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天白日之下，皇宫巍峨，金色琉璃瓦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大殿内的柱子上盘旋着雕刻的金龙，栩栩如生。
“陛下，南康至今日已有十数万百姓受灾，但赈济粮迟迟未到，户部至今还未给批复，银子拨不下来，粮食没有，陛下南康的百姓怕是活不过这个开春了。”
年轻的臣子跪在地上，以袖掩面，低声啜泣。
“陛下，并非户部不拨银子，只是年前闽建一省已遭倭患，派兵剿匪已经花费一百五十万两，南直隶和江右又新修水利，又一共三百二十万两，如今还刚刚开春，都还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就算是借也没有地方去借呀。”
沈逸在御座上坐着，沉眸看着阶前的大臣，各自为利益，熙熙攘攘吵作一团，看的人越发烦躁。
“陛下，皇后王氏一族在京城欺男霸女，肆意辱骂当朝官员，而今又在南康又侵占田亩，肆意横行，无故打死奴仆，至使无辜之人遭受磨难，望陛下明查！”
沈逸脸上越发阴冷，他还是王爷时候的妻子并不是如今的这位皇后，与曾经的妻子年少相识，一起度过最美好的青春年华，后来她生下沈曦没多久就故去了。
如今的这位皇后，是先帝废了前几位皇子，病榻上临时指婚给他的，他知道父皇的意思，如今前朝臣子文人，地方上官绅豪强铁板一块，欺上瞒下，吞并土地，想要把钱收上来无非那几种办法，要么走宦官，要么用外戚。自父皇那一辈，用司礼监大宦官刘聪制衡前朝，而在那场宦官和前朝众臣的斗争中以刘聪的死落幕。
沈逸忍不住的发笑，他不是不会用宦官，也不是不能用，只是他一直都认为重用宦官是饮鸩止渴的事，于皇权而言是可解一时之危，于百年社稷，于天下万姓而言是跗骨之蛆。
“够了。”沈逸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怒斥道，“尔等只知推卸，何以堪称国之公卿栋梁！”沈逸揉了揉眉心，挥了挥手道，“退朝吧。”
沈逸离开大殿之后，众人散去，殿外的小宦官把江阔带到内殿。
江阔一路走过去，面色沉重，陛下已经不是刚登基时候温和软弱的样子，他确实庆幸，否则一个庸弱的皇上未必能镇住这满朝文武，可是如今又害怕陛下重用外戚，须知外戚干政古之大忌。
“陛下。”江阔行礼道。
沈逸放下手中的书，抬头示意，大伴陈文搬了一把椅子，放在江阔身边道，“江阁老，陛下赐您座呢。”
“臣，谢陛下。”
沈逸手里把玩着一串佛珠，良久开口道，“齐明彰也是先生的好友吧。”
“是。”江阔闻言，思忖片刻道，“明彰小臣十余岁，但是经世治国之才不在臣之下。”
他一时之间不知皇帝是什么意思，齐明彰如今是应天府巡抚，虽与自己是至交好友，但在朝堂结党营私一直为自己所不齿，故此他也一直无亲无友，但如今走到了这个位置，牵一发而动全身，他不得不多想。
“如今南康雪灾迫在眉睫，先生以为何人可以担任此职？”
江阔揣度这皇上的意思，如今他要是举荐齐明彰，未必不会有结党营私之嫌，可如今朝堂之上皆是党争之辈，无一人可担此任，只能派一个远离京师的人。
“陛下，这本不该是臣所言之事，但臣乃陛下老师却也不得不多言几句，如今之事非不可齐明彰。”
沈逸端着茶碗抿了一口，缓缓问道：“为何？”
"陛下心里明白，不然也不会叫老臣过来了，如今朝堂纷乱，党派林立，民间赋税严苛，国家积弊难返，想要找个能解决问题的，那人必然不能有任何杂念，不能和他人有利益纠葛。"
江阔常年皱眉，不喜言笑，如今目光直视着沈逸，带着几分固执和威严，沈逸不禁想起以前学堂时候，江阔讲课时候的样子，老师还是和以前一样，这麽多年一点没变。
