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穆淮王妃,在寻书库的路。方才被一只蝴蝶吸住了目光,不小心贪看住了。”说罢,沈予安伸手指向草丛内的一只墨色蝴蝶,那是她方才情急之下用叶子变的。

    那宫女本就在听到她是王妃时,心中便以信了七八分,在看到那蝴蝶时更是半分疑心也没有了。

    她朝沈予安行了个常礼,而后开口道:“王妃想必是迷路了,这边不是去书库的路,奴婢领您去罢。”

    “好,那便劳烦你了。”沈予安开口道谢。

    书库离御花园不远,两人很快便到了。

    沈予安把那宫女拉到了一旁,把一些碎银放到了她的手中:“劳烦女官带路,我不常入宫总会迷路,多亏有你才不至失仪,这是我一些心意还望笑纳。”

    “奴婢只是顺路罢,王妃客气了。”宫女偷偷把钱收下,脸上的笑意却藏不住。

    沈予安故作羞涩,低声道:“还望女官不要把我迷路之事说出去,我怕被旁人听到会笑话。”

    闻言,那宫女连连应下,她知道这些达官贵人最要的便是脸面,如此托付倒是情有可原。

    看着那宫女远去的背影,沈予安提着罗裙缓缓走上台阶。

    皇宫内的书库庞大,若无人带怕是很难找到想找的东西,可方才走入书库沈予安便看到了个熟悉的面孔。

    “王妃?齐君之拜见王妃。”男子身着白衣,依旧是那副文弱书生的模样。

    齐君之,年纪轻轻便任太史令一职,能文能武甚至会医术,实在不容小觑。

    他的父亲乃翰林学士,人人都道齐鸿更具才干,比起她那爹更适合做丞相。

    沈予安自然是认同的,哪天若是她那爹不中用了,想必便是这齐君之的父亲齐鸿顶上丞相之位了吧。

    沈予安点头回应,可眼里的探究却愈发明显。

    齐君之被看得有些不自在,只得开口问道:“不知王妃前来,是要寻什么书册。”

    “著年纪事。”

    “王妃是要哪年的?”

    “宸历四十一年。”

    闻言,齐君之瞳孔中的散漫瞬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严肃。宸历四十一年可是静妃娘娘出事那年,这王妃为何要查那年的事?

    “王妃稍等片刻。”

    见他虽震惊,却并未开口询问,沈予安便知此人是沉得住气的。

    她点了点头,在一旁寻了个无人的书案便坐了下来。

    很快齐君之便拿着一卷卷厚重的竹简书前来,沈予安起身伸手帮他把书卷放好,才发现那年的纪事竟有十八卷之多。

    “那年巫女族频频惹事,宫内派人镇压,加之皇宫内亦不太平才会这么多。”齐君之抬眼看向他的书案,有些为难道“下官还有要事,便不能陪王妃一同查看了。”

    沈予安:“无妨,太史令先去忙罢。”

    齐君之朝她行了行礼,而后低声提醒道:“王妃,这一年的纪事,王爷已翻阅无数遍,您不必太勉强。”

    “多谢。”沈予安浅笑道谢。

    看着他离开,方才开始着手看书简。

    一切如齐君之所说,那一年并未发现什么奇怪的事。沈予安看得双眼都酸涩了,依旧没有发现什么。

    她伸了伸腰,不小心把一旁还未看的书卷碰倒在地。

    沈予安皱了皱眉,缓缓从地上捡起了那竹简,却在无意间瞧见了那竹简之上竟记载着沈松行成为丞相之事。

    她连忙把其他竹简推开,把捡起的竹简平铺在了桌上。

    “六月,吏部尚书沈松行任命丞相一职...”

    看到这一句沈予安皱起了眉头,吏部尚书一职虽高,可上面有尚书令还有翰林学士,怎么就会轮到沈松行来当丞相?

    可若是...若是有巫术相助!

    思及此,沈予安瞪大了双眼,抚过竹简上墨字的手竟不自觉地颤抖了起来。

    那一年,巫女族为活命频频反抗,可胳膊拧不过大腿,几次的反抗反倒是加速了巫女族的覆灭。

    而在这样的戒备之下,即便是静妃娘娘安排了那巫女族的宫女出宫,想必亦逃不出皇城。

    若是这种情况下,想要保命仅有一法子,那便是抓住另一条大腿。

    想来那宫女便是在偶然的情况下,遇到了沈松行并碰到了他的身体,预测到了他的未来。再以巫术加持,向沈松行保证让他登上丞相之位,这样便能在丞相府躲一段时日了。

    看来如今,唯一能够寻到那宫女踪迹的便是丞相府了。

    思及此,沈予安合上了书卷,缓步向外走去。

    一旁的齐君之注意到了她的动静,不免有些奇怪:难不成真的被她找到了什么?

