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赵赞又来骚扰乌丸:“看体检报告了吗?”

    乌丸已经不再理睬,她已经明白了自己只是赵赞跑来杭州体检的借口,这种被利用的感觉让乌丸通体舒畅。

    她自己已经看过体检报告,健康的让她忍不住又熬夜,寻常观点认为女性过了25岁后身体机能便逐渐下降,乌丸已经清楚的知道自己27岁的身体不再年轻。

    不由的想到还在北京时,江津陪乌丸吃饭时提道:“你已经快25了。”

    “所以?”

    乌丸的自我导致对外界感知十分不敏感,社会对年龄的标签更是不放在眼里,只是江津这个话头开的莫名其妙,让她心里涌起一阵怒火。

    “你会留在北京成家立业吗?”

    “哦,不会,我打算过一阵子回杭州。”乌丸收起自己的怒火,

    江津喝了口水问:“什么时候?”

    “看情况,我和主任不合,又不能换部门,也不能扇他,只能自己卷铺盖回老家,等我找到机会扇他之日,就是我离职之时。”乌丸实际上是计划过完年再辞职,因为过年有值班费,三月份还会集中发工会礼生日礼杂七杂八的,全都领完再辞职走人感觉更划算些。

    “好,走的时候我送你。”

    乌丸觉得有些好笑:“你有时间吗?”

    “送你去机场的时间还是有的。”

    “再说吧,到时候通知你。你的规划是什么?留在北京?”

    乌丸把话题绕回最初江津的提问,江津摇了摇头:“你都不留在北京,我留在北京干什么?”

    乌丸冷笑:“我留在北京你就留在北京?”

    江津耸了耸肩:“为什么不。”

    这顿饭只有乌丸在埋头苦吃,明明是她加班江津说要接她,但为了配合江津的作息,约在了东二环江津住的运动员公寓附近吃饭,她在北二环上班,租房住在北五环,赶紧吃完还能赶上地铁回去。

    江津把乌丸送到地铁口,分别时乌丸看着江津干爽的发丝被晚风吹起:“回去吧。”

    “你路上小心。”

    果然一不小心就会被他的假意骗到啊,乌丸在路上反省自己,也提醒自己下次遇见江津要给他两巴掌。

    再次看见江津是奥运会开幕式前一个月,他随队提前前往巴黎进行适应性训练,江父江母前去相送,邀请乌家一起去,乌丸妈妈已经迈入了爱拍视频发在社交媒体的年纪,自然不会错过,顺便让乌丸也跟去。

    “上海!又不是萧山,那么远去干什么?”

    乌丸在手机上打字和赵赞吐槽,赵赞秒回:“带我一起去。”

    “你不是不搞体育圈吗?”

    “赵哥说奥运不一样,奥运会让内娱哑火两个月,我们提前囤货。”

    乌丸不客气的把自己老娘的社媒账号发给赵赞:“第一直击现场。”

    看见乌丸过来江津不可谓不意外:“你不会还定了机票和我们一起去巴黎吧?”

    乌丸翻了个白眼人多闹哄哄的忍住没扇他:“比赛加油。”

    江津笑笑:“我会的。“

    这种离别的场景很少在两人中间上演,毕竟江津出去比赛一般随队出发,而乌丸最讨厌人多的场合,闹哄哄的环境让她头痛和焦虑。

    上次在送别时没话找话还是乌丸离开北京的时候。

    乌丸很少关心江津的训练,难得在分别之际叮嘱他:“有伤病就治疗,该休息就休息,池喜不是一直教你们‘偷懒是为了更好的训练’吗。”

    江津苦笑:“知道是一回事,能平下心是另一回事。”

    乌丸见好好说话不听,又开始来气,直接一巴掌呼到江津胳膊上:“再下一次就是脸。“

    下一秒又哀戚戚:“我也不懂这些,你自己一个人在北京好好的。”

    “我妈打算来北京。”

    乌丸冷笑:“多大的人还要家里照顾,你妈也一把年纪了好不容易退休让她去旅游吧。”

    “不是,我在考虑退役,以后也不来北京了,趁现在带着我妈好好逛逛。”

    江津漫不经心的说出自己的计划,在乌丸即将离开北京的离别之际,这无疑是平地惊雷,乌丸庆幸好在自己一副鄙夷之色没有动摇:“那好吧,祝你带阿姨的旅行顺利,别让我妈知道,你的优秀她的攀比你妈的幸福会让我痛苦。”

    江津笑:“好。”

    乌丸平静的面容在过了安检后裂开,给池喜打电话:“老娘舅好久没联系你了最近过的怎么样?哈哈哈是啊江津还和你说了我今天要离开北京啊,哈哈哈下个月你们去上海集训有空一起吃饭行啊那江津有没有和你说他要退役这件事啊?”

