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在吉塔面前添油加醋描述一番,却见吉塔面不改色道,“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了,苍今日还曾说要立她为右夫人。”

    她说得轻描淡写,琼听了后震惊得犹如雷劈,她往地上一跪,面色如丧考妣道,“主子,千万不可让中原女子成为我们主母啊!若不是中原人将我们赶出中原,我们何须窝在这荒凉之处,如何能奉她们为主,主子三思啊。”

    数百年前,犬戎人确实是中原的统领者,犬戎人也从来没有放弃要回到中原。

    但现在的犬戎与数百年前相比进步不过一丁半点,而中原人却早已遥遥领先,他们发展兵力武器文化的时候,犬戎人还在为争夺地盘食物发愁,发展简直是子虚乌有之事。

    犬戎与现在的中原地方相比,落后是绝对的,不团结也是一回事,是以即使他们有心要重回中原的地方,但有心力不足,只能时不时地在中原边界靠骚扰掠夺财物给中原人一些不痛快。

    琼说的话吉塔早就想过了,这些话她在苍面前也提了,但他能听进去早就应下了,苍势在必得的态度,让她就颇为头疼。

    吉塔揉了揉太阳穴道,“你说的事我何尝不知,我不会让此事成真的,不过我还没想到法子。”

    琼眼珠子一转,想起一事,“主子,奴有一计,不知主子可愿听?”

    吉塔听了饶有兴趣,示意她说下去,琼走上前,在她耳边低低细语。

    吉塔连连点头,露出赞同满意的表情。

    萧妲到回去之后,余惊都未散,她将被苍带走后发生的事,一一告诉了瞳古。

    对于萧妲的‘不幸’,瞳古并未上心。他们早已有过肌肤之亲,左右不过是萧妲心里有阴霾,难以接受苍罢了,她妍丽的姿色摆在那,便是从这离开也会被其他男子巧夺,便是时刻防范,也不过做无用功罢了。

    对于男子强取豪夺之事,萧妲迟早也会因习惯而麻木,早些适应也好,是以瞳古只当平常事来听了。

    反而是萧妲提到苍要立她为右夫人时,瞳古反应强烈。

    “他当真如此说了?”瞳古有点不敢相信,毕竟一个已及冠的男子身边这么多年没个妾室,谁也不知他想什么,如今却说要娶个外族人。

    萧妲点头回应。

    得了肯定的回答后,瞳古低头沉思,片刻,她露出自信一笑,道,“我们的机会到了。”

    萧妲迷惑,“此话怎讲?”

    瞳古却卖关子,“总之你听我一言,莫拒他之美意,欲纵故擒,等时机到了,我再与你祥说。”

    ……

    翌日一早,寒风凛冽,大雪纷飞。

    明明是进入寒冬以来最恶劣的天气,但萧妲心情无端地好,这种天气意味着大雪路难行且有封路的可能,巫医这与苍君住处有半山之隔,只要路被雪封住了,他便不能来此。

    瞳古虽提醒她要亲近苍君,但她心里怕一个人也不是一天两天三言两语便能改变的事情,见面之事能拖一天便是一天罢。

    抱着侥幸心理,她从瞳古里屋捧来竹简坐在案前看。

    昨晚被弄坏的门,苍走后立刻就有人来修回去了,现在屋内暖意依旧,为表歉意,苍还命人另外送了炭来。

    如果他不是犬戎人加上以前那事,这般体贴温柔,她大概会动心吧。

    正神思魂游中,萍悄无声息地走过来,在她眼前扬了两下手,见她丝毫不动,突然出声道,“在想苍君呢?”

    萧妲吓得手里竹简都掉到了地上,萍拾起递过去,不开心撇嘴道,“你还真想着苍君呢?你可莫忘了,我们有今日境地,是何人所赐,前段时间还说要带我离开此处呢?你可不能有了心上人,便改了主意。”

    萧妲才意识到她方才的想法是多么可怖,她竟对苍有改观的念头,想起来都有些窘迫,但萍的话也不全然对,她想到苍君可是加了假设条件的,而这假设是万不可能存在的,是以此刻面对萍的发问,她心中不虚道,“不是你想得那样,我只是在想如何取得苍君的信任。”

    萍听了凑过来微微倾着身子,兴致勃勃问道,“为何要取得他信任?”

    “不知,只是巫令我如此。”萧妲双手托腮作思索状。

    “你也太信那老巫了,她若有好计,早离开了,还能在此困上这么多年?”萍不屑道。

    萧妲辩解,“巫从前独木难支,如今人多,谋划起来也有人手,我相信她定能带我们逃出去。”

    萍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你便没想过失败会如何?你是没见识过那苍君的凶残狠毒!”

    她还在妓营时,曾见过一犯事之人被生生剥皮的场景,如今想来还心有余悸,她浑身打了个哆嗦,眼睛一转突而道,“不如我们就留在此处吧,苍君对你如此喜爱,定会待你不薄的,我便为你婢女伺候你便好!”

