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危机组的会议结束后，顾明瑛要求他们加班，尽快把几方的最新动向汇总过来。
时隔好几个月，她再次在公司住下。
一来，实在不想面对过分热情的邻居，二来她有点微妙的预感。
白石集团突然参与，虽然只是关于策行旗下网红博主的小插曲，目前为止也没造成过分的影响，但难保他们不会以此为突破口做些什么。
尤其，她的对手可能是白清筠，一个最了解自己的对手，是很可怕的存在。
晚上八点，伍总给她发了消息，说有了结果。
顾明瑛刚巧在大门口拿外卖，索性拎着外卖走向技术部办公区。
“顾总。”伍总和十几个员工纷纷跟她打招呼。
顾明瑛看着自己手里那份孤零零的外卖，莫名有点不好意思，迎着一众人严肃的目光，突然问，“你们吃了么？我忘记让餐厅的师傅加班了。”
大家原本没在意饿不饿，她这么一问，众人闻到饭香味儿，咕咕叫的声音此起彼伏，都有些不自在起来。
不等伍总开口解释，顾明瑛就摆了摆手，把自己的饭放在一边，找了个空座坐下，继续点外卖，“有什么消息？”
伍总迅速进入工作状态，把椅子挪了挪离她近一点，开始汇报。
纪总被保释后，不愿意看着妄想分一杯羹的秦家在出事之后置身事外，拖着秦家跟他一起东奔西走。
他是想见矩阵文化背后真正的资本，寻求对方出手救自己一把，敲门砖自然是秦家一波一波的往里送。
而秦家当然不愿意被他拉下水，一边四处拜访天泉市说得上话的家族，一边给自己留足后路，开始转移资产，跟纪家切割。
还想寻求白家的庇护，据说已经见到了白意渊。
“见到了？消息可靠？”顾明瑛点外卖的手一顿，立刻抬头看向伍总求证。
伍总捧着电脑给她看照片，“可靠，有人亲眼看到他和白意渊、赫连若山进了同一间茶楼的包厢，纪总特意选了白家的茶楼，估计是用这个表诚意。”
顾明瑛翻看照片，神情严肃地追问，“白清筠在场？”
“不在，一周前我们还没监控他，这几天调查发现，上周五他最后一次出现在白石大厦顶层，之后就没回过公司，但也没听说出差，这周一直是远程跟底下人开会安排工作的。”
顾明瑛把电脑还给他，拿起手机翻看购物车，又环视一圈点了点人头，付了钱才道，“知道了，继续。”
路家没什么新的动向，路智明一家近期帮白家拉拢了不少路家旁支，可惜的是，他们没能探听到另外的旁支，是否有提供不为人知的内幕。
白家的立场中立，这倒是个好消息，这样一来，顾明瑛就能把路家作为突破口。
不过，目前形势不明。
顾明瑛在心里叹气，白家默许白清筠的接近，是不是也存着收割顾家剩余的那点酒店生意的打算，之后看到她初创的公司日渐红火，可能更舍不得这块蛋糕了吧。
换成她是白家的掌权人，也会这么做。
为了利益，无可厚非。
杨家倒是偃旗息鼓了，自从杨家父子先后被宣判之后，杨家非常安静，前几个月一直在往天泉附近另一个一线城市搬家。
上个月，杨家主家连同愿意跟随的旁支家族，已经全部搬过去了，手里剩下的几个小公司的注册地址也变更完毕了。
顾明瑛皱眉，葱白般的十指交握在一块，目光失焦地落在地板上，“搬走我倒是料到了，但一点动作都没有，有点不对劲。秦家真能放杨家就这么离开自己的眼皮底下？查查他们旁支有什么交流。”
有个员工忽然插了一句，声音有点低，“有没有可能，是秦家在单方面监控杨家？所以我们才没发现两边的来往？”
顾明瑛了过去，很认可他的猜测，“很有可能。杨家现在几乎倒了，守业的年轻一辈几乎都不成器，以秦家的德行，能忍得住不收割，肯定是达成了什么合作。”
伍总立刻安排人按顾明瑛猜测的方向去查两家的行动，他们思维的局限或许会阻碍公司发现潜在风险。
忽然，顾明瑛的电话响了，她低头一看，是陌生号码，“嗯，马上来。”
她抬头，冲大家扬起一个笑容，“外卖到了，去拿吧。”
几个年轻女孩一下就跳了起来，欢呼着跑出去拿外卖。
顾明瑛看着她们活力慢慢的背影，莫名有些伤怀，轻轻摇了摇头，“伍总，你继续说。”
其余的就是策行几个对家的动向。
他们背后全部由几家大型旅游资本在控股，业务几乎完全照搬了策行官网的介绍，就连用词和配图的风格都如出一辙。
