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有人敲响了登闻鼓。
府内的衙役出门察看，见一约莫十三、四岁小丫头踮脚敲鼓，颇为费劲。
“哪里来的野丫头！敢乱敲登闻鼓？”衙役见她衣服破烂，满眼嫌弃，要赶她走，“去去去！”
张潇月死死拽住他的衣服，哭喊：“大人！我义父是冤枉的！他们没有偷冯通判家的钱！他们是冤枉的！”
“你给我闭嘴！”衙役捂住她的嘴，见行人纷纷侧目，只好先把她拖进衙门。
张潇月被踢了一脚，跪倒在地，“见到知州大人还不跪！”
“何人击鼓？”案桌前，一个戴着官帽的中年人发问，神色冷峻。
见到宋五德，张潇月连连磕头，边哭边说：“知州大人，求您不要杀我义父他们，他们只是去唱傩戏，他们没有偷钱！求大人明鉴！”
“大人，她为‘那件事’鸣冤。您看——”衙役上前窃窃私语道。
宋五德一听，脸色骤变，一拍桌子，怒喝：“乡野丫头，胡言乱语！依据当朝律法，乱敲路鼓者杖责二十，来人，拖下去！”
张潇月不可置信地看着宋五德，拼命挣扎，扯着嗓子就大喊：“他们没有偷钱！没有偷钱！这是陷害！唔唔唔——”
“咳咳咳，让她住嘴！”宋五德大骇站起。
“是！大人！”衙役听令把张潇月拖下去，杖责二十后，把她扔在了后巷，转身欲走，鞋子却被一只手拉住。
衙役转头一看，张潇月奄奄一息，嘴角带血，“救救我义父他们，求求你，救救他们……”
衙役叹了口气，“你义父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偷钱便也罢了，偏偏偷的是那朝廷赈灾银，任天皇大帝来了，也是板上钉钉的死罪！你再鸣冤，也只是白白再搭上一条命！如果我是你，还是省点力气，想想办法去见你义父最后一面吧！”
闻言，张潇月连最后一丝力气都没了，昏倒在地。衙役见她松了手，快步离开了。
不知过了多久，张潇月慢慢恢复了意识，睁眼一看，自己还躺在后巷里。浑身钻心地疼，她看了一眼衙门，心如死灰，一瘸一拐地走在街上。
街上小贩吆喝声不断，一股米香味钻进鼻腔，“刚出炉的馒头香喷喷！新鲜极了！”张潇月看见商贩把盖子打开，一锅白白的、热乎乎的馒头在蒸汽中出炉，她肚子叫了起来，口水咽了又咽。
商贩见她眼巴巴地盯着馒头，笑眯眯地问，“要买馒头？你身上有钱吗？”
见她翻遍口袋也掏不出一个子儿，商贩的语气变得十分嫌恶：“没钱看什么看！滚远点！脏死了！”
张潇月实在太饿了，央求道：“阿叔，我两天没吃饭了，你行行好，给我一个行么？”
商贩听了非但没有同情她，还怒了，像看瘟疫一样看她：“给什么给，我又不是做慈善的，走走走！别影响我做买卖！”说罢推了她一把，她一个没站稳，跌倒在地。
她趔趄地爬起来，找了个角落蹲了下来，茫然地看了看四周。周围都是人，却没有一个人愿意停下来，帮帮她。她已经两天没吃饭了，实在太饿了，还被打了一顿，现在又被推倒在地。
她觉得自己现在就像一只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想到这里，她嘴巴一瘪，呜咽几下就伤心地哭了起来。
“义父呜呜……月儿好想你们呜呜……不要丢下月儿呜呜……”
“别哭了，请你吃馒头。”正当她哭得伤心时，面前出现了一双月白色的鞋子。
张潇月抬头一看，一个少年戴着帷帽，看不到脸。一身素蓝色锦袍，身姿挺拔，腰间系着一枚云纹玉佩，精致非凡。
