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宝生强自镇定地捂着腹部出血的伤口，和贾楠快步奔向离学校最近的诊所。当王宝生躺在诊所床上的时候，他白色的衬衣已经被鲜血染红了。
诊所的门咣地一声被推开了，甄明明脸色苍白地冲了进来：“你没事吧！”
王宝生东东乱跳的心仿佛一下子就安定下来了。甄明明就是有这样的魔力，她能让王宝生心跳加速，也能让王宝生恢复平静，仿佛伤口的疼痛也觉察不到了。
正在给王宝生处理伤口的医生头也不抬地说道：“不用紧张啊，没大事，就是点表皮的划伤。包扎一下，再打针破伤风就行了。”
王宝生的心又剧烈跳动起来：“大夫，不打针行吗？”
“那可不行，你这是刀伤，万一感染了可不是闹着玩的。”医生义正言辞地拒绝。“怎么着，小伙子，刀都不怕，还怕打针呀？”医生半开玩笑地说，他已经了解了王宝生的英雄事迹。
从诊所出来的时候，王宝生脸上的泪痕还没有干。
甄明明幽幽地说道：“现在可以松开我的手了吧。”
王宝生不禁大窘，讪讪地松开了手。刚才王宝生打针时鬼哭狼嚎之际，甄明明为了舒缓王宝生的紧张情绪，不让英雄流血又流泪，善解人意地握住了王宝生的手，没想到成了王宝生眼中的救命稻草被死死攥住。连裤子最后都是贾楠帮着提上的。
王宝生瞥向另一边神情复杂的贾楠，贾楠忙一语多用地说道：“宝哥，今天在诊所我什么都没看见，什么也没听到。我还有事，先走了。”
贾楠颠颠地朝他家的方向跑了。这小子别看平时跟个闷葫芦似的，没想到还挺机灵。王宝生欣慰地想道。
王宝生和甄明明一路沉默地向家里走去，像一对刚办完离婚手续，回家分东西的两口子。王宝生胸中有千言万语，又有许多个问题，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甄明明突然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你又笑什么？”王宝生莫名其妙地问道。
“你这么能打，为什么那天被我们家狗追得到处跑？就算比不上武松打虎，打一条狗总没有问题吧。”
王宝生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吭吭哧哧了半天，方道：“你家那个可是小龙女啊，武功比我高。”
甄明明哈哈大笑。王宝生看着她心想：“她笑得可真不矜持，但是奇怪的是怎么样都好看。”
“你家狗的名字是你起的吗？为什么起这么一个奇怪的名字？”王宝生忍不住问道。
甄明明笑道：“小龙女到我们家的时候我正看《神雕侠侣》，那里面的名门正派，不是都说杨过和小龙女是一对狗男女吗？”
王宝生不禁大笑起来。伤口处突然一痛，笑声戛然而止。
“没事吧？”
“没事。”王宝生勉强回了甄明明一个微笑。他看着那张写满关切的美丽脸庞，内心深处的负疚感突然就覆盖住了伤口的痛楚。眼看着已经到了甄明明家门前，他鼓足勇气说道：
“对不起，那天是我不对。我错怪了你，还让你挨老师罚。”
王宝生垂下了头，不敢看甄明明那双清澈的眼睛。
甄明明沉默了一会儿，轻声说道：“没关系的，我也有做得不对的地方。”顿了一下，又问道：“你伤口还痛不痛？”
王宝生鼻子有些泛酸，“不疼了。”
“真的一点都不疼了吗？要不要明天我替你向老师请个假？”
“一点都不疼了。这么点小伤，请什么假。”王宝生的豪气又回来了。
“那我就放心了。”甄明明如释重负道，“我刚才一直担心，如果你明天请假的话，我就得自己去打扫厕所了。”
甄明明蹦蹦跳跳地跑进了家门。
