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朵儿以为这一个电话，只会叫来雷飞腾一个人。
一众车队驶至楼下。
四人从楼上往下看，看车辆整齐入场，车灯在微微昏暗的天色中闪烁着冷冷的光芒，肃穆且恐怖。引擎声低沉，轮胎在地面上轻轻摩擦，空气中弥漫着紧张与期待。
可最重要也最惹眼的是，那包围着豪车的红蓝白色。
倪天明和周浩然对视了一眼，把两个女生往回推，推至角落。
“不管发生什么事，别下楼。”倪天明低头对云朵儿说道，脸上一改平日里的柔和，严肃到不能再严肃。
说完又看了一眼赵静雅。
赵静雅把云朵儿往自己身后一拉，点了点头。
云朵儿全程懵懵的，等反应过来，倪天明和周浩然已经消失在了视线里，剩她和赵静雅两个人躲在房间的门后。
她一脸疑惑地问道：“我们，为什么不能下楼？”
赵静雅手指放在嘴上，示意她小声些：“暴力执法是合法流程，不管你有没有罪。更何况现在华府已经报了警，认定了我们有罪。所以让他们俩处理吧，他们男生皮糙肉厚的，被揍几下也没什么。我俩能少遭点罪就少遭点，反正没做错什么，等被打完了，问完了，再下楼也可以。”
楼下。
如赵静雅所说，警察一进门，就用强光直往两个人的眼睛上照，大声吼着：“别动！别动！蹲下！所有人蹲下！”
倪天明和周浩然按指令照做。
“双手举到头顶！”
两人依旧照做，等动作到位后，几个人涌了上来，二话不说把两人拷了，还把两个人的裤子脱了。
而倪天明和周浩然两人，表情冷静到不像是第一次经历一样。
屋内灯光亮起。
浩大的警察队伍从中间散开，几个人推着一位坐着轮椅的老人走到了前头，身后还跟了一群人。
那群人里，有两个人倪天明见过。
胡青和雷飞腾。
胡青对着为首的警察行了礼，说道：“辛苦荣队，抓住这几个小偷。”
“小偷？”周浩然一听就笑了，“我们偷什么了？”
荣波转头瞪了他一眼：“我们接到华府报警，说你们进屋偷窃才出警。现在你们是被抓现行，还嘴硬？”
“我们是遗物整理公司的，受华府所托来这边整理华董事长生前在这座房子里的遗物。进来以后觉得有些不对劲，才打电话让他们过来确认的。通话记录你们可以查，我们如果是真的偷窃，我们为什么还要打电话让他们过来？还站在这等你们过来抓我们现行？”
倪天明跪在地上，可神色非常冷静平稳。他看着荣波，语速飞快地将整件事陈述了一遍，快到足以让人听清，又不足以让人插嘴。
说完，把目光投向了人群中的雷飞腾。
雷飞腾立马心虚地跳了起来：“你胡说！荣队你别听他的，不信你看，这屋子里，哪还有东西？我华府的房子，怎么可能会这么空？一定是他们，趁整理，把东西提前偷走了！”
“我们身上还戴着go pro呢，你当我们傻啊？”周浩然大声回呛道。
“我钥匙昨天就给你们了！你们肯定早就偷完了，哪会等到现在？”
“我昨天开的什么车你非常清楚。”倪天明死盯着他，厉声回道，“这房子附近没有监控，可是路上多的是。我们几点离开的，又是以什么状态离开的，只要一查监控就非常清楚。”
“谁知道你们走后有没有半路回来过？”
话说到这份上，荣波也大概掌握了情况。
他做警察多年，对华府情况也算了解，左右一盘算，便做了决定。
还没等倪天明回答，他便轻咳了两声，低下身子朝轮椅上的老人说道：“华老夫人，看来只是一场误会。这是您的家事，您看……”
华老夫人看起来已年过八十，但精气神还算不错，眼神里也透着威严。
她点了点头，朝荣波侧了侧身子，沉声回道：“麻烦荣队长了，胡青，送一下荣队长。”
“是。”
荣波却不着急走，用眼色使了人，给倪天明解了镣铐才准备离开。
结果倪天明站起身一边整理着衣服，一边把没说出口的话扔给了他：“我有没有半路回来过，这房子一查就一清二楚。如果真的如雷先生所说，这空置了五六十年的房子里原先真的有东西，那我把东西拿走，一定会留下痕迹。既然如此，荣队长为什么不秉公执法到底，查个清楚呢？”
