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时间22点，宋宁洗漱完毕正窝在沙发上喂猫，一只领养来的三花，性格不太亲人，只在想吃零食的时候才愿意和她亲近，但宋宁好像完全不在乎这一点，依然爱得深沉。
一旁的手机开始持续震动，瞄了一眼来电显示，她没有理会，继续挤牙膏似的，把猫条从后往前，一点一点捋着。
嗡嗡的声音响了近一分钟才停，小猫嫌她挤的慢，一口叼住猫条的包装袋，咬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宋宁笑了一下，趁机撸了两把蓬松的猫毛。
手机又开始震，她皱了皱眉头，把零食重新递到小猫嘴边，小猫舔得咕叽咕叽，她用空闲的那只手划过屏幕，接听了电话：“喂。”
听筒里传来一个男声，态度十分谦卑：“宋工您好，我是之前和您沟通过的猎头...”
没等他说完，宋宁直接打断：“知道现在几点吗？”
“这么晚还打扰您真是抱歉宋工，但我必须和您联系，这机会太好了，还是上次跟您说的那个车企，算法职位一直给您留着，给出的待遇非常好，之前您总说没有跳槽的计划，可眼下......要不您再考虑考虑？”
宋宁看着窗外发呆，印象中他是给自己打了不少电话，有车企有互联网公司，这一时半会还真对不上号。
见她没像往常那样干脆拒绝，猎头以为有戏，想要乘胜追击：“宋工，这次的车企可是德国知名厂商，人家卖了上百年的油车，前几年开始转型做新能源，可发展一直不符合预期，这才在国内重新设了研发中心，就是看中咱们国内的市场......”
正在通话中的手机又是一震，是新消息通知，宋宁拉下PUSH栏前右眼跳了一下，虽然她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但还是没来由地感觉一阵烦躁。
她拒收了所有App的消息推送，除了邮箱，而自从上次威胁张世杰重调整组织架构后，她拿到离职证明的同时也被取消了企业邮箱权限，所以这封邮件只可能来自硅谷的那家科技巨头公司，据说上周已经结束了背调，Offer会在本周发过来。
匆匆挂了电话，随手把猫条往桌上一扔，小猫跳上桌子吃起了自助，宋宁没有制止，一头钻进了书房。
最新款的Mac Book Pro反应极快，几根细白的手指在键盘上翻飞，密码输入完毕。
大写的“REJCTING”被飘红加粗，宋宁骂了句脏话。
张世杰说的没错，她是该为自己好好打算，所以在一个月前，她就申请了硅谷那边的算法工程师职位，坐在书房愣了半刻，宋宁开始在拓展键盘上敲敲打打，用尽毕生所学，强势输出了一封长长的Argue Letter，措辞狠辣，完全的不留情面。
门外小猫开始挠门喊她睡觉，宋宁点了发送，抱起小猫时，表情终于和缓了一些。
她相信自己的实力，7轮面试，无论是Coding、Dijkstra、数据结构、递归甚至职位要求以外的操作系统开发，全部以第一名的成绩入围，甩了那些从小湾区长大的华人和印度佬几条街，他们必须要给出一个令人信服的缘由。
发出邮件的第二天，她去了前同事程铮所在的公司。
这人是她以前的同事，之前关系不错，论代码水平两人不相上下，只是男人嘛，对赚钱这件事更积极一些，于是此人没干几年就跑去创业，也确实被他抓住了机会，据说现在做得还不错，反观宋宁则更专注于技术，留在星辉一路做到了算法首席。
和程铮稍显市侩的价值观不同，宋宁做事总带着点理想主义，不愿意为几两碎银折腰，只要自己认定的道路，偏要一条路走到黑，任谁劝都没用。
和大多数创业者们的选择一致，程铮也将公司选址放在了海店区，原因无外乎政府扶持，税金三年免收，五年减半。
大楼很气派，十几层的建筑，幕墙闪闪发光，这栋楼她很熟悉，本科暑假她在这里实习过两个月，没想到才过去几年，顶层那个巨大的LOGO立牌换了又换，而那些靠实体发家非要掺和互联网的土大款们，不知道被制作精美的PPT骗走了多少资产。
程铮一直等在电梯间，手里拿着一杯她以前最常喝的馥芮白，笑得一脸粲然。
几年不见，他的气质成熟了许多，衣服全是看不出牌子的低调款式，舒适的同时又刚好和打工人拉开差距。
宋宁还是那副性冷淡的打扮，姿色尚有，女人味全无。
两人先在公司里转了一圈，程铮向她简单介绍了下发展历程和业务，又说了说未来规划，最后两人坐着电梯扫了遍楼，一个部门一个部门地认清组织架构。
宋宁听得认真，这几年两人鲜少联系，她又没有看朋友圈的习惯，除了礼貌性的节日祝福，她也只是在科技新闻上偶尔看到过他的消息。
程铮做的是互联网+传统行业，主营机械设备租赁，因为赛道比较小众，没啥竞争对手，业绩还算不错，可这行归根结底靠得是资源合理分配盈利，并不依赖算法，而宋宁深耕的赛道一直是自动驾驶。
当然，她做这行完全没问题，甚至算得上降维打击，但现阶段她毫无兴趣，程铮也不勉强，两人许久未见，午饭时一起去了楼下的食堂。
宋宁环顾四周，估计这食堂能同时容纳几千人，十几个中餐窗口同时提供服务的场景还挺壮观。
见餐厅最西的方向稀稀拉拉排了几个中东面孔，她疑惑问道：“那边是卖什么的？”
“清真窗口，卖抓饭和牛肉面，”见宋宁还想再问，程铮笑了一下，继续解释：“有中东客户，所以雇了一些留学生，便宜好用。”
“......”
