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载阳父女二人，郑掌柜返回阁里，直接绕过柜台，进了里面的一间房。
郑掌柜轻敲房门两下，而后小心推开房门，对屋内的人行了个礼：“小姐。”
顾泱翻看着账册：“嗯，不用多礼。”
“刚才……”
“我都听见了，想法不错，你可以去着手准备。”
“是，那小的先退下了。”
待郑掌柜合上门后，一直站在后方的春生才开口：“小姐，你说那小姑娘，哦，张载阳，她是怎么想到这些办法的？”
顾泱还未回答，她又继续：“若她如小姐一般生在富贵之家，自然是耳濡目染，但她一介农家女，又是如何想到的呢？”
顾泱手上动作停下，“这世间，有人生来便聪慧，想来这张载阳也是这般人物。”
像她们这样的人家，谁手头没几间铺子呢？平日上新什么玩意，不也是给这家送送，给那家尝尝鲜嘛。东西再好，也得有人用才行。
一个圈子传到另一个圈子，东西自然卖得就好。
原想着等夫君正式上任之后，自己正式办个宴会，认识认识此地士绅官员，露个面，别发生什么不愉快的大水冲了龙王庙的事情；再约着日后常来往，建立些交情，之后再顺势让自家产品露露面。只是张载阳来这一遭，倒是用不上她出面了。
顾泱也未曾怪罪郑掌柜不知变通，选中他本就是看中他为人稳重不冒进，做事不会出奇，但也绝对不会出错。这次定下这些新奇的藤编样式，想来也是刚接手这家铺子，想有点成果。
这段时间为了售出那些产品，郑掌柜如何上心她也是知道的。这下有了张载阳的提示，其他产品他自然知道该怎么卖了。
万物阁的事情不用自己再操心，现在需要操心的就是夫君上任的事了。
想到这，顾泱不由得揉揉眉心，不知夫君今天到底能不能回来了，那个村子就那么吸引他？不过是腿骨折，怎么就赖着不走了？他知道江宁县的情况了吗？偏要提早出发的意义在哪里？
那个刘县令，在京时她曾找人打听过，都说是个稳重到胆小的性子，在江宁县待了两任，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政绩，倒也没出过什么差错。
就是不知为何近一年敢收这劳什子入城费。对于有钱人家来说不算什么，可老百姓谁不是一文钱当两半花。入城费一人一文，一家子一起进城赶赶集市竟成了奢侈事。
她自京城一路而来，未曾发现其他敢收入城费的城池。不知这刘县令哪来的胆子，敢顶风作案。只别让夫君接手个烂摊子便好。
不过，话说回来，顾大顾二天微亮便已出发，以他们的脚程，来回两遍都不止，怎的现在还没回？
顾大顾二：还不是这好姑爷他非不走呢。
“不行，我此间还有事未了，你们先回。”江文长二度拒绝护卫带他走，马上就要收到一个弟子了，拜师茶还未喝上，怎么敢走。
江文长曾见过学院里德高望重的师长为了争夺弟子，面红耳赤不顾风度的模样。
曾经的他不解，问过师长。
师长说：“我们也不求什么，就图那青史留名。”
“这和收徒有什么关系？”
“不收个徒弟，这么些年来的所思所想，所作所为，传给谁又告诉谁呢？后世谁还能记得曾有我这么个人？那这一生岂不全剩空？”
除了收徒外，另一途径便是青史留名。
青史留名啊，哪个读书人未曾设想过呢？
不知自己能否青史留名，那便将希望再寄托给下一代，代代相传，总能将自己的思想传承下去。到那时，世间自然有人还识得吾名。
“再说了，遇见聪慧且心性好的后辈，哪个当老师的不喜欢呢？”
当时的江文长虽说理解师长看见好苗子就想纳入门下的做法，却无法理解他们的心情。
但是在遇到小溪的时候，自然而然生出喜爱之情，随后便想起师门传承，青史留名之说，立时就与师长感同身受，想收小溪为徒。