王宝生怔怔地看着那美丽的背影好一会儿，不禁哑然失笑。他步履轻盈地向家中走去，反复回味着两人一路上简简单单的那几句对白，王宝生的伤口还不时地隐隐作痛，然而他的身体里充盈着前所未有的甜美与快乐。
幸福，大抵就是一丢丢甜，又掺杂着一丢丢痛吧。
第二天，从早晨开始，对于王宝生来说，一切都是那样的美好。昨天晚上，他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直到天色放亮，他才微微眯缝了一小会。但王宝生一点也不觉得困倦。他一路哼着歌，迫不及待地走向学校，脸上挂着无论如何也抑制不住的微笑。当王宝生走进教室，看到静静地坐在座位上的甄明明时，他的心跳加快，脸上不由自主地发热，眼睛几乎就锁定在了甄明明的身上。而甄明明——不知道是不是王宝生的错觉——她的眼睛，她的脸，她的整个人似乎都在发着光，这光辉，是专属于王宝生一个人的。
王宝生热情如火地向甄明明打了个招呼：“早。”
甄明明回给他一个朦胧的、梦一般的微笑，王宝生简直要飘起来了。早读和第一节课的时候，王宝生控制不住地盯着甄明明看，她今天穿了一件鹅黄色的衬衫，更显得整个人有种明艳动人的味道。王宝生止不住地在心里感叹——这世间真的有如此美丽的女孩子——而这女孩就坐在自己身旁朝夕相处，而且，好像还要发生些什么事情似的。老天，自己要怎样才能配得上她。
甄明明倒依然是那副满不在乎、心不在焉的样子，偶尔会回望王宝生一眼，和他那痴汉般的目光相遇时，那专属于王宝生的微笑又会如期而至，但此刻王宝生读到的没有丝毫戏谑，剩下的只是甜蜜了。
第一节课下课，班里的好些个同学都听说了王宝生昨日勇斗三个小流氓的事迹，纷纷向王宝生表示钦佩。男同学集体表示遗憾：自己当时没在场，否则定可助宝生一臂之力。女同学则两眼放光，脉脉含情，瞅得王宝生心里直发毛。
自从甄明明来了以后，王宝生罕有的再次成为班里的焦点。
王宝生心安理得地享受着同学们的糖衣炮弹，一边嘴上故作谦虚，一边忍不住悄眼望向甄明明，却发现她正看着自己似笑非笑，眼神明亮动人。王宝生不禁心花怒放，只觉人间至乐不过如此。
第二节课大课间，心情愉快的王宝生，和后面的张晓东侃起了足球。两个人都爱看球，都爱踢球，都喜欢巴西前锋罗纳尔多。一说起罗纳尔多就滔滔不绝。
两人正说得吐沫星子横飞的时候，甄明明突然插了一句：“我觉得你们把罗纳尔多吹得有些过了。”
王宝生和张晓东几乎同时望向甄明明，异口同声地说道：“你也看球？”只不过，王宝生是疑问加意外惊喜，张晓东是怀疑外加鄙夷。
尽管王宝生很惊喜，但还是不服气地问道：“你为啥说我们吹罗纳尔多？”
甄明明倒是毫不在意，她漫不经心地说道：“让罗纳尔多获得外星人称号的那个球是在西甲，对阵的球队是中下游球队康波斯特拉。虽然连续过了几个人，但西甲的防守本来就很差呀。你们仔细想一下，罗纳尔多到国际米兰以后，过人是不是不像在西甲那么轻松了？”
王宝生想了想，他不得不承认甄明明说得有一定道理，但还是赌气似地说道：“但罗纳尔多的能力就是最强的，这点你不能否认吧？”
甄明明笑道：“这要看怎么说了。罗纳尔多的速度和爆发力很惊人，再结合他对身体的控制力，突破的确很犀利，射门也不错。但是他太迷恋个人单打独斗，有时候踢球不合理，队友位置更好的时候不传球，常常被断球，浪费进攻机会。从对足球的理解上，他是有不足的。”
张晓东在后面冷笑：“你懂什么？你对足球又有什么理解？”
甄明明平静地说道：“我对足球的理解的确很浅薄。那么请你给我说一下，罗纳尔多所在的国际米兰，以及巴西国家队最常用的是什么阵型？罗纳尔多在国家队和俱乐部承担的角色有什么区别？西甲的防守和意甲有什么不同？为什么罗纳尔多在西甲过人那么容易，在意甲却不能？为什么有的球员在俱乐部表现强于国家队，有的球员又正好相反？”