少年向她递过来一包白白圆圆，香气扑鼻的馒头。
“呜呜好心人谢谢你……啊呜”
少年看着她大口大口地吃着，眼泪混着馒头一起吃下去，心里五味杂陈。
“你脸上的伤怎么回事？”少年注意到她脸上的青紫，背后的衣服还有些渗血，帷帽下的眉毛皱了起来。
她对自己的伤不甚在意，只摇了摇头说没什么。两个馒头下肚，面前的人已经不哭了，又像想起来什么伤心事，两行眼泪又簌簌地落下来，眼泪汪汪地看着他：“好心人，您能不能带我去见见我义父，他快死了，我想见他最后一面。”
“你义父此刻在何处？”
“他下了狱，明日问斩。”张潇月哭得更厉害了。
牢房里昏暗潮湿，味道古怪，惨叫声不绝于耳。
张潇月见到张连云的时候，他已经没个人形了，披头散发，似油尽灯枯。她慌忙把手里的钱袋递给狱卒，狱卒颠了几下，满意地揣进兜里，掏出钥匙，打开了牢门。“只得一刻钟，到点就得走！”
“义父！”张潇月赶紧把张连云扶起来。
“咳咳，月儿……我是不是在做梦……”张连云坐起来，抱着她，听她说了这一路的遭遇，不禁老泪纵横，“我的儿，你还好好的，天可怜见啊……”
“义父，我错了，我当初不应该跟您赌气让您找不到我。”如果不是她任性，跟张连云吵架，一个人跑出去玩，就不会跟大家分开。她原本想着等义父给冯玉林唱完傩戏，就给他道歉，没想到再见时，就即将天人相隔。
“瞎说什么傻话！为父还得感谢上天，让我的月儿逃过一劫！”见张潇月还好好的，张连云满脸欣慰。
“义父，那天到底发生什么事？”张潇月终于将心底的疑问问了出来。
张连云望着窗外萧瑟孤寂的一轮缺月，思绪飘回了两天前。
那天，张连云一行众人，行李装点好，计划前往江州通判冯玉林府上，为其据说因落水变得疯疯癫癫的嫡女冯雪婷驱傩。
泉子点了点人数，发现张潇月不在，找了几圈没找到，忙把她的傩面递给张连云道：“班主，小班主不见了！”
见离约定的时间越来越近，张连云把面具放在另一个箱子里，对众人摆了摆手，说：“这皮孩子八成又跑出去玩了！不等了！再等下去，该误了时辰了！我们先去，唱完回来再说！”
通判府内，张连云等人戴上傩面，扮演傩神，候在侧。只见冯玉林一挥手，古老吟唱响起，驱傩大戏便随着铜锣声声正式开始。
傩，非鬼，是神。
这神唱着：“见傩者，趋吉避凶，百难无踪！”，那神接：“傩舞起，诸邪退！”
直视夸张诡谲的面具，恍若直视神明，妖邪避无可避。
冯家对他们的表演似乎颇为满意，好酒好菜招待，还多给了足足一倍酬金。正当大家喜气洋洋觥筹交错之际，突然来了一队官兵把他们重重包围。
见官兵来了，冯玉林叉着腰，指着张连云等人大喊：“就是他们！偷了朝廷赈灾银！”
“你！冯通判，你怎地血口喷人呢？”泉子瞪着冯玉林。
“本官花大价钱请你们来唱戏，供好吃好喝，没想到引狼入室！一群白眼狼！”
“你这狗官，说谁呢？是你求我们来驱傩，我们不是贼！”泉子气急，揪住冯玉林的衣领。
“来人啊！谋害朝廷命官啦！”
张连云拦住泉子，对冯玉林道：“冯大人，这其中是否有误会？若府上丢了金银，我等定然配合官爷的调查！”
“误会？是不是误会，一搜便知！”冯玉林吹胡子瞪眼。
官兵把他们分开制住，每个人身上都搜了一遍，把他们的行李翻了个底朝天。
“哼！我就说你们搜不到什么！”泉子不屑道。
“大人，有发现！”，官兵把箱子抬过来，打开一看，众人都看呆了，“一箱白银，足足一万两雪花银。”
“一万两……没错！就是少了一万两！”冯玉林大喊。
