇来，银环蛇倏忽一惊，低下脑袋，整条蛇身紧紧贴在石面上，不敢再看，也不敢擅自离开。
寂时泽收回目光，就这样站在那，右手执刀，刀刃上挂着鲜血，左手拿着一枚铜钱样式的玉佩，借着撒下的月光，他微眯起眼，仔细观察。
***
翌日清晨，宋蕴傅闻音二人按照计划，从小门出去，前往昌州城东的早集集市。
天空蒙蒙亮，太阳还未完全出来，街道已挤满了摊贩与游客，人头攒动，人声鼎沸，到处都是吆喝声，此起彼伏，如潮水般掠过二人头顶。
傅闻音好似长了牛角，拉着宋蕴直挺挺挤入人堆，带着她前往各个摊前。
宋蕴担心二人走丢，也紧紧拉着傅闻音，每次到了摊子前，她还没看完瓷器，就被傅闻音拉走了。
“这里的不好看，他们瓷器都是贴花的，我们去找手绘的。不过手绘的价格也要高上不少。”傅闻音介绍道。
显然她对这里很熟悉，哪家铺子，哪家瓷匠靠谱，她都能说的上来。
“这是刘家的铺子，他家老头子手艺可好了，瓷器画的好，可谓是出神入化。”
“这是吴娘子的店面，她家就在我家附近，我以前经常跑去她那玩。”
“这是驷爷的铺子，他每个月都会过来，每次都占着这个位置。”
……
宋蕴头一次来到这样的市集，满心好奇，这里瞧瞧，那里看看，看得眼花缭乱。
市集正如傅闻音所说，除了众多陶瓷外，还有不少玉器木雕，以及一些会动的木枷。
她挤进一团人堆中，小摊店主是个抽旱烟的老头，稀罕的是，老头面前只有一个木枷，大家都在出神地看着他摆弄。
那是个狐狸样式的木枷，约有半个手臂长，一对狐耳又大又尖，其中一只耳上挂着玉戒。狐狸木枷两手举在胸前，爪子微微缩着，以站立的姿势被老头握着。
老头拨动它身后的机关，用烟杆敲敲，那狐狸仿佛活了起来，自个儿跳出老头掌心，变成四肢着地，低垂着脑袋，趴在桌上，鼻子仿佛真能嗅出东西似的，到处碰碰，除了尾巴外，和真狐狸完全无异。
非常有意思！
宋蕴赶紧扯着傅闻音，喊她也来瞧瞧。
老头摸了把长胡子，看到宋蕴一脸惊奇，洋洋得意：“我这小狐狸，不仅能动，还能跑、能跳、能取东西。”
宋蕴指着狐狸道：“木头做的东西，能有那么灵活？能取什么东西？”
老头笑道：“小姑娘，你想让它取什么东西，它便取什么东西。”
宋蕴玩心大起，看到老头一直在摸胡子，便道：“那让它揪下你胡子瞧瞧。”
周围人哄笑起来，有人帮腔道：“是啊，看看这小狐狸能不能做到。”
老头也不恼，只是笑道：“小姑娘，你这是要折我寿呀。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怎能让狐狸做这种事？更何况我一把年纪了，你好意思来捉弄我么。”话虽如此，语气中并无指责之意。
他退让一步，“那这样吧，我让它取你身上一样东西，你看这样行不？”
宋蕴摊开手，一脸无可奈何：“也行呀，不过先说好，我身上可没有什么东西。”
老头摸了摸下巴，露出一副可惜的表情：“这样啊，什么东西都没有吗？”
忽然那狐狸叼着荷包，交到他手上，他转而继续笑道，“那这是什么？”
宋蕴看着那个荷包，心道不好，忙手摸裤袋，发现里面空空如也。
原来狐狸木枷趁大家关注二人的时候，已经悄悄行动，神不知鬼不觉地取走了宋蕴的荷包。
“好厉害呀！”宋蕴长了见识，由衷赞道，“它怎么做到这么灵活的？”
小狐狸窃去荷包的过程，她完全没有感觉，只记得自己光顾着和老头说话。
“不可说，不可说。”老头将荷包还给她，一脸高深莫测，“这是我的独门秘诀，想知道，不如花钱来买一个木枷。”
宋蕴忙点头，掏出荷包，准备拿钱，十分豪气：“好！我就买一个！多少钱？”
老头伸出一个手掌：“一口价，三万两银子，恕不还价。”
三万两！
简直是天价！她一个月才花三两银子。
宋蕴默默收回荷包。
傅闻音道：“你这也太贵了，哪有在摊子上卖这么贵的东西呀？”
周围也有不少人附和。
