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两股力量即将各归各位尘埃落定之际,乌休棠唇瓣上蓦地贴上个柔软的物什。

    唇瓣相贴的一瞬,他浑身仿若被雷击中,僵愣在原地。

    少女的亲吻馨香柔软,舌尖并不怎么温柔地濡湿着他的唇时,那道野蛮的专属于她的力道让已经平复下来的脉流诡谲地再次躁动起来。

    而令他血脉偾张的,是陌生的,趁他愣神之际,少女趁虚而入的香甜气息,她极大胆地撬开唇齿往里探去,轻车熟路在里面搅弄勾缠交换着液体,甚至还觉得这种程度不够,用力揽住乌休棠后颈,加深了这个吻。

    乌休棠简直要窒息了,体内两股力量蠢蠢欲动仿佛要破开他的身体,树体在持续塌陷,随时都有被掩埋的风险,而他却被眼前这个女人掐着脖子强吻。

    怎么看,都很不可理喻。

    可渐渐地,随着他吞下那腥甜的血后,体内那两股力量在对冲之际竟慢慢融合了,似乎有一种拥有着强大黏连性的物质将两者强制捆作一团,令它们分身乏术,不再致力于将他杀死这件事,而那股黏连的东西将两者揉面似的强硬搅合到一起后,化作一种以更为柔软温暖的崭新力量缓缓铺满贫瘠残缺的灵府,试图修补他残缺的灵魂。

    感受到了眼前少女并无恶意,乌休棠放在半空中的手渐渐垂了下来。

    察觉到抵抗的力道消失,师先雪的动作更加放肆了,她一母胎单身压根不知道怎么接吻,只知道凭借本能恶狠狠地吮吸着,压住他无意识挣扎的舌头,再利用舌尖递去血液,她不知道何时停止才好,于是亲到舌头发麻,气息乱作一团时——她得到了回应。

    师先雪被狠狠推开了。

    乌休棠睫毛沾湿,唇瓣胭红泛着暧昧的水光,一看就是被人狠狠蹂|躏过,他根本不会换气,甚至在接吻时能清晰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又重又快。

    他对于这种亲密的事情一窍不通,而师先雪却表现的宛如情场老手,驾轻就熟的掌控着他,他如梦方醒,心尖旖旎的感情渐渐散去。

    乌休棠的脸色变得很差劲,比起上次只想要杀了她的冲动,这次反而多了些莫名其妙的愤怒,他自然不会表现出来异常,于是便狠狠地用手背蹭着唇瓣:“你真恶心!”

    这是师先雪初吻,他要是乖乖配合,她至于牺牲这么大么!这下好了,救了人不仅没得到感激,还被人骂恶心。

    师先雪嘴唇亮晶晶的,恼火道:“我恶心?要不是为了救你我能牺牲这般大吗?再说了还不是你长了张嘴在那里勾引我!你要是不长嘴巴,我怎么亲你?”

    乌休棠:“…”

    乌休棠:“死女人,等我出去我一定…”

    师先雪蹭蹭嘴角,眯起的视线往下飘,最后落在他小腹之下的部位,“一定狠狠办了我?乌休棠不是我说你,你连接吻都不会,好意思跟我说这种话。”

    “你!”

    树体发出轰隆隆的巨响,再次出现裂口,宋青姝他们被裂口吐了出来,李扶朝反应极快,落地之前将玄鹤剑扔向裂缝,阻止裂缝合拢。

    然而众人都没想到那裂缝挤压力如此强大,纷纷上前帮忙,然而裂口处的光芒却越来越微弱,直到黑暗覆盖了每个人的脸。

    玄鹤剑自动飞回李扶朝手中。

    乌休棠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又飞快敛眸装出副受伤虚弱的模样。

    几人只能先观察起周围的环境来,在看清乌休棠两人身上的血迹时俱是一惊,宋青姝赶紧从腰间拿出丹药递给两人:“灯笼树有异动我们便赶过来了,但是却迟迟找不到进来的门路…这些丹药对你们的伤有好处,你们先服下。”

    既是宋青姝好意,乌休棠便不想拒绝,纵使这些丹药能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

    他气息虚弱的道了谢。

    周折月率先来查看师先雪的状况,可乌休棠那边明显受伤更重,她像是被保护的很好的蚕宝宝,额角有零星的血痂,但已经看不出伤口,反观乌公子……看来两人当真是情深似海,磐石不移。

    他内心被两人的情意深深折服着,又怕师师姑娘是内伤,于是问道:“师师,你真的没事吧?”