“偷盗朝廷赈灾银，证据确凿！将一干盗贼全部关押！等候发落！”官兵头子把他们全部扣押后，严刑拷打。不管他们怎么辩解，都无人相信。
“义父，那泉子他们呢？”她边听边哭，又想起一路上，除了张连云，就没见到戏班的其他人了。
“我们被关进来，就被严刑拷打，屈打成招，泉子他们都没撑住……”张连云想起手足的惨状，情绪激动，牵动伤势，竟咳出一口鲜血。
“义父呜呜别丢下月儿……”张潇月见他咳血，悲痛不已。
“月儿咳咳，为父时日无多了，为父交代你几件事，你且仔细听着……”她忍着悲痛一一应下。
第二天，义父也没了。
张潇月行尸走肉般回到了戏班，一进房间就看到了张连云留给她的小箱子。
打开一看，是她表演时最喜欢的一张傩面，色彩鲜艳，青面獠牙，遍布金纹图腾。
她鼻头狠狠一酸，耳边响起张连云的话：“月丫头，第一件事，即使义父走了，只剩你一个人，万万不能做傻事，再难也要把傩戏继续唱下去！”
她仔细端详傩面的图案，然后把面具覆在脸上，光线透过镂空的地方进入眼睛，这十年来，张连云教给她的每一句唱词，每一个动作，她都烂熟于心。
张潇月给张连云立了个牌位，上了三柱清香，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响头。“义父放心，月儿谨遵教诲，一定会替大家把傩戏好好传承下去！”
祭拜完张连云，张潇月跑到院里的桂树下，拿起铲子挖起来。
挖了一会，她看见了泥中有个布袋，掏出来打开一看，是一个平安扣。她拿起来凑近一看，上面还刻了一个小小的潇字。她小心翼翼地把平安扣戴在脖子上，藏在衣服下。
这是张连云交代她的第二件事，“月丫头，第二件事，你去找你陈叔，即刻启程去青州投靠你娘，此地不宜久留！”
府内的衙役出门察看，见一约莫十三、四岁小丫头踮脚敲鼓，颇为费劲。
“哪里来的野丫头！敢乱敲登闻鼓？”衙役见她衣服破烂，满眼嫌弃，要赶她走，“去去去！”
张潇月死死拽住他的衣服，哭喊：“大人！我义父是冤枉的！他们没有偷冯通判家的钱！他们是冤枉的！”
“你给我闭嘴！”衙役捂住她的嘴，见行人纷纷侧目，只好先把她拖进衙门。
张潇月被踢了一脚，跪倒在地，“见到知州大人还不跪！”
“何人击鼓？”案桌前，一个戴着官帽的中年人发问，神色冷峻。
见到宋五德，张潇月连连磕头，边哭边说：“知州大人，求您不要杀我义父他们，他们只是去唱傩戏，他们没有偷钱！求大人明鉴！”
“大人，她为‘那件事’鸣冤。您看——”衙役上前窃窃私语道。
宋五德一听，脸色骤变，一拍桌子，怒喝：“乡野丫头，胡言乱语！依据当朝律法，乱敲路鼓者杖责二十，来人，拖下去！”
张潇月不可置信地看着宋五德，拼命挣扎，扯着嗓子就大喊：“他们没有偷钱！没有偷钱！这是陷害！唔唔唔——”
“咳咳咳，让她住嘴！”宋五德大骇站起。
“是！大人！”衙役听令把张潇月拖下去，杖责二十后，把她扔在了后巷，转身欲走，鞋子却被一只手拉住。
衙役转头一看，张潇月奄奄一息，嘴角带血，“救救我义父他们，求求你，救救他们……”
衙役叹了口气，“你义父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偷钱便也罢了，偏偏偷的是那朝廷赈灾银，任天皇大帝来了，也是板上钉钉的死罪！你再鸣冤，也只是白白再搭上一条命！如果我是你，还是省点力气，想想办法去见你义父最后一面吧！”
闻言，张潇月连最后一丝力气都没了，昏倒在地。衙役见她松了手，快步离开了。
