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义武借着左转看后视镜的时候,一直注意着曲婗的神色。“不晚,留着下次。”他回答她一分钟前关于送新婚祝福是否迟了的话题。

    曲婗一愣,倒是后知后觉地笑了。“你呢?不追赶一下你老友的进度?”

    他摇摇头,“没计划。”

    “有对象没计划?”

    罗义武只是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我预约了你以前最爱吃的那家粤菜,它家味道没变,我常去。”

    “好。”曲婗百无聊赖地拨弄着手上的花束,淡淡花香萦绕鼻端。

    “这次打算待多久?”

    “活动结束就走了,预计再一个星期。”

    他握在方向盘上的修长手指陡然握紧,青筋浮现,“到时候我送你。”

    “上次也是你送的我。”曲婗突然想起来了什么,话音刚落,察觉到他投过来的目光,却只是专注地拨动手上娇稚的花瓣。

    “时间过得真快。”罗义武感慨。

    他以为再次见面,或许热情兴奋,或许热泪盈眶,却没想过两个人更多的是客气疏离,永远都走不出那一步。

    -

    那一天,也是在机场。她转身要进安检口时,罗义武拉住她的手,她抬头,出乎意料地看到的一双湿润的眼眸。生性开朗快乐如他,也有悲伤实质化得空气都沉闷的时候。

    罗义武问她,“如果,我求你,你能留下来吗?为了我。”他每一个字,都像在心口久久萦绕才吐露出口,沉重,又缓慢。

    “不会。”

    她答的极快,斩钉截铁。

    罗义武握着她的手,没松开,指尖颤动着。

    从初见的那份悸动开始,他的感情注定是无法宣之于口的。感情里分个先来后到,角色一定被认定,哪怕洪铠臣已经退场,他也只能继续做个旁观者。

    “抱一下?”他顶着曲婗镇定理智的眼神,做出了最后微末的挣扎。

    曲婗垂下眼睫避开视线交汇,抽出手,“回吧。今天过后,我们各自有新的开始。”

    她没说拒绝的话,却用更疏离的未来给两人隔开天堑。

    有新的开始,是啊,分道扬镳,各自珍重。

    -

    罗义武看着绿灯变红,停在了路口。

    “我看到你的直播采访了。”他找着话题,嘴角挂着清浅的笑。

    “都是剧本,不可信的。”曲婗有些尴尬,“不过生气是真的。”

    “我知道。”罗义武一副很了解她的口吻。过了路口,他掉头停在路边一家甜品店门口,“等我一下。”

    曲婗看着罗义武匆匆进了熟悉的甜品店,手机震动了一下,她收回视线,孙佩妗发来一条消息:要还俗?

    还真当她是尼姑了。曲婗恶狠狠地回复:要破戒,杀戒。

    罗义武回来时,手上提着她曾经很爱吃的几款甜心,“我刚刚去的路上就想买了,没出炉,这会儿刚好,还是热的。”

    曲婗接过,“谢谢。”

    她想说,其实什么都变了,她不是以前的她,从来也不需要他去讨好、去记得她的所有细节。他从前没立场,现在、以后都不会有立场。

    但心再硬,话到嘴巴还是收回刀子,她还是笑了一下,“有个细心的朋友真好。”

    罗义武的背脊显而易见地变得僵硬。

    -

    晚上,曲婗在酒店里洗完澡出来,手机信息频繁震动。她擦着头发,打开手机一看,都是朋友发信息来问她,对某某朋友有没有兴趣。

    曲婗气得牙痒痒,问:佩妗是怎么传的?

    对方发来一张朋友圈截图——

    孙佩妗发了曲婗的一张偷拍图,图中的她没有看镜头,长发披肩,露了个侧脸。配文:美女招标,高价竞投。底下又补充两条评论:

    「有钱有颜有脾气,怕的别来。」

    「丑的不要竞投,参与无效,谢谢合作。」

    曲婗都觉得自己后槽牙在嘎嘎响,她马上打了孙佩妗的电话,那小可爱(碧池)直接给她挂了。

    曲婗马上夺命连环call。

    孙佩妗这才接通了电话,一开口就求饶,“再十五分钟,十五分钟就删。”

    “现在。”

    “哎……”她一声长叹,决定采用拖延战术,“我不是把你屏蔽了嘛,哪个王八蛋告密。”

    “先删。”

    “好好好,马上马上。你在A城怎么样啊?”她继续兜圈子。

    要不怎么说恶人还有恶人磨呢,曲婗没孙佩妗的厚脸皮,就是被磨的那个。一打岔,朋友圈又多存活了半个小时。

    世界很小,深市就更小了,圈子里绕来绕去,总能遇上。

    比如现在,姚勤宇也在看到有人帮转发孙佩妗的朋友圈,问姚勤宇要不要报个名。

    姚勤宇退避三舍,却把这事当笑话又分享给了毕从钧。“老毕,看,食人花招亲。”他把手机递过去,笑得见牙不见眼。

    毕从钧瞄了一眼手机,再用一副看傻子的表情把他上下扫一遍。

    “你什么眼神?”姚勤宇瞪眼。

    “无聊。”不知道是说姚勤宇给人起花名,还是在说招亲的事。毕竟姚勤宇那点微不足道的脑细胞都用在了给人起花名上,真真是无聊得可笑。

    又是女煞神又是食人花,好像他在她手上倍受摧残似的。但事实上,他只负责惹是生非,擦屁股的事都是毕从钧去做的,虽然老狗毕也很主动请缨。

    姚勤宇拿回手机,一脸悻悻,“我是觉得挺好笑的,这才在网上因为女权惹了非议,转头就开始找对象了。”他喝了口水,“要不是太彪,凭这长相怎么都沦落不到这地步啊。”

    毕从钧轻飘飘斜他一眼,“你也挺好笑的。”

    “哈!”姚勤宇气笑,“说话噎死人,我看你俩能凑一对。”

    某人没说话。

    姚勤宇嘀咕,“死道友不死贫僧。我给你报个名。”

    毕从钧警告性地看了他一眼,没搭话。

    他承认,当时在高速上,她迎面走来的那一刻太美好,面庞干净美好,像夕阳一样,绚烂温暖又不刺眼,但他一个三十多岁老男人,早就过了为爱冲动的年纪。

    第二次见面在TG的会议室,她一直面带笑意,嘴也不毒了,甚至还能装作没事人一样和他搭上几句话,但眼底的防备疏离骗不了人。

    他做不了没脸没皮死缠烂打的愣头青。

    所谓的一见钟情都源自于见色起意。

    毕从钧不认为那是一见钟情,但不否认她有让人眼前一亮的出众皮囊,更有让人望而却步的犀利姿态。

    但做了这么多的自我心理建设,很快破功。

    曲婗,他含糊将她的名字在唇边无声碾过,掩埋于灰烬下的欲望如星火见风又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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