    师先雪也觉得奇怪,她明明被那灯笼女抽了好几鞭子呢,可她怎么觉得那力道跟挠痒痒似的,脊背上根本感觉不到痛。

    李扶朝正欲说些什么,树体摇晃的力度愈发的大了,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坍塌,而妖鸟像是被控制开始不要命似的朝着几人袭击而来。

    “大家注意不要跑散。”

    魔印放大了数十倍将灯笼树牢牢罩住,它在挤压着灯笼树,趁着灯笼树坍塌之际收缩成石块大小再将几人压成肉泥彻底困在此处。

    树体内的空气变得稀薄起来,众人呼吸困难,妖鸟的攻击消耗着众人体力,在看到李扶朝使出玄鹤剑法只是将妖鸟杀死时,符流涴不再犹豫拉过周折月,她虽然很欣赏眼前这位青云宗的大师兄,但她更不想死在此处,还是这么个死无全尸的死法,她不能接受。

    于是拿出临行之际父亲给她的乾坤挪移令,挪移令可以短暂改变空间,每次搭载人数有限,塌陷越来越严重了,她一咬牙,魔气彻底侵蚀这里之前,捏碎了它。

    几人后背出现了道缺口,师先雪险些被偷袭,幸好宋青姝就在她身边,一掌击碎发疯的鸟后,她在两人脚下画了道符咒,她的情绪并未因为队友的临阵脱逃受到影响,显得异常稳定:“放心小雪,我定会送你出去。”

    还在喷几人不讲道义的师先雪瞬间止住话匣子,露出个真善美的笑容:“好的,爱你。”

    李扶朝已经寻到了结界薄弱处,正全力朝着那处攻击,宋青姝将师先雪两人护在符箓形成的结界之下,也去帮李扶朝的忙。

    师先雪蹲在乌休棠旁边像个老财似的奴役着他,“喂,你好点了么,好点就去帮忙啊。”

    乌休棠此人心思深,又在这里生活过一段时间,比他们都要熟悉这城中种种,她不信他没有办法。

    乌休棠盘腿而坐,对师先雪的催促不为所动。

    魔印受到攻击只会变得更加强悍,哪怕他们切开了灯笼树树体,也无法轻易斩杀魔印,他得另想法子。

    他想起在用师先雪与灯笼女做交易时,许是几百年来相安无事的安宁和魔印的存在,让灯笼女放松了警惕,当着他的面用古老的咒语以及复杂结印手势打开了灯笼树的通道。

    他读过那么多稀奇古怪的书,自然知道那是属于魔族的咒术,然而,这却与《山海录》中某些神族记载却拥有着令人瞠目的巧合。

    不—也许不是巧合。

    那个人曾经告诉过他,比起神魔天生便是仇敌的传说,其实还有个更为有趣的说法--

    人神魔本为同宗。

    他们都诞生于创世神手中。

    神族诞生的时间要更早一些,他们生来壮丽,拥有悲悯的强大力量,而后诞生的魔族却丑陋愚笨,性格要更凶残嗜血。

    神族对魔族拥有血脉压制,魔族听令于神族,受之奴役,但两族数量稀少,繁衍困难,是以如蚂蚁般庞大数量的人族快速盘踞在了整片大陆之上。

    他们的生命脆弱短暂却拥有超绝的智慧,农耕打猎,使用火种,建立围墙和武器,更加聪明的人类逐渐崭露头角成为了人群中的首脑,很快这片大陆上分衍成三个比较大规模的部落,分别为巫山部落,九夷部落和中原部落。

    当时整片大陆的灵力并不充沛,处处透着荒芜、百废待兴之态,人族虽然聪明勤劳,弱点却也非常明显,他们畏惧严寒、饥饿、疾病和死亡,同时羡慕神魔两族寿命漫长,于是部落中有部分有天资的人开始修炼,想要求仙问道,与天地同寿。

    然而修炼之路并不像他们想象的那般容易,九夷族人在日复一日的失败中偶然发现魔族人的修炼功法与他们的血脉更加契合,在天地秩序都不是很清晰的时候,九夷部落的人开始与魔族结合,生下很多拥有两种血脉的孩子,这些孩子修炼起来更加快速,修为会更高。