接过他递来的餐盘，宋宁选了个安静的角落坐下，程铮替她打了一份饭，四菜一汤还带一罐酸奶，她夹了一筷子据说招牌的土豆炖牛肉嚼了嚼，说：“确实不错。”
程铮还没放弃：“要不再考虑考虑，base我再给你提10%，期权和绩效另算，你看怎么样？”
她知道这已经是程铮能拿出来最大的诚意了，他们这行跳槽最高涨幅30%，在这个基础上再提10%，期权和绩效另算，几乎等同于白给了。
程铮这是把她架上去了，此时她再拒绝，简直都有点不识抬举。
宋宁放下筷子，问了他一个问题：“你真觉得我合适吗，”程铮一愣，像是不明白她为什么问了句废话，她继续说：
“我完全靠技术思维做事，只关心技术深度，你站在这么高的位置，一定能懂我在说什么。就好比造船，业务的真实需要是‘过河’，其实我只要实现了就好，但我觉得我有造航空母舰的能力，并且，我认为业务未来的发展需要航空母舰，所以我花了很大力气建成了航空目标，也实现了目标。但其实哪怕我扔给业务一块破木板，他也能把这河给过去，就这么简单。“
程铮没说话，点了点头。
回到家已是傍晚，宋宁先冲了个澡，强行按住小猫吸了几口软软的肚皮，大约十点半，邮箱提示收到了新邮件。
她匆匆扫了一眼内容，“After evaluation......Corporate Value Testing......”大概是说经过评估，她目前横向协同能力不足。
宋宁皱紧眉头，开始回忆，除了LeetCode算法题，好像还真做过一张有关性格测试的表单，上百道题，答案模糊的问题会阶段性地重复出现，为测出候选人真正的人格。
原来坑在这儿呢，亏她还以为美国的HR也有什么一票否决权，还反省自己一直没给他们好脸色来着。
不过说来也是，她这次申请的职位处于L6层，对标国内的中级工程师，除了技术要求，还需要有协调PM、UX、QA、Legal等各个团队的软实力，相对来说，这的确是她的短板。
不过邮件里也写得很清楚，由于没有其他合适的人选，这个职位会暂时保留半年左右。
宋宁对灯翻了个白眼儿，感叹洋人就是事多，但无语归无语，她总还得遵守这该死的游戏规则。
那天过后，程铮先安静了几天，突然诈尸似的推过来一条信息：“怎么样？”跟着还附了一个小程序，打开是一家名为海开智行的公司的介绍页面。
这公司她知道，全球首家在中美均推出自动驾驶出行服务的科技公司，目标提供全栈式L4级无人驾驶解决方案，专注于开发真正的“自动驾驶”服务。
宋宁动了心，作为星辉的竞品，海开的技术开发环境更好，也更专注，主要他们早已拿到华衫资本的强势注资，根本不用担心开发成本问题，她表示感兴趣之后，程铮直接约了面谈。
没过几天就到了面谈的日子，由于约的是晚餐，宋宁又不爱打扮，临近傍晚的时候，程铮发来了一段微信语音：
“这次我直接约了人家老板，不是狗度百科上的老板，是资方，你别穿那件印着‘哈工大’的帽衫了好不好，算我求你。”
宋宁套秋裤的动作一愣，低头看了看身上那件蓝色帽衫，转身回了卧室。
她并不是哈工大的毕业生，从哈工大毕业的是程铮，这件衣服是离职时送给她的礼物，宋宁觉得穿这件衣服见他是礼貌，所以上次也穿了。
五分钟后，她换了一件橘色的帽衫出来，上面印着“浙江大学”的字样。
