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伏淳书。
算起来，今天是我入宫的第七个年头了。
七年前，爹爹在外面卖烧饼时被一个喝醉酒的公子哥给打死了。
原因，不过是我爹的烧饼恰好卖完，他急着要回家，而那公子哥百般刁难。
“本少爷可是听说你卖的烧饼是京城里头数一数二的，怎么，今儿不想给小爷我这个面子？”
听娘说，当时周围有很多人。娘家扑在地上求人家救救我爹吧，可是没有人理她。
直到那公子哥带着家仆走了，才有人小心地凑过来。
那人一摸我爹的脉，摇着头叹着气说了一句：“不中用了。”
娘想去找人家理论，又有人拉住她：“娘子啊，算了吧，这人啊可是刘家的小儿子。咱们平民百姓可惹不起这种大人物啊。顾好儿女要紧啊。”
娘听了，只是静默地站起来，买了草席将我爹一裹，便下葬了。
这件事没有同在外边读书的哥哥说。
娘从此病倒在床上，我下面本来还有一个弟弟和妹妹。弟弟在出生没多久就染上风寒夭折了。而我的小妹妹，还在口齿不清地要娘抱抱她呢。
于是乎，在我十二岁那年，我不顾娘的劝阻进宫当了宫女，换得了几两薄银。
我把那几块轻轻的碎银子放在娘的手心里面。
娘哭得好伤心啊，临走的时候她还塞给我一只玉簪子。
“书书，这是你爹给你攒的嫁妆，带去宫里吧，就当留个念想。要是有用的上的地方，就去找人换点钱。”
我哭笑不得地跟娘说：“娘，等我满二十五了，就出宫到家来。等我出嫁的时候，你亲自为我簪上好不好？”
我才不会把爹留给我的簪子卖掉。
娘摸摸我的头，我那时候还没有她高呢。
“傻孩子。”
最终我还是把簪子带走了。
宫门关上的那日，我好像看到娘亲远远站着，怀里抱着小妹妹朝我挥手呢。
娘亲说在宫里面要谨言慎行，不要逞能。
我一直把她的话记在心里呢。于是我想啊我要努力学规矩，讨主子欢心。
天德二年，我刚进宫没多久，就被教习嬷嬷狠狠打了几十个手板。
说到原因，只是因为我认识的好朋友明画不小心把一个花盆砸碎了，嬷嬷问罚的时候，我非常义气地挺身而出。
那天夜里，明画蹲在我的床位边上伤心。我看着她，不禁想起来阿娘，于是我也哭了。
她帮我上完草药后摸摸我的头。
我哭得更厉害了，真的好像娘亲啊，不知道她现在病好了没有？
明画很温柔地拍着我的背，告诉我今后不要在这样了。
我按了按眼睛，看着她说：“不行啊。”
每次吃饭的时候我都吃不饱，明画就把她的馒头分我一半，我问她：“姐姐，你明明比我大两岁，怎的吃的比我少？”
明画说：“我胃口比较小啊，看你吃饱了我也开心。”
于是我每次都开开心心地啃完那半个馒头直到有一天睡前水喝多了起夜，发现明画悄悄捧着碗喝凉水呢。
还是三大碗。
不过我没有告诉她我看到了，要不然她应该也会说自己只是渴了来喝水吧。
她对我好，我也对她好，天经地义呀！
但是现在她一脸严肃地告诉我不管怎么样都不要管别人的闲事，即便是她也不可以，不然就和我绝交。
我一听，顿时吓得拉着她的手保证：“我再也不会啦。”
她这才点点头，上来和我一起睡了。
天德四年的夏天，敏妃娘娘的宫里缺人。明画找人当掉了自己的一对耳坠子，和我一起进了永和宫。
把东西搬过来之后，她才慢慢和我说：“书书，你知道吗，我爹娘是不要我了，我才进宫来的。”
她帮我理了理衣裙：“你家里还有娘亲和弟弟妹妹在等你呢，钱该攒还是要攒着。”
我没有说话，只是用力点点头。
她顿了顿，又在我耳边说了一句悄悄话，我睁大眼睛。
我们一起去请安。听说敏妃娘娘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来的，我偷偷看了她一眼。
真是个美人啊，只是眉眼似乎不像其他妃子一般柔和，带着些许英气。