“好，那就令齐明彰即刻回京述职，朕要亲自过问与他。”沈逸下令。
公主府。
卫曙讲完课罢，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
“殿下，还有什么不解的吗？”
他看着眼前的女子，一言不发的坐在书案前，把玩着手中的毛笔，笔杆是白玉制成，通体温润，白壁无瑕。
“先生以为，父皇会以何人去南康一带救灾？”沈曦看向他。
黑白分明的眸子里覆上一层不解，平日里见惯了她肆意张扬的模样，难得见她如此安静的坐在这里。
卫曙思忖片刻，微微低下头，道:“臣也不知。”
“先生也不知道吗？”
他并非不知道，只是如今君心难测，他一介小官，如何敢冒大不韪，步入朋党之争呢。
“或许这几日便有结果了，殿下何不等等消息呢。”
沈曦不语看着他，眸子沉静如水，半晌开口说道:“前日父亲于江先生交谈半日，或许结果已经出来了。”
说完，两人都沉默良久，“我还未曾去过翰林院，不如先生陪我走走？”
“殿下，恐于理不合。”卫曙劝解道。
后朝之人不得过问前朝之事，这是后朝干政之举。
“无妨”沈曦笑着站起来，拍了拍他的肩，“我逾矩已不是这一日两日了。”
“那殿下也该为陛下考虑考虑。”
“父皇？”沈曦朗笑出声，“他也不是循规蹈矩之人。”
“那些抨击我为女子却干涉前朝之语是因为我尚且弱小，不足以压制他们。”
“如此，殿下更应该谨言慎行。”卫曙看着眼前的人说道。
“可惜如今这局面，不能让我伏低做小。”
卫曙不解，他似乎看不懂眼前之人。
如今世道，女子地位低下，像她一般的女子一生都未必能出闺阁之门，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狭小的内宅是她们一生，几十年唯一的去处，纵然死后也只能是冠夫姓，称某某氏，她们连名字都不曾留下过。
“是。”
沈曦眼中含笑，爽朗道，“走吧。”
行至翰林院外，院内嘈杂声四起。
“如今南康告急，不知陛下会派何人前往南康赈灾？”年轻的文人问道。
“哎。”年老的文官叹气道，“南康是皇后一族的母族地方，无论何人去，怕都是竹篮打水呀！只是，可惜了南康数万百姓。”
“这朝野上下都是皇后母族的人，想我一朝历经二百余年，竟要毁于王氏一族，后宫干政，外戚乱权，愧对太祖呀！”年老的文官越说越伤心，掩面抽泣起来。
“大人何必如此伤心。”周翰飞劝慰道，“昨日陛下已下令，命齐巡抚回京述职，想必浙江一事是有着落了，齐巡抚此人清正严明，不会偏私的。”
“可皇后一族势大，纵然齐巡抚有心治民，怕也无力回天。何况齐明彰他背后无人，孤立无援。”
周翰飞不再劝慰。
沈曦站在屋外树下，沉眉不语。
倒也不是没有办法，江南历来士族林立，在朝，大半官员都是江南一带。在野，皇后一族虽然势大，但这不妨碍江南的士族牢牢把控着江南势力，说到底皇后一族只是借着皇帝的放任，与对士族的打压才有的局面，如果现在陛下不在支持王氏一族，不要说派人下去清理，再过几年，王氏一族怕是会被江南那些士族逐步吞并。
只是这样又会出现豪绅士族做大的现象。
最开始从先皇那一辈，豪绅士族势大，把控着江南赋税，土地兼并严重，百姓逐步从农民变成佃户，给人为奴为婢，这才重用宦官，以宦官之手敛财，只可惜敛上的财都被挥霍一空，无半点于国于民，可是对于江南百姓而言却是永久的伤害，宦官所到之处，哀鸿遍野，百姓家家盘剥一空。
如今，虽借外戚之手，勉强镇压豪绅士族，但是外戚不可避免走向了当年宦官之路。已经到了不得不除的地步，可若是除了王氏一族，那有不可避皇权又会直接对上官僚，矛盾不可避免，可说到底，苦的任然只有百姓。
“殿下！”周翰飞惊呼一声，连忙从屋内出来，行礼道，“殿下万安。”
一群人乌泱泱的出来，此起彼伏的行礼声音，把沈曦从思考中拉了出来。
“诸君免礼。”沈曦扶起年长的文官，“诸位都是国之栋梁，开济何敢。”