甄明明这一连串问题，像连珠炮一样，把张晓东打蒙了，王宝生想帮腔，却也不知从何说起。他们看球最爱看的就是球星过人，射门，进球，对于足球战术什么的，都是跟着感觉走，从来没有特别认真地琢磨过。
“那你觉得哪个球星比罗纳尔多强？”王宝生憋了半天，忍不住问道。
“齐达内。”甄明明轻轻说道。
“那个秃顶？”王宝生惊讶道。那可是王宝生最讨厌的球星——就是他，粉碎了罗纳尔多的世界杯冠军梦。
“没错。他是我看过的阅读比赛能力最强的进攻球员，当之无愧的中场核心。无论是技术，还是对足球的理解，都要高于大多数球员。你们都看意甲吧？你们回忆一下，除了齐达内，还有谁能在意甲，整场丢球那么少的？还能把队友传过来的各种球处理好，不失误？”
“还有，你们好好看看齐达内的比赛，他是如何通过跑位、传球，引领进攻的方向，带动整个进攻线移动的？在我看来，这才是足球的美妙之处。比那些球星单打独斗的过人有意思多了。罗纳尔多过人失误的次数，不比过人成功的时候少。话说回来，除了速度，齐达内的过人能力未必比罗纳尔多差。”
王宝生和张晓东都很不服气，但是又实在不知道如何反驳。没办法呀。罗纳尔多的国际米兰输给了齐达内的尤文图斯，罗纳尔多的巴西输给了齐达内的法国。
自己最爱的偶像，得不到自己喜欢的女孩认同，这让王宝生原本快乐的心情突然低落起来。张晓东更是在心里恨得牙根痒痒——但和王宝生不同，他不能接受的是，在足球的话题上，居然被一个丫头片子辩驳得哑口无言。
这一天余下的时间，王宝生都有些浑浑噩噩。放学后，王宝生照常去男厕所帮甄明明打扫。弯腰的时候，伤口还是有点痛。这时，王宝生又听见敲门声和那熟悉的声音：“有人吗？打扫卫生。”王宝生习惯性地回了一句：“有人。”便头也不抬地接着干活。不知什么时候，王宝生察觉身边站着一个人，他回头一看，甄明明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了。
“喂，你不会真生气了吧？不至于吧，就为了一个罗纳尔多？”甄明明又似笑非笑地看着王宝生。
“才没有。”王宝生条件反射似地否认道，他马上意识到自己不打自招的激动情绪，不禁有些脸红，连忙转移话题道：“你怎么进来了？”。
甄明明拿起另一把拖布，做作地说道：“英雄，你有伤在身，还是歇息一会吧，剩下的活就交给小女子吧。”
王宝生被甄明明的拿腔拿调逗笑了：“你跟这唱戏呢。”
甄明明不再说笑，认认真真地打扫起来。王宝生发现，甄明明劳动的样子，比平时更美。
看了一会儿，王宝生重新加入进来，两个人配合得异常默契。
很多年以后，当王宝生看到“恋爱的酸臭味”这几个字时，立刻就想起了这个画面。在臭烘烘的男厕里，一个那么美的女生和自己一起在打扫，这是一个多么温馨，又多么奇葩的场面啊！
快打扫完时，王宝生突然对甄明明说道：“我会好好看看齐达内踢球的，看看他是不是真的像你说得那么厉害。”
甄明明笑了：“好啊。”停了一下，甄明明又说道：“有机会，我们约着一起看球。”
王宝生兴奋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这一天原本是一个完美的ending，但当王宝生和甄明明打扫完毕，走出男厕所的时候，和一个冲进来的男生撞了个满怀。
王宝生的脸腾地红了起来——是大刘洋。
诊所的门咣地一声被推开了，甄明明脸色苍白地冲了进来：“你没事吧！”
王宝生东东乱跳的心仿佛一下子就安定下来了。甄明明就是有这样的魔力，她能让王宝生心跳加速，也能让王宝生恢复平静，仿佛伤口的疼痛也觉察不到了。