荣波没想到他这么不依不饶，停下了脚步转身看向他，目光中藏着些许怒气。
“已经说了是家事，家事自然由我这个当家的来查。查清楚了以后，我华府自会请荣队长秉公执法。”
华老夫人的话在空气中回荡，声音虽弱，但语气中那不容置疑的威严和从容，仍压得所有人都不敢吱声。
倪天明也一样，对方都这么说了，他一个外人还能说什么。
一拨人，浩浩荡荡地来，又浩浩荡荡地走。
云朵儿对着在窗边看着的赵静雅无声地问道：“走了吗？”
赵静雅点了点头。
两人小心翼翼地走出房间，便听见楼下说：“你们也走吧。”
周浩然还在周旋：“确定不整了是吧？先说好，预付不退的哈。”
“凭什么不退？你们明明什么也没干！”气急败坏的声音，是雷飞腾的。
“凭合同，凭契约精神。”周浩然理直气壮地看着他回道，“再说了，刚刚那个样子，我不找你们要另外一笔精神损失费就不错了！”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行了！”一个陌生的男声出现，呵斥完后又变成了讨好，“母亲，真就这样让他们走了吗？父亲遗嘱上说，这处地方可是还留了很多东西的。现在这些东西不翼而飞，他们又是唯一进过这个屋子的人……”
“行了，让他们走吧。”华老夫人打断他的话，声音里有些不耐烦和疲倦。
华绍恒只好放弃，但脸上仍有不甘。
此时云朵儿她们已经下到一楼，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后，她开口道：“预付款可以退给你们。”
她声音不大不小，甚至有些软糯，可众人看过去，却从她身上看不见一丝胆怯。
“但有条件。”
雷飞腾一听，立马接话：“什么条件？”
“给他们道歉，真诚的。”
角落里早就设置好了相机，在闪着红光录着像。
倪天明他们在楼下发生了什么，云朵儿她们在楼上看得一清二楚。
屈辱，无助，且毫无尊严。
如果不是搜屋子的人搜得敷衍之极，她们也会在其中。
这个道歉云朵儿不知道倪天明他们在不在乎，她只知道，如果是她，她在乎。
其余人听到这个要求以后，都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什么东西？
只有倪天明笑了笑，在身后朝她伸了手，示意她到他这边来。
她一走近，就忍不住看他，眼神里满是担忧。
倪天明忽然觉得，有事也不是一件坏事。
他安慰着摇了摇头。
不过还是得解决眼前的麻烦……
他把人往后护了护，朝他们说道：“要怎么处理，你们自己决定。没什么事，我们就先走了。”
说完便领着人往墙角走去，那里放着他们的背包，整整齐齐的四个。
倪天明知道，这个道歉他们不可能要得到。华府的人不在乎这点钱，只不过底下管事的能把这笔钱追回来，他们能少挨点骂，所以才着急要。
一边把身上的go pro脱掉关机，一边背起那还没打开过的背包，准备把身后的荒诞和杂乱丢下。
不过：“相机还没取。”云朵儿拉着倪天明，往周遭看了一圈。之前设置好的机器，结果除了方便她们观看“直播”，也没派上什么用。
设置的位置都偏高，她根本够不上。
倪天明点头安慰道：“没事，我去取。”说着又放下了背包，塞到了云朵儿的怀里。
云朵儿默默地跟在他身后
那头华府的人本没有动静，华绍恒却突然一声令下：
“搜！”他看着空荡的屋子，厉声道，“掘地三尺，也得给我把东西找出来。”
具体是什么东西，没有人知道。可在场的所有人，除了华老夫人、华府三兄妹和归无四人，其余的人瞬间动了起来。
浩浩荡荡，脚步把多年来沉静在地板上的尘埃点燃，像是舞台前升起的烟雾。
不安、诡异、紧张和神秘瞬间弥漫开来。
倪天明加快了手中的速度。最后一台相机拿下来的时候，路过的人还是撞到了他们。他脚下一个不稳，便把云朵儿抱了个满怀。
准确来说，是云朵儿把他拉进了怀里。
“小心。”她看着从他身边路过的那些人，心有余悸。等回过神来，便只感觉到倪天明的气息了。
两人中间明明还隔着一个包，她好像能听见他的心跳声一样。
