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能的信任自己信任的人的选择。
这个信任的人，并非禅公子。
而是顾烨霆。
顾烨霆没有反对禅公子的计划，顾烨霆至少在这方面要比自己显得更冷静也更有经验，那么当自己无法决断的时候，就听从对方的选择吧！
然而，再想要爬出去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元涟漪还是停住了。
片刻之后，随着脚步声越来越接近。
元涟漪大喊了三声禅公子教她说的缅甸话！便在蒲头盖脸的枪声和脚步声袭来下，整个人把盖子顶在洞口像虫子一样蠕动着往下撤。
上去不容易，下去更不容易！
更何况上面那些缅甸人的反应比元涟漪想的要快得多！
未知的想象中的危险让元涟漪的动作更快但也更慌乱，脚乱蹬中但是却没有起到积极的作用。
才退了几个手掌的距离，元涟漪已经根据原来顶在哪的盖子要被揭开了，此时如果缅甸人探身下来自己也许会被人一把抓住薅上去！
这样的想象让元涟漪后背的冷汗都流下来了！
“保护好头脸！”
脚脖上突然被一只手抓住，元涟漪还没来的反应，顾烨霆的话就闷闷的传了过来。
反射性的伸直手臂并把头埋在胳膊上，元涟漪从来没有一刻觉得自己这么轻，被顾烨霆一抽就能飞起来，也从来没有一刻觉得自己这么重，重重的被顾烨霆抱满了怀！
然而，头顶传来的爆炸的震动让两个人第一时间只能顾着逃命！
元涟漪还没有反应过来，已经被顾烨霆搂着转了几个拐角，回到监控室关上门，才算躲过一劫！
头顶上的吊着灯泡剧烈摇晃的仿佛在台风眼，门外持续的震荡和四壁抖落的灰尘和碎石块，大概几分钟后，才缓缓停止。
又等了一会儿，顾烨霆的手才从元涟漪的头上放下，随即拨了拨元涟漪的短发，扑落了一脸灰，才发现自己干了件傻事儿！
元涟漪眼睛被灰迷着，这是想抬手擦擦，可手臂上伤口此时才反馈过来神经疼痛，不由得轻呼了一声。
“别动，我来！”
衣物柔软的感觉仔细的拂过元涟漪的眼睛，“怎么样？还不舒服吗？”
脸贴着脸，过于放大的眼眸里元涟漪能看到灰头土脸的自己映衬于顾烨霆过于纤长浓密的睫毛之下，脑子里不合时宜的感叹这不就是自己偶尔刷到会吐槽的一个男人长这么好看的睫毛干什么的现实版吗？
“哎呦！”元涟漪想扶着顾烨霆的肩膀往后退一点，可惜缺乏运动的腿蹲麻了不配合，只会给主人拆台。
劫后余生，连这点小尴尬都让两人不由得相视大笑。
在元涟漪不自控的抽气声中，顾烨霆帮着把元涟漪的腿掰开放平，两个人并排靠着坑壁，不由得同时吐了一口长气！
“穿上！”顾烨霆先把自己的镂空针织polo衫贡献出来给元涟漪擦脸，此时看到元涟漪手臂上的擦伤，此处也没什么水或其他能处理伤口的东西，只能让元涟漪穿上自己的衣服，勉强算多一层保护。
“你怎么……”
“你怎么……”
一段沉寂后，两人同时开口。
灯泡虽然不再晃动了，但发出不堪重负的滋滋的电流声，也许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让整个空间再度陷入到黑暗之中。
对于聪明人来说，对方想问的是什么倒也能猜到。
顾烨霆更直言不讳。“我只是想在离你更近的地方……倘若你留在外面，我在哪里都一样。”
“你呢？为什么没按计划跑出去？”
看元涟漪低垂的眼帘，顾烨霆开个玩笑缓和气氛。“怎么，把刚学的缅甸话给忘了？”
想了想，顾烨霆还是觉得这么放过她不甘心，凑过来小心翼翼的问。“还是……舍不得我？”
元涟漪只给看个脑壳，下巴支在膝盖上，嘴咬的比河蚌还紧。让顾烨霆真是又气又好笑！
拿她没办法，顾烨霆只能转移话题。“我看看这监视器还能不能用。”
说到正事儿，元涟漪果然抬起头来。
监视器在之前的震荡中似乎有些受损，画面是滋啦滋啦的雪花。元涟漪自己是个不动手，在旁边看着顾烨霆不知拍了哪里，调整了一下线的接触，竟然就把画面挽救回来了。
当然，几个分屏因为外面爆炸造成的摄像头损失，已经完全看不到了。
但从剩下的几个来看，似乎是个好消息？
“你看这个镜头，他们在上车开走了！应该是发现目标已经突破包围圈去追禅公子了！是不是？应该不会再来炸我们了吧？”
元涟漪想寻求顾烨霆的支持。