“是啊，也太贵了。”
“大家来这摊子，都是想买点小玩意，你这可不是小玩意。”
“不就是能跑能跳吗，不至于卖这个价。”
老头还是一脸笑意，摸着胡须道：“我这狐狸可不止这点本事，还有别的用处。”
宋蕴问：“还有什么用处？”
虽然买不起，但能多看看也好。
“你且等着。”
老头说完不再开口，佝着背，翘起二郎腿，两手搭在膝上，目光随意扫荡。时间久了，一些观众见无戏可看，渐渐散去。
傅闻音轻扯宋蕴衣袖，小声道：“这人半天不说话，还是走吧。”
宋蕴不甘心这样离去，说：“再等等，再等一会。”
又过了半晌，老头眼睛倏忽一亮，同看见鱼儿上钩的垂钓者似的，忙招手示意宋蕴。
宋蕴想不通他肚子里卖什么葫芦，脑袋稍凑了过去。
老头指着前方，小声道：“小姑娘，你可看好了。”
宋蕴一头雾水，忽而感受到脚下一股气流涌动。
是灵力！
电光火石间，老头早已提脚，一掀桌子，动作灵活的完全不似老年人，大喊一声：“小妖！看我这回还抓不住你！”
这一定是傅闻竹了。
傅闻竹见了宋蕴，并不多说话，仅是客气地颔首，面无表情，头也不回地消失在街道上。
宋蕴还以为傅闻竹和傅闻音一样，都是个热情性子，没想到两姐弟性格简直是天差地别。
傅闻音的爹娘倒是和她一样热情，在得知事情的来龙去脉后，对着宋蕴老泪纵横，到了泪满衣襟的地步，万分感谢宋蕴的救命之恩。中午又是杀鸡，又是炖鸭，好好招待了一番。
宋蕴自离家后，头一次吃上一顿热乎菜，心里很是满足，暂时将玉佩之事丢在脑后。傅闻音邀她暂住几天，她也欣然答应。
近段时间昌州城很是热闹，不仅有许多人来报名除妖师考试，翌日还有个一月一次的早集。
早集对于附近的村镇居民来说十分重要，因为这一天，昌州城城主下令，会在市集中提供不少免费摊子，许多城外商贩都趁此机会入城做买卖。交易物品除陶瓷外，还有其他小玩意，但得赶早去，若是去的晚，好东西都被人一抢而空了。
傅闻音想去集市，邀请宋蕴陪她一起。
宋蕴想着，也许能在集市上看到类似的玉佩，说不定能得到线索，便答应下来。
傅闻音格外高兴，宋蕴看得出来。
因为傅闻音拉着她，把家里的东西几乎介绍了个遍，大到桌椅摆设，小到蚂蚁窝，无一落下。
直到傍晚，二人才重新见到傅闻竹。
彼时傅闻音正拉着宋蕴躲在弟弟房间里，为她介绍弟弟收集的书籍。二人毫无顾忌，蹲在地上，对着书籍轮番评价。
傅闻竹下学归来推开门，见到的便是如此光景。
“出去。”
傅闻竹面无表情，态度冷淡，说出的话像是一盆水浇在二人头上。
宋蕴难免扫兴，但碍于是他人房间，便没有多说。
傅闻音则有些恼火，站在宋蕴身前，与傅闻竹对峙：“你今天怎么回事？我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回来了你还给我甩脸色？”
“这是我房间。”傅闻竹不去理会她的话，顾自强调。
宋蕴没想到，傅氏两姐弟关系这么紧张，和傅闻音讲的完全不是一回事嘛！
她还在想此情此景该做些什么，傅闻音则一把抓起她，恼怒道：“出去就出去，我们回自己房间！”
出门后，傅闻音对宋蕴抱怨起来，细数傅闻竹的“罪行”。
这些“罪行”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无非是说傅闻竹态度不好，有时莫名其妙发脾气，性格阴晴不定，答应过她的事情会忘记之类的小事，说到最后，傅闻音终于发泄完情绪，感慨一句：“还是小时候可爱。”
于是她接着举例，讲述傅闻竹小时候是多么可爱，他们两姐弟小时候做过什么趣事，闹过什么笑话……
傅闻音说的事情，宋蕴大都提不上兴趣，可傅闻音讲的实在激动，边说边用手比划，宋蕴看着竟觉得有趣起来，时不时附和两句。
“我弟之前呀，会偷偷带我溜出门，跑去集市看杂耍，我俩都忘记爹娘那天在集市买东西，结果就碰上了。后来爹娘把我俩都骂了一顿，他也被禁足好几天……”
