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鹤安看着远去的身影,格外无奈的喃喃了一句:“到底有什么不能说的秘密啊。”随即转身回了听心阁。

    沈云薇从假山与谢鹤安分开,便按照芸依说的话,朝着仰月湖边去。

    走进了看,仰月湖面上早早就备好了许多的小舟。

    舟上各自放置着皇后早早就准备好的烟花,只等着她引众人前来,顺水推舟的提出纪云笙与郭青山的婚事。

    郭青山不可能一直是一个小小的评事,皇后自然也是知道这一点,才会放心的筹谋一切。

    也正因为他现在只是个评事,他想娶纪云笙,只能是皇帝赐婚,帝王一诺重千斤,自然也就彻底的把纪云笙从和亲人选中摘了出去。

    那就只剩下沈云薇了。

    沈云薇想着,走上前去,正在忙碌的宫人见到她十分惊讶。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沈云薇故作不知,皇后或许是太过确信自己的计划沈云薇不可能猜的出来,所以并未曾派人在这里盯着,只有两个内侍和一个宫女在这里准备。

    沈云薇走过去,好奇的探着头看了一眼,见他们无人回答,都只是低着头,于是转换了语气,威胁到:

    “既然不说,那就是偷放烟火,居心不良了。”

    说着沈云薇挥手,凌夜竟然不知从哪里突然出现,身后还跟着几个黑衣侍卫,几人上前就要拿下他们。

    “这……殿下,你这是要了奴婢们的命啊!”

    几个人跪在地上,却还是不肯吐露半分,直到听见沈云薇说:

    “我放了你们,皇后会么,你们知晓她的一切筹谋,那就会成为她的威胁,你们觉得这件事结束,你们还能活命吗?”

    说着沈云薇抬手,从凌夜手里接过火折子道:

    “现在说,我即刻派人送你们离开行宫,保证皇后永远找不到你们。”

    她说完,就吹亮了火折子,走到几只小舟边站定:

    “想好了么?”

    说着,沈云薇直接点燃了手边的烟花。

    嘭的一声,黑如泼墨的夜色中亮起星火,这一星火引起了行宫中所有人的注目,唯独皇后,心道不好。

    谢鹤安走了一半,见沈云薇离开的方向突然放气烟花,又想起听心阁中芸依在她身边耳语的样子,顿时扭转了方向,朝着湖边去。

    他并不熟悉行宫,绕了一大圈才走到湖的另一边。

    沈云薇的目的自然是要毁了这一桩婚事,凌夜等人带着内侍与宫女离去,剩下沈云薇继续点燃剩下的烟火。

    谢鹤安听着声音找过来,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

    沈云薇不是怕火吗?