正在给王宝生处理伤口的医生头也不抬地说道：“不用紧张啊，没大事，就是点表皮的划伤。包扎一下，再打针破伤风就行了。”
王宝生的心又剧烈跳动起来：“大夫，不打针行吗？”
“那可不行，你这是刀伤，万一感染了可不是闹着玩的。”医生义正言辞地拒绝。“怎么着，小伙子，刀都不怕，还怕打针呀？”医生半开玩笑地说，他已经了解了王宝生的英雄事迹。
从诊所出来的时候，王宝生脸上的泪痕还没有干。
甄明明幽幽地说道：“现在可以松开我的手了吧。”
王宝生不禁大窘，讪讪地松开了手。刚才王宝生打针时鬼哭狼嚎之际，甄明明为了舒缓王宝生的紧张情绪，不让英雄流血又流泪，善解人意地握住了王宝生的手，没想到成了王宝生眼中的救命稻草被死死攥住。连裤子最后都是贾楠帮着提上的。
王宝生瞥向另一边神情复杂的贾楠，贾楠忙一语多用地说道：“宝哥，今天在诊所我什么都没看见，什么也没听到。我还有事，先走了。”
贾楠颠颠地朝他家的方向跑了。这小子别看平时跟个闷葫芦似的，没想到还挺机灵。王宝生欣慰地想道。
王宝生和甄明明一路沉默地向家里走去，像一对刚办完离婚手续，回家分东西的两口子。王宝生胸中有千言万语，又有许多个问题，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甄明明突然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你又笑什么？”王宝生莫名其妙地问道。
“你这么能打，为什么那天被我们家狗追得到处跑？就算比不上武松打虎，打一条狗总没有问题吧。”
王宝生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吭吭哧哧了半天，方道：“你家那个可是小龙女啊，武功比我高。”
甄明明哈哈大笑。王宝生看着她心想：“她笑得可真不矜持，但是奇怪的是怎么样都好看。”
“你家狗的名字是你起的吗？为什么起这么一个奇怪的名字？”王宝生忍不住问道。
甄明明笑道：“小龙女到我们家的时候我正看《神雕侠侣》，那里面的名门正派，不是都说杨过和小龙女是一对狗男女吗？”
王宝生不禁大笑起来。伤口处突然一痛，笑声戛然而止。
“没事吧？”
“没事。”王宝生勉强回了甄明明一个微笑。他看着那张写满关切的美丽脸庞，内心深处的负疚感突然就覆盖住了伤口的痛楚。眼看着已经到了甄明明家门前，他鼓足勇气说道：
“对不起，那天是我不对。我错怪了你，还让你挨老师罚。”
王宝生垂下了头，不敢看甄明明那双清澈的眼睛。
甄明明沉默了一会儿，轻声说道：“没关系的，我也有做得不对的地方。”顿了一下，又问道：“你伤口还痛不痛？”
王宝生鼻子有些泛酸，“不疼了。”
“真的一点都不疼了吗？要不要明天我替你向老师请个假？”
“一点都不疼了。这么点小伤，请什么假。”王宝生的豪气又回来了。
“那我就放心了。”甄明明如释重负道，“我刚才一直担心，如果你明天请假的话，我就得自己去打扫厕所了。”
甄明明蹦蹦跳跳地跑进了家门。