顾明瑛一直只是让技术部盯着他们的动向，并没有做什么。
现在她想对那三家动手，或多或少都会对策行的业务造成一部分影响，所以不能给对家趁虚而入的机会。
伍总没发现他们有对策行有威胁的动静，倒是旅游资本的本家公司，最近跟白石集团签订了高额订单。
是关于白石集团旗下民宿酒店餐饮和奢侈品公司，跟旅游公司安排的路线和必打卡景点的捆绑优惠。
“最近？”顾明瑛已经拆开了自己的外卖，是一份糙米健康餐，“具体时间什么时候？”
正问着话的间隙，姑娘们拎着外卖回来了，热热闹闹地如同燕子般扑了进来。
顾明瑛忍不住笑了，冲着伍总挥了挥手，“大家先吃饭吧。”
她买了一些披萨汉堡炸鸡，也买了几份跟她一样的健康餐，让大家随便分。
姑娘们纠结来纠结去的，每人挑了一样，样样不同，打算一块分着吃，剩下的让男生自己分。
伍总随便接了同事分给他的一份汉堡小食，快速吃完，带着电脑和椅子挪到了顾明瑛旁边。
“顾总，您慢慢吃，我继续跟您讲。”
顾明瑛诧异地抬头，从他拿电脑的手，打量到他脸上，“你这就吃完了？”
伍总不明所以，“嗯。”
她失笑，抽了一张纸递过去，“脸上有东西，你先擦擦，我不着急。”
伍总顿时面红耳赤。
他一个人粗糙惯了，接过来那张纸，背过身对着手机擦干净，又喝了几口可乐，整理好自己，才转身道，“那我继续汇报？”
不成想，这一幕被后面拍视频发朋友圈的姑娘们收录了进来，他们的小动作只占了视频小小的一角。
因为离得远，更显得有些暧昧。
伍总道，“几家公司跟白石集团的签约时间，都在白清筠上任后的半个月内。”
“半个月内。”顾明瑛嚼着一块西蓝花，含含糊糊的重复了一句，“知道了，他们后续还有合作和接触吗？”
“没有。”
伍总后面的消息都很琐碎，没有更进一步的调查。
顾明瑛边吃边陷入沉思，既然旅游资本没有动静，刚好趁此机会瓦解那三家的信任，最好能引发他们的内斗。
不知不觉一份饭就吃到见底，她才回了神。
收拾完残渣垃圾，她凑到伍总旁边，低声问，“以你的视角，我现在对秦路杨三家动手，是好时机吗？”
伍总没有正面回答，“顾总，我觉得时机这个东西很难说，事后复盘才会发现更精确的时机，但现在，我认为您跟随您的直觉比较好。”
直觉吗？
她豁然站起，环视着技术部危机组的同事们。
众人基本吃完了饭，正在收尾，有的已经开始收拾垃圾，看到她的动作，纷纷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回望过去。
“各位，我决定动手。”
顾明瑛目光坚定。
看着所有人或信任或期待的眼神，似乎从中汲取到了一些力量，稳住心神开始安排反击。
“秦家转移资产的事，透给路家和杨家，暗示他们秦家可能做了对两家不利的事，或是准备收割他们。然后，通过跟白家有接触的那部分路家人，把这个消息告诉被蒙在鼓里的纪总。”
“要暗示纪总，三家很有可能联合吃掉纪家其余的资产。”
顾明瑛不知道这样的动作会让四方势力的信任瓦解多少，可不管他们捆绑的再牢固，风险来临时，全都会土崩瓦解。
“然后趁此机会，爆出秦路合开那家公司的一些负面新闻，最好是能让客户解约的那种，你们手里应该掌握了不少吧？”
这次回答她的是刚才拿外卖的女孩之一，她看起来很是激昂，“当然！顾总你放心，我们搜集了可多负面新闻了，憋着一口气就等你一声令下！”
顾明瑛温柔地看着她，“干得漂亮！但是一定要注意隐藏自己的踪迹。”
“饵料放下去之后，伍总，你要派人随时关注各方对此的动向，估计动静不会小，尤其不要遗漏白家那边。有任何反应立刻告知我。”
顾明瑛一口气安排完，感觉遗漏了什么，忽然又想不起来，只好作罢。
伍总应下，转身就开始给危机组各人具体分配工作内容。
顾明瑛前后想了一圈，也没想起来是忘了什么，索性准备回办公室眯一会儿。
离开技术部，走廊随着她高跟鞋的声音，声控灯依次亮起。
她慢悠悠地路过门口，朝自己办公室走。
公司的大门已经从里面上了锁。
漆黑的电梯间也被迫唤醒了一盏灯。
顾明瑛如果此刻往外看，就能注意到，外面步梯间的大门开着一半。
