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宁没说话，只抬眼看顾云舟，他渐渐松了手，退身一步将空位让了出来，她站起身，椅子随着她的动作滑向一边。
宋宁没有和他寒暄，抱着笔记本对女秘书点了点头就走，把顾云舟晾在原地。
顾云舟像是习惯了似的，表情看不出来有什么尴尬，他身旁的女秘书是察言观色惯了的，精明的目光在宋宁单薄的背影和顾云舟追随的视线中来回切换，挑了挑眉。
原来顾云舟喜欢这款？喜欢这种分不清前胸和后背的女人？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那件裸色针织套裙，听说他这周来公司，前两天才从SKP花了大价钱买回来的套装，微微贴身的款式，既能看见一点玲珑的轮廓，却又不过分性感，绝对的直男斩。
她承认，对他是有刻意的勾引，早就听说顾云舟年轻有为，作为华杉资本的高级合伙人，在华尔街主导并参与了国内众多一线互联网公司的的投资事务，包括海开在内，占领超过70%的国内互联网市场。
这男人的财力暂且不提，外形条件实在......太过出众。
区别于普通的亚洲男人，顾云舟的骨相十分优越，山根挺，眉骨高，或许从小在美国长大，摄取足够数量蛋白质的缘故，就算隔着西装外套也能看出他宽肩窄腰，薄肌精壮的身材。
她心里盘算着，就算不能嫁给他当个阔太太，哪怕来段露水情缘也好啊......看这样子，估计没戏了，她在心里叹了口气，将失望的情绪隐藏好，轻声提醒道：“Allen，要回去了。”
待两人走远，余忠和对面的年轻男员工才张嘴出声：“这人谁啊？”
余忠和刚要说什么，姗姗来迟的战略部总经理闻讯而来，这位总经理约莫40多岁，大抵中年男老板都共享一张面孔，大腹便便又头顶稀疏，略松垮的长袖衬衫穿在身上，和茶楼里被宋宁威胁的张世杰倒是挺像。
他猛地一拍余忠和的桌子，整个桌子跟着晃了三晃，拓展屏上积年累月的灰尘都给拍下来了：“你他妈挺能耐啊？我不是说了让你配合，配合你懂吗！”
战略部经理鲜少来办公区，平时除了开会就是在自己的办公室发号施令，大多数员工除了年会基本上没有什么和他见面的机会，现在看他怒气冲冲地来办公区发脾气，一下子都有点懵。
余忠和硬着头皮回道：“您说的是刚才的事儿吗？那个宋宁要的接口我给了啊，她嫌字段不够应该重新提需求，再过评审，我可以给她开发，是她着急自己要写的我有什么办法......”
见他还没搞清重点，总经理又拍了一下桌子：“你他妈知道刚才站在这儿给她撑腰的人是谁吗？”
这余忠和作为公司里工号前1000位员工，算是部门老油条了，当着所有人被老板这么指着鼻子骂还是头一回，脸上有些挂不住：“谁撑腰也得按照咱们这儿的规矩来啊......”
“你等着绩效拿C吧。”说完这句话，那总经理抬脚要走。
余忠和当然不干，上前一把拦住总经理问道：“经理，您挡着大家伙儿的面说清楚，怎么能因为这一件小事儿就给我打C？”
这惩罚不轻，为了保证团队的创造力，基本所有人的工资都被拆成了3部分，Base（基本工资）+股票+绩效，绩效拿C基本上意味着一年白干，一分工资以外的奖金都拿不到不说，连续两年绩效拿C就是滚蛋的前奏了。
“小事儿？”总经理都要被他气笑了：“就在隔壁，战略部明年的预算申请刚提上去，全部门2000万的配额，他一句话就能砍到500万，到时候别说你，连我的工作都保不住你信不信？”
说完他直接走出了办公区。
宋宁抱着笔记本下楼，才回到工位就看见被她落在椅子上的手机弹出一条消息：
“几点下班？”是顾云舟。
她看完信息就把手机放在一旁，喝了口凉透了的咖啡，专心调试起模型来，对顾云舟这辈子少有的主动置若罔闻。
大约又过了几个小时，到了晚饭时间，宋宁才又抱着电脑去了一楼的外包员工区，履行产品经理的工作职责之一——沟通。
这是她最不擅长的工作，当初就是为了少说话才选了程序员这个职业，没想到到头来还是得抱着电脑跑上跑下地和人交流。