不知过了多久，张潇月慢慢恢复了意识，睁眼一看，自己还躺在后巷里。浑身钻心地疼，她看了一眼衙门，心如死灰，一瘸一拐地走在街上。
街上小贩吆喝声不断，一股米香味钻进鼻腔，“刚出炉的馒头香喷喷！新鲜极了！”张潇月看见商贩把盖子打开，一锅白白的、热乎乎的馒头在蒸汽中出炉，她肚子叫了起来，口水咽了又咽。
商贩见她眼巴巴地盯着馒头，笑眯眯地问，“要买馒头？你身上有钱吗？”
见她翻遍口袋也掏不出一个子儿，商贩的语气变得十分嫌恶：“没钱看什么看！滚远点！脏死了！”
张潇月实在太饿了，央求道：“阿叔，我两天没吃饭了，你行行好，给我一个行么？”
商贩听了非但没有同情她，还怒了，像看瘟疫一样看她：“给什么给，我又不是做慈善的，走走走！别影响我做买卖！”说罢推了她一把，她一个没站稳，跌倒在地。
她趔趄地爬起来，找了个角落蹲了下来，茫然地看了看四周。周围都是人，却没有一个人愿意停下来，帮帮她。她已经两天没吃饭了，实在太饿了，还被打了一顿，现在又被推倒在地。
她觉得自己现在就像一只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想到这里，她嘴巴一瘪，呜咽几下就伤心地哭了起来。
“义父呜呜……月儿好想你们呜呜……不要丢下月儿呜呜……”
“别哭了，请你吃馒头。”正当她哭得伤心时，面前出现了一双月白色的鞋子。
张潇月抬头一看，一个少年戴着帷帽，看不到脸。一身素蓝色锦袍，身姿挺拔，腰间系着一枚云纹玉佩，精致非凡。
少年向她递过来一包白白圆圆，香气扑鼻的馒头。
“呜呜好心人谢谢你……啊呜”
少年看着她大口大口地吃着，眼泪混着馒头一起吃下去，心里五味杂陈。
“你脸上的伤怎么回事？”少年注意到她脸上的青紫，背后的衣服还有些渗血，帷帽下的眉毛皱了起来。
她对自己的伤不甚在意，只摇了摇头说没什么。两个馒头下肚，面前的人已经不哭了，又像想起来什么伤心事，两行眼泪又簌簌地落下来，眼泪汪汪地看着他：“好心人，您能不能带我去见见我义父，他快死了，我想见他最后一面。”
“你义父此刻在何处？”
“他下了狱，明日问斩。”张潇月哭得更厉害了。
牢房里昏暗潮湿，味道古怪，惨叫声不绝于耳。
张潇月见到张连云的时候，他已经没个人形了，披头散发，似油尽灯枯。她慌忙把手里的钱袋递给狱卒，狱卒颠了几下，满意地揣进兜里，掏出钥匙，打开了牢门。“只得一刻钟，到点就得走！”
“义父！”张潇月赶紧把张连云扶起来。
“咳咳，月儿……我是不是在做梦……”张连云坐起来，抱着她，听她说了这一路的遭遇，不禁老泪纵横，“我的儿，你还好好的，天可怜见啊……”
“义父，我错了，我当初不应该跟您赌气让您找不到我。”如果不是她任性，跟张连云吵架，一个人跑出去玩，就不会跟大家分开。她原本想着等义父给冯玉林唱完傩戏，就给他道歉，没想到再见时，就即将天人相隔。
“瞎说什么傻话！为父还得感谢上天，让我的月儿逃过一劫！”见张潇月还好好的，张连云满脸欣慰。
“义父，那天到底发生什么事？”张潇月终于将心底的疑问问了出来。
张连云望着窗外萧瑟孤寂的一轮缺月，思绪飘回了两天前。
那天，张连云一行众人，行李装点好，计划前往江州通判冯玉林府上，为其据说因落水变得疯疯癫癫的嫡女冯雪婷驱傩。
泉子点了点人数，发现张潇月不在，找了几圈没找到，忙把她的傩面递给张连云道：“班主，小班主不见了！”