念头一起，随之而来的便是担忧，担忧好苗子会被别人发现，自己要是错过，岂不是会抱憾？
想到那种可能，江文长觉得自己气都不顺了。
所有大事都败与事成前，所以在确定自己与小溪的师徒名分前，不能走，而且离文书要求的上任时间还早呢。
顾大顾二可不管姑爷在想什么，仍旧面无表情：“小姐交代，今天您必须回去。”
“事儿没办完，过两天就回。”
“今天必须回。”
“过两天。”
“今天。”
“过两天！”
“江先生？”门外传来张海的声音。
“没事，小海，我在背书呢。”
“哦。”张海听见江先生那么说，直接就转身去继续做自己的事。
江文长静静等待张海走远，压着嗓子：“跟你们说了，我还有事！”
“后天！后天我就回去了。”
顾大顾二面面相觑，还是顾二发言：“小姐说，”他清了清嗓子，夹着声音，“今天要是你们姑爷回不来，你们也别回来，等和姑爷一起回。”
“那你们就先别回，过两天再来找我不就成了？”
“我们得回！”顾大顾二异口同声。
“你们小姐还有交代？”
顾二：“我不想住外面。”
顾大：“外面住宿要钱。”
江文长深深吐出一口气：“住宿花多少钱，到时我补给你们，可以了吧？”
话音一落，面前摊开两只手，江文长顺着手掌看去，四只眼睛看着他，亮晶晶的。
“不是说了，之后补给你们？”
“月底了。”顾二。
“月初才发月钱呢。”顾大。
月初的钱，咋可能留到月底？不是他俩缺钱，按照值班表，该是顾四顾五来。这趟是远差，有个十文钱补贴呢。
江文长无意识在身上摸了摸，摸不出一文钱。
三人大眼瞪小眼，江文长没好气地将二人的手拍下去。
怎么办？顾大顾二傻愣，自己偏又没钱。
唉，还非走不可。
江文长想了一会，走到门前作势开门，回头眼神示意二人，顾大顾二立即消失。
他走到院子里，叫张海，但是没人应。
“小溪，你爷奶爹娘是不是在田里啊？”
小溪一直在院子里泥地上练习写字呢，听见先生问话，捏着树枝站起来：“嗯，快回来了。”
“好，小溪，待会他们回来，先生可能就要走了。”
小溪丢掉手里的树枝，跑上去抱着江文长的大腿，抬头：“先生要走了吗？要回家去了？”
被紧紧抱着大腿的江文长没法蹲下来，只好弯着腰，摸着小溪的头：“是啊，先生离家太久，也该回去和家人团聚了。小溪别舍不得，先生就住在县里，找到合适的学塾，就派人来告知你们，咱们在县城再见，好不好？”
“好！”说完“好”，小溪松开抱着先生大腿的手，但依旧紧紧拽着先生衣袍，低头依偎着他。
江文长看着小小的人儿如此依恋自己，偏偏自己得走了，内心酸涩不已。
不知如何排解这股情绪，只好一直和小溪说话。
“先生在县里住下后，就告诉小溪地址好不好？”
“好。”
“等小溪上学了，就能和先生天天见面了好不好？”
“好。”
“认字不能懈怠，不懂的就去问姐姐好不好。”
“好。”
看着小溪一口一个好，舍不得却又不吵不闹的样子，江文长觉得说话不仅没排解出那股情绪，反而越发浓烈了。
他强压着情绪，继续对小溪嘱咐。
“不要舍不得用墨用纸，泥地上练习和用纸笔练习是不一样的，用完了先生给你买，好不好？”
“不好。”
情绪一滞，“为什么不好？”
“姐姐说，就算先生不收我为徒，她也打算送我去读书的。到时候这些钱也是要花的，不过是现在爷奶爹娘他们的好心给你多了一个先生，已经比许多人幸运了。”
小溪明显是记性好，将载阳说的话全部记住了，但小孩子转述话语的时候人称问题没能转换，江文长能明白就是。
“不能让先生教导你学问，费了心力，还要花费先生的钱。是蛀虫。”
“您对我好，我也要对您好。”
江文长就那么扶着小溪的背，一直听着，真好啊，小溪聪慧又乖巧懂事，小溪家人也是通情达理。他由不得感叹世间缘分奇妙，让他正好晕倒在张家人回家路上。