不过还好，海开的外包员工团队整体气氛十分NICE，和宋宁对数据研判标准的时候认真又专业，宋宁之前基本没有和外包团队共事的经验，本来都做好了再次扯皮的准备，却没想到外包人员竟比余忠和之流的正式员工靠谱许多。
明明拿着最少的工资，最差的待遇，外包员工面对宋宁的提问却可以对答如流，明显对长达十几页的研判标准烂熟于心。
再次回到自己工位时以近晚上7点，宋宁将颈部放松，把头倚靠在椅子靠背上，却感觉并不舒服，闭眼休息了几分钟后，她把手机和笔记本放进包里，打算今天早点回家，家里安静，比公司更有效率。
本来是个不错的计划，可明显她忽略了一个重要细节，以至于当她站在自己的车前，看着手机上那条几个小时前推送的“电量已不足20%”消息时，她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北方的冬季又冷又长，而新能源电车普遍使用锂电池续航，低温环境下锂电池内部的电解液流动性会变差，锂离子在正负极之间的传输受到阻碍，续航时间直接减半。
宋宁作为业内人士，望着那台趴窝儿的Model 3，尴尬地返回了一楼大厅，选择Plan B计划回家。
然后Plan B也没放过她，当她回到公司挑高十几米的豪华一楼大厅，看着门口聚集了一群等着网约车的同事时，她的表情再次凝固住了。
玻璃幕墙外雪花纷扬，原本就窄小的园区接驳路段运力本就有限，此刻更像个停车场，单行道上所有车辆一动不动，只有几个保安尝试着帮助恢复交通。
她裹紧了身上的羽绒服，坐在一楼休息区的沙发上，拿起刚刚买的热巧克力喝了一口，打开了网约车App.
又耐着性子坐了好一会儿，宋宁把调度价格加到了30块，却依然没有一个司机愿意来晚高峰的海淀区。
她有点无奈，垂下眼睛望着不远处行政部精心布置的圣诞树发呆，两米高的松树上挂着充满圣诞元素的小玩意儿，茂盛的树冠下堆满了缠着彩色缎带的圣诞礼盒。
三三两两的女同事围在树边或合影或自拍，宋宁觉得有点无聊，将手机调成静音模式后开始玩游戏。
正玩着，她的眼前缓慢笼罩了一片阴影，宋宁疑惑地抬起头，直直对上顾云舟黑得幽深的眼睛，她没起身，依旧保持仰头的姿势，挤压喉咙发出了个类似“嗯？”的声音。
顾云舟站着没动，抬手指了指她的手机屏幕道：“爱玩游戏？”
宋宁将手机屏幕翻转过来对着自己，小声说了句还行。
“今天限号吗？”他问。
宋宁不知道他哪来这么多话，今天一天找她扯东扯西，看他站在自己面前没有走的意思，想了想还是耐心答道：“不是，没电了，得明天早上再充。”
他声音不自觉放柔了些，表情像是在笑，却又笑得不那么明显：“打不到车所以在这儿斗地主？”
宋宁将手机倒扣，没有回答。
顾云舟不动声色地瞥一眼桌上被宋宁喝的只剩杯底的褐色饮料，拿出兜儿里的车钥匙在她面前晃了晃，问道：“我的车不用充电，带你拼个车？”
宋宁没急着回答，先扫了一眼大厅越聚越多的人群，又调出了网约车的发单页面，确认包括拼车，出租，专车和豪华车在内无一个司机响应以外，痛快地关闭了呼叫订单，拿起放在沙发边上的灰色电脑包对他说：“谢谢。”
坐在那辆被自己剐蹭过的车上，宋宁自己系好了副驾驶的安全带。
上车前她曾短暂地犹豫了一下，坐后排对他不太礼貌，坐副驾驶对他女朋友好像也不太礼貌，好在顾云舟这人还挺有风度，率先替她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摆出了女士优先的架势。
宋宁也没矫情，每逢雨雪京城交通必瘫痪，同事之间互相搭载一下实属正常，她也在恶劣天气送过同事回家，并不觉得坐在顾云舟的私家车上有何不妥。
他将车缓慢地开出地库，上坡时的推背感让宋宁不禁默默感叹，这上百万的车坐着就是比她的丐版小电车舒坦，等她去了硅谷也要买一辆二手奔驰，奥迪也行。
顾云舟将暖风又加大了些，瞥了一眼身边的宋宁问道：
“那个余忠和难为你了？”
真皮座椅又弹又软，阵阵温热扑到脸上令人倍感舒适，可宋宁身体虽然放松，开口却仍旧倔强：