屋子里翻找的声音不断响起，时不时有重物落地的声音，沉闷之后是破碎，是散架。整个别墅，像是要被翻转过来有一样，在晃动，在瓦解。
倪天明还没来得及松开云朵儿，身后的巨大相框就被晃了下来。
他忙抱紧她，往旁边躲，躲过那沉重的坠落，躲过那玻璃炸开的烟花。
“没事吧？”
“没事吧？”
两人同时出声，只不过倪天明看向的是云朵儿的眼，而她看向的是他的身后。
发现玻璃没落到他身上，她才松了口气。
只一抬眼，便看见了那满屋子的疯狂。
她不明白他们在干嘛，就像中了邪一样——把原本好好的东西扫落在地上，又在空无一物的架子上寻找可能，把完整的空间毁灭，又在废墟里寻找着希望。
这里是人间吗？
不，是地狱。
她本想转身离开来着，可一低头，便看见了脚边的那张巨大的照片。
木制的相框很结实，并没有裂开。落满灰尘的玻璃破碎后散落在周围，反倒露出了里头的照片。
那还年轻的女子，和两个尚且年幼的孩子，女子怀中还抱着个婴儿。男人站在他们的身后，高大的身躯像一座山一样陪伴着他们。只是那张脸上，还覆着那灰蒙蒙的玻璃，看不清他的神情。
云朵儿不自觉地蹲了下去，小心翼翼地捏起了相框的一个角，把照片抬了起来。
照片比想象中要重，但她力气大，上头所剩不多的玻璃也随地心引力掉落在地。“哗啦啦”的声响，在这只充斥着短暂干脆且暴力声音的屋子里，显得尤为的拖沓，和引人注目。
虽然不多，但云朵儿也能感受到那个瞬间向她投来的视线。
但她不在乎。在那个瞬间，她只想把那张照片扶起来。
倪天明怕她受伤，早过来把住了另一个角。
两人合力，把那张沉重的照片靠在墙上。
屋外的雨停了，太阳也从窗子照了进来。别墅的采光很好，照得整个屋子瞬间透亮。
云朵儿看着照片上的笑容，心突然就安定了下来。有种，终于把事情干完了的感觉。
她抬头看向身边的倪天明，他也在看她，温柔的，深情的。门口处，周浩然和赵静雅也在微笑着等他们。
是人间，至少云朵儿觉得是。接着转身离开，再不管身后的混乱。
一众车队驶至楼下。
四人从楼上往下看，看车辆整齐入场，车灯在微微昏暗的天色中闪烁着冷冷的光芒，肃穆且恐怖。引擎声低沉，轮胎在地面上轻轻摩擦，空气中弥漫着紧张与期待。
可最重要也最惹眼的是，那包围着豪车的红蓝白色。
倪天明和周浩然对视了一眼，把两个女生往回推，推至角落。
“不管发生什么事，别下楼。”倪天明低头对云朵儿说道，脸上一改平日里的柔和，严肃到不能再严肃。
说完又看了一眼赵静雅。
赵静雅把云朵儿往自己身后一拉，点了点头。
云朵儿全程懵懵的，等反应过来，倪天明和周浩然已经消失在了视线里，剩她和赵静雅两个人躲在房间的门后。
她一脸疑惑地问道：“我们，为什么不能下楼？”
赵静雅手指放在嘴上，示意她小声些：“暴力执法是合法流程，不管你有没有罪。更何况现在华府已经报了警，认定了我们有罪。所以让他们俩处理吧，他们男生皮糙肉厚的，被揍几下也没什么。我俩能少遭点罪就少遭点，反正没做错什么，等被打完了，问完了，再下楼也可以。”
楼下。
如赵静雅所说，警察一进门，就用强光直往两个人的眼睛上照，大声吼着：“别动！别动！蹲下！所有人蹲下！”
倪天明和周浩然按指令照做。
“双手举到头顶！”
两人依旧照做，等动作到位后，几个人涌了上来，二话不说把两人拷了，还把两个人的裤子脱了。
而倪天明和周浩然两人，表情冷静到不像是第一次经历一样。
屋内灯光亮起。
浩大的警察队伍从中间散开，几个人推着一位坐着轮椅的老人走到了前头，身后还跟了一群人。
那群人里，有两个人倪天明见过。
胡青和雷飞腾。
胡青对着为首的警察行了礼，说道：“辛苦荣队，抓住这几个小偷。”
“小偷？”周浩然一听就笑了，“我们偷什么了？”
荣波转头瞪了他一眼：“我们接到华府报警，说你们进屋偷窃才出警。现在你们是被抓现行，还嘴硬？”