顾烨霆懒洋洋的回了个嗯。然后就拔掉了件事情电源的插头。
回身看到元涟漪疑惑脸，才解释道。“电省着点，我怕你呆在黑暗中会更难受。”
元涟漪也知道，自己在逃避问题。
“门那边……”不用打开监控室的门，元涟漪回忆之前爆炸的程度也能想象得到。
“是啊！”顾烨霆试了试门那边传来的力道。“推不开，只怕整个都堵住了！我们被困在这里了！”
被活埋的感觉一瞬间让人产生了难耐的心悸。
元涟漪试着深呼吸，但也许是想象中的缺氧，也许真的快速消耗了密闭空间的氧气，并没有让心悸有任何缓解。
“今晚……”想起来元涟漪掏出没有信号的手机看了看，已经是第二天凌晨快四点了。
“昨天没回去，阮茉莉会找你吧！”看来只能寄希望于“情敌”了！
元涟漪头一次体会到病急乱投医的蒙头苍蝇乱飞的状态。
“我话都说明白了，她还找我干什么？”
顾烨霆想说她哥虽然是个损友倒也还靠得住，但是……“她哥倒有几分能力，只是，他以为我昨晚要跟你求婚，只怕我们一两天不在，他只会想到罗曼蒂克的方面。”
“求婚？”什么跟什么？元涟漪懵圈状态。
“禅公子那个项链！找到后送过来的时候让他看到了盒子！”
元涟漪回忆了一下，确实装项链的盒子跟装戒指的差不多，怪不得会误会。
放到平日里，这种误会让人发笑，但放在当下，也只能感叹造化弄人了！
“你那个金牌助理呢？”顾烨霆顺着元涟漪的话问。
想到什么，元涟漪摇头苦笑。
“我给她放假了！昨天跟她说难得出来，放她两天假，让她玩一玩再回去！只怕也不会找我。”
“你倒是体贴下属！”
元涟漪只把顾烨霆的调侃当恭维！
“所以这一两天我们只能等了？”往最好的可能性上说，不知道是宽慰顾烨霆还是宽慰元涟漪自己。
“这个户外电源是以前的型号，估计也就是十度左右，不知道已经用了多少了，监视器耗电量比较大，灯泡的话一度电也就是开10个小时左右，我们要省着点……”
顾烨霆指了指靠里面的位置，示意元涟漪。
“你先去找位置靠做好，趁着现在大家精神还好，我们先关一会儿灯，节约能源，可以吗？还是你需要照明？”
理智上，元涟漪知道顾烨霆说的对，但现实被埋在地下，这一点微弱的灯光确实如太阳一般重要。
“算了！”元涟漪还没说什么，顾烨霆倒已经推翻了自己的原则。“就先这么……”
“不用！”元涟漪摇了摇头。“你说的对，我们……应该这样做。”
“等一下！”元涟漪回头，不知道顾烨霆为什么叫住她。
“我怕一会儿灯关了，太暗，我找不到你，所以等我一下，咱们一起过去？”
顾烨霆说着，也不管元涟漪愿不愿意，直接抓住对方的手放到自己腰上，才腾出手来把灯泡的拉环开关拽上。
预料中的黑暗因为手掌下感知的温度似乎变得没有那么可怕了。
像两只蹒跚学步的小鸭子，元涟漪被顾烨霆带着一步一步的挪到坑壁旁边的位置，其中踩人后脚跟，撞到人后背之类的蠢动作数不胜数，只能说，黑暗是掩盖尴尬的好办法。
终于能坐着不动了，元涟漪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但黑暗中，旁边传来的呼吸声都撩人心弦。反复什么都没做，却因为看不到而多了很多想象空间。
尤其是对于元涟漪这样脑子里一秒能跑八百米的。
也许再过一会儿，什么黑暗中冒出来的妖魔鬼怪也是能自己跑完三五个诡故事了！元涟漪的呼吸声渐渐变得有些微的急促！
突然亮起来的微弱光线，此时照亮了元涟漪的一脸惊喜虽然，转瞬就变得无奈！
“抱歉，我不知道你不习惯黑暗！我只是想，和你能拉近距离！毕竟你总是守礼的恨不得离我八步远！”
顾烨霆敏锐的察觉到元涟漪对黑暗似乎有生理性的厌恶反应，便把智能手表调到夜光模式，却也诚实不讳言自己的小心思。
如此坦白倒是让元涟漪不好再维持被调戏了的苦主状态。
而且怕黑怕封闭空间这是自己的毛病，倒也没有什么立场一定去责怪别人。
“你呀！什么时候都在找自己的不是，活的太累，我们都到这种田地了，随心所欲点又如何！比如说，暴揍我一顿，看我下次还敢不敢再调戏你！”
从没有随心所欲过的人，元涟漪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什么叫随心所欲。
而暴揍别人之类的不能解决问题只能发泄情绪的行为更是在元涟漪看来实属浪费。