“殿下万金之躯，如何能来此处。”
沈曦看着眼前老人，岁月蹉跎了他，脸上纵横沟壑，眼神微微浑浊。
“开济自幼听说翰林院是状元待的地方，就想来看看，便让卫先生带我来了。”
“殿下来了多久，臣等未曾远迎，使殿下久待，臣有罪。”
沈曦微微顿了一下，又笑道，“没多久，不过是刚到这边。”
而后又听到一声叹息，“哎。”
“先生怎么了。”沈曦扶着年长的文官在屋内坐下，问道。
“老臣谢过殿下，没什么的，不过是一些闲话罢了。”摆了摆手说道。
“诸位大人谈的是国家大事，怎么能是闲话呢。”
“殿下既然这么说了，那老臣不妨一说，如今皇后干政，鱼肉横行，势力盘根错节，就算是齐巡抚去了南康一省，怕也是无济于事，若是陛下不狠心解决王氏一族，百姓危矣！”他垂着头，黯然神伤。
沈曦眯了眯眼，笑意淡下去，“本宫记得先生也是江南人吧。”
他微微愣住，良久抬起头看着眼前的女子，面色带笑，却不到眼底，眼神清冽，直透人心。
“殿下何出此言。”
而今翰林院供职的大部分是江南富庶之地出来的进士，眼前的老人究竟是为了百姓说话，还是为了自身所在的朋党叫屈，她已然分不清，也不想分清，或许两者兼而有之，不无可能。
沈曦忽而一笑，打破这僵局，“没什么，想到您也是江南，想来如此伤神也是为了同是江南的父老感伤。”
“但您年事已高，切勿劳神伤心，保重身体 ”沈曦安慰道。
“既如此，本宫便不在打扰诸位大人。”转头看向卫曙，这个人从进门便一言不发的站在那边，安静的让她以为没这个人了。
“沈先生，和我一同走吧。”
待到公主摆驾回府后，周翰飞终于松了口气，刚刚气氛紧张，万一有那一句话触怒天颜，他岂不是连带着小命不保。
别人都觉得公主殿下年纪小，性子直，是陛下爱女，可他却觉得殿下心思深，万事谨慎。
这些人，为了扳倒皇后连命都不要了，想不通，太想不通了。
周翰飞无奈摇了摇头，发现自己就是个著书的料，干不了别的，功名利禄于他而言都是过眼云烟。
“管他呢。”转头他又埋到故纸堆里去。
“陛下，南康至今日已有十数万百姓受灾，但赈济粮迟迟未到，户部至今还未给批复，银子拨不下来，粮食没有，陛下南康的百姓怕是活不过这个开春了。”
年轻的臣子跪在地上，以袖掩面，低声啜泣。
“陛下，并非户部不拨银子，只是年前闽建一省已遭倭患，派兵剿匪已经花费一百五十万两，南直隶和江右又新修水利，又一共三百二十万两，如今还刚刚开春，都还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就算是借也没有地方去借呀。”
沈逸在御座上坐着，沉眸看着阶前的大臣，各自为利益，熙熙攘攘吵作一团，看的人越发烦躁。
“陛下，皇后王氏一族在京城欺男霸女，肆意辱骂当朝官员，而今又在南康又侵占田亩，肆意横行，无故打死奴仆，至使无辜之人遭受磨难，望陛下明查！”
沈逸脸上越发阴冷，他还是王爷时候的妻子并不是如今的这位皇后，与曾经的妻子年少相识，一起度过最美好的青春年华，后来她生下沈曦没多久就故去了。
如今的这位皇后，是先帝废了前几位皇子，病榻上临时指婚给他的，他知道父皇的意思，如今前朝臣子文人，地方上官绅豪强铁板一块，欺上瞒下，吞并土地，想要把钱收上来无非那几种办法，要么走宦官，要么用外戚。自父皇那一辈，用司礼监大宦官刘聪制衡前朝，而在那场宦官和前朝众臣的斗争中以刘聪的死落幕。
沈逸忍不住的发笑，他不是不会用宦官，也不是不能用，只是他一直都认为重用宦官是饮鸩止渴的事，于皇权而言是可解一时之危，于百年社稷，于天下万姓而言是跗骨之蛆。
“够了。”沈逸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怒斥道，“尔等只知推卸，何以堪称国之公卿栋梁！”沈逸揉了揉眉心，挥了挥手道，“退朝吧。”