我偷看的事情被敏妃发现了。她没有怪罪我，只是招招手让我离得进些。
“你叫什么名字？”敏妃娘娘问我。
“奴才叫书书。”
来之前明画和我说，敏妃娘娘名讳里有个“纯”字，做奴才的要避讳主子的名儿。
“书书？挺好的，以后还是叫这个名字吧。”她笑笑，把我留着身旁随侍。
我看一眼明画，她还是恭敬地跪在那里没出声。
敏妃娘娘笑笑说：“这个小丫头也留在本宫屋里头听使唤吧。”
敏妃娘娘可真聪明。
走出去时，她有些惊喜地捏了捏我的手：“书书，你可真有福气。”
“还是多亏了姐姐呀。”我挽着她的胳膊向屋里头走。
晚上睡觉之前，她轻轻地对我说——又或者是在自言自语：“不知道能不能在宫里见到她。”
她的语气甚至有些咬牙切齿，把我吓了一跳。这还是我温柔的明画姐姐吗？
见到什么？我转身看到明画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的样子，就没有再问。
敏妃成了宫中第二个对我好的人。
她的好朋友张婕妤每次来的时候都会拿来一大盒糕点，敏妃就拿出一小碟来分给我。
天德五年匆匆到了。
她们在躺椅上聊天的时候，我悄悄把几块塞给明画，然后蹲在娘娘们旁边啃糕点。
我叫明画过来和我一起的时候，她总是摇摇头。哎，明画那么守规矩，我进宫之前立的誓言居然在她身上实现了。
明画以后肯定会有大出息的。
那一次，张婕妤磕着瓜子：“哎静纯，我听说啊。王云筝要晋贵妃了。”
王云筝？
张婕妤非常不礼貌地一大把瓜子壳扔在地上后，继续说：“啧啧，你没来请安的那几天真是错过了好戏，她还挺嚣张的。”
是的，敏妃最近熬夜读话本，日日起晚，不得不向皇后告假。
敏妃不以为然道：“这才多久啊，皇帝才登基几年就忍不了啦？我还以为起码要再过三年呢，哈哈哈！”
敏妃娘娘特别爽快地把瓜子壳拍地到处都是。好吧，今天的地肯定很难扫，替明画难过一下吧。
我蹲在她们旁边举起手：“娘娘，贵妃娘娘可有兄弟？”
张婕妤有点意外地看了我一眼：“书书啊，小小年纪就这么爱八卦可不好哦！”她嘿嘿笑了几声：“再说她现在旨意还没下来呢。不过啊，她有兄弟，但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就对了。我跟你说……”
她一边嗑瓜子一边晃椅子，把王贤妃的弟弟讲得一无是处。讲到激动，把瓜子壳弹到了敏妃的脸上，敏妃翻着白眼把壳扔到她脚下。
原来是这样。
等张婕妤走了之后，敏妃有些好奇地问我为什么要问王贤妃的事情。
好吧，看在娘娘看话本的时候让我和明画一起看的份上，我告诉她。当初我爹就是被王朗的侍从打死，我才进的宫。
“嗯……”娘娘难得沉默了一瞬，然后看着我，颇有深意地说：“王家嘛，毕竟是世族，没有确切的证据，皇上是不敢动的。不过如今嘛就不一定了。”
她带着神秘的微笑，朝我投来一个眼神。
我立马就懂了，打算晚上拉着明画过来一起听八卦。可惜今天皇上身边的一个公公来传敏妃侍寝，八卦是听不成了。我惋惜地想。
于是晚上，我耐不住地找跟了娘娘最久的琉璃聊天。
琉璃搓着手，我只好把本来相当宵夜的糕点拿出来分给她。她这才心满意足地开口，讲王家从先帝开始就是怎样得势啦，到如今又是如何嚣张啦。
我听的很认真，琉璃吃完最后一口点心，摆摆手：“你快去睡觉吧。”
第二天，敏妃奇迹般地早起，拖着我们一起去像皇后娘娘请安。
皇后娘娘的名字很好听，叫姜烟景，见到她的第一眼，我就觉得她像天上踩着云的仙女儿。
环视一圈，我不禁感叹：后宫里的妃子怎么都这么漂亮啊！
皇上彼时刚登基，还没有开始选秀。宫里面就只有六位妃子，人不算多。
来的路上我悄悄问敏妃娘娘：“王贵妃是哪一个？”