师徒俩说着话呢，张家人回来了。
孙秀芬看见两人坐在门槛上：“小溪，怎么和先生坐在门口啊？”
小溪看见娘亲，站起来跑过去，抱住娘大腿，脸埋在娘亲腿上，闷闷的声音传出：“先生要走了。”
孙秀芬正准备询问小溪的话，开口变成惊讶：“江先生要走了？”
“咋突然就走啊？”
“是不是谁说什么了？”
大家伙顿时你一句我一句地问起来，江文长一时半会还找不到插话的空挡：“不是，不是……”
“就是我腿伤已经好了，再不回去家里人该不放心了。”
提及家人，众人也是逐渐安静下来，都快忘了，江先生是来这投奔亲人的。
“你来投奔的那亲戚，愿意接纳你？不如你就在这住下也行啊。”爷爷说。
投奔亲戚？哦，江文长险些忘了这一茬。
“嗯，与我一同的小厮与我失散后，自己找上门去，我那亲戚担心我，早就派人来寻我。”
“不过，那时候还念着收小溪为徒这事，再加上腿伤，就暂时又叨扰了一阵。现在腿好得差不多了，那亲戚最近身子不好，我得赶紧去看看。”
“小溪的学塾也得去问问。”
“哦~，那是得回去了。啥时候走啊？”
“消息来得急，我现在就得走了。”
“啊呀，现在就走？那什么都没收拾呢，再给你做点东西路上吃！”还不等爷爷发话呢，孙秀芬和大伯娘就赶紧进灶房去忙活了。
“不用不用了，嫂子们别忙活了，有人来接我，我这就走了。”
又是好一阵拉扯，最终看见来接人的顾大顾二时，才放人走。
“叔，实在惭愧，我这走得急，这俩兄弟也没给我带点银两，这阵子……”
“尽说些外道话，你是小溪师父，咱也没送上像样的拜师礼……”
“哎呀哎呀，快别这样说，小溪我是真的喜欢……”
终于，在太阳升到正中时，江文长如愿喝上了小溪的拜师茶，美滋滋地踏上了去县里的路。
而原本早就该与爹爹出城回家的载阳，却怒气冲冲。
郑掌柜轻敲房门两下，而后小心推开房门，对屋内的人行了个礼：“小姐。”
顾泱翻看着账册：“嗯，不用多礼。”
“刚才……”
“我都听见了，想法不错，你可以去着手准备。”
“是，那小的先退下了。”
待郑掌柜合上门后，一直站在后方的春生才开口：“小姐，你说那小姑娘，哦，张载阳，她是怎么想到这些办法的？”
顾泱还未回答，她又继续：“若她如小姐一般生在富贵之家，自然是耳濡目染，但她一介农家女，又是如何想到的呢？”
顾泱手上动作停下，“这世间，有人生来便聪慧，想来这张载阳也是这般人物。”
像她们这样的人家，谁手头没几间铺子呢？平日上新什么玩意，不也是给这家送送，给那家尝尝鲜嘛。东西再好，也得有人用才行。
一个圈子传到另一个圈子，东西自然卖得就好。
原想着等夫君正式上任之后，自己正式办个宴会，认识认识此地士绅官员，露个面，别发生什么不愉快的大水冲了龙王庙的事情；再约着日后常来往，建立些交情，之后再顺势让自家产品露露面。只是张载阳来这一遭，倒是用不上她出面了。
顾泱也未曾怪罪郑掌柜不知变通，选中他本就是看中他为人稳重不冒进，做事不会出奇，但也绝对不会出错。这次定下这些新奇的藤编样式，想来也是刚接手这家铺子，想有点成果。
这段时间为了售出那些产品，郑掌柜如何上心她也是知道的。这下有了张载阳的提示，其他产品他自然知道该怎么卖了。
万物阁的事情不用自己再操心，现在需要操心的就是夫君上任的事了。
想到这，顾泱不由得揉揉眉心，不知夫君今天到底能不能回来了，那个村子就那么吸引他？不过是腿骨折，怎么就赖着不走了？他知道江宁县的情况了吗？偏要提早出发的意义在哪里？
