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过九点。

    天泉城郊驶向市区的快速路上,出现一辆蓝黑渐变特殊涂装的布加迪。

    咆哮着无视红灯飞驰而过。

    激昂地声浪远去,却持续轰炸着等红灯车主们的耳朵,几乎所有人都拍下了它离自己最近的时刻,激动地降下车窗吼着聊天。

    “靠!那是全球只有五百辆的Chiron L’Ultime!”

    “不是说还没上市吗?只是涂装的吧。”

    “懂不懂行!买得起布加迪还在乎上不上市吗!神经!”

    视频很快上了同城热搜,还没发酵就消失了踪影。

    布加迪驾驶座上坐着一位暗紫发色的青年。

    “老白,你丫不是杨桃过敏吗?这一斤都快吃完了!不怕死啊!”

    白清筠头也不抬捧着两大盒杨桃往嘴里塞,“十分钟到不了,你的爱车全、都、保、不、住。”

    语调冷酷,配上那张不近人情的脸,本应该压迫拉满的。

    可他身上露出来的地方,都起了红疹,密密麻麻的,似乎有越来越多的趋势。

    往常的压迫感忽然失了大半。

    紫发青年假装看后视镜瞄了两眼,紧紧压住涌上来的笑意,想到他的车,他警告自己决计不能笑出声,甚至故意往下扯嘴角。

    很快竹影雅苑大门就出现在视线里。

    两人挂电话不到一分钟,陈信就等在了电梯口。

    好几分钟都没动静。

    忽然,数字开始跳动。

    陈信的心都跟着狂跳了一下,数字好像比平时跳得更快,瞬间就到了十二楼,没停。

    他按亮手机屏幕,没消息。

    他感觉自己心脏都变脆弱了。

    数字不断变大,心脏好像坐着在过山车上,此刻停到轨道的垂直边缘,高高地吊到了嗓子眼,陈信连呼吸都放轻了,似乎只要没动静,电梯就不会到达二十二楼。

    再一抬头,电梯已经到了十七楼。

    不到半秒就到了十八楼,没停,不是老板。

    几秒后停在二十二楼,完了!

    时间一分一秒逝去,电梯在二十二楼停了好几分钟。

    顾明瑛走出电梯,取钥匙开门回房,回到卧室换了身衣服,随手拿起玄关上的纸袋出门。

    叮——

    一部电梯停在十八楼。

    陈信一眨不眨盯着缓缓打开的门,眼睛逃避似的落在下方,随着门缝越来越大,露出来一双女士平底鞋。

    他绝望地闭了下眼,飞速扬起一个笑容,“顾总您来了。”

    顾明瑛眉头轻蹙,步速很快地走出电梯,“清筠还好吗?”

    陈信跟在她身后边给白清筠去了条消息,边思考着如何拖延,“还好,是过敏,已经吃过药了。”

    眼看顾明瑛直直朝1801走,他忙上前一步,“顾总,您能跟我来一趟这边吗?”

    啊啊啊拦住她到底要说点什么好!陈信在心里疯狂嘶吼,面上故作严肃,紧张等待着顾明瑛的反应。

    顾明瑛停下脚步,疑惑地看过去,“怎么了?他有事瞒着我?”

    “算是吧。”陈信还没选好把哪个秘密能搬出来聊,还能不破坏两人的感情。

    顾明瑛脸色沉静下来,脚步一转往1802走去。

    陈信先一步打开房门,将人迎到沙发主位上坐下,试图拖延,“顾总您喝点什么?”

    顾明瑛拒绝,“不必,有事直说就好。”

    “好。”陈信犹豫着坐在单人沙发上,脑袋垂着,双手交握在一块来回捏着,好像很紧张。

    顾明瑛见状放软了声调,“你别紧张,我会瞒着清筠的。”

    陈信眼睛都亮了,抬头看过去,“顾总真的吗?那我可说了。”

    顾明瑛郑重点头,再次强调,“真的,我答应你。”

    几秒之间,陈信下了决心。

    一开口,还是支支吾吾的:“其实,老板他,曾经警告过谢总……”

    顾明瑛挑眉,警告谢远风,为了什么呢,“是为了你们集团?还是,策行?”

    陈信慢慢摇头,“都不是。”他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顾明瑛,很快又垂眸低头,竖起耳朵注意着电梯的动静。

    1802关上门之后,门外的动静就非常难以听清了。

    但隐约还是传来了一点动静,很不明显,他不能确定是不是老板已经到了。

    顾明瑛被提醒之后,忽然想起谢远风曾说过些奇怪的话,竟是这个意思。她那时一点没听出来,只以为他一如既往在担心年轻人不够稳重。

    但是,陈信为什么,“忽然告诉我这些,是想……帮他?”

    陈信注意力都在门外,被问得一怔,“我也有一点点私心的,我们老板他有时候挺……”

    “挺敏感的。”陈信斟酌着用词,支吾了半天苦笑着憋出来这么个词,“作为下属,我们都希望老板的情绪能正面一些。”

    顾明瑛了然地轻笑起来,肩颈蓦地送下来向后靠去,“怎么,他迁怒你们了?”