    还是神籍的祝泽就在那里诞生了。

    而在大陆的另一端,神女空桑选择在巫山族中降临,她美丽善良,拥有慈悲的修补之力,并用心教导两族人团结友爱,传授更为简易的修炼功法,并修建了拜仙台。

    祝泽却与之相反,他拥有毁灭的力量,喜欢战斗流血,擅长欺骗和诱惑,踩着其他部族的尸骨一路开疆扩土,统管的两族不仅十分好斗凶狠,还试图将九夷人和魔族人抬为上等人,要其他部落的人都俯首称臣,实现这片大陆的大统一。

    战争不意外地爆发在这片大陆上,创世神早已陨落,魔族与九夷族人人数众多,天地之间,唯有神女空桑方可与之一战,为了两部落能存活下去,空桑选择以神骨祭天与祝泽同归于尽。

    那个男人讲到此处到轻笑一声,乌休棠从他瞳仁中看到了深恶痛绝的恨意,“以神坠魔,自甘堕落,跟臭虫般肮脏低贱的东西,居然妄图染指神女,当真是可笑又可恶!”

    男人说到最后表情隐隐有些狰狞。

    乌休棠冷冷地看着他。

    男人哑声笑起来,笑声在无人的冬夜显出几分可怖,冷风摇击檐角的悬铃,发出清脆的叮当响声,如雪般纯白的泡桐花在窗纱上摇曳着花影,他不知想起了什么,笑声消匿在风中,两颗漆黑的眼珠慢慢打转到乌休棠脸上,他近乎出神地看着,忽然扯起唇角,“狗屁的神魔一体,我迟早要杀光你们这群脏东西。”

    以神坠魔,神魔一体。

    既然神魔一体,那么《山海录》中记载消灭神印的方法便足以消灭魔印。

    乌休棠正额间金色蛇形纹路若有若无地浮现,他凭借记忆中的咒语与结印手势,任凭金色纹路如蛛网爬遍全身,师先雪不知道他在做什么,只觉得乌休棠的状态岌岌可危,随时会碎成皮肤碎片。

    她帮不上什么忙,只能闭紧嘴巴不再打扰他的思绪。

    李扶朝和宋青姝对视一眼,两人来到乌休棠来到身后将灵力缓缓注入他体内。

    师先雪看到带着咒符的灵力注入半空中的玄鹤剑中,然后照着那结界薄弱处重重劈了下去。

    巨大的爆炸声仿佛在耳边炸开,师先雪抱头鼠窜,炙热无比的温度仿佛要将人烤熟,紧接着猛烈的灵力反弹回来,如同炸裂的玻璃碎石,被炸飞出去之前,有人在身后拥住了她。

    燃烧的碎屑颗粒在空中飘散,而她闻到了更近距离的甜香,意识到来救自己的人是谁,她神经一松晕了过去。

    一林之隔的不归山中,封印的裂口在妖魔齐心协力的冲击下愈来愈大,心痒难耐的小魔不甘心耗尽魔力化为枯骨,瞧准机会冲进裂缝之中妄图逃出不归山,然而裂口中一声惨叫令众魔心照不宣,眼下并非逃离封印的最佳时期,强行突破,幸运的形同九尾,不幸的就被碾成了齑粉,全尸都留不下来。

    而一缕黑色魔息越过小魔支离破碎的身体层层飘来不归山最深处。

    此处暗无天日,雾惨云昏,妖风撕扯着空气发出神哭鬼嚎的吼叫声,巨大的兽骨架从黑色地面破土而出刺向天空,形成道白色的骨墙。

    森白骨墙后,衣衫破碎的白发男人沉沉昏睡着,垂下来的白发遮住了大半张脸,破碎的衣衫下,烧红锁链从琵琶骨穿刺交叉而过封住经脉,攀延而下时瞬时收紧捆住了四肢,将男人牢牢困在了此处。

    魔息化作四四方方的魔印在他周围叽叽喳喳地飞来飞去,看样子像是在告状,它焦急地迫切地想要将今日所见所闻禀报给男人。

    紧闭的眼睫发出细微颤动,男人好似有苏醒的征兆,小飞印激动地飞了过去,却被男人抬手覆灭,化作一缕微弱的魔息钻进了眉心。

    男人慵懒地舒展了下身体,捆住四肢的锁链扯动时发出碰撞声响,青黛血管顺着手臂蜿蜒至指节尾部,他缓缓松开指节,声音嘶哑却并不难听。

    “吵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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