顾烨霆好笑的摇了摇头，看看这一脸迷惑。“你可真是个木头！”
“那这样，你靠着我，拿我当垫子作为惩罚，怎么样？”
顾烨霆说到做到，一手揽着元涟漪帮她调整姿势，本来有些紧张的坐姿，这么三下两下的…… 身后靠着顾烨霆的肩膀，当然要比凸凹不平的坑壁要舒服的多，元涟漪虽然有些与人亲密的不适应，但在顾烨霆顽固的手臂下，也逐渐软了下来。
毕竟，黑暗和死亡的笼罩下，有一个信任的人的体温互相依靠，应该是还能不发疯的唯一理由了吧！
“你是怎么到沪联集团的？”
“嗯？”反应了一下，元涟漪才听清楚。
“我对你很好奇，虽然你的经历我确实调查过，但是……可不可以再亲口告诉我呢？我想听你说！”
元涟漪想，这人还真是随心所欲，调查我就调查我，还要说出来给我知道，理直气壮的莫名其妙！
“我的经历好普通，其实没什么好说的。”
顾烨霆嘴上也没催促，但黑暗中，手悄咪咪的摸到了元涟漪手指的边缘，蹭了蹭，见元涟漪没反对，很是蹬鼻子上脸的就包住了元涟漪的手。
相比于坚韧的个性，元涟漪的手却柔若无骨，像是不会吃苦的人。
顾烨霆心想，可见有些老话也不见得都是对的。
元涟漪不说，顾烨霆也不催促，但是手上摩挲的动作越发大胆，手指与手指之间的肌肤摩擦让元涟漪不由得心跳加速。
想要抽回手的动作不够坚决，顾烨霆的手指却又纠缠有力，元涟漪只能感谢顾烨霆的手表戴在另外一只手上，不然自己的脸色岂不是要让他看个清楚。
倒像自己的小猫咪怪怪，有时也是这样依着自己的手蹭来蹭去，还时不时的用舌头刮一下。对于这些示弱的招数，元涟漪总是要上当的。
说话，也许是缓和自己加快的心跳的一种方式？
“反正你也都已经知道了！我大学毕业后误打误撞的进了投资行业，那个时候正好是行业周期向上的时候，跟着不少好老师学了一些东西。再后来就遇上了沪联集团筹备自动化业务部，我就投递了简历，后来一路面试到老顾总，我记得……”
元涟漪突然想到那个传言。
“抱歉，我不应该……”
“呵呵！”顾烨霆笑得让元涟漪不明白。
“我笑是开心你终于想关心我了！”顾烨霆始终很坦率。“不过你让我等的好辛苦！我故意说调查你，还以为你会生气反将我一军，不都是这么演的么，你可以说，凭什么只有你问我问题，不公平，你问一个我问一个才行！这样我就可以多多让你了解我了！”
元涟漪不由得疑惑，原来年轻人的心思都是这样的吗？
“抱歉！我可能不太懂你们年轻人的心思！”
“总是抱歉这，抱歉那的这么彬彬有礼为别人着想，你不辛苦吗？至少跟我，我希望你可以更坦率一些！另外……这个想法跟年龄无关，只跟你有关。”
元涟漪从不觉得自己不够坦率，甚至生意场上，自己很多时候就是以直接而著名。
“我……不够坦率么？”
“举个例子！其实有关我跟那个老头关系极差的传言想必你也听说了吧！所以才没继续往下说。难道你就不好奇么？毕竟，未来我们可能都跟你息息相关啊！我的意思是，如果我娶了你的话！”
生死关头，这个人还能维持这种不正经的样子，元涟漪也是佩服了！
“反正现在我们也没什么事儿可做不是吗？所以……”
顾烨霆欢快的语气像开茶话会。
“来吧，我一个问题，你一个问题。多了解一点，对你也没坏处不是吗？我吃点亏……”
顾烨霆自顾自的就安排好了。
“就当你刚刚已经回答了一个问题。那么你来问我吧？你可以问我跟那老头的关系怎么样？也可以问我们为什么会这样？还是问我为什么要娶你？又或者跟我合作你有什么好处？我都会坦率的告诉你！”
跃跃欲试，顾烨霆一副敞开心扉，真心话大放送的样子，让人怀疑是不是之前在pub里喝了假酒。
可惜，顾烨霆的算盘在元涟漪这里还没有打响过。
“顾烨霆，你这块手表只怕不单能照明吧？”
有时候，标榜坦率的人也没那么坦率，顾左右而言他的样子很双标。
“现在的科技进步还是挺先进的，我当年也研究了一下智能设备，不过因为硬件不能做到足够小，不是很实用就放弃了。现在的世界果然好玩多了！”
“好吧好吧！”在元涟漪无声的眼神压迫之下，顾烨霆也不得不投降了。
“我确实是装了一个信号发射定位装置。”
又多了一重保险，这可真是意外之喜，元涟漪的脸色都一亮。毕竟光靠禅公子那个看起来就不靠谱的家伙实在是种心理折磨。
不过，元涟漪的脸色又一沉，就算有信号，这个地方想要发动救援只怕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总归还是自己这次太过大意冲动才会有此一劫。