    “是有……一点影响的。”陈信有些不好意思,这是他人生第一次告状,虽然是为了老板。

    他决定待会儿就抽空向老板坦白,免得吃苦受罪。

    “好,我知道了。”顾明瑛脸上的笑意有些忍不住,“走吧,我过去看看他。”

    陈信立刻起身去开门,顾明瑛率先走向对门,他关了门就跟上去开1801的门。

    引着她往卧室走,每走一步,陈信的心都跟着颤两下,刚才关门根本来不及看消息,老板真到了吗?

    手放在冰凉的把手上,一股淡淡的清香若有似无飘散着,转动门把手。

    吧嗒一声,门开了。

    卧室整洁的床上此刻已经乱成一团,被子鼓鼓的,一双运动鞋七歪八扭地踢在床边。

    陈信蓦然松了一口气,“老板,顾总过来了。”随即转身让开大门,低声对路过的顾明瑛道,“我去倒水。”

    顾明瑛点头,反手关门。

    坐在床边推了推那一大团“杯子”,“清筠,好点了吗?你这是什么过敏?”

    “我好多了!”一道急沉闷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带着莫名的迫切下逐客令,直接忽视后一个问题,“好了我就回去上班,姐姐你快回家休息!”

    顾明瑛笑,“干吗急着赶我走,过敏有什么不可见人的。”

    “姐姐!”白清筠有些羞愤。

    那一团蠕动了两下,伸出来一只手,手上布满了红疹子,正反面展示了一下,很快又缩了回去。

    “姐姐你看,我全身都是这种红疹子,真的不想让姐姐看到这幅模样。姐姐你快回家吧,等我好了补偿你。”

    顾明瑛看着红疹忍不住地心疼,半是责备半是安抚,“到底是对什么过敏,你怎么从来没告诉过我?”

    白清筠哼唧了两声,“是杨桃。我看姐姐你也很少吃,就想不起来要讲。”

    “是被谁恶作剧了?”

    顾明瑛把手伸进被子里到处乱摸,那一团就跟着往后退,到了也没抓到一只手,“你躲什么,我能吃了你?”

    话音落下,那一团才不动了,乖乖握住她伸进去的手,软软的很温润,又让人安心的魔力。

    顾明瑛再次追问,“还是你误吃了杨桃?总不会是你明知过敏还故意吃的吧。”

    “哪有!”白清筠否认得非常急切,否认完有点心虚,放低了声音解释,“是朋友恶作剧,我没发现就误吃了。”

    顾明瑛抓紧他的手试图把人拖出被窝,拖了一下就被白清筠发现了意图,对抗了一会儿她有点疲惫,索性想直接掀了他的被子,抽了两下手却抽不回来,但是左手又够不着被子,姿势别扭。

    她放弃挣扎,温柔地与他十指交缠,“今晚吃过药了吗?放开我的手,我去帮你端水拿药过来好不好?”

    白清筠立刻索要她的保证,“那姐姐你别再掀我被子了!我真的不想给你看!” 简直像一只气鼓鼓的小河豚。

    顾明瑛忍了又忍,没忍住笑出了声。

    “你、你笑什么!”白清筠被子后的声音听起来格外不同,过敏好像把他变成一个逃避的小孩,加倍好玩儿,惹得顾明瑛恶作剧的心思更强了。

    她清亮的瞳仁转了两转,有了主意才止住笑声,抽出小指在他掌心挠了两下, “好,不逗你了,我真的去给你拿药,给你放床头我就走了。”

    白清筠这才不情不愿放开她,随即抓紧了被子,防止突然受袭。

    很快,白清筠听到了一串脚步声和关门声,他又等了一会儿,才偷偷掀开被窝的一条缝。

    目之所及,没人。

    他这才掀开被子露出脑袋,侧躺着一眨不眨盯着门口,大口大口地呼吸着被子外新鲜的空气。

    眼看门口还没动静,他想躺平了深深胳膊腿,刚扭过来,就看到顾明瑛坐在飘窗上,笑意盈盈。

    白清筠第一时间背过身去,捂着脸开始控诉,“姐姐!你怎么骗人呢!你不是要给我拿药吗?”

    “你竟然藏在这儿看我笑话!是,我知道我不如那些人长得精致帅气,那你……你也不能这样吧!”

    这次他听到了脚步声,很快身后的床陷了下去,顾明瑛温柔带笑的声音从他右后方传来。

    “那你说说看,你不如哪些人长得精致?”

    “是不如谢远风吗?还是那些千万粉丝的博主呢?”

    很快声音转到他左边。

    白清筠紧紧捂着自己的脸不肯放手,耳畔那温热的呼吸声,似乎扫在他的痒处,难以逃出酥麻的颤栗传遍全身每一个细胞。

    “清筠,你别说啊,远风的样貌确实跟你是不同的风味,他更加的……”

    “不准夸他!”

    白清筠骤然打断她的话,几乎同时转过身,冷不防撞进了那双盛着一汪清泉的双眸,清澈透亮的瞳仁是全是他狼狈的倒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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