“我们是遗物整理公司的，受华府所托来这边整理华董事长生前在这座房子里的遗物。进来以后觉得有些不对劲，才打电话让他们过来确认的。通话记录你们可以查，我们如果是真的偷窃，我们为什么还要打电话让他们过来？还站在这等你们过来抓我们现行？”
倪天明跪在地上，可神色非常冷静平稳。他看着荣波，语速飞快地将整件事陈述了一遍，快到足以让人听清，又不足以让人插嘴。
说完，把目光投向了人群中的雷飞腾。
雷飞腾立马心虚地跳了起来：“你胡说！荣队你别听他的，不信你看，这屋子里，哪还有东西？我华府的房子，怎么可能会这么空？一定是他们，趁整理，把东西提前偷走了！”
“我们身上还戴着go pro呢，你当我们傻啊？”周浩然大声回呛道。
“我钥匙昨天就给你们了！你们肯定早就偷完了，哪会等到现在？”
“我昨天开的什么车你非常清楚。”倪天明死盯着他，厉声回道，“这房子附近没有监控，可是路上多的是。我们几点离开的，又是以什么状态离开的，只要一查监控就非常清楚。”
“谁知道你们走后有没有半路回来过？”
话说到这份上，荣波也大概掌握了情况。
他做警察多年，对华府情况也算了解，左右一盘算，便做了决定。
还没等倪天明回答，他便轻咳了两声，低下身子朝轮椅上的老人说道：“华老夫人，看来只是一场误会。这是您的家事，您看……”
华老夫人看起来已年过八十，但精气神还算不错，眼神里也透着威严。
她点了点头，朝荣波侧了侧身子，沉声回道：“麻烦荣队长了，胡青，送一下荣队长。”
“是。”
荣波却不着急走，用眼色使了人，给倪天明解了镣铐才准备离开。
结果倪天明站起身一边整理着衣服，一边把没说出口的话扔给了他：“我有没有半路回来过，这房子一查就一清二楚。如果真的如雷先生所说，这空置了五六十年的房子里原先真的有东西，那我把东西拿走，一定会留下痕迹。既然如此，荣队长为什么不秉公执法到底，查个清楚呢？”
荣波没想到他这么不依不饶，停下了脚步转身看向他，目光中藏着些许怒气。
“已经说了是家事，家事自然由我这个当家的来查。查清楚了以后，我华府自会请荣队长秉公执法。”
华老夫人的话在空气中回荡，声音虽弱，但语气中那不容置疑的威严和从容，仍压得所有人都不敢吱声。
倪天明也一样，对方都这么说了，他一个外人还能说什么。
一拨人，浩浩荡荡地来，又浩浩荡荡地走。
云朵儿对着在窗边看着的赵静雅无声地问道：“走了吗？”
赵静雅点了点头。
两人小心翼翼地走出房间，便听见楼下说：“你们也走吧。”
周浩然还在周旋：“确定不整了是吧？先说好，预付不退的哈。”
“凭什么不退？你们明明什么也没干！”气急败坏的声音，是雷飞腾的。
“凭合同，凭契约精神。”周浩然理直气壮地看着他回道，“再说了，刚刚那个样子，我不找你们要另外一笔精神损失费就不错了！”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行了！”一个陌生的男声出现，呵斥完后又变成了讨好，“母亲，真就这样让他们走了吗？父亲遗嘱上说，这处地方可是还留了很多东西的。现在这些东西不翼而飞，他们又是唯一进过这个屋子的人……”
“行了，让他们走吧。”华老夫人打断他的话，声音里有些不耐烦和疲倦。
华绍恒只好放弃，但脸上仍有不甘。
此时云朵儿她们已经下到一楼，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后，她开口道：“预付款可以退给你们。”
她声音不大不小，甚至有些软糯，可众人看过去，却从她身上看不见一丝胆怯。
“但有条件。”
雷飞腾一听，立马接话：“什么条件？”
“给他们道歉，真诚的。”
角落里早就设置好了相机，在闪着红光录着像。
倪天明他们在楼下发生了什么，云朵儿她们在楼上看得一清二楚。
屈辱，无助，且毫无尊严。
如果不是搜屋子的人搜得敷衍之极，她们也会在其中。
这个道歉云朵儿不知道倪天明他们在不在乎，她只知道，如果是她，她在乎。
其余人听到这个要求以后，都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什么东西？