    他的第一反应是回想起了云华寺一行时,在破庙中的她。

    火光炸破于天际,忽明忽暗的映在沈云薇的脸上,如同浴火重生。

    谢鹤安没有上前,只是望着这一幕思考着,这与方才那个威胁自己的人到底是不是一个人。

    他想着,悄悄挪了地方,在烟火照不到的角落停了下来。

    他看着她一个接着一个的点火,皇后准备的不少,似乎是想要营造一种热烈的场景,来烘托那时的氛围。

    鸿嘉帝带着一群妃子大臣来的时候,沈云薇的烟火已经点的差不多了,只剩下最后一个还没来得及。

    沈云薇笑着上前,直接把皇后准备的东西都归在了自己的名义下,哄得鸿嘉帝龙颜大悦赏了沈云薇不少东西。

    沈云薇面上笑着,心里却没多开心。

    她可不信鸿嘉帝不知道皇后的打算,只不过是觉得哪个嫁去东夷都一样而已。

    鸿嘉帝走的时候,沈云薇借口脏了衣服没有跟着一起离开。

    等到人都消失在视线中,沈云薇才回过身,一把火,直接点燃了湖中的小舟。

    最后一个烟花也在天际散落开,缤纷过后,只留下硝烟的味道,弥漫在四周。

    小舟的红光愈演愈烈,与沈云薇前世的记忆几乎重合,而就在此刻,她看见了藏在树后面的谢鹤安。

    她心头一颤,却没有像前世一样逃离,她直直的看着他的眼睛,毫不躲避。

    谢鹤安惊讶于她眼中的恨意与怒气,更惊讶于这份复杂而又极致的情感竟然属于自己。

    他张开嘴,想说些什么,而火光却隔开了两个人的视线,等到谢鹤安回过神的时候,沈云薇早就已经消失在了视线之中。

    谢鹤安垂眸想,究竟是什么事,才能让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生出这样的恨意。

    只可惜,他并不是原来的谢鹤安,对于他不存在于这个世界的十四年人生,除了自己的身世,他一无所知。

    沈云薇直接回了朝云殿,一觉到了天亮,这竟然是她难得的一个安宁的夜晚。

    直到第二日午膳的时候,芸依说徐昭仪要见她。

    沈云薇这才想起,上一次昭春宫的眼线里,就有一个是她的人,把人送回去之后,徐昭仪不但没想皇后和如贵妃那样斥责她不敬尊长,反而安安静静的把人收了。

    沈云薇以为她也是皇后的人,心里猜测着,让芸依把人请了进来。

    片刻,一个身着青黛色宫装的女人走了进来,沈云薇也是直到这一刻才知道徐昭仪长什么样子。

    女人细眉杏眼,一张圆脸看着就是温润的类型,但也偏偏是宫中最不容易让人记住的长相。

    她比沈云薇年长了十五岁,但说到底也不过三十岁而已,只比沈云薇的母妃舒贵妃小上五岁。

    “徐昭仪找我有事?”

    相互见礼后,沈云薇单刀直入,也不想同她拐弯抹角。

    徐昭仪似乎是没想到沈云薇会是这么个性子,双眼微微睁大,眼中是毫不遮掩的惊讶。

    沈云薇察觉到她的惊讶没有说什么,只是静静等着她回答。

    “臣妾家中送了些特产来,就想着给几个皇子公主都送一些。”

    沈云薇没想到是这么个理由,她笑着回说:

    “劳烦昭仪还惦记着我们。”

    两个人没聊多久,沈云薇看着徐昭仪离去的背影不善的眯着眼睛道:

    “去问问徐昭仪最近是不是见过什么人。”

    “殿下怀疑她受人指使?”

    芸依顺着视线看过去,女人的背影单薄,穿着朴素,显然在宫中过得并不算好。

    “一盒特产而已,哪里需要她亲自送。”

    说着,沈云薇回头看了一眼桌上的托盘,东西是珍品不假,但来送东西的理由,就不真了。

    徐昭仪的确是亲自走了每一个在行宫的皇嗣的住处,也的的确确的给他们送的都是差不多的东西。

    但沈云薇依旧没有放下心,只是让芸依将东西收了起来。

    今日是八月十一,沈云薇还记得与谢空余的约定,八月十二,行宫角楼。

    沈云薇十分好奇,他口中的那个故人会是谁,但她也不得不防范着,以免遭骗。

    谢鹤安自然是不知道行宫角楼的事,故而八月十二这一日他在为行宫的中秋祭祀做准备。

    钱和忙的不可开交,谢鹤安自然也是,礼部和几个太常寺的官员商议了许久,直到夜色当空才结束。

    谢鹤安回去倒头就睡,嘴里还嚷嚷着迟早有一天他要辞官,四处游玩去。

    本打算一觉到天亮,可谁知道,半夜钱和忽然回来拉着他就朝着太和殿去。

    太和殿是鸿嘉帝在行宫的殿宇,谢鹤安迷迷糊糊的起身,就听见钱和在说什么六公主和七公主大打出手,六公主差点毁容了什么的。

    听见沈云薇的名字,谢鹤安彻底清醒了,穿戴整齐,两人连忙朝着太和殿去。

    太和殿前烛火通明,乌泱泱的站了一大帮人,沈云薇坐在一旁特意准备的椅子上,而纪云笙则是跪在地上哭得梨花带雨。

    谢鹤安两人到的时候就听见纪云笙的指控:

    “明明是她!她私会男人!被儿臣发现了还要灭口!”

    沈云薇一脸木然的盯着地面,像是被纪云笙吓得狠了。

    谢鹤安不禁皱眉,哪怕心里确定她有演的成分,却也还是忍不住带着怒火看向跪在地上的纪云笙。

    纪云笙披着一件披风,让谢鹤安觉得奇怪,这样的天气,不少穿就不错了,七殿下竟然还穿得这么多?

    钱和也注意到了,但还没来得及说,就被鸿嘉帝一声闭嘴给按了下去。

    纪云笙瞬间不再敢说话,只能可怜巴巴的看向皇后。

    皇后冷着脸,竟然没有理会纪云笙的求助,反倒是为沈云薇说话。

    “陛下,还是先请太医来看看吧,臣妾瞧着薇儿伤的不轻呢。”

    鸿嘉帝睨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皇后也不敢再劝,只好转过身去,继续端坐着。

    沈云薇始终没有开口,直到纪东带回来一个男人,沈云薇这才抬眼看过去,随后又低下头。

    而在场有认出这男人的妃子,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小声地议论了起来。

    “这不是江家那个……”

    “对对对,我前两日还在宴上看见过呢。”

    此时说话的是最近深得鸿嘉帝宠爱的佳美人。

    谢鹤安和钱和被他们挡在外围,听见她说叶家,还在宴上见过,瞬间转过头去与钱和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中看见了震惊。

    但事实上,是这两人想多了,跪在地上的男人却是是江家的,但不是江浔也。

    纪云笙看见这人,瞬间心虚,但却还不放弃的指着他对鸿嘉帝道:

    “就是他!父皇!这就是沈云薇的那个奸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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