那个刘县令，在京时她曾找人打听过，都说是个稳重到胆小的性子，在江宁县待了两任，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政绩，倒也没出过什么差错。
就是不知为何近一年敢收这劳什子入城费。对于有钱人家来说不算什么，可老百姓谁不是一文钱当两半花。入城费一人一文，一家子一起进城赶赶集市竟成了奢侈事。
她自京城一路而来，未曾发现其他敢收入城费的城池。不知这刘县令哪来的胆子，敢顶风作案。只别让夫君接手个烂摊子便好。
不过，话说回来，顾大顾二天微亮便已出发，以他们的脚程，来回两遍都不止，怎的现在还没回？
顾大顾二：还不是这好姑爷他非不走呢。
“不行，我此间还有事未了，你们先回。”江文长二度拒绝护卫带他走，马上就要收到一个弟子了，拜师茶还未喝上，怎么敢走。
江文长曾见过学院里德高望重的师长为了争夺弟子，面红耳赤不顾风度的模样。
曾经的他不解，问过师长。
师长说：“我们也不求什么，就图那青史留名。”
“这和收徒有什么关系？”
“不收个徒弟，这么些年来的所思所想，所作所为，传给谁又告诉谁呢？后世谁还能记得曾有我这么个人？那这一生岂不全剩空？”
除了收徒外，另一途径便是青史留名。
青史留名啊，哪个读书人未曾设想过呢？
不知自己能否青史留名，那便将希望再寄托给下一代，代代相传，总能将自己的思想传承下去。到那时，世间自然有人还识得吾名。
“再说了，遇见聪慧且心性好的后辈，哪个当老师的不喜欢呢？”
当时的江文长虽说理解师长看见好苗子就想纳入门下的做法，却无法理解他们的心情。
但是在遇到小溪的时候，自然而然生出喜爱之情，随后便想起师门传承，青史留名之说，立时就与师长感同身受，想收小溪为徒。
念头一起，随之而来的便是担忧，担忧好苗子会被别人发现，自己要是错过，岂不是会抱憾？
想到那种可能，江文长觉得自己气都不顺了。
所有大事都败与事成前，所以在确定自己与小溪的师徒名分前，不能走，而且离文书要求的上任时间还早呢。
顾大顾二可不管姑爷在想什么，仍旧面无表情：“小姐交代，今天您必须回去。”
“事儿没办完，过两天就回。”
“今天必须回。”
“过两天。”
“今天。”
“过两天！”
“江先生？”门外传来张海的声音。
“没事，小海，我在背书呢。”
“哦。”张海听见江先生那么说，直接就转身去继续做自己的事。
江文长静静等待张海走远，压着嗓子：“跟你们说了，我还有事！”
“后天！后天我就回去了。”
顾大顾二面面相觑，还是顾二发言：“小姐说，”他清了清嗓子，夹着声音，“今天要是你们姑爷回不来，你们也别回来，等和姑爷一起回。”
“那你们就先别回，过两天再来找我不就成了？”
“我们得回！”顾大顾二异口同声。
“你们小姐还有交代？”
顾二：“我不想住外面。”
顾大：“外面住宿要钱。”
江文长深深吐出一口气：“住宿花多少钱，到时我补给你们，可以了吧？”
话音一落，面前摊开两只手，江文长顺着手掌看去，四只眼睛看着他，亮晶晶的。
“不是说了，之后补给你们？”
“月底了。”顾二。
“月初才发月钱呢。”顾大。
月初的钱，咋可能留到月底？不是他俩缺钱，按照值班表，该是顾四顾五来。这趟是远差，有个十文钱补贴呢。
江文长无意识在身上摸了摸，摸不出一文钱。
三人大眼瞪小眼，江文长没好气地将二人的手拍下去。
怎么办？顾大顾二傻愣，自己偏又没钱。
唉，还非走不可。
江文长想了一会，走到门前作势开门，回头眼神示意二人，顾大顾二立即消失。
他走到院子里，叫张海，但是没人应。
“小溪，你爷奶爹娘是不是在田里啊？”
小溪一直在院子里泥地上练习写字呢，听见先生问话，捏着树枝站起来：“嗯，快回来了。”