娘娘不屑地扯扯嘴角：“来的最晚，打扮最花哨的那个就是咯！”
我看着贵妃不紧不慢地走进来，行礼落座，心道确实如此。
娘娘们开始有一茬没一茬地聊天，我听着有些昏昏欲睡。
我转头想跟明画说句话，却看到她看着德妃，神情很认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如果说明画像雨一样柔情似水，那德妃肯定就是冰清玉洁的雪。
我转过头，垂眸盯着敏妃头上的晶莹的珠钗发呆。
知道娘娘们起身行礼的时候，我才入梦初醒地跪下行李。
皇后娘娘留了敏妃、张婕妤和贤妃下来陪她聊天。
皇后娘娘笑眼弯弯地对我和明画说：“早就听闻敏妃的宫里多了两位可爱的小宫女，如今看来真是如此啊。”
我和明画受宠若惊地谢恩，皇后娘娘让人给我们拿了凳子过来坐着。“小小年纪，进宫也是不容易。”
皇后娘娘不愧是一国之母，怪不得刚进宫就听一些小宫女说，皇后最是通情达理体恤下人的主。
贤妃说话的声调有些夸张：“阿纯！”
敏妃娘娘打了个冷战，没好气地开口，很是阴阳怪气：“哟，这不是贤妃娘娘吗？现在王云筝升贵妃了，你也捞了个好处，挺开心吧。”
贤妃这才缓和语气：“哪里像你啊，平常一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还要让人亲自去找你！本宫的宫殿可是离你的永和宫最远的！”
敏妃满不在乎地抖腿：“那你去求皇帝老儿给你迁宫啊。”
然后她突然转头对我和明画说：“呃，书书啊，你和画画去把御花园留给我的花先搬到宫里吧。”
我刚想起身，明画把我按住：“一个人去就够了，你等会儿陪娘娘回宫。”
我说好，目送她出门。
娘娘们讲话都很有意思而且一点也不摆架子，有些时候连本宫也不自称。
她们都正是年轻的时候，有些连二十岁都没到，身着绫罗，头戴娇花。
我突然觉得有些异样的温暖。
算起来，今天是我入宫的第七个年头了。
七年前，爹爹在外面卖烧饼时被一个喝醉酒的公子哥给打死了。
原因，不过是我爹的烧饼恰好卖完，他急着要回家，而那公子哥百般刁难。
“本少爷可是听说你卖的烧饼是京城里头数一数二的，怎么，今儿不想给小爷我这个面子？”
听娘说，当时周围有很多人。娘家扑在地上求人家救救我爹吧，可是没有人理她。
直到那公子哥带着家仆走了，才有人小心地凑过来。
那人一摸我爹的脉，摇着头叹着气说了一句：“不中用了。”
娘想去找人家理论，又有人拉住她：“娘子啊，算了吧，这人啊可是刘家的小儿子。咱们平民百姓可惹不起这种大人物啊。顾好儿女要紧啊。”
娘听了，只是静默地站起来，买了草席将我爹一裹，便下葬了。
这件事没有同在外边读书的哥哥说。
娘从此病倒在床上，我下面本来还有一个弟弟和妹妹。弟弟在出生没多久就染上风寒夭折了。而我的小妹妹，还在口齿不清地要娘抱抱她呢。
于是乎，在我十二岁那年，我不顾娘的劝阻进宫当了宫女，换得了几两薄银。
我把那几块轻轻的碎银子放在娘的手心里面。
娘哭得好伤心啊，临走的时候她还塞给我一只玉簪子。
“书书，这是你爹给你攒的嫁妆，带去宫里吧，就当留个念想。要是有用的上的地方，就去找人换点钱。”
我哭笑不得地跟娘说：“娘，等我满二十五了，就出宫到家来。等我出嫁的时候，你亲自为我簪上好不好？”
我才不会把爹留给我的簪子卖掉。
娘摸摸我的头，我那时候还没有她高呢。
“傻孩子。”
最终我还是把簪子带走了。
宫门关上的那日，我好像看到娘亲远远站着，怀里抱着小妹妹朝我挥手呢。
娘亲说在宫里面要谨言慎行，不要逞能。
我一直把她的话记在心里呢。于是我想啊我要努力学规矩，讨主子欢心。
天德二年，我刚进宫没多久，就被教习嬷嬷狠狠打了几十个手板。
