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陈知业来说,陈光无疑是个好父亲,虽然经常不在家。但对于老妇人和叶秋而言,他就是个噩梦般的存在——

    只要他喝了酒,家里人除了陈知业都要挨打。

    以前喝醉酒会打人的还有陈光的爸爸,前几年在家门口摔破脑袋死了,老妇人在心里只有愤恨的一句:活该!

    因为陈光的爸爸也是个人贩子,陈光算是子承父业。

    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陈光也能和他爸一样遭报应。

    在他离开后,老妇人去了茅草屋,告诉叶秋陈光肯让陈知业见她,但是作为交换,她得教陈知业数学识字。

    叶秋自然是高兴的,只是不能表现出来。

    对于眼前的老人家,在过去几年里为数不多的几次谈话中,叶秋知道她并不容易,两人也算是同病相怜。

    想了想,叶秋说:“等过几天再让他来。”

    她不是爱美的人,但现在的这副模样真的不适合见儿子,谁不想在孩子面前是干干净净的样子。

    老妇人大概明白她的想法,说道:“我会端水过来的。”

    叶秋抿了抿唇,“谢……谢谢。”

    也许是因为过几天能见到儿子,叶秋心情很好,连带着晚饭也吃多了些。

    祁眉身为“投喂者”,看到她吃的比中午要多,也是高高兴兴的。

    她把碗端回厨房,又带回来一小盆水,盆沿搭着一小块帕子。

    “奶奶说,这是给小姨洗脸的。”

    叶秋向她招手:“囡囡端过来,放这。”

    “好。”祁眉把门关上,才把盆端过去。

    长辈教过,女孩子擦洗的时候要把门关上,祁眉一直都记得。

    叶秋先是擦了脸,然后是脖子,最后手拿着帕子伸进衣服里擦一遍。

    衣服下是新新旧旧交错纵横的伤疤,叶秋不敢太用力,有些伤是几个月前形成的,这段时间天气热总是发炎,还没好全。

    还好她擦身子的时候叫祁眉背过身去,不然肯定要问是怎么造成的。

    帕子浸入水中,叶秋搓了搓,让祁眉把木盆交给老妇人。

    祁眉走后,叶秋把放在床头的衣服重新叠好,这是她仅有的两套衣服。

    陈光不在的时候,老妇人每隔两天就会来帮她换衣服,拿衣服去洗,谁对她好,她都记着。前些年还抱有希望的时候,叶秋想过逃出去的话,一定要把她带出去。

    是她在陈光要磨叶秋性子,不给她吃饭时,偷偷送来馒头。

    也是她在村子里还没娶媳妇的人想要来做坏事时,拿着棍子守在门口寸步不离。

    正是那次,陈光回来召集全村人,凶神恶煞地说:“我今天把话撂这了,谁要敢动我家里的人,谁就别想在我手里买媳妇!”

    他对叶秋是领土被侵犯的愤怒。

    被夜风关上的门,又狠狠被人踹开,“砰”的一声。

    吓得一抖的叶秋,看向门口——

    披着月光的人看不清表情,却看清了他手里拿的木棍子。

    一瞬间,叶秋像是被人扼住喉咙,连呼吸都是困难的,身子也控制不住的发抖,他刚走一步,叶秋恐惧得眼泪直往下掉。

    陈光走近,狭小的茅草屋弥漫着一股酒气。

    他高高举起棍子,狠狠落下,打在人身上发出的声音,点燃了他的兴奋。

    “装什么装,你都被我上过多少回了,还以为自己是没□□的姑娘啊!躲什么,臭婊子!”

    “要不是你给我生了个儿子,我早他妈把你埋到菜地里当肥料了!”

    叶秋忍不住叫了一声,陈光听见,打得更狠了,嘴里还骂着:“叫什么叫,给老子闭嘴,再发出声音,老子打死你。”

    这一切,都没能惊醒睡梦中的陈知业。

    他砸了砸嘴,像是做了个好梦。

    *

    祁眉刚踏出门,就听到茅草屋一阵叫骂,还有东西摔下地的声音。

    她连忙跑过去,看见叶秋被打得缩在角落里,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把将陈光推开,爬上床,张开双手护在叶秋前面。

    祁眉喊道:“你不准打小姨!你是坏人!”

    叶秋忍着痛支起身子,想把祁眉推开,伸长了手却还是差一点。“囡囡,快走……快点走……”

    不能让那个混蛋打囡囡,她还那么小。

    祁眉一动不动,坚定的站在那。“小姨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而被她推到一边的陈光,晃了晃因为喝了酒晕乎乎的脑袋,然后扶着嘎吱作响的桌子回头眯眼看。

    看到那个小小的人儿,陈光笑了,站起身,甩了甩手中的木棍,走向她们:“送上门的,就别怪我了。”

    安静了没几分钟的茅草屋,又再一次被惨叫声和哭喊声充斥着。

    声音之大,引得隔壁几户人家站在自己门口讨论:“这老陈又喝醉酒打媳妇了吧。”

    拿着烟枪的老头侧耳听了会,说:“听声还有小孩子呢,不会连自己儿子都动手吧。”

    “怎么可能,他多疼儿子啊。”驼背男人反驳道,“我估计是他刚带回来的儿媳妇,也是造孽哦,喝醉了就要打人,和他爸一个样。”

    双手环胸的男人不以为然:“不打儿子就行,其他人管那么多干嘛呢。”

    听了一会,都是重复的惨叫声,众人觉得有些无趣了:“哎,散了散了,回屋睡觉去。”

    等老妇人从山脚下采瓜回来,战局已经结束,陈光挨着陈知业在床上睡得正香。

    鞋子东一个西一个,床脚还靠着一根小儿手臂粗的木棍。

    老妇人见状,心里“咯噔”一声,转头向茅草屋走去。

    她以为陈光去吃饭起码得下半夜才会回来,所以才趁早去了趟瓜田,没想到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

    陈知业的妈妈肯定被打狠了……

    想到这,她又折回去房子里,把藏起来的跌打酒和红药水拿出来。

    推开门,小女孩红肿的背冲击着老妇人的心,她快步走过去,说道:“我这有跌打酒和红药水,来,把衣服脱了。”

    祁眉摇摇头,“奶奶,先给阿姨擦药,她比我严重。”

    叶秋才止住的眼泪,再一次决堤。棍子大部分落在祁眉小小的背脊,她连哭都没哭,现在更是把擦药的优先权让给自己。

    刚刚陈光打祁眉的时候,叶秋真是恨不得把他杀了。

    “乖,你先擦药,我不疼。”

    又转向老妇人,“您先给她擦药,我等一会没事的。”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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