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黄昏，袅袅炊烟，寻常巷陌。
“我送先生回府吧。”沈曦半掀起帷幔，吩咐道“去卫府。”
“谢殿下。”
沈曦微微挑眉，“不必言谢，应该的。”
“今日之事，先生没什么要说的吗？”
沈曦等了半天，不见卫曙回答，又道，“先生没有说的，我却有。”
“今日哪位老编修的话是说给我听的，或许在门外听到的未必是，但屋内说的必然，他是想我把这话说给陛下吗？”
“嗯，觉得我年幼，耳根子软？又或者他是有人指使，若不是有人指使那更可怕，这只是今日所见，一庭一院之话，已然被我听到，那没有被我听到的呢，或许更多，更多的对皇后一族的怒气，皇后一族已犯众怒，如此下去哪怕陛下有意维护，怕是也救不了皇后一族。”
“皇后会不会倒台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豪绅士族已然太过。”
沈曦见他不言，一副守正清冷的姿态，有些不悦。
“本宫说了这么多，先生一句话不说吗？”她面有愠色，质问道。
“微臣，不知如何作答。”停顿片刻，又补了一句，“殿下不该同我说这些的。”
“卫曙，你大胆！”沈曦斥责了一句，她很少斥责别人，这几乎是头一次。
微微闭上眼睛，缓口气，又道，“你觉得你还能置身事外？先生你早已入局了，陛下既然抛弃皇后一族，那便是找到了更好对付士族的棋子，这个棋子就是江先生，而你也在其中，早在你接下圣旨，做我的老师时，你就入局了。”
“过不了多久，就要清丈田亩了。那时候你也会是众矢之的，被众人围攻，纵然你想身处事外，也无可能。”
“我知道。”一声玉石般清润的声音打断了沈曦的话。
沈曦错愕片刻，“你知道，为何还如此？”
又蹙眉道，“你觉得我是女子，女子过问政事是逾矩，还是因为后宫干政？”
卫曙摇摇头，说到：“殿下之才不屈于任何一男子，况且女子为何不能过问政事，政事，天下事，百姓事，难道女子就不是百姓吗？即是百姓，又为何不能过问。而且殿下过问政事是为陛下分忧，未有乱权之相。”
“那你为何如此这般？”沈曦实在不解。
“臣考取功名为的是治国救民，不为攀附权贵，为人解闷。”卫曙任旧一副端正清冷的姿态。
怒火从脚底直冲脑门，沈曦伸手重重的扣了两下马车内壁，“停车，把他扔下去！”
“殿，殿下？”外边侍从疑惑道。
“你。”沈曦指了指卫曙，又指了指马车门说道，“下去！”
卫曙恭正的行了一礼，掀开帷幔下了车，没有看沈曦那一脸的怒色。
“回府。”沈曦说罢，有觉不解恨，一把掀开侧窗上的帷幔，怒道，“腐儒！”
卫曙呆呆的看着已经掀下去的帷幔，帷幔上面的流苏还因为其主人的怒意飘荡着。
马车慢慢的掉了头，卫曙没什么钱，自然他的家不在高门富户所在的地方，和公主府一南一北，遥遥相望，马车也渐行渐远。
卫曙目送着她离开，忽然间，又行一礼。
他私以为，这件事牵扯极深，不该把不是这件事的人牵扯在内。
想到她说在接下圣旨那一刻，自己就已经有了朋党，不能置身事外，她却不明白，早在江先生成为阁老那一刻，又或者自己考入翰林院，江先生为其座师时，自己就踏入这局棋中。
此去千难万险，赤忱之人应该保有赤忱，荆棘之路自然也有他来铺平。
春雪消融，大地回暖，万物复苏。
燕子惊破窗棂，细雪消融后的湿意弥漫在空中，些许幼嫩的绿芽隐约冒出了头，细细小小的。
沈曦一早进了宫。
“父皇。”沈曦从殿外走进来，内殿还燃着暖炉，沈逸身体自幼便有些孱弱，年前着了凉，许久才好。
沈逸披着衣服坐在案前，批阅着奏折，听见沈曦的声音也没有抬头，只是眼角挂上了笑意。
“父皇。”沈曦又喊了一声，却见他仍不抬头，扯了扯他衣服，又道，“您怎么不理我。”