然而，顾烨霆却把元涟漪的脸色理解为对自己的责难。
不知怎么的，就赶紧解释。“我不是故意不告诉你的。虽然有这个，但是留在这地下终归风险还是太大，去地面上，只要你及时抬出阮拿督的名声，还是更安全些！”
看了看元涟漪的脸色，顾烨霆不知道自己的解释是否有用，还是加了一句。
“我知道你也许不是这样看我，但我不想你误会！我是希望你更安全的。”
老实讲，元涟漪一时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拿出什么样的表情或者说什么样的话才适当。
虽然顾烨霆什么要娶自己的话不离口，行动上也一直在试探自己，这样充满荷尔蒙的举动元涟漪虽然面上看着应对自如，但其实内心颇有些无所适从。
没有经历过的事，没有可以参考的对象，工作上，元涟漪敢于试错！但是感情上，元涟漪更愿意当个鸵鸟！
但是，拒绝一个以挑逗自己底线为乐的顾烨霆容易。
但是，拒绝一个诚挚的关心挺难的。
“抱歉，我似乎给你压力了！”
顾烨霆难得的苦笑了一下。“不要再抱歉了！难道不应该是我道歉么！隐瞒了手表的事情。”
“不，我讲抱歉是……”想了一下措辞，元涟漪第一次试图让一个陌生人来了解自己不为人知的个人世界。
“我是一个情感障碍者！我无法理解和判断你或者其他人的感情动作的意义。我只会无视和冷处理。也许我已经习惯的这一套逻辑会让你觉得被忽视或者是无视，我很抱歉。”
顾烨霆没有说话，似乎在思考元涟漪这些话对他的影响。
“事实上，我可以坦率地说，从事业合作的角度，我认为你是一个很好的合作伙伴。你很有能力，不单是在沪联集团，你自己的事业，今天你帮我找到能打动禅公子的项链，这些都证明了你是一个很好的合作伙伴。而且，今天你还救了我的命！不止一次！我想这些都是我们可以合作的坚实基础。不是非要有情感链接对吗？”
最后，尽管元涟漪觉得也许不应该说，但还是没能吞下这句话。
“更何况，你也并没有真的爱上我呀？！”
咬了咬嘴唇，元涟漪有些后悔说这句话，似乎显得有些埋怨吗？
两个人有些僵持，尽管手依然十指相扣，但是元涟漪的话似乎撕掉了一层掩饰的面纱，无法达成一致的真实总是有些让人无措。
“抱歉……”
元涟漪想，还好自己依然清醒和理智，没有被爱冲昏头脑。
“也许因为我也不懂如何爱吧！”
倒没想到，这是顾烨霆的答案。
“你是个孤儿，而我，别看你的老顾总现在人模狗样的，但是三四十年前，他也是现在网络上说的凤凰男，如果不是骗了我母亲，获得了我外公的资助，他怎么可能把事业做到了如今的地步。但是，他却背叛了我的母亲……这一生，我都无法原谅他！”
元涟漪虽然通过流言以及当时在医院对话中提到的眼前的人昏迷了那么多年老顾总都没有去看过的事实猜测，这父子俩个必然不会有什么和谐的关系。
但听到事实真相，也不由得感慨！
有时候有父母的人真的不见得比孤儿好到哪里！
“你我都没有一个好的榜样，倘若以佛洛依德的话来说，童年情感的缺失让我们一生都有遗憾。我也许不知道什么是爱，但是我对于你有好奇，有欲望，我想，这是我理解最接近爱的境界。”
顾烨霆难得认真严肃的补充了一句。“只对你！我不会在别人身上花这么多心思。”
元涟漪没有说话，也许恰恰是因为内心的动摇。
顾烨霆说到做到。“难得有这样的机会，反正也没有其他的事情好干，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邀请元小姐做听众，听听我的过去？”
这是个元涟漪无法拒绝的邀请，出于好奇，也出于认可。
就像是谁说过的，真诚永远是必杀技。
“其实，我也是第一次和人说起我的母亲，你知道，以前我并没有这样的倾诉的欲望，也没这个必要。有时候我觉得她就活在我的脑海中一样，但有的时候，我又似乎已经开始遗忘了……你知道，如果我都遗忘了她，这个世界上她存在的痕迹就完全消失了！所以，我很开心，这个世界上能够有人跟我一起知道她的存在。”
顾烨霆的声音很舒缓，带着回忆中那淡淡的幸福，像一部老电影一样，将人带回童年记忆里的时光。
随着顾烨霆的描述，元涟漪仿佛在脑海中构建起顾烨霆母亲成长的李家大宅的样子。