这次是她自己的衣服。
到了那家日料店，进门是一间非常规范的日式庭院，宋宁紧紧跟在一位穿着高级振袖和服的漂亮女服务生身后，绕过一段蜿蜒曲折的长廊，经过几个在她看来小里小气的假山喷泉，站定在一扇画着浮世绘的日式包厢门前。
那位长得和绫濑遥一模一样的女服务生好像一句中文都不会说，拉开那扇门之前，她先回头冲宋宁点头哈腰地说了句什么，宋宁虽然没听懂，但为了不给中国女人丢脸，夫妻对拜似的，她也把腰赶紧弯下去了。
察觉到宋宁的动作，山寨绫濑遥脸上的笑容明显大了一圈，在宋宁还没直起腰的时候，她“刷”得一声，拉开了纸门。
屋里坐在榻榻米上的两个男人皆是一愣，一起看着门外仿佛在做小学生体操拉伸运动的宋宁。
宋宁一直有点低血压，猛地一直起腰便有些眼冒金星，她出于本能伸手扶住摇摇欲坠的门框，待终于看清屋内坐着的人是谁后，那点血压当时涨起来了，高压甚至直奔180。
程铮单手扶额，对身边的男人陪笑道：“Allen，这是宋工。”
他身边的男人穿了一件黑色的高领衫，修身的，有点闷骚的款式，他坐在那看着宋宁，眼神和扔她手机号那天一样冷峻。
宋宁脸上的尴尬瞬间消失，重新变回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没有理会日本鬼子的安排，宣战似的，直接坐到了男人对面。
程铮见她挺主动，有点惊讶，赶忙介绍道：“Allen，华杉资本中国区代表，你能想象到的科技公司基本都有他的注资。”
抬眼对上他的视线，宋宁大大方方地把右手递了过去，衣袖后退，露出覆着薄茧的腕骨。
他却没有立即回应，平白留她的右手在空中停滞了几秒，赶在程铮干预前，他才慢腾腾伸出右手，回握住宋宁的。
像是要用时长补齐刚才的怠慢，他握住那只冰凉的手没急着放开，眼睛也盯着她瞧。
程铮隐约觉得这样对女士不太礼貌，但最终也没说什么。
一旁的手机开始持续震动，瞄了一眼来电显示，她没有理会，继续挤牙膏似的，把猫条从后往前，一点一点捋着。
嗡嗡的声音响了近一分钟才停，小猫嫌她挤的慢，一口叼住猫条的包装袋，咬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宋宁笑了一下，趁机撸了两把蓬松的猫毛。
手机又开始震，她皱了皱眉头，把零食重新递到小猫嘴边，小猫舔得咕叽咕叽，她用空闲的那只手划过屏幕，接听了电话：“喂。”
听筒里传来一个男声，态度十分谦卑：“宋工您好，我是之前和您沟通过的猎头...”
没等他说完，宋宁直接打断：“知道现在几点吗？”
“这么晚还打扰您真是抱歉宋工，但我必须和您联系，这机会太好了，还是上次跟您说的那个车企，算法职位一直给您留着，给出的待遇非常好，之前您总说没有跳槽的计划，可眼下......要不您再考虑考虑？”
宋宁看着窗外发呆，印象中他是给自己打了不少电话，有车企有互联网公司，这一时半会还真对不上号。
见她没像往常那样干脆拒绝，猎头以为有戏，想要乘胜追击：“宋工，这次的车企可是德国知名厂商，人家卖了上百年的油车，前几年开始转型做新能源，可发展一直不符合预期，这才在国内重新设了研发中心，就是看中咱们国内的市场......”