时间久了，宋蕴听得犯困，躺在床上差点睡过去，她一瞥窗外，恍然惊觉已经是月上树梢了。她不得不打断傅闻音：“好困呀，明天再讲吧，已经很晚了。”
“好开心啊。”傅闻音掖好被子，突然感叹，“好久没和人痛快聊天了。”
宋蕴安心闭上眼睛：“你不是会和你弟弟聊天吗？”
傅闻音把脑袋塞进被子里，声音变得嗡嗡的：“有些事情，和他说没劲。而且他念书很忙，日后要考取功名，爹娘让我少打扰他。”
宋蕴不以为然：“你也去考嘛，正好两人互相监督。”
傅闻音露出一半的眼睛，眼皮低低垂着：“不行的，我爹娘不让。他们说……我不该到处跑，应该老老实实呆在家中，等日后嫁了人，就安心呆在夫家。”
她整个脑袋都探出来，大吸一口气：“这次我回来，他们又唠叨了，说我不该跑那么远，不然也不会被妖怪抓。”
宋蕴想起阿娘，阿娘不会这样说，只会夸她，“我们家蕴儿长大了，变得更厉害了，以后可以去更远的地方看看了”。
只是这种话，这个声音，她再也听不见了。
傅闻音翻身抱住宋蕴，小声道：“等你找到你爹后，一定要回来找我玩呀。”
宋蕴困得不行，还是点点头应和：“那是，我一定会回来找你的。”
说完她才发现，自己好像上京赶考的秀才，在对家乡的青梅许下承诺，等自己金榜题名后，一定娶她为妻。
宋蕴打了个激灵，嘟囔小说看太多了。
傅闻音没听清：“你刚说什么？”
宋蕴拍了拍她背：“没事，赶快睡觉。”
她翻了个身，突然想到傅闻竹日后也要考取功名，他那样冷淡的人，也会像书中的秀才那样许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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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高挂在天空，透过窗子，洒下一地清辉。清辉覆盖整个院子，也覆盖在远处的群山之中。
群山飞起一团鸟，惊得整片林子响起一阵哗啦，惊扰地上在捕猎的蛇。银环蛇吐出信子，盘曲着身子，趴在石头上，望着眼前倒在血泊中的男孩，一动不动。
男孩旁边站着一道颀长的身影，灵气源源不断从他周身散发，吸引着银环蛇靠近。
那人眸光撇来，银环蛇倏忽一惊，低下脑袋，整条蛇身紧紧贴在石面上，不敢再看，也不敢擅自离开。
寂时泽收回目光，就这样站在那，右手执刀，刀刃上挂着鲜血，左手拿着一枚铜钱样式的玉佩，借着撒下的月光，他微眯起眼，仔细观察。
***
翌日清晨，宋蕴傅闻音二人按照计划，从小门出去，前往昌州城东的早集集市。
天空蒙蒙亮，太阳还未完全出来，街道已挤满了摊贩与游客，人头攒动，人声鼎沸，到处都是吆喝声，此起彼伏，如潮水般掠过二人头顶。
傅闻音好似长了牛角，拉着宋蕴直挺挺挤入人堆，带着她前往各个摊前。
宋蕴担心二人走丢，也紧紧拉着傅闻音，每次到了摊子前，她还没看完瓷器，就被傅闻音拉走了。
“这里的不好看，他们瓷器都是贴花的，我们去找手绘的。不过手绘的价格也要高上不少。”傅闻音介绍道。
显然她对这里很熟悉，哪家铺子，哪家瓷匠靠谱，她都能说的上来。
“这是刘家的铺子，他家老头子手艺可好了，瓷器画的好，可谓是出神入化。”
“这是吴娘子的店面，她家就在我家附近，我以前经常跑去她那玩。”
“这是驷爷的铺子，他每个月都会过来，每次都占着这个位置。”
……
宋蕴头一次来到这样的市集，满心好奇，这里瞧瞧，那里看看，看得眼花缭乱。
市集正如傅闻音所说，除了众多陶瓷外，还有不少玉器木雕，以及一些会动的木枷。
她挤进一团人堆中，小摊店主是个抽旱烟的老头，稀罕的是，老头面前只有一个木枷，大家都在出神地看着他摆弄。