“好，小溪，待会他们回来，先生可能就要走了。”
小溪丢掉手里的树枝，跑上去抱着江文长的大腿，抬头：“先生要走了吗？要回家去了？”
被紧紧抱着大腿的江文长没法蹲下来，只好弯着腰，摸着小溪的头：“是啊，先生离家太久，也该回去和家人团聚了。小溪别舍不得，先生就住在县里，找到合适的学塾，就派人来告知你们，咱们在县城再见，好不好？”
“好！”说完“好”，小溪松开抱着先生大腿的手，但依旧紧紧拽着先生衣袍，低头依偎着他。
江文长看着小小的人儿如此依恋自己，偏偏自己得走了，内心酸涩不已。
不知如何排解这股情绪，只好一直和小溪说话。
“先生在县里住下后，就告诉小溪地址好不好？”
“好。”
“等小溪上学了，就能和先生天天见面了好不好？”
“好。”
“认字不能懈怠，不懂的就去问姐姐好不好。”
“好。”
看着小溪一口一个好，舍不得却又不吵不闹的样子，江文长觉得说话不仅没排解出那股情绪，反而越发浓烈了。
他强压着情绪，继续对小溪嘱咐。
“不要舍不得用墨用纸，泥地上练习和用纸笔练习是不一样的，用完了先生给你买，好不好？”
“不好。”
情绪一滞，“为什么不好？”
“姐姐说，就算先生不收我为徒，她也打算送我去读书的。到时候这些钱也是要花的，不过是现在爷奶爹娘他们的好心给你多了一个先生，已经比许多人幸运了。”
小溪明显是记性好，将载阳说的话全部记住了，但小孩子转述话语的时候人称问题没能转换，江文长能明白就是。
“不能让先生教导你学问，费了心力，还要花费先生的钱。是蛀虫。”
“您对我好，我也要对您好。”
江文长就那么扶着小溪的背，一直听着，真好啊，小溪聪慧又乖巧懂事，小溪家人也是通情达理。他由不得感叹世间缘分奇妙，让他正好晕倒在张家人回家路上。
师徒俩说着话呢，张家人回来了。
孙秀芬看见两人坐在门槛上：“小溪，怎么和先生坐在门口啊？”
小溪看见娘亲，站起来跑过去，抱住娘大腿，脸埋在娘亲腿上，闷闷的声音传出：“先生要走了。”
孙秀芬正准备询问小溪的话，开口变成惊讶：“江先生要走了？”
“咋突然就走啊？”
“是不是谁说什么了？”
大家伙顿时你一句我一句地问起来，江文长一时半会还找不到插话的空挡：“不是，不是……”
“就是我腿伤已经好了，再不回去家里人该不放心了。”
提及家人，众人也是逐渐安静下来，都快忘了，江先生是来这投奔亲人的。
“你来投奔的那亲戚，愿意接纳你？不如你就在这住下也行啊。”爷爷说。
投奔亲戚？哦，江文长险些忘了这一茬。
“嗯，与我一同的小厮与我失散后，自己找上门去，我那亲戚担心我，早就派人来寻我。”
“不过，那时候还念着收小溪为徒这事，再加上腿伤，就暂时又叨扰了一阵。现在腿好得差不多了，那亲戚最近身子不好，我得赶紧去看看。”
“小溪的学塾也得去问问。”
“哦~，那是得回去了。啥时候走啊？”
“消息来得急，我现在就得走了。”
“啊呀，现在就走？那什么都没收拾呢，再给你做点东西路上吃！”还不等爷爷发话呢，孙秀芬和大伯娘就赶紧进灶房去忙活了。
“不用不用了，嫂子们别忙活了，有人来接我，我这就走了。”
又是好一阵拉扯，最终看见来接人的顾大顾二时，才放人走。
“叔，实在惭愧，我这走得急，这俩兄弟也没给我带点银两，这阵子……”
“尽说些外道话，你是小溪师父，咱也没送上像样的拜师礼……”
“哎呀哎呀，快别这样说，小溪我是真的喜欢……”
终于，在太阳升到正中时，江文长如愿喝上了小溪的拜师茶，美滋滋地踏上了去县里的路。
而原本早就该与爹爹出城回家的载阳，却怒气冲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