    挂了池喜的电话乌丸开始旁若无人的在候机厅咒骂江津,言语措辞十分之难听,乌丸自然知道江津是故意在此时告诉她,乌丸一直标榜自己是一个自私的人,他何尝没有自私的玩弄乌丸。

    乌丸在理智回归时出于愧疚会对江津激发出自己的一点善意,而江津也轻车熟路的玩弄起乌丸的善意。

    乌丸恨自己不是真的神经病。

    乌丸真的不是神经病,只是她过于关注自己情绪带来的感觉,然后任由自己的情绪不断放大,有时便会导致看似病态的表现,实际上她只是一个普通的自私自利容易暴躁容易悲伤容易极端掌控欲强的小女孩。

    21年贾樟柯电影上映时乌丸去看了,电影结束后乌丸在手机上问江津:“你要游到什么时候?海水变蓝?”

    江津很晚才回:“海水变蓝什么意思?当然是拿到单项ogg的时候。”

    江津此时就在杭州训练,因为伤病和梯队建设,他经过和教练团队的商讨以及自身条件出发,放弃原来擅长的自由泳以及蛙泳,转项练习蝶泳,他的200m蝶泳最好成绩是1分58秒25,距离能够参加巴黎奥运会的A标成绩1分55秒78还差将近三秒,此时江津22岁。

    奥运会报名标准分为A、B两个等级。A标标准高,B标难度相对较低一些,奥运会报名规则是每个国家每个项目最多可以报2人参赛,但是这两人必须是A标。如果某个项目上没有人达到A标,只有B标,那最多就只能派一个人参赛。

    显然江津如今豪情壮志的样子是准备接着游下去,乌丸不知道是喜是悲的庆幸了一下。

    他们的恨和爱没有人敢当真,不敢相信甚至不敢利用,只有彼此互相欺骗。只有在这种事情上大家才会正经起来,没有人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乌丸其实很少看电影,文艺作品她除了画作需要学习反复观摩,否则很少接触带有浓烈情感的作品,因为她会被其中蕴含的感情所带入,常言史家不幸诗家幸,负面情绪会让乌丸半死不活好几天。

    乌丸看着如今坐在大巴车里还冲着窗外不断挥手的江津,心里想道:

    诅咒江津吧,诅咒他有一个好的结局。

    画室的新学期是从五月开始,但乌丸不是,作为画室老板眼中最不值一提的廉价助教,乌丸的重要作用是在有学生咨询画室时掏出自己的合格证,用来保证本画室童叟无欺师资齐全尽可展望未来,然后画室老板拐弯抹角的听说到赵赞手握八张高校合格证,其中八大美院占其六的时候,强烈要求乌丸邀请她到画室挂名当老师。

    其中种种过程地莫名其妙让乌丸有一刻自作多情的觉得赵赞是专门自己而愿者上钩,不然正常人很难整出这种局面,像在演戏。

    在画室附近的奶茶店,她也这么问赵赞了,赵赞谄媚一笑:“确实是为了你,你也知道,我从小孤苦伶仃,晚上睡不着觉只能听故事……”

    “十一个,都爱过,最长一年半。”赵赞刚开腔乌丸就知道她想问什么,毫不掩饰的回答。

    “谁关心这些?我只关心那个唯一真神,江津,1999年生人,25岁,主项蝶泳……”赵赞开始背诵江津人物介绍全文。

    “好啊,给我十块钱,作为交换,我给你讲江津,我和江津。”

    在赵赞没那么信任的眼神中,乌丸嘬了一口黑糖珍珠,嚼嚼嚼地开始追忆,那是真正的在水一方,似水年华,想知道答案,只能不断洄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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