沈逸离开大殿之后，众人散去，殿外的小宦官把江阔带到内殿。
江阔一路走过去，面色沉重，陛下已经不是刚登基时候温和软弱的样子，他确实庆幸，否则一个庸弱的皇上未必能镇住这满朝文武，可是如今又害怕陛下重用外戚，须知外戚干政古之大忌。
“陛下。”江阔行礼道。
沈逸放下手中的书，抬头示意，大伴陈文搬了一把椅子，放在江阔身边道，“江阁老，陛下赐您座呢。”
“臣，谢陛下。”
沈逸手里把玩着一串佛珠，良久开口道，“齐明彰也是先生的好友吧。”
“是。”江阔闻言，思忖片刻道，“明彰小臣十余岁，但是经世治国之才不在臣之下。”
他一时之间不知皇帝是什么意思，齐明彰如今是应天府巡抚，虽与自己是至交好友，但在朝堂结党营私一直为自己所不齿，故此他也一直无亲无友，但如今走到了这个位置，牵一发而动全身，他不得不多想。
“如今南康雪灾迫在眉睫，先生以为何人可以担任此职？”
江阔揣度这皇上的意思，如今他要是举荐齐明彰，未必不会有结党营私之嫌，可如今朝堂之上皆是党争之辈，无一人可担此任，只能派一个远离京师的人。
“陛下，这本不该是臣所言之事，但臣乃陛下老师却也不得不多言几句，如今之事非不可齐明彰。”
沈逸端着茶碗抿了一口，缓缓问道：“为何？”
"陛下心里明白，不然也不会叫老臣过来了，如今朝堂纷乱，党派林立，民间赋税严苛，国家积弊难返，想要找个能解决问题的，那人必然不能有任何杂念，不能和他人有利益纠葛。"
江阔常年皱眉，不喜言笑，如今目光直视着沈逸，带着几分固执和威严，沈逸不禁想起以前学堂时候，江阔讲课时候的样子，老师还是和以前一样，这麽多年一点没变。
“好，那就令齐明彰即刻回京述职，朕要亲自过问与他。”沈逸下令。
公主府。
卫曙讲完课罢，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
“殿下，还有什么不解的吗？”
他看着眼前的女子，一言不发的坐在书案前，把玩着手中的毛笔，笔杆是白玉制成，通体温润，白壁无瑕。
“先生以为，父皇会以何人去南康一带救灾？”沈曦看向他。
黑白分明的眸子里覆上一层不解，平日里见惯了她肆意张扬的模样，难得见她如此安静的坐在这里。
卫曙思忖片刻，微微低下头，道:“臣也不知。”
“先生也不知道吗？”
他并非不知道，只是如今君心难测，他一介小官，如何敢冒大不韪，步入朋党之争呢。
“或许这几日便有结果了，殿下何不等等消息呢。”
沈曦不语看着他，眸子沉静如水，半晌开口说道:“前日父亲于江先生交谈半日，或许结果已经出来了。”
说完，两人都沉默良久，“我还未曾去过翰林院，不如先生陪我走走？”
“殿下，恐于理不合。”卫曙劝解道。
后朝之人不得过问前朝之事，这是后朝干政之举。
“无妨”沈曦笑着站起来，拍了拍他的肩，“我逾矩已不是这一日两日了。”
“那殿下也该为陛下考虑考虑。”
“父皇？”沈曦朗笑出声，“他也不是循规蹈矩之人。”
“那些抨击我为女子却干涉前朝之语是因为我尚且弱小，不足以压制他们。”
“如此，殿下更应该谨言慎行。”卫曙看着眼前的人说道。
“可惜如今这局面，不能让我伏低做小。”
卫曙不解，他似乎看不懂眼前之人。
如今世道，女子地位低下，像她一般的女子一生都未必能出闺阁之门，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狭小的内宅是她们一生，几十年唯一的去处，纵然死后也只能是冠夫姓，称某某氏，她们连名字都不曾留下过。
“是。”
沈曦眼中含笑，爽朗道，“走吧。”
行至翰林院外，院内嘈杂声四起。
“如今南康告急，不知陛下会派何人前往南康赈灾？”年轻的文人问道。
“哎。”年老的文官叹气道，“南康是皇后一族的母族地方，无论何人去，怕都是竹篮打水呀！只是，可惜了南康数万百姓。”