    沈予安快步出了宫,在踏出宫门时,荷花便迎了上来:“姑娘。”

    “去丞相府。”

    “丞相府?”荷花虽奇怪却没问太多,扶着沈予安便上了车。

    王府的车行至丞相府偏门,沈予安示意荷花别惊动了人,便从偏门处偷偷溜了进去。

    七拐八绕后,她来到了丞相府的书房。

    只见沈松行此刻正一个人在书案上处理公务,沈予安把手放置身上,暗暗念了一句便化身为了魏月容。

    沈松行正沉浸在公务中,见‘魏月容’进来,面色变得有些不耐烦。

    这几月来,他对魏月容都是这般的脸色,只因魏月容束缚得他太紧,害他连偷腥都不能够。

    ‘魏月容’朝他行了行礼,而后柔声道:“夫君还在气呢~妾身不过是太过在意您,方才这般...”

    见她服软了,沈松行心下一软,忙站了起来走到了她的身旁:“哎呀,夫人,我又怎么敢真的生气。”

    沈予安见他肯理会‘魏月容’了,故作柔弱地坐了下来:“夫君...妾身最近总是想起从前的事,那女人当真...”

    “好端端的,为何提起这事!”沈松行闻言脸色大变,一甩袖竟背过了身去。

    “妾身...妾身只是怕...”

    “不必怕,她当初既已助我登上丞相之位,这荣华富贵便一辈子都是我的!其他人想抢走这位置,还没那么容易。更何况当初她亦答应我,若我能好好照顾她女儿,丞相之位便不会有差错。”

    沈予安眼底闪过一丝疑惑,这丞相府中未曾听过有什么家生子,若那宫女留下了一个女儿在丞相府,那女儿又会是谁呢?

    她继续开口试探道:“可她日日在眼前...”

    “我知你与霜儿都不喜她,可也不能真除掉她啊!”沈松行语气有些不耐“她如今是王妃,有那北堂穆相护,如何能对她动手。”

    沈予安瞪大了双眼,猛地站了起来!

    她的双眸变得通红,放在身侧的双手止不住地颤抖:“你说什么!”

    “夫人?你这是怎么了?”见‘魏月容’这般失态,沈松行只觉奇怪。

    沈予安一巴掌扇倒了沈松行,在后者还未反应过来时,她化回了原身从发间拔下了那玄铁制的簪子,抵在了沈松行的脖颈之上!

    “你...你!”沈松行瞪大了双眼,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人。

    沈予安抖动着嘴唇,声音颤抖地开口:“她在哪?”

    “谁...”沈松行吓坏了,一时间只觉脑子一片空白。

    “我母亲!我母亲何在!”沈予安双目通红,死死地瞪着眼前人。

    见他不开口,她手中力道加了三分,簪子的尖端刺入了沈松行的皮肉之内。

    剧烈的刺痛让沈松行痛苦地叫出声,身子却不敢动弹:“我...我不知道...我当真不知道...你放过我吧,放过我吧...”

    “你若不说,我便打开这簪子的倒刺,这倒刺一旦开启,拔出来便是蚀骨之痛,就不知你能不能承受了!”

    沈予安一边说着,一边冷冷地看着那苦苦求饶的沈松行。

    “是真的,我真的不知道。当初她助我登上丞相之位我本是感激的,想着留她下来好好招待。可谁知她在生下你后便转身离开,此后再也未出现过。”

    沈松行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急急说道,生怕自己说慢那簪子便要了他的命。

    见他这样,沈予安知道他已说实话。她一把拔出了簪子,从沈松行衣衫之上撕下布匹,帮他止住了血。

    沈松行看着她的动作,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方才沈予安的模样是他未曾见过的,那嗜血的双眼让他真以为,自己今日便要葬身于此了!

    沈予安帮他止住了血,站起身来:“你既已答应我母亲,要好生照顾我,为何又要这般虐待我。”

    “我原本也是想好好待你的,只是夫人总疑心你是我与那女人的种,我...”沈松行一边说着,一边偷偷地观察沈予安的神色。

    他总以为沈予安并无巫女的力量,可方才看来她皮囊之下定然隐藏了不少,如今说什么都不能得罪了她。

    沈予安看着他,不知为何脑子里竟浮出了儿时的画面。

    儿时,她常常因一些小事便被母亲责罚,大冬天也被罚跪于雪地。

    当时她的小脸被冻得通红,跪着的双腿已然麻木,冻僵的嘴唇还在不停求饶,却依旧没有换来一丝怜悯,反倒是被盛满热茶的茶盏泼了一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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