“没事，你来之前就搞定了。”
宋宁没有和他寒暄，抱着笔记本对女秘书点了点头就走，把顾云舟晾在原地。
顾云舟像是习惯了似的，表情看不出来有什么尴尬，他身旁的女秘书是察言观色惯了的，精明的目光在宋宁单薄的背影和顾云舟追随的视线中来回切换，挑了挑眉。
原来顾云舟喜欢这款？喜欢这种分不清前胸和后背的女人？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那件裸色针织套裙，听说他这周来公司，前两天才从SKP花了大价钱买回来的套装，微微贴身的款式，既能看见一点玲珑的轮廓，却又不过分性感，绝对的直男斩。
她承认，对他是有刻意的勾引，早就听说顾云舟年轻有为，作为华杉资本的高级合伙人，在华尔街主导并参与了国内众多一线互联网公司的的投资事务，包括海开在内，占领超过70%的国内互联网市场。
这男人的财力暂且不提，外形条件实在......太过出众。
区别于普通的亚洲男人，顾云舟的骨相十分优越，山根挺，眉骨高，或许从小在美国长大，摄取足够数量蛋白质的缘故，就算隔着西装外套也能看出他宽肩窄腰，薄肌精壮的身材。
她心里盘算着，就算不能嫁给他当个阔太太，哪怕来段露水情缘也好啊......看这样子，估计没戏了，她在心里叹了口气，将失望的情绪隐藏好，轻声提醒道：“Allen，要回去了。”
待两人走远，余忠和对面的年轻男员工才张嘴出声：“这人谁啊？”
余忠和刚要说什么，姗姗来迟的战略部总经理闻讯而来，这位总经理约莫40多岁，大抵中年男老板都共享一张面孔，大腹便便又头顶稀疏，略松垮的长袖衬衫穿在身上，和茶楼里被宋宁威胁的张世杰倒是挺像。
他猛地一拍余忠和的桌子，整个桌子跟着晃了三晃，拓展屏上积年累月的灰尘都给拍下来了：“你他妈挺能耐啊？我不是说了让你配合，配合你懂吗！”
战略部经理鲜少来办公区，平时除了开会就是在自己的办公室发号施令，大多数员工除了年会基本上没有什么和他见面的机会，现在看他怒气冲冲地来办公区发脾气，一下子都有点懵。
余忠和硬着头皮回道：“您说的是刚才的事儿吗？那个宋宁要的接口我给了啊，她嫌字段不够应该重新提需求，再过评审，我可以给她开发，是她着急自己要写的我有什么办法......”
见他还没搞清重点，总经理又拍了一下桌子：“你他妈知道刚才站在这儿给她撑腰的人是谁吗？”
这余忠和作为公司里工号前1000位员工，算是部门老油条了，当着所有人被老板这么指着鼻子骂还是头一回，脸上有些挂不住：“谁撑腰也得按照咱们这儿的规矩来啊......”
“你等着绩效拿C吧。”说完这句话，那总经理抬脚要走。
余忠和当然不干，上前一把拦住总经理问道：“经理，您挡着大家伙儿的面说清楚，怎么能因为这一件小事儿就给我打C？”
这惩罚不轻，为了保证团队的创造力，基本所有人的工资都被拆成了3部分，Base（基本工资）+股票+绩效，绩效拿C基本上意味着一年白干，一分工资以外的奖金都拿不到不说，连续两年绩效拿C就是滚蛋的前奏了。
“小事儿？”总经理都要被他气笑了：“就在隔壁，战略部明年的预算申请刚提上去，全部门2000万的配额，他一句话就能砍到500万，到时候别说你，连我的工作都保不住你信不信？”
说完他直接走出了办公区。
宋宁抱着笔记本下楼，才回到工位就看见被她落在椅子上的手机弹出一条消息：
“几点下班？”是顾云舟。
她看完信息就把手机放在一旁，喝了口凉透了的咖啡，专心调试起模型来，对顾云舟这辈子少有的主动置若罔闻。
大约又过了几个小时，到了晚饭时间，宋宁才又抱着电脑去了一楼的外包员工区，履行产品经理的工作职责之一——沟通。
这是她最不擅长的工作，当初就是为了少说话才选了程序员这个职业，没想到到头来还是得抱着电脑跑上跑下地和人交流。
不过还好，海开的外包员工团队整体气氛十分NICE，和宋宁对数据研判标准的时候认真又专业，宋宁之前基本没有和外包团队共事的经验，本来都做好了再次扯皮的准备，却没想到外包人员竟比余忠和之流的正式员工靠谱许多。