正在通话中的手机又是一震，是新消息通知，宋宁拉下PUSH栏前右眼跳了一下，虽然她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但还是没来由地感觉一阵烦躁。
她拒收了所有App的消息推送，除了邮箱，而自从上次威胁张世杰重调整组织架构后，她拿到离职证明的同时也被取消了企业邮箱权限，所以这封邮件只可能来自硅谷的那家科技巨头公司，据说上周已经结束了背调，Offer会在本周发过来。
匆匆挂了电话，随手把猫条往桌上一扔，小猫跳上桌子吃起了自助，宋宁没有制止，一头钻进了书房。
最新款的Mac Book Pro反应极快，几根细白的手指在键盘上翻飞，密码输入完毕。
大写的“REJCTING”被飘红加粗，宋宁骂了句脏话。
张世杰说的没错，她是该为自己好好打算，所以在一个月前，她就申请了硅谷那边的算法工程师职位，坐在书房愣了半刻，宋宁开始在拓展键盘上敲敲打打，用尽毕生所学，强势输出了一封长长的Argue Letter，措辞狠辣，完全的不留情面。
门外小猫开始挠门喊她睡觉，宋宁点了发送，抱起小猫时，表情终于和缓了一些。
她相信自己的实力，7轮面试，无论是Coding、Dijkstra、数据结构、递归甚至职位要求以外的操作系统开发，全部以第一名的成绩入围，甩了那些从小湾区长大的华人和印度佬几条街，他们必须要给出一个令人信服的缘由。
发出邮件的第二天，她去了前同事程铮所在的公司。
这人是她以前的同事，之前关系不错，论代码水平两人不相上下，只是男人嘛，对赚钱这件事更积极一些，于是此人没干几年就跑去创业，也确实被他抓住了机会，据说现在做得还不错，反观宋宁则更专注于技术，留在星辉一路做到了算法首席。
和程铮稍显市侩的价值观不同，宋宁做事总带着点理想主义，不愿意为几两碎银折腰，只要自己认定的道路，偏要一条路走到黑，任谁劝都没用。
和大多数创业者们的选择一致，程铮也将公司选址放在了海店区，原因无外乎政府扶持，税金三年免收，五年减半。
大楼很气派，十几层的建筑，幕墙闪闪发光，这栋楼她很熟悉，本科暑假她在这里实习过两个月，没想到才过去几年，顶层那个巨大的LOGO立牌换了又换，而那些靠实体发家非要掺和互联网的土大款们，不知道被制作精美的PPT骗走了多少资产。
程铮一直等在电梯间，手里拿着一杯她以前最常喝的馥芮白，笑得一脸粲然。
几年不见，他的气质成熟了许多，衣服全是看不出牌子的低调款式，舒适的同时又刚好和打工人拉开差距。
宋宁还是那副性冷淡的打扮，姿色尚有，女人味全无。
两人先在公司里转了一圈，程铮向她简单介绍了下发展历程和业务，又说了说未来规划，最后两人坐着电梯扫了遍楼，一个部门一个部门地认清组织架构。
宋宁听得认真，这几年两人鲜少联系，她又没有看朋友圈的习惯，除了礼貌性的节日祝福，她也只是在科技新闻上偶尔看到过他的消息。
程铮做的是互联网+传统行业，主营机械设备租赁，因为赛道比较小众，没啥竞争对手，业绩还算不错，可这行归根结底靠得是资源合理分配盈利，并不依赖算法，而宋宁深耕的赛道一直是自动驾驶。
当然，她做这行完全没问题，甚至算得上降维打击，但现阶段她毫无兴趣，程铮也不勉强，两人许久未见，午饭时一起去了楼下的食堂。
宋宁环顾四周，估计这食堂能同时容纳几千人，十几个中餐窗口同时提供服务的场景还挺壮观。
见餐厅最西的方向稀稀拉拉排了几个中东面孔，她疑惑问道：“那边是卖什么的？”
“清真窗口，卖抓饭和牛肉面，”见宋宁还想再问，程铮笑了一下，继续解释：“有中东客户，所以雇了一些留学生，便宜好用。”
“......”