说到原因，只是因为我认识的好朋友明画不小心把一个花盆砸碎了，嬷嬷问罚的时候，我非常义气地挺身而出。
那天夜里，明画蹲在我的床位边上伤心。我看着她，不禁想起来阿娘，于是我也哭了。
她帮我上完草药后摸摸我的头。
我哭得更厉害了，真的好像娘亲啊，不知道她现在病好了没有？
明画很温柔地拍着我的背，告诉我今后不要在这样了。
我按了按眼睛，看着她说：“不行啊。”
每次吃饭的时候我都吃不饱，明画就把她的馒头分我一半，我问她：“姐姐，你明明比我大两岁，怎的吃的比我少？”
明画说：“我胃口比较小啊，看你吃饱了我也开心。”
于是我每次都开开心心地啃完那半个馒头直到有一天睡前水喝多了起夜，发现明画悄悄捧着碗喝凉水呢。
还是三大碗。
不过我没有告诉她我看到了，要不然她应该也会说自己只是渴了来喝水吧。
她对我好，我也对她好，天经地义呀！
但是现在她一脸严肃地告诉我不管怎么样都不要管别人的闲事，即便是她也不可以，不然就和我绝交。
我一听，顿时吓得拉着她的手保证：“我再也不会啦。”
她这才点点头，上来和我一起睡了。
天德四年的夏天，敏妃娘娘的宫里缺人。明画找人当掉了自己的一对耳坠子，和我一起进了永和宫。
把东西搬过来之后，她才慢慢和我说：“书书，你知道吗，我爹娘是不要我了，我才进宫来的。”
她帮我理了理衣裙：“你家里还有娘亲和弟弟妹妹在等你呢，钱该攒还是要攒着。”
我没有说话，只是用力点点头。
她顿了顿，又在我耳边说了一句悄悄话，我睁大眼睛。
我们一起去请安。听说敏妃娘娘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来的，我偷偷看了她一眼。
真是个美人啊，只是眉眼似乎不像其他妃子一般柔和，带着些许英气。
我偷看的事情被敏妃发现了。她没有怪罪我，只是招招手让我离得进些。
“你叫什么名字？”敏妃娘娘问我。
“奴才叫书书。”
来之前明画和我说，敏妃娘娘名讳里有个“纯”字，做奴才的要避讳主子的名儿。
“书书？挺好的，以后还是叫这个名字吧。”她笑笑，把我留着身旁随侍。
我看一眼明画，她还是恭敬地跪在那里没出声。
敏妃娘娘笑笑说：“这个小丫头也留在本宫屋里头听使唤吧。”
敏妃娘娘可真聪明。
走出去时，她有些惊喜地捏了捏我的手：“书书，你可真有福气。”
“还是多亏了姐姐呀。”我挽着她的胳膊向屋里头走。
晚上睡觉之前，她轻轻地对我说——又或者是在自言自语：“不知道能不能在宫里见到她。”
她的语气甚至有些咬牙切齿，把我吓了一跳。这还是我温柔的明画姐姐吗？
见到什么？我转身看到明画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的样子，就没有再问。
敏妃成了宫中第二个对我好的人。
她的好朋友张婕妤每次来的时候都会拿来一大盒糕点，敏妃就拿出一小碟来分给我。
天德五年匆匆到了。
她们在躺椅上聊天的时候，我悄悄把几块塞给明画，然后蹲在娘娘们旁边啃糕点。
我叫明画过来和我一起的时候，她总是摇摇头。哎，明画那么守规矩，我进宫之前立的誓言居然在她身上实现了。
明画以后肯定会有大出息的。
那一次，张婕妤磕着瓜子：“哎静纯，我听说啊。王云筝要晋贵妃了。”
王云筝？
张婕妤非常不礼貌地一大把瓜子壳扔在地上后，继续说：“啧啧，你没来请安的那几天真是错过了好戏，她还挺嚣张的。”
是的，敏妃最近熬夜读话本，日日起晚，不得不向皇后告假。
敏妃不以为然道：“这才多久啊，皇帝才登基几年就忍不了啦？我还以为起码要再过三年呢，哈哈哈！”
敏妃娘娘特别爽快地把瓜子壳拍地到处都是。好吧，今天的地肯定很难扫，替明画难过一下吧。
我蹲在她们旁边举起手：“娘娘，贵妃娘娘可有兄弟？”