王宝生怔怔地看着那美丽的背影好一会儿，不禁哑然失笑。他步履轻盈地向家中走去，反复回味着两人一路上简简单单的那几句对白，王宝生的伤口还不时地隐隐作痛，然而他的身体里充盈着前所未有的甜美与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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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从早晨开始，对于王宝生来说，一切都是那样的美好。昨天晚上，他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直到天色放亮，他才微微眯缝了一小会。但王宝生一点也不觉得困倦。他一路哼着歌，迫不及待地走向学校，脸上挂着无论如何也抑制不住的微笑。当王宝生走进教室，看到静静地坐在座位上的甄明明时，他的心跳加快，脸上不由自主地发热，眼睛几乎就锁定在了甄明明的身上。而甄明明——不知道是不是王宝生的错觉——她的眼睛，她的脸，她的整个人似乎都在发着光，这光辉，是专属于王宝生一个人的。
王宝生热情如火地向甄明明打了个招呼：“早。”
甄明明回给他一个朦胧的、梦一般的微笑，王宝生简直要飘起来了。早读和第一节课的时候，王宝生控制不住地盯着甄明明看，她今天穿了一件鹅黄色的衬衫，更显得整个人有种明艳动人的味道。王宝生止不住地在心里感叹——这世间真的有如此美丽的女孩子——而这女孩就坐在自己身旁朝夕相处，而且，好像还要发生些什么事情似的。老天，自己要怎样才能配得上她。
甄明明倒依然是那副满不在乎、心不在焉的样子，偶尔会回望王宝生一眼，和他那痴汉般的目光相遇时，那专属于王宝生的微笑又会如期而至，但此刻王宝生读到的没有丝毫戏谑，剩下的只是甜蜜了。
第一节课下课，班里的好些个同学都听说了王宝生昨日勇斗三个小流氓的事迹，纷纷向王宝生表示钦佩。男同学集体表示遗憾：自己当时没在场，否则定可助宝生一臂之力。女同学则两眼放光，脉脉含情，瞅得王宝生心里直发毛。
自从甄明明来了以后，王宝生罕有的再次成为班里的焦点。
王宝生心安理得地享受着同学们的糖衣炮弹，一边嘴上故作谦虚，一边忍不住悄眼望向甄明明，却发现她正看着自己似笑非笑，眼神明亮动人。王宝生不禁心花怒放，只觉人间至乐不过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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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正说得吐沫星子横飞的时候，甄明明突然插了一句：“我觉得你们把罗纳尔多吹得有些过了。”
王宝生和张晓东几乎同时望向甄明明，异口同声地说道：“你也看球？”只不过，王宝生是疑问加意外惊喜，张晓东是怀疑外加鄙夷。
尽管王宝生很惊喜，但还是不服气地问道：“你为啥说我们吹罗纳尔多？”
甄明明倒是毫不在意，她漫不经心地说道：“让罗纳尔多获得外星人称号的那个球是在西甲，对阵的球队是中下游球队康波斯特拉。虽然连续过了几个人，但西甲的防守本来就很差呀。你们仔细想一下，罗纳尔多到国际米兰以后，过人是不是不像在西甲那么轻松了？”
王宝生想了想，他不得不承认甄明明说得有一定道理，但还是赌气似地说道：“但罗纳尔多的能力就是最强的，这点你不能否认吧？”
甄明明笑道：“这要看怎么说了。罗纳尔多的速度和爆发力很惊人，再结合他对身体的控制力，突破的确很犀利，射门也不错。但是他太迷恋个人单打独斗，有时候踢球不合理，队友位置更好的时候不传球，常常被断球，浪费进攻机会。从对足球的理解上，他是有不足的。”
张晓东在后面冷笑：“你懂什么？你对足球又有什么理解？”
甄明明平静地说道：“我对足球的理解的确很浅薄。那么请你给我说一下，罗纳尔多所在的国际米兰，以及巴西国家队最常用的是什么阵型？罗纳尔多在国家队和俱乐部承担的角色有什么区别？西甲的防守和意甲有什么不同？为什么罗纳尔多在西甲过人那么容易，在意甲却不能？为什么有的球员在俱乐部表现强于国家队，有的球员又正好相反？”