接过他递来的餐盘，宋宁选了个安静的角落坐下，程铮替她打了一份饭，四菜一汤还带一罐酸奶，她夹了一筷子据说招牌的土豆炖牛肉嚼了嚼，说：“确实不错。”
程铮还没放弃：“要不再考虑考虑，base我再给你提10%，期权和绩效另算，你看怎么样？”
她知道这已经是程铮能拿出来最大的诚意了，他们这行跳槽最高涨幅30%，在这个基础上再提10%，期权和绩效另算，几乎等同于白给了。
程铮这是把她架上去了，此时她再拒绝，简直都有点不识抬举。
宋宁放下筷子，问了他一个问题：“你真觉得我合适吗，”程铮一愣，像是不明白她为什么问了句废话，她继续说：
“我完全靠技术思维做事，只关心技术深度，你站在这么高的位置，一定能懂我在说什么。就好比造船，业务的真实需要是‘过河’，其实我只要实现了就好，但我觉得我有造航空母舰的能力，并且，我认为业务未来的发展需要航空母舰，所以我花了很大力气建成了航空目标，也实现了目标。但其实哪怕我扔给业务一块破木板，他也能把这河给过去，就这么简单。“
程铮没说话，点了点头。
回到家已是傍晚，宋宁先冲了个澡，强行按住小猫吸了几口软软的肚皮，大约十点半，邮箱提示收到了新邮件。
她匆匆扫了一眼内容，“After evaluation......Corporate Value Testing......”大概是说经过评估，她目前横向协同能力不足。
宋宁皱紧眉头，开始回忆，除了LeetCode算法题，好像还真做过一张有关性格测试的表单，上百道题，答案模糊的问题会阶段性地重复出现，为测出候选人真正的人格。
原来坑在这儿呢，亏她还以为美国的HR也有什么一票否决权，还反省自己一直没给他们好脸色来着。
不过说来也是，她这次申请的职位处于L6层，对标国内的中级工程师，除了技术要求，还需要有协调PM、UX、QA、Legal等各个团队的软实力，相对来说，这的确是她的短板。
不过邮件里也写得很清楚，由于没有其他合适的人选，这个职位会暂时保留半年左右。
宋宁对灯翻了个白眼儿，感叹洋人就是事多，但无语归无语，她总还得遵守这该死的游戏规则。
那天过后，程铮先安静了几天，突然诈尸似的推过来一条信息：“怎么样？”跟着还附了一个小程序，打开是一家名为海开智行的公司的介绍页面。
这公司她知道，全球首家在中美均推出自动驾驶出行服务的科技公司，目标提供全栈式L4级无人驾驶解决方案，专注于开发真正的“自动驾驶”服务。
宋宁动了心，作为星辉的竞品，海开的技术开发环境更好，也更专注，主要他们早已拿到华衫资本的强势注资，根本不用担心开发成本问题，她表示感兴趣之后，程铮直接约了面谈。
没过几天就到了面谈的日子，由于约的是晚餐，宋宁又不爱打扮，临近傍晚的时候，程铮发来了一段微信语音：
“这次我直接约了人家老板，不是狗度百科上的老板，是资方，你别穿那件印着‘哈工大’的帽衫了好不好，算我求你。”
宋宁套秋裤的动作一愣，低头看了看身上那件蓝色帽衫，转身回了卧室。
她并不是哈工大的毕业生，从哈工大毕业的是程铮，这件衣服是离职时送给她的礼物，宋宁觉得穿这件衣服见他是礼貌，所以上次也穿了。
五分钟后，她换了一件橘色的帽衫出来，上面印着“浙江大学”的字样。
这次是她自己的衣服。
到了那家日料店，进门是一间非常规范的日式庭院，宋宁紧紧跟在一位穿着高级振袖和服的漂亮女服务生身后，绕过一段蜿蜒曲折的长廊，经过几个在她看来小里小气的假山喷泉，站定在一扇画着浮世绘的日式包厢门前。
那位长得和绫濑遥一模一样的女服务生好像一句中文都不会说，拉开那扇门之前，她先回头冲宋宁点头哈腰地说了句什么，宋宁虽然没听懂，但为了不给中国女人丢脸，夫妻对拜似的，她也把腰赶紧弯下去了。
察觉到宋宁的动作，山寨绫濑遥脸上的笑容明显大了一圈，在宋宁还没直起腰的时候，她“刷”得一声，拉开了纸门。
屋里坐在榻榻米上的两个男人皆是一愣，一起看着门外仿佛在做小学生体操拉伸运动的宋宁。
宋宁一直有点低血压，猛地一直起腰便有些眼冒金星，她出于本能伸手扶住摇摇欲坠的门框，待终于看清屋内坐着的人是谁后，那点血压当时涨起来了，高压甚至直奔180。
程铮单手扶额，对身边的男人陪笑道：“Allen，这是宋工。”
他身边的男人穿了一件黑色的高领衫，修身的，有点闷骚的款式，他坐在那看着宋宁，眼神和扔她手机号那天一样冷峻。
宋宁脸上的尴尬瞬间消失，重新变回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没有理会日本鬼子的安排，宣战似的，直接坐到了男人对面。
程铮见她挺主动，有点惊讶，赶忙介绍道：“Allen，华杉资本中国区代表，你能想象到的科技公司基本都有他的注资。”
抬眼对上他的视线，宋宁大大方方地把右手递了过去，衣袖后退，露出覆着薄茧的腕骨。
他却没有立即回应，平白留她的右手在空中停滞了几秒，赶在程铮干预前，他才慢腾腾伸出右手，回握住宋宁的。
像是要用时长补齐刚才的怠慢，他握住那只冰凉的手没急着放开，眼睛也盯着她瞧。
程铮隐约觉得这样对女士不太礼貌，但最终也没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