只有倪天明笑了笑，在身后朝她伸了手，示意她到他这边来。
她一走近，就忍不住看他，眼神里满是担忧。
倪天明忽然觉得，有事也不是一件坏事。
他安慰着摇了摇头。
不过还是得解决眼前的麻烦……
他把人往后护了护，朝他们说道：“要怎么处理，你们自己决定。没什么事，我们就先走了。”
说完便领着人往墙角走去，那里放着他们的背包，整整齐齐的四个。
倪天明知道，这个道歉他们不可能要得到。华府的人不在乎这点钱，只不过底下管事的能把这笔钱追回来，他们能少挨点骂，所以才着急要。
一边把身上的go pro脱掉关机，一边背起那还没打开过的背包，准备把身后的荒诞和杂乱丢下。
不过：“相机还没取。”云朵儿拉着倪天明，往周遭看了一圈。之前设置好的机器，结果除了方便她们观看“直播”，也没派上什么用。
设置的位置都偏高，她根本够不上。
倪天明点头安慰道：“没事，我去取。”说着又放下了背包，塞到了云朵儿的怀里。
云朵儿默默地跟在他身后
那头华府的人本没有动静，华绍恒却突然一声令下：
“搜！”他看着空荡的屋子，厉声道，“掘地三尺，也得给我把东西找出来。”
具体是什么东西，没有人知道。可在场的所有人，除了华老夫人、华府三兄妹和归无四人，其余的人瞬间动了起来。
浩浩荡荡，脚步把多年来沉静在地板上的尘埃点燃，像是舞台前升起的烟雾。
不安、诡异、紧张和神秘瞬间弥漫开来。
倪天明加快了手中的速度。最后一台相机拿下来的时候，路过的人还是撞到了他们。他脚下一个不稳，便把云朵儿抱了个满怀。
准确来说，是云朵儿把他拉进了怀里。
“小心。”她看着从他身边路过的那些人，心有余悸。等回过神来，便只感觉到倪天明的气息了。
两人中间明明还隔着一个包，她好像能听见他的心跳声一样。
屋子里翻找的声音不断响起，时不时有重物落地的声音，沉闷之后是破碎，是散架。整个别墅，像是要被翻转过来有一样，在晃动，在瓦解。
倪天明还没来得及松开云朵儿，身后的巨大相框就被晃了下来。
他忙抱紧她，往旁边躲，躲过那沉重的坠落，躲过那玻璃炸开的烟花。
“没事吧？”
“没事吧？”
两人同时出声，只不过倪天明看向的是云朵儿的眼，而她看向的是他的身后。
发现玻璃没落到他身上，她才松了口气。
只一抬眼，便看见了那满屋子的疯狂。
她不明白他们在干嘛，就像中了邪一样——把原本好好的东西扫落在地上，又在空无一物的架子上寻找可能，把完整的空间毁灭，又在废墟里寻找着希望。
这里是人间吗？
不，是地狱。
她本想转身离开来着，可一低头，便看见了脚边的那张巨大的照片。
木制的相框很结实，并没有裂开。落满灰尘的玻璃破碎后散落在周围，反倒露出了里头的照片。
那还年轻的女子，和两个尚且年幼的孩子，女子怀中还抱着个婴儿。男人站在他们的身后，高大的身躯像一座山一样陪伴着他们。只是那张脸上，还覆着那灰蒙蒙的玻璃，看不清他的神情。
云朵儿不自觉地蹲了下去，小心翼翼地捏起了相框的一个角，把照片抬了起来。
照片比想象中要重，但她力气大，上头所剩不多的玻璃也随地心引力掉落在地。“哗啦啦”的声响，在这只充斥着短暂干脆且暴力声音的屋子里，显得尤为的拖沓，和引人注目。
虽然不多，但云朵儿也能感受到那个瞬间向她投来的视线。
但她不在乎。在那个瞬间，她只想把那张照片扶起来。
倪天明怕她受伤，早过来把住了另一个角。
两人合力，把那张沉重的照片靠在墙上。
屋外的雨停了，太阳也从窗子照了进来。别墅的采光很好，照得整个屋子瞬间透亮。
云朵儿看着照片上的笑容，心突然就安定了下来。有种，终于把事情干完了的感觉。
她抬头看向身边的倪天明，他也在看她，温柔的，深情的。门口处，周浩然和赵静雅也在微笑着等他们。
是人间，至少云朵儿觉得是。接着转身离开，再不管身后的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