她刚出现，门后有道身影便迅速没入了黑暗中。
时隔好几个月，她再次在公司住下。
一来，实在不想面对过分热情的邻居，二来她有点微妙的预感。
白石集团突然参与，虽然只是关于策行旗下网红博主的小插曲，目前为止也没造成过分的影响，但难保他们不会以此为突破口做些什么。
尤其，她的对手可能是白清筠，一个最了解自己的对手，是很可怕的存在。
晚上八点，伍总给她发了消息，说有了结果。
顾明瑛刚巧在大门口拿外卖，索性拎着外卖走向技术部办公区。
“顾总。”伍总和十几个员工纷纷跟她打招呼。
顾明瑛看着自己手里那份孤零零的外卖，莫名有点不好意思，迎着一众人严肃的目光，突然问，“你们吃了么？我忘记让餐厅的师傅加班了。”
大家原本没在意饿不饿，她这么一问，众人闻到饭香味儿，咕咕叫的声音此起彼伏，都有些不自在起来。
不等伍总开口解释，顾明瑛就摆了摆手，把自己的饭放在一边，找了个空座坐下，继续点外卖，“有什么消息？”
伍总迅速进入工作状态，把椅子挪了挪离她近一点，开始汇报。
纪总被保释后，不愿意看着妄想分一杯羹的秦家在出事之后置身事外，拖着秦家跟他一起东奔西走。
他是想见矩阵文化背后真正的资本，寻求对方出手救自己一把，敲门砖自然是秦家一波一波的往里送。
而秦家当然不愿意被他拉下水，一边四处拜访天泉市说得上话的家族，一边给自己留足后路，开始转移资产，跟纪家切割。
还想寻求白家的庇护，据说已经见到了白意渊。
“见到了？消息可靠？”顾明瑛点外卖的手一顿，立刻抬头看向伍总求证。
伍总捧着电脑给她看照片，“可靠，有人亲眼看到他和白意渊、赫连若山进了同一间茶楼的包厢，纪总特意选了白家的茶楼，估计是用这个表诚意。”
顾明瑛翻看照片，神情严肃地追问，“白清筠在场？”
“不在，一周前我们还没监控他，这几天调查发现，上周五他最后一次出现在白石大厦顶层，之后就没回过公司，但也没听说出差，这周一直是远程跟底下人开会安排工作的。”
顾明瑛把电脑还给他，拿起手机翻看购物车，又环视一圈点了点人头，付了钱才道，“知道了，继续。”
路家没什么新的动向，路智明一家近期帮白家拉拢了不少路家旁支，可惜的是，他们没能探听到另外的旁支，是否有提供不为人知的内幕。
白家的立场中立，这倒是个好消息，这样一来，顾明瑛就能把路家作为突破口。
不过，目前形势不明。
顾明瑛在心里叹气，白家默许白清筠的接近，是不是也存着收割顾家剩余的那点酒店生意的打算，之后看到她初创的公司日渐红火，可能更舍不得这块蛋糕了吧。
换成她是白家的掌权人，也会这么做。
为了利益，无可厚非。
杨家倒是偃旗息鼓了，自从杨家父子先后被宣判之后，杨家非常安静，前几个月一直在往天泉附近另一个一线城市搬家。
上个月，杨家主家连同愿意跟随的旁支家族，已经全部搬过去了，手里剩下的几个小公司的注册地址也变更完毕了。
顾明瑛皱眉，葱白般的十指交握在一块，目光失焦地落在地板上，“搬走我倒是料到了，但一点动作都没有，有点不对劲。秦家真能放杨家就这么离开自己的眼皮底下？查查他们旁支有什么交流。”
有个员工忽然插了一句，声音有点低，“有没有可能，是秦家在单方面监控杨家？所以我们才没发现两边的来往？”
顾明瑛了过去，很认可他的猜测，“很有可能。杨家现在几乎倒了，守业的年轻一辈几乎都不成器，以秦家的德行，能忍得住不收割，肯定是达成了什么合作。”
伍总立刻安排人按顾明瑛猜测的方向去查两家的行动，他们思维的局限或许会阻碍公司发现潜在风险。
忽然，顾明瑛的电话响了，她低头一看，是陌生号码，“嗯，马上来。”
她抬头，冲大家扬起一个笑容，“外卖到了，去拿吧。”
几个年轻女孩一下就跳了起来，欢呼着跑出去拿外卖。
顾明瑛看着她们活力慢慢的背影，莫名有些伤怀，轻轻摇了摇头，“伍总，你继续说。”
其余的就是策行几个对家的动向。
他们背后全部由几家大型旅游资本在控股，业务几乎完全照搬了策行官网的介绍，就连用词和配图的风格都如出一辙。
顾明瑛一直只是让技术部盯着他们的动向，并没有做什么。
现在她想对那三家动手，或多或少都会对策行的业务造成一部分影响，所以不能给对家趁虚而入的机会。