甄明明这一连串问题，像连珠炮一样，把张晓东打蒙了，王宝生想帮腔，却也不知从何说起。他们看球最爱看的就是球星过人，射门，进球，对于足球战术什么的，都是跟着感觉走，从来没有特别认真地琢磨过。
“那你觉得哪个球星比罗纳尔多强？”王宝生憋了半天，忍不住问道。
“齐达内。”甄明明轻轻说道。
“那个秃顶？”王宝生惊讶道。那可是王宝生最讨厌的球星——就是他，粉碎了罗纳尔多的世界杯冠军梦。
“没错。他是我看过的阅读比赛能力最强的进攻球员，当之无愧的中场核心。无论是技术，还是对足球的理解，都要高于大多数球员。你们都看意甲吧？你们回忆一下，除了齐达内，还有谁能在意甲，整场丢球那么少的？还能把队友传过来的各种球处理好，不失误？”
“还有，你们好好看看齐达内的比赛，他是如何通过跑位、传球，引领进攻的方向，带动整个进攻线移动的？在我看来，这才是足球的美妙之处。比那些球星单打独斗的过人有意思多了。罗纳尔多过人失误的次数，不比过人成功的时候少。话说回来，除了速度，齐达内的过人能力未必比罗纳尔多差。”
王宝生和张晓东都很不服气，但是又实在不知道如何反驳。没办法呀。罗纳尔多的国际米兰输给了齐达内的尤文图斯，罗纳尔多的巴西输给了齐达内的法国。
自己最爱的偶像，得不到自己喜欢的女孩认同，这让王宝生原本快乐的心情突然低落起来。张晓东更是在心里恨得牙根痒痒——但和王宝生不同，他不能接受的是，在足球的话题上，居然被一个丫头片子辩驳得哑口无言。
这一天余下的时间，王宝生都有些浑浑噩噩。放学后，王宝生照常去男厕所帮甄明明打扫。弯腰的时候，伤口还是有点痛。这时，王宝生又听见敲门声和那熟悉的声音：“有人吗？打扫卫生。”王宝生习惯性地回了一句：“有人。”便头也不抬地接着干活。不知什么时候，王宝生察觉身边站着一个人，他回头一看，甄明明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了。
“喂，你不会真生气了吧？不至于吧，就为了一个罗纳尔多？”甄明明又似笑非笑地看着王宝生。
“才没有。”王宝生条件反射似地否认道，他马上意识到自己不打自招的激动情绪，不禁有些脸红，连忙转移话题道：“你怎么进来了？”。
甄明明拿起另一把拖布，做作地说道：“英雄，你有伤在身，还是歇息一会吧，剩下的活就交给小女子吧。”
王宝生被甄明明的拿腔拿调逗笑了：“你跟这唱戏呢。”
甄明明不再说笑，认认真真地打扫起来。王宝生发现，甄明明劳动的样子，比平时更美。
看了一会儿，王宝生重新加入进来，两个人配合得异常默契。
很多年以后，当王宝生看到“恋爱的酸臭味”这几个字时，立刻就想起了这个画面。在臭烘烘的男厕里，一个那么美的女生和自己一起在打扫，这是一个多么温馨，又多么奇葩的场面啊！
快打扫完时，王宝生突然对甄明明说道：“我会好好看看齐达内踢球的，看看他是不是真的像你说得那么厉害。”
甄明明笑了：“好啊。”停了一下，甄明明又说道：“有机会，我们约着一起看球。”
王宝生兴奋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这一天原本是一个完美的ending，但当王宝生和甄明明打扫完毕，走出男厕所的时候，和一个冲进来的男生撞了个满怀。
王宝生的脸腾地红了起来——是大刘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