那是个狐狸样式的木枷，约有半个手臂长，一对狐耳又大又尖，其中一只耳上挂着玉戒。狐狸木枷两手举在胸前，爪子微微缩着，以站立的姿势被老头握着。
老头拨动它身后的机关，用烟杆敲敲，那狐狸仿佛活了起来，自个儿跳出老头掌心，变成四肢着地，低垂着脑袋，趴在桌上，鼻子仿佛真能嗅出东西似的，到处碰碰，除了尾巴外，和真狐狸完全无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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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蕴赶紧扯着傅闻音，喊她也来瞧瞧。
老头摸了把长胡子，看到宋蕴一脸惊奇，洋洋得意：“我这小狐狸，不仅能动，还能跑、能跳、能取东西。”
宋蕴指着狐狸道：“木头做的东西，能有那么灵活？能取什么东西？”
老头笑道：“小姑娘，你想让它取什么东西，它便取什么东西。”
宋蕴玩心大起，看到老头一直在摸胡子，便道：“那让它揪下你胡子瞧瞧。”
周围人哄笑起来，有人帮腔道：“是啊，看看这小狐狸能不能做到。”
老头也不恼，只是笑道：“小姑娘，你这是要折我寿呀。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怎能让狐狸做这种事？更何况我一把年纪了，你好意思来捉弄我么。”话虽如此，语气中并无指责之意。
他退让一步，“那这样吧，我让它取你身上一样东西，你看这样行不？”
宋蕴摊开手，一脸无可奈何：“也行呀，不过先说好，我身上可没有什么东西。”
老头摸了摸下巴，露出一副可惜的表情：“这样啊，什么东西都没有吗？”
忽然那狐狸叼着荷包，交到他手上，他转而继续笑道，“那这是什么？”
宋蕴看着那个荷包，心道不好，忙手摸裤袋，发现里面空空如也。
原来狐狸木枷趁大家关注二人的时候，已经悄悄行动，神不知鬼不觉地取走了宋蕴的荷包。
“好厉害呀！”宋蕴长了见识，由衷赞道，“它怎么做到这么灵活的？”
小狐狸窃去荷包的过程，她完全没有感觉，只记得自己光顾着和老头说话。
“不可说，不可说。”老头将荷包还给她，一脸高深莫测，“这是我的独门秘诀，想知道，不如花钱来买一个木枷。”
宋蕴忙点头，掏出荷包，准备拿钱，十分豪气：“好！我就买一个！多少钱？”
老头伸出一个手掌：“一口价，三万两银子，恕不还价。”
三万两！
简直是天价！她一个月才花三两银子。
宋蕴默默收回荷包。
傅闻音道：“你这也太贵了，哪有在摊子上卖这么贵的东西呀？”
周围也有不少人附和。
“是啊，也太贵了。”
“大家来这摊子，都是想买点小玩意，你这可不是小玩意。”
“不就是能跑能跳吗，不至于卖这个价。”
老头还是一脸笑意，摸着胡须道：“我这狐狸可不止这点本事，还有别的用处。”
宋蕴问：“还有什么用处？”
虽然买不起，但能多看看也好。
“你且等着。”
老头说完不再开口，佝着背，翘起二郎腿，两手搭在膝上，目光随意扫荡。时间久了，一些观众见无戏可看，渐渐散去。
傅闻音轻扯宋蕴衣袖，小声道：“这人半天不说话，还是走吧。”
宋蕴不甘心这样离去，说：“再等等，再等一会。”
又过了半晌，老头眼睛倏忽一亮，同看见鱼儿上钩的垂钓者似的，忙招手示意宋蕴。
宋蕴想不通他肚子里卖什么葫芦，脑袋稍凑了过去。
老头指着前方，小声道：“小姑娘，你可看好了。”
宋蕴一头雾水，忽而感受到脚下一股气流涌动。
是灵力！
电光火石间，老头早已提脚，一掀桌子，动作灵活的完全不似老年人，大喊一声：“小妖！看我这回还抓不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