这个信任的人，并非禅公子。
而是顾烨霆。
顾烨霆没有反对禅公子的计划，顾烨霆至少在这方面要比自己显得更冷静也更有经验，那么当自己无法决断的时候，就听从对方的选择吧！
然而，再想要爬出去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元涟漪还是停住了。
片刻之后，随着脚步声越来越接近。
元涟漪大喊了三声禅公子教她说的缅甸话！便在蒲头盖脸的枪声和脚步声袭来下，整个人把盖子顶在洞口像虫子一样蠕动着往下撤。
上去不容易，下去更不容易！
更何况上面那些缅甸人的反应比元涟漪想的要快得多！
未知的想象中的危险让元涟漪的动作更快但也更慌乱，脚乱蹬中但是却没有起到积极的作用。
才退了几个手掌的距离，元涟漪已经根据原来顶在哪的盖子要被揭开了，此时如果缅甸人探身下来自己也许会被人一把抓住薅上去！
这样的想象让元涟漪后背的冷汗都流下来了！
“保护好头脸！”
脚脖上突然被一只手抓住，元涟漪还没来的反应，顾烨霆的话就闷闷的传了过来。
反射性的伸直手臂并把头埋在胳膊上，元涟漪从来没有一刻觉得自己这么轻，被顾烨霆一抽就能飞起来，也从来没有一刻觉得自己这么重，重重的被顾烨霆抱满了怀！
然而，头顶传来的爆炸的震动让两个人第一时间只能顾着逃命！
元涟漪还没有反应过来，已经被顾烨霆搂着转了几个拐角，回到监控室关上门，才算躲过一劫！
头顶上的吊着灯泡剧烈摇晃的仿佛在台风眼，门外持续的震荡和四壁抖落的灰尘和碎石块，大概几分钟后，才缓缓停止。
又等了一会儿，顾烨霆的手才从元涟漪的头上放下，随即拨了拨元涟漪的短发，扑落了一脸灰，才发现自己干了件傻事儿！
元涟漪眼睛被灰迷着，这是想抬手擦擦，可手臂上伤口此时才反馈过来神经疼痛，不由得轻呼了一声。
“别动，我来！”
衣物柔软的感觉仔细的拂过元涟漪的眼睛，“怎么样？还不舒服吗？”
脸贴着脸，过于放大的眼眸里元涟漪能看到灰头土脸的自己映衬于顾烨霆过于纤长浓密的睫毛之下，脑子里不合时宜的感叹这不就是自己偶尔刷到会吐槽的一个男人长这么好看的睫毛干什么的现实版吗？
“哎呦！”元涟漪想扶着顾烨霆的肩膀往后退一点，可惜缺乏运动的腿蹲麻了不配合，只会给主人拆台。
劫后余生，连这点小尴尬都让两人不由得相视大笑。
在元涟漪不自控的抽气声中，顾烨霆帮着把元涟漪的腿掰开放平，两个人并排靠着坑壁，不由得同时吐了一口长气！
“穿上！”顾烨霆先把自己的镂空针织polo衫贡献出来给元涟漪擦脸，此时看到元涟漪手臂上的擦伤，此处也没什么水或其他能处理伤口的东西，只能让元涟漪穿上自己的衣服，勉强算多一层保护。
“你怎么……”
“你怎么……”
一段沉寂后，两人同时开口。
灯泡虽然不再晃动了，但发出不堪重负的滋滋的电流声，也许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让整个空间再度陷入到黑暗之中。
对于聪明人来说，对方想问的是什么倒也能猜到。
顾烨霆更直言不讳。“我只是想在离你更近的地方……倘若你留在外面，我在哪里都一样。”
“你呢？为什么没按计划跑出去？”
看元涟漪低垂的眼帘，顾烨霆开个玩笑缓和气氛。“怎么，把刚学的缅甸话给忘了？”
想了想，顾烨霆还是觉得这么放过她不甘心，凑过来小心翼翼的问。“还是……舍不得我？”
元涟漪只给看个脑壳，下巴支在膝盖上，嘴咬的比河蚌还紧。让顾烨霆真是又气又好笑！
拿她没办法，顾烨霆只能转移话题。“我看看这监视器还能不能用。”
说到正事儿，元涟漪果然抬起头来。
监视器在之前的震荡中似乎有些受损，画面是滋啦滋啦的雪花。元涟漪自己是个不动手，在旁边看着顾烨霆不知拍了哪里，调整了一下线的接触，竟然就把画面挽救回来了。
当然，几个分屏因为外面爆炸造成的摄像头损失，已经完全看不到了。
但从剩下的几个来看，似乎是个好消息？
“你看这个镜头，他们在上车开走了！应该是发现目标已经突破包围圈去追禅公子了！是不是？应该不会再来炸我们了吧？”
元涟漪想寻求顾烨霆的支持。
顾烨霆懒洋洋的回了个嗯。然后就拔掉了件事情电源的插头。
回身看到元涟漪疑惑脸，才解释道。“电省着点，我怕你呆在黑暗中会更难受。”