伍总没发现他们有对策行有威胁的动静，倒是旅游资本的本家公司，最近跟白石集团签订了高额订单。
是关于白石集团旗下民宿酒店餐饮和奢侈品公司，跟旅游公司安排的路线和必打卡景点的捆绑优惠。
“最近？”顾明瑛已经拆开了自己的外卖，是一份糙米健康餐，“具体时间什么时候？”
正问着话的间隙，姑娘们拎着外卖回来了，热热闹闹地如同燕子般扑了进来。
顾明瑛忍不住笑了，冲着伍总挥了挥手，“大家先吃饭吧。”
她买了一些披萨汉堡炸鸡，也买了几份跟她一样的健康餐，让大家随便分。
姑娘们纠结来纠结去的，每人挑了一样，样样不同，打算一块分着吃，剩下的让男生自己分。
伍总随便接了同事分给他的一份汉堡小食，快速吃完，带着电脑和椅子挪到了顾明瑛旁边。
“顾总，您慢慢吃，我继续跟您讲。”
顾明瑛诧异地抬头，从他拿电脑的手，打量到他脸上，“你这就吃完了？”
伍总不明所以，“嗯。”
她失笑，抽了一张纸递过去，“脸上有东西，你先擦擦，我不着急。”
伍总顿时面红耳赤。
他一个人粗糙惯了，接过来那张纸，背过身对着手机擦干净，又喝了几口可乐，整理好自己，才转身道，“那我继续汇报？”
不成想，这一幕被后面拍视频发朋友圈的姑娘们收录了进来，他们的小动作只占了视频小小的一角。
因为离得远，更显得有些暧昧。
伍总道，“几家公司跟白石集团的签约时间，都在白清筠上任后的半个月内。”
“半个月内。”顾明瑛嚼着一块西蓝花，含含糊糊的重复了一句，“知道了，他们后续还有合作和接触吗？”
“没有。”
伍总后面的消息都很琐碎，没有更进一步的调查。
顾明瑛边吃边陷入沉思，既然旅游资本没有动静，刚好趁此机会瓦解那三家的信任，最好能引发他们的内斗。
不知不觉一份饭就吃到见底，她才回了神。
收拾完残渣垃圾，她凑到伍总旁边，低声问，“以你的视角，我现在对秦路杨三家动手，是好时机吗？”
伍总没有正面回答，“顾总，我觉得时机这个东西很难说，事后复盘才会发现更精确的时机，但现在，我认为您跟随您的直觉比较好。”
直觉吗？
她豁然站起，环视着技术部危机组的同事们。
众人基本吃完了饭，正在收尾，有的已经开始收拾垃圾，看到她的动作，纷纷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回望过去。
“各位，我决定动手。”
顾明瑛目光坚定。
看着所有人或信任或期待的眼神，似乎从中汲取到了一些力量，稳住心神开始安排反击。
“秦家转移资产的事，透给路家和杨家，暗示他们秦家可能做了对两家不利的事，或是准备收割他们。然后，通过跟白家有接触的那部分路家人，把这个消息告诉被蒙在鼓里的纪总。”
“要暗示纪总，三家很有可能联合吃掉纪家其余的资产。”
顾明瑛不知道这样的动作会让四方势力的信任瓦解多少，可不管他们捆绑的再牢固，风险来临时，全都会土崩瓦解。
“然后趁此机会，爆出秦路合开那家公司的一些负面新闻，最好是能让客户解约的那种，你们手里应该掌握了不少吧？”
这次回答她的是刚才拿外卖的女孩之一，她看起来很是激昂，“当然！顾总你放心，我们搜集了可多负面新闻了，憋着一口气就等你一声令下！”
顾明瑛温柔地看着她，“干得漂亮！但是一定要注意隐藏自己的踪迹。”
“饵料放下去之后，伍总，你要派人随时关注各方对此的动向，估计动静不会小，尤其不要遗漏白家那边。有任何反应立刻告知我。”
顾明瑛一口气安排完，感觉遗漏了什么，忽然又想不起来，只好作罢。
伍总应下，转身就开始给危机组各人具体分配工作内容。
顾明瑛前后想了一圈，也没想起来是忘了什么，索性准备回办公室眯一会儿。
离开技术部，走廊随着她高跟鞋的声音，声控灯依次亮起。
她慢悠悠地路过门口，朝自己办公室走。
公司的大门已经从里面上了锁。
漆黑的电梯间也被迫唤醒了一盏灯。
顾明瑛如果此刻往外看，就能注意到，外面步梯间的大门开着一半。
她刚出现，门后有道身影便迅速没入了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