张婕妤有点意外地看了我一眼：“书书啊，小小年纪就这么爱八卦可不好哦！”她嘿嘿笑了几声：“再说她现在旨意还没下来呢。不过啊，她有兄弟，但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就对了。我跟你说……”
她一边嗑瓜子一边晃椅子，把王贤妃的弟弟讲得一无是处。讲到激动，把瓜子壳弹到了敏妃的脸上，敏妃翻着白眼把壳扔到她脚下。
原来是这样。
等张婕妤走了之后，敏妃有些好奇地问我为什么要问王贤妃的事情。
好吧，看在娘娘看话本的时候让我和明画一起看的份上，我告诉她。当初我爹就是被王朗的侍从打死，我才进的宫。
“嗯……”娘娘难得沉默了一瞬，然后看着我，颇有深意地说：“王家嘛，毕竟是世族，没有确切的证据，皇上是不敢动的。不过如今嘛就不一定了。”
她带着神秘的微笑，朝我投来一个眼神。
我立马就懂了，打算晚上拉着明画过来一起听八卦。可惜今天皇上身边的一个公公来传敏妃侍寝，八卦是听不成了。我惋惜地想。
于是晚上，我耐不住地找跟了娘娘最久的琉璃聊天。
琉璃搓着手，我只好把本来相当宵夜的糕点拿出来分给她。她这才心满意足地开口，讲王家从先帝开始就是怎样得势啦，到如今又是如何嚣张啦。
我听的很认真，琉璃吃完最后一口点心，摆摆手：“你快去睡觉吧。”
第二天，敏妃奇迹般地早起，拖着我们一起去像皇后娘娘请安。
皇后娘娘的名字很好听，叫姜烟景，见到她的第一眼，我就觉得她像天上踩着云的仙女儿。
环视一圈，我不禁感叹：后宫里的妃子怎么都这么漂亮啊！
皇上彼时刚登基，还没有开始选秀。宫里面就只有六位妃子，人不算多。
来的路上我悄悄问敏妃娘娘：“王贵妃是哪一个？”
娘娘不屑地扯扯嘴角：“来的最晚，打扮最花哨的那个就是咯！”
我看着贵妃不紧不慢地走进来，行礼落座，心道确实如此。
娘娘们开始有一茬没一茬地聊天，我听着有些昏昏欲睡。
我转头想跟明画说句话，却看到她看着德妃，神情很认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如果说明画像雨一样柔情似水，那德妃肯定就是冰清玉洁的雪。
我转过头，垂眸盯着敏妃头上的晶莹的珠钗发呆。
知道娘娘们起身行礼的时候，我才入梦初醒地跪下行李。
皇后娘娘留了敏妃、张婕妤和贤妃下来陪她聊天。
皇后娘娘笑眼弯弯地对我和明画说：“早就听闻敏妃的宫里多了两位可爱的小宫女，如今看来真是如此啊。”
我和明画受宠若惊地谢恩，皇后娘娘让人给我们拿了凳子过来坐着。“小小年纪，进宫也是不容易。”
皇后娘娘不愧是一国之母，怪不得刚进宫就听一些小宫女说，皇后最是通情达理体恤下人的主。
贤妃说话的声调有些夸张：“阿纯！”
敏妃娘娘打了个冷战，没好气地开口，很是阴阳怪气：“哟，这不是贤妃娘娘吗？现在王云筝升贵妃了，你也捞了个好处，挺开心吧。”
贤妃这才缓和语气：“哪里像你啊，平常一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还要让人亲自去找你！本宫的宫殿可是离你的永和宫最远的！”
敏妃满不在乎地抖腿：“那你去求皇帝老儿给你迁宫啊。”
然后她突然转头对我和明画说：“呃，书书啊，你和画画去把御花园留给我的花先搬到宫里吧。”
我刚想起身，明画把我按住：“一个人去就够了，你等会儿陪娘娘回宫。”
我说好，目送她出门。
娘娘们讲话都很有意思而且一点也不摆架子，有些时候连本宫也不自称。
她们都正是年轻的时候，有些连二十岁都没到，身着绫罗，头戴娇花。
我突然觉得有些异样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