“这朝野上下都是皇后母族的人，想我一朝历经二百余年，竟要毁于王氏一族，后宫干政，外戚乱权，愧对太祖呀！”年老的文官越说越伤心，掩面抽泣起来。
“大人何必如此伤心。”周翰飞劝慰道，“昨日陛下已下令，命齐巡抚回京述职，想必浙江一事是有着落了，齐巡抚此人清正严明，不会偏私的。”
“可皇后一族势大，纵然齐巡抚有心治民，怕也无力回天。何况齐明彰他背后无人，孤立无援。”
周翰飞不再劝慰。
沈曦站在屋外树下，沉眉不语。
倒也不是没有办法，江南历来士族林立，在朝，大半官员都是江南一带。在野，皇后一族虽然势大，但这不妨碍江南的士族牢牢把控着江南势力，说到底皇后一族只是借着皇帝的放任，与对士族的打压才有的局面，如果现在陛下不在支持王氏一族，不要说派人下去清理，再过几年，王氏一族怕是会被江南那些士族逐步吞并。
只是这样又会出现豪绅士族做大的现象。
最开始从先皇那一辈，豪绅士族势大，把控着江南赋税，土地兼并严重，百姓逐步从农民变成佃户，给人为奴为婢，这才重用宦官，以宦官之手敛财，只可惜敛上的财都被挥霍一空，无半点于国于民，可是对于江南百姓而言却是永久的伤害，宦官所到之处，哀鸿遍野，百姓家家盘剥一空。
如今，虽借外戚之手，勉强镇压豪绅士族，但是外戚不可避免走向了当年宦官之路。已经到了不得不除的地步，可若是除了王氏一族，那有不可避皇权又会直接对上官僚，矛盾不可避免，可说到底，苦的任然只有百姓。
“殿下！”周翰飞惊呼一声，连忙从屋内出来，行礼道，“殿下万安。”
一群人乌泱泱的出来，此起彼伏的行礼声音，把沈曦从思考中拉了出来。
“诸君免礼。”沈曦扶起年长的文官，“诸位都是国之栋梁，开济何敢。”
“殿下万金之躯，如何能来此处。”
沈曦看着眼前老人，岁月蹉跎了他，脸上纵横沟壑，眼神微微浑浊。
“开济自幼听说翰林院是状元待的地方，就想来看看，便让卫先生带我来了。”
“殿下来了多久，臣等未曾远迎，使殿下久待，臣有罪。”
沈曦微微顿了一下，又笑道，“没多久，不过是刚到这边。”
而后又听到一声叹息，“哎。”
“先生怎么了。”沈曦扶着年长的文官在屋内坐下，问道。
“老臣谢过殿下，没什么的，不过是一些闲话罢了。”摆了摆手说道。
“诸位大人谈的是国家大事，怎么能是闲话呢。”
“殿下既然这么说了，那老臣不妨一说，如今皇后干政，鱼肉横行，势力盘根错节，就算是齐巡抚去了南康一省，怕也是无济于事，若是陛下不狠心解决王氏一族，百姓危矣！”他垂着头，黯然神伤。
沈曦眯了眯眼，笑意淡下去，“本宫记得先生也是江南人吧。”
他微微愣住，良久抬起头看着眼前的女子，面色带笑，却不到眼底，眼神清冽，直透人心。
“殿下何出此言。”
而今翰林院供职的大部分是江南富庶之地出来的进士，眼前的老人究竟是为了百姓说话，还是为了自身所在的朋党叫屈，她已然分不清，也不想分清，或许两者兼而有之，不无可能。
沈曦忽而一笑，打破这僵局，“没什么，想到您也是江南，想来如此伤神也是为了同是江南的父老感伤。”
“但您年事已高，切勿劳神伤心，保重身体 ”沈曦安慰道。
“既如此，本宫便不在打扰诸位大人。”转头看向卫曙，这个人从进门便一言不发的站在那边，安静的让她以为没这个人了。
“沈先生，和我一同走吧。”
待到公主摆驾回府后，周翰飞终于松了口气，刚刚气氛紧张，万一有那一句话触怒天颜，他岂不是连带着小命不保。
别人都觉得公主殿下年纪小，性子直，是陛下爱女，可他却觉得殿下心思深，万事谨慎。
这些人，为了扳倒皇后连命都不要了，想不通，太想不通了。
周翰飞无奈摇了摇头，发现自己就是个著书的料，干不了别的，功名利禄于他而言都是过眼云烟。
“管他呢。”转头他又埋到故纸堆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