见离约定的时间越来越近，张连云把面具放在另一个箱子里，对众人摆了摆手，说：“这皮孩子八成又跑出去玩了！不等了！再等下去，该误了时辰了！我们先去，唱完回来再说！”
通判府内，张连云等人戴上傩面，扮演傩神，候在侧。只见冯玉林一挥手，古老吟唱响起，驱傩大戏便随着铜锣声声正式开始。
傩，非鬼，是神。
这神唱着：“见傩者，趋吉避凶，百难无踪！”，那神接：“傩舞起，诸邪退！”
直视夸张诡谲的面具，恍若直视神明，妖邪避无可避。
冯家对他们的表演似乎颇为满意，好酒好菜招待，还多给了足足一倍酬金。正当大家喜气洋洋觥筹交错之际，突然来了一队官兵把他们重重包围。
见官兵来了，冯玉林叉着腰，指着张连云等人大喊：“就是他们！偷了朝廷赈灾银！”
“你！冯通判，你怎地血口喷人呢？”泉子瞪着冯玉林。
“本官花大价钱请你们来唱戏，供好吃好喝，没想到引狼入室！一群白眼狼！”
“你这狗官，说谁呢？是你求我们来驱傩，我们不是贼！”泉子气急，揪住冯玉林的衣领。
“来人啊！谋害朝廷命官啦！”
张连云拦住泉子，对冯玉林道：“冯大人，这其中是否有误会？若府上丢了金银，我等定然配合官爷的调查！”
“误会？是不是误会，一搜便知！”冯玉林吹胡子瞪眼。
官兵把他们分开制住，每个人身上都搜了一遍，把他们的行李翻了个底朝天。
“哼！我就说你们搜不到什么！”泉子不屑道。
“大人，有发现！”，官兵把箱子抬过来，打开一看，众人都看呆了，“一箱白银，足足一万两雪花银。”
“一万两……没错！就是少了一万两！”冯玉林大喊。
“偷盗朝廷赈灾银，证据确凿！将一干盗贼全部关押！等候发落！”官兵头子把他们全部扣押后，严刑拷打。不管他们怎么辩解，都无人相信。
“义父，那泉子他们呢？”她边听边哭，又想起一路上，除了张连云，就没见到戏班的其他人了。
“我们被关进来，就被严刑拷打，屈打成招，泉子他们都没撑住……”张连云想起手足的惨状，情绪激动，牵动伤势，竟咳出一口鲜血。
“义父呜呜别丢下月儿……”张潇月见他咳血，悲痛不已。
“月儿咳咳，为父时日无多了，为父交代你几件事，你且仔细听着……”她忍着悲痛一一应下。
第二天，义父也没了。
张潇月行尸走肉般回到了戏班，一进房间就看到了张连云留给她的小箱子。
打开一看，是她表演时最喜欢的一张傩面，色彩鲜艳，青面獠牙，遍布金纹图腾。
她鼻头狠狠一酸，耳边响起张连云的话：“月丫头，第一件事，即使义父走了，只剩你一个人，万万不能做傻事，再难也要把傩戏继续唱下去！”
她仔细端详傩面的图案，然后把面具覆在脸上，光线透过镂空的地方进入眼睛，这十年来，张连云教给她的每一句唱词，每一个动作，她都烂熟于心。
张潇月给张连云立了个牌位，上了三柱清香，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响头。“义父放心，月儿谨遵教诲，一定会替大家把傩戏好好传承下去！”
祭拜完张连云，张潇月跑到院里的桂树下，拿起铲子挖起来。
挖了一会，她看见了泥中有个布袋，掏出来打开一看，是一个平安扣。她拿起来凑近一看，上面还刻了一个小小的潇字。她小心翼翼地把平安扣戴在脖子上，藏在衣服下。
这是张连云交代她的第二件事，“月丫头，第二件事，你去找你陈叔，即刻启程去青州投靠你娘，此地不宜久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