元涟漪也知道，自己在逃避问题。
“门那边……”不用打开监控室的门，元涟漪回忆之前爆炸的程度也能想象得到。
“是啊！”顾烨霆试了试门那边传来的力道。“推不开，只怕整个都堵住了！我们被困在这里了！”
被活埋的感觉一瞬间让人产生了难耐的心悸。
元涟漪试着深呼吸，但也许是想象中的缺氧，也许真的快速消耗了密闭空间的氧气，并没有让心悸有任何缓解。
“今晚……”想起来元涟漪掏出没有信号的手机看了看，已经是第二天凌晨快四点了。
“昨天没回去，阮茉莉会找你吧！”看来只能寄希望于“情敌”了！
元涟漪头一次体会到病急乱投医的蒙头苍蝇乱飞的状态。
“我话都说明白了，她还找我干什么？”
顾烨霆想说她哥虽然是个损友倒也还靠得住，但是……“她哥倒有几分能力，只是，他以为我昨晚要跟你求婚，只怕我们一两天不在，他只会想到罗曼蒂克的方面。”
“求婚？”什么跟什么？元涟漪懵圈状态。
“禅公子那个项链！找到后送过来的时候让他看到了盒子！”
元涟漪回忆了一下，确实装项链的盒子跟装戒指的差不多，怪不得会误会。
放到平日里，这种误会让人发笑，但放在当下，也只能感叹造化弄人了！
“你那个金牌助理呢？”顾烨霆顺着元涟漪的话问。
想到什么，元涟漪摇头苦笑。
“我给她放假了！昨天跟她说难得出来，放她两天假，让她玩一玩再回去！只怕也不会找我。”
“你倒是体贴下属！”
元涟漪只把顾烨霆的调侃当恭维！
“所以这一两天我们只能等了？”往最好的可能性上说，不知道是宽慰顾烨霆还是宽慰元涟漪自己。
“这个户外电源是以前的型号，估计也就是十度左右，不知道已经用了多少了，监视器耗电量比较大，灯泡的话一度电也就是开10个小时左右，我们要省着点……”
顾烨霆指了指靠里面的位置，示意元涟漪。
“你先去找位置靠做好，趁着现在大家精神还好，我们先关一会儿灯，节约能源，可以吗？还是你需要照明？”
理智上，元涟漪知道顾烨霆说的对，但现实被埋在地下，这一点微弱的灯光确实如太阳一般重要。
“算了！”元涟漪还没说什么，顾烨霆倒已经推翻了自己的原则。“就先这么……”
“不用！”元涟漪摇了摇头。“你说的对，我们……应该这样做。”
“等一下！”元涟漪回头，不知道顾烨霆为什么叫住她。
“我怕一会儿灯关了，太暗，我找不到你，所以等我一下，咱们一起过去？”
顾烨霆说着，也不管元涟漪愿不愿意，直接抓住对方的手放到自己腰上，才腾出手来把灯泡的拉环开关拽上。
预料中的黑暗因为手掌下感知的温度似乎变得没有那么可怕了。
像两只蹒跚学步的小鸭子，元涟漪被顾烨霆带着一步一步的挪到坑壁旁边的位置，其中踩人后脚跟，撞到人后背之类的蠢动作数不胜数，只能说，黑暗是掩盖尴尬的好办法。
终于能坐着不动了，元涟漪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但黑暗中，旁边传来的呼吸声都撩人心弦。反复什么都没做，却因为看不到而多了很多想象空间。
尤其是对于元涟漪这样脑子里一秒能跑八百米的。
也许再过一会儿，什么黑暗中冒出来的妖魔鬼怪也是能自己跑完三五个诡故事了！元涟漪的呼吸声渐渐变得有些微的急促！
突然亮起来的微弱光线，此时照亮了元涟漪的一脸惊喜虽然，转瞬就变得无奈！
“抱歉，我不知道你不习惯黑暗！我只是想，和你能拉近距离！毕竟你总是守礼的恨不得离我八步远！”
顾烨霆敏锐的察觉到元涟漪对黑暗似乎有生理性的厌恶反应，便把智能手表调到夜光模式，却也诚实不讳言自己的小心思。
如此坦白倒是让元涟漪不好再维持被调戏了的苦主状态。
而且怕黑怕封闭空间这是自己的毛病，倒也没有什么立场一定去责怪别人。
“你呀！什么时候都在找自己的不是，活的太累，我们都到这种田地了，随心所欲点又如何！比如说，暴揍我一顿，看我下次还敢不敢再调戏你！”
从没有随心所欲过的人，元涟漪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什么叫随心所欲。
而暴揍别人之类的不能解决问题只能发泄情绪的行为更是在元涟漪看来实属浪费。
顾烨霆好笑的摇了摇头，看看这一脸迷惑。“你可真是个木头！”
“那这样，你靠着我，拿我当垫子作为惩罚，怎么样？”