明明拿着最少的工资，最差的待遇，外包员工面对宋宁的提问却可以对答如流，明显对长达十几页的研判标准烂熟于心。
再次回到自己工位时以近晚上7点，宋宁将颈部放松，把头倚靠在椅子靠背上，却感觉并不舒服，闭眼休息了几分钟后，她把手机和笔记本放进包里，打算今天早点回家，家里安静，比公司更有效率。
本来是个不错的计划，可明显她忽略了一个重要细节，以至于当她站在自己的车前，看着手机上那条几个小时前推送的“电量已不足20%”消息时，她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北方的冬季又冷又长，而新能源电车普遍使用锂电池续航，低温环境下锂电池内部的电解液流动性会变差，锂离子在正负极之间的传输受到阻碍，续航时间直接减半。
宋宁作为业内人士，望着那台趴窝儿的Model 3，尴尬地返回了一楼大厅，选择Plan B计划回家。
然后Plan B也没放过她，当她回到公司挑高十几米的豪华一楼大厅，看着门口聚集了一群等着网约车的同事时，她的表情再次凝固住了。
玻璃幕墙外雪花纷扬，原本就窄小的园区接驳路段运力本就有限，此刻更像个停车场，单行道上所有车辆一动不动，只有几个保安尝试着帮助恢复交通。
她裹紧了身上的羽绒服，坐在一楼休息区的沙发上，拿起刚刚买的热巧克力喝了一口，打开了网约车App.
又耐着性子坐了好一会儿，宋宁把调度价格加到了30块，却依然没有一个司机愿意来晚高峰的海淀区。
她有点无奈，垂下眼睛望着不远处行政部精心布置的圣诞树发呆，两米高的松树上挂着充满圣诞元素的小玩意儿，茂盛的树冠下堆满了缠着彩色缎带的圣诞礼盒。
三三两两的女同事围在树边或合影或自拍，宋宁觉得有点无聊，将手机调成静音模式后开始玩游戏。
正玩着，她的眼前缓慢笼罩了一片阴影，宋宁疑惑地抬起头，直直对上顾云舟黑得幽深的眼睛，她没起身，依旧保持仰头的姿势，挤压喉咙发出了个类似“嗯？”的声音。
顾云舟站着没动，抬手指了指她的手机屏幕道：“爱玩游戏？”
宋宁将手机屏幕翻转过来对着自己，小声说了句还行。
“今天限号吗？”他问。
宋宁不知道他哪来这么多话，今天一天找她扯东扯西，看他站在自己面前没有走的意思，想了想还是耐心答道：“不是，没电了，得明天早上再充。”
他声音不自觉放柔了些，表情像是在笑，却又笑得不那么明显：“打不到车所以在这儿斗地主？”
宋宁将手机倒扣，没有回答。
顾云舟不动声色地瞥一眼桌上被宋宁喝的只剩杯底的褐色饮料，拿出兜儿里的车钥匙在她面前晃了晃，问道：“我的车不用充电，带你拼个车？”
宋宁没急着回答，先扫了一眼大厅越聚越多的人群，又调出了网约车的发单页面，确认包括拼车，出租，专车和豪华车在内无一个司机响应以外，痛快地关闭了呼叫订单，拿起放在沙发边上的灰色电脑包对他说：“谢谢。”
坐在那辆被自己剐蹭过的车上，宋宁自己系好了副驾驶的安全带。
上车前她曾短暂地犹豫了一下，坐后排对他不太礼貌，坐副驾驶对他女朋友好像也不太礼貌，好在顾云舟这人还挺有风度，率先替她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摆出了女士优先的架势。
宋宁也没矫情，每逢雨雪京城交通必瘫痪，同事之间互相搭载一下实属正常，她也在恶劣天气送过同事回家，并不觉得坐在顾云舟的私家车上有何不妥。
他将车缓慢地开出地库，上坡时的推背感让宋宁不禁默默感叹，这上百万的车坐着就是比她的丐版小电车舒坦，等她去了硅谷也要买一辆二手奔驰，奥迪也行。
顾云舟将暖风又加大了些，瞥了一眼身边的宋宁问道：
“那个余忠和难为你了？”
真皮座椅又弹又软，阵阵温热扑到脸上令人倍感舒适，可宋宁身体虽然放松，开口却仍旧倔强：
“没事，你来之前就搞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