    萧妲摇头,佯怒道,“你心智怎能如此羸弱,便是他许你妾室之位,你都不要应承才好,你方才还责问我,有今日境遇拜谁所赐,现在竟为了做个婢女便将我送出去了!”

    萍只是为心底一点小心思故意试探萧妲,见她无动心之意,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脸上表现得没心没肺道,“我这不是担心失败嘛?”

    “巫不做没把握之事,不然她也不会等待多年都不曾出手!”

    萍只呵呵一笑,将话题转向昨晚之事。萧妲对她没有防范之心,除了苍想立她为右夫人一事,其他的也都一五一十说了。

    萍听着面上若无其事,心里却又开始嫉恨不已。

    两人说着,突从门外传来敲门声,两人诧异地对视一眼,如此恶劣糟糕的天气,谁人会来?

    女童刚好给她们端来热饮,听得叩门声小跑过去拉开门。

    屋里的光线一下子被一高大宽厚的身影遮了去,来人不是苍又是何人。

    萧妲与萍瞪大眼面面相觑,苍夹带一身寒气入内,女童立刻将门拉上,掩住门外风雪。

    苍毫不客气地在她们谈话的案几前坐下,正面对着萧妲,朝她咧嘴一笑,“妲今日可与我好好谈谈了吧?”

    萧妲已然目瞪口呆,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萍低眉顺眼坐在一旁,因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看到苍本人,她紧张得心都要跳出来,浑身都是羞涩不安的样子,她不敢多言,也不敢直接去看那个她暗中喜欢的男子,只在无人注意她时,用余光瞄他。

    屋内一时静得只听得见外面风呼啸而过的声音,苍见萧妲呆愣着许久不回话,心中不悦,蹙眉道,“怎么,妲还是不愿与我多说么?”

    说着他突而瞥向一旁坐着的女子,眼神顿时变得犀利,眯眼沉声道,“你便是昨日穿我送妲衣饰的女子……”

    他的气势突然变得凌厉,上位者的威严在此刻展现得淋漓尽致,以致于话还没说完,萍已吓破胆,整个人扑通伏跪在地上叩头求饶,“苍君息怒,奴并不知那是苍君送妲的,要是知道,给奴一百个胆子也不会收下……”

    因她们都是被掳来的,在犬戎人的地盘只能在上位者面前自称奴,只萧妲因着苍喜欢是个例外,若是他人如此自称,真不知有何后果。

    萍惶惶抬起头来,眼泪都似乎要出来了,抖着身子道,“奴这便去拿来还于妲。”

    说完,她又叩了几个头,踉跄起身,跌跌撞撞往里屋跑去。

    萧妲早就在苍开口说话时便回过神来了,只是她只能干坐在一旁听着,她极为愤怒地握紧双手,蔻甲嵌进肉里,也好像未感觉到疼痛,纵然为萍的卑微愤愤不平,但她早已不是半年前那个冲动的女孩,她在心里在告诫自己,要忍耐。

    于是她忍着畏惧怒气,待萍起身走后,与苍虚与委蛇起来,她故作委屈道,“苍君不是将那些东西赐我了么?为何我没有处理它们的权利?”

    尽管说的话不是很合苍的心意,但见她终于开口与自己说话,苍心里顿时舒畅许多,展眉问道,“妲是不喜欢那些衣饰?都是中原的款式,莫非是不喜欢那颜色?”

    这些问题,萧妲此刻很想甩脸大喊,不是,是不想要你的礼物,这么明显都看不出来吗?

    但她记着巫的话,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语调尽量平和道,“我衣裳已够,萍是我阿姊,她没有足够的衣服过冬,我便想着送些给她,可是有何不妥?”

    苍大大咧咧道,“她是你阿姊?那你大可将旧衣给她,我送你新的是想你穿给我看,你穿定比她好看百倍。”

    苍当时收到那些衣饰,脑海里已经浮现她穿新裳的样子,岂知那些衣裳竟穿在别人身上,焉能不气。

    萧妲不想过多谈论此事,便道,“那些衣服过于花哨,我确实不喜欢。”

    苍却不死心,“但我觉得你穿上会极好看。”

    萧妲的耐心终究有限,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此时无意识地瞪了苍一眼。

    苍被美人媚眼一瞪,感觉七魂六魄都仿佛被勾了去,目光灼灼看着萧妲,好像要把她看出花来。

    萧妲被他火热的眼神看得不自在,她忍着恶心语气冷漠道,“我要阅简了,苍君若无它事,请自便吧。”

    苍好不容易才有与她独处的机会,怎么可能轻易被打发,“妲还未答复我昨晚所说,立你为右夫人之事?”

    他话刚落,便听得右侧屋子似有异响,对于突如其来的打扰,苍面色变得极其不悦,他黑着脸站起来,打算要去看个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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