顾烨霆说到做到，一手揽着元涟漪帮她调整姿势，本来有些紧张的坐姿，这么三下两下的…… 身后靠着顾烨霆的肩膀，当然要比凸凹不平的坑壁要舒服的多，元涟漪虽然有些与人亲密的不适应，但在顾烨霆顽固的手臂下，也逐渐软了下来。
毕竟，黑暗和死亡的笼罩下，有一个信任的人的体温互相依靠，应该是还能不发疯的唯一理由了吧！
“你是怎么到沪联集团的？”
“嗯？”反应了一下，元涟漪才听清楚。
“我对你很好奇，虽然你的经历我确实调查过，但是……可不可以再亲口告诉我呢？我想听你说！”
元涟漪想，这人还真是随心所欲，调查我就调查我，还要说出来给我知道，理直气壮的莫名其妙！
“我的经历好普通，其实没什么好说的。”
顾烨霆嘴上也没催促，但黑暗中，手悄咪咪的摸到了元涟漪手指的边缘，蹭了蹭，见元涟漪没反对，很是蹬鼻子上脸的就包住了元涟漪的手。
相比于坚韧的个性，元涟漪的手却柔若无骨，像是不会吃苦的人。
顾烨霆心想，可见有些老话也不见得都是对的。
元涟漪不说，顾烨霆也不催促，但是手上摩挲的动作越发大胆，手指与手指之间的肌肤摩擦让元涟漪不由得心跳加速。
想要抽回手的动作不够坚决，顾烨霆的手指却又纠缠有力，元涟漪只能感谢顾烨霆的手表戴在另外一只手上，不然自己的脸色岂不是要让他看个清楚。
倒像自己的小猫咪怪怪，有时也是这样依着自己的手蹭来蹭去，还时不时的用舌头刮一下。对于这些示弱的招数，元涟漪总是要上当的。
说话，也许是缓和自己加快的心跳的一种方式？
“反正你也都已经知道了！我大学毕业后误打误撞的进了投资行业，那个时候正好是行业周期向上的时候，跟着不少好老师学了一些东西。再后来就遇上了沪联集团筹备自动化业务部，我就投递了简历，后来一路面试到老顾总，我记得……”
元涟漪突然想到那个传言。
“抱歉，我不应该……”
“呵呵！”顾烨霆笑得让元涟漪不明白。
“我笑是开心你终于想关心我了！”顾烨霆始终很坦率。“不过你让我等的好辛苦！我故意说调查你，还以为你会生气反将我一军，不都是这么演的么，你可以说，凭什么只有你问我问题，不公平，你问一个我问一个才行！这样我就可以多多让你了解我了！”
元涟漪不由得疑惑，原来年轻人的心思都是这样的吗？
“抱歉！我可能不太懂你们年轻人的心思！”
“总是抱歉这，抱歉那的这么彬彬有礼为别人着想，你不辛苦吗？至少跟我，我希望你可以更坦率一些！另外……这个想法跟年龄无关，只跟你有关。”
元涟漪从不觉得自己不够坦率，甚至生意场上，自己很多时候就是以直接而著名。
“我……不够坦率么？”
“举个例子！其实有关我跟那个老头关系极差的传言想必你也听说了吧！所以才没继续往下说。难道你就不好奇么？毕竟，未来我们可能都跟你息息相关啊！我的意思是，如果我娶了你的话！”
生死关头，这个人还能维持这种不正经的样子，元涟漪也是佩服了！
“反正现在我们也没什么事儿可做不是吗？所以……”
顾烨霆欢快的语气像开茶话会。
“来吧，我一个问题，你一个问题。多了解一点，对你也没坏处不是吗？我吃点亏……”
顾烨霆自顾自的就安排好了。
“就当你刚刚已经回答了一个问题。那么你来问我吧？你可以问我跟那老头的关系怎么样？也可以问我们为什么会这样？还是问我为什么要娶你？又或者跟我合作你有什么好处？我都会坦率的告诉你！”
跃跃欲试，顾烨霆一副敞开心扉，真心话大放送的样子，让人怀疑是不是之前在pub里喝了假酒。
可惜，顾烨霆的算盘在元涟漪这里还没有打响过。
“顾烨霆，你这块手表只怕不单能照明吧？”
有时候，标榜坦率的人也没那么坦率，顾左右而言他的样子很双标。
“现在的科技进步还是挺先进的，我当年也研究了一下智能设备，不过因为硬件不能做到足够小，不是很实用就放弃了。现在的世界果然好玩多了！”
“好吧好吧！”在元涟漪无声的眼神压迫之下，顾烨霆也不得不投降了。
“我确实是装了一个信号发射定位装置。”
又多了一重保险，这可真是意外之喜，元涟漪的脸色都一亮。毕竟光靠禅公子那个看起来就不靠谱的家伙实在是种心理折磨。
不过，元涟漪的脸色又一沉，就算有信号，这个地方想要发动救援只怕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总归还是自己这次太过大意冲动才会有此一劫。
然而，顾烨霆却把元涟漪的脸色理解为对自己的责难。
不知怎么的，就赶紧解释。“我不是故意不告诉你的。虽然有这个，但是留在这地下终归风险还是太大，去地面上，只要你及时抬出阮拿督的名声，还是更安全些！”
看了看元涟漪的脸色，顾烨霆不知道自己的解释是否有用，还是加了一句。
“我知道你也许不是这样看我，但我不想你误会！我是希望你更安全的。”
老实讲，元涟漪一时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拿出什么样的表情或者说什么样的话才适当。
虽然顾烨霆什么要娶自己的话不离口，行动上也一直在试探自己，这样充满荷尔蒙的举动元涟漪虽然面上看着应对自如，但其实内心颇有些无所适从。
没有经历过的事，没有可以参考的对象，工作上，元涟漪敢于试错！但是感情上，元涟漪更愿意当个鸵鸟！
但是，拒绝一个以挑逗自己底线为乐的顾烨霆容易。
但是，拒绝一个诚挚的关心挺难的。
“抱歉，我似乎给你压力了！”
顾烨霆难得的苦笑了一下。“不要再抱歉了！难道不应该是我道歉么！隐瞒了手表的事情。”
“不，我讲抱歉是……”想了一下措辞，元涟漪第一次试图让一个陌生人来了解自己不为人知的个人世界。
“我是一个情感障碍者！我无法理解和判断你或者其他人的感情动作的意义。我只会无视和冷处理。也许我已经习惯的这一套逻辑会让你觉得被忽视或者是无视，我很抱歉。”
顾烨霆没有说话，似乎在思考元涟漪这些话对他的影响。
“事实上，我可以坦率地说，从事业合作的角度，我认为你是一个很好的合作伙伴。你很有能力，不单是在沪联集团，你自己的事业，今天你帮我找到能打动禅公子的项链，这些都证明了你是一个很好的合作伙伴。而且，今天你还救了我的命！不止一次！我想这些都是我们可以合作的坚实基础。不是非要有情感链接对吗？”
最后，尽管元涟漪觉得也许不应该说，但还是没能吞下这句话。
“更何况，你也并没有真的爱上我呀？！”
咬了咬嘴唇，元涟漪有些后悔说这句话，似乎显得有些埋怨吗？
两个人有些僵持，尽管手依然十指相扣，但是元涟漪的话似乎撕掉了一层掩饰的面纱，无法达成一致的真实总是有些让人无措。
“抱歉……”
元涟漪想，还好自己依然清醒和理智，没有被爱冲昏头脑。
“也许因为我也不懂如何爱吧！”
倒没想到，这是顾烨霆的答案。
“你是个孤儿，而我，别看你的老顾总现在人模狗样的，但是三四十年前，他也是现在网络上说的凤凰男，如果不是骗了我母亲，获得了我外公的资助，他怎么可能把事业做到了如今的地步。但是，他却背叛了我的母亲……这一生，我都无法原谅他！”
元涟漪虽然通过流言以及当时在医院对话中提到的眼前的人昏迷了那么多年老顾总都没有去看过的事实猜测，这父子俩个必然不会有什么和谐的关系。
但听到事实真相，也不由得感慨！
有时候有父母的人真的不见得比孤儿好到哪里！
“你我都没有一个好的榜样，倘若以佛洛依德的话来说，童年情感的缺失让我们一生都有遗憾。我也许不知道什么是爱，但是我对于你有好奇，有欲望，我想，这是我理解最接近爱的境界。”
顾烨霆难得认真严肃的补充了一句。“只对你！我不会在别人身上花这么多心思。”
元涟漪没有说话，也许恰恰是因为内心的动摇。
顾烨霆说到做到。“难得有这样的机会，反正也没有其他的事情好干，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邀请元小姐做听众，听听我的过去？”
这是个元涟漪无法拒绝的邀请，出于好奇，也出于认可。
就像是谁说过的，真诚永远是必杀技。
“其实，我也是第一次和人说起我的母亲，你知道，以前我并没有这样的倾诉的欲望，也没这个必要。有时候我觉得她就活在我的脑海中一样，但有的时候，我又似乎已经开始遗忘了……你知道，如果我都遗忘了她，这个世界上她存在的痕迹就完全消失了！所以，我很开心，这个世界上能够有人跟我一起知道她的存在。”
顾烨霆的声音很舒缓，带着回忆中那淡淡的幸福，像一部老电影一样，将人带回童年记忆里的时光。
随着顾烨霆的描述，元涟漪仿佛在脑海中构建起顾烨霆母亲成长的李家大宅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