沈逸绷不住，放下手中的奏折，眼角带笑的看着她，又绷起脸说道，“如今多大了，怎么还和小孩子一样，一点规矩都没有。”
“父亲，我是您教出来的，这些都是学您的。”
沈逸有些头疼，看着如今越来越大的女儿，行事跳脱，一点也不想她的母亲。也难怪，是自己一手带大的，言行举止和自己年轻有过之无不及。
“行，你今日来找朕有何事。”他绷起脸不欲对她有好颜色。
他看着眼前的女儿半晌不说话，心道不好，这个兔崽子要给他整事情。
“说，干什么坏事了。”
沈曦错愕抬头，又有些气愤道，“我还没干坏事，您怎么先冤枉人！”
“哦，”声音微微一挑，“那就是准备干坏事了？”
“没有。”
沈曦看着他，脸上带了认真的神色，“不是干坏事，只是求父皇一件事。”
沈逸也认真了起来，女儿自幼便听话，很少提什么要求，让他很放心，但是也忍不住有些愧疚。
“你说来听听。”
“父皇，齐大人是巡抚南康了吗？”
“嗯。”沈逸微微点头。
“女儿想一同前去。”
“不行。”沈逸直接拒绝道，南康是什么危险的地方，千里哀鸣，若有不注意，随时都有可能发生叛乱，他的女儿如此娇贵，怎么可以去那种危险的地方。
“为何不行，您放心我可以保护好自己的，而且我也想去南康看看，如今时局混乱，我想为您分忧解难呀。”
“胡闹！”沈逸斥责了一声，已然吓了着沈曦。
“父皇……”沈曦还欲说写什么，但是他已然没有笑意，面色冷沉。
忽然，意识到自己不能再说下去，“儿臣失礼，父皇见谅。”
沈逸并未说话，看着眼前被吓到的人，只是良久叹了口气，缓声道，“你知道我为何生气？”
未等她回答，自言自语说道，“你定是以为父亲现在是皇帝，心思不可测。”
沈逸苦恼的摇了摇头，“不是的，父亲只有你这么一个孩子，南康多么凶险的地方，随时都有可能发生叛乱。”
又苦笑了一声，“其实你也明白，叛乱只是那里最小的事情，更多的是那边之事牵扯极广，这已经不仅仅只是南康一省之事，这关系到以后是否推行新政，上上下下这么多人，眼睛都看着南康，看着这次赈灾之事，如今我不让你去，不单单只为了今天，也是不想你已经牵扯到这件事中。”
“新政？”沈曦极快的抓住字眼，“父亲什么意思？”
若是此次皇后王氏一族倒台，那么豪绅士族便没了压制，朝内朝外必然又是一边独大，如果说宦官和外戚是饮鸩止渴，那最好的办法其实是清算田亩，摊丁入亩，官绅士卒一体纳粮。
只是这样牵扯人之广，恐怕不计其数。
原来早在江先生入阁时，这盘棋就开始了。不，或者更早，父亲在登基时便想好了，在前朝宦官干政，霍乱百姓时，父亲便有了谋划，王氏一族纵然不是因为今日南康一事而倒台，日后也会因为种种原因而被惩治。
想到此处，沈曦顿时背后一冷，虽然屋内有着暖炉，但仍旧挡不住心里冒出的寒气。
“是，儿臣明白。”
“开济，父亲什么也不愿，只愿你喜乐顺遂，幸福安康的过完一生，所以，你不必为父亲分忧，那些事情不该过你的手，你要知道，你的父亲是皇帝，他会为你建立一个太平盛世，你永远都有依靠。”
沈逸拉着她的手，他的手很大，很暖，虽然他不曾干过重活，但是他也习过武，手上有一层薄茧。
忽然间想起，很小的时候，也是这双手教过自己如何开弓，如何射箭，拿一手好箭法也是他教的，种种记忆如此深刻。
眼眶有些湿润，沈曦闭上眼睛，点了点头，“父皇，您放心，我不过问这件事了。”
“嗯。”沈逸笑着摸了摸她的头，“还长不大。”
“过些日子丹然的使团会来朝觐，你不许胡闹。”
“丹然要来朝觐，为何这么突然？”沈曦奇怪道。
丹然一直在晟国东北部，太祖时期在京师和霞关以外建立了辽静府，以防卫丹然，如今突然朝觐，恐来者不善。
“这便不得而知了，不过不必害怕，纵然他有心思，也翻不出多大浪花。”沈逸安慰道。
“父皇这么放心？”
“不是放心，不过辽静府的那些戍边将府还等着朕给他们发钱呢。”
此次虽来着不善，但说到底他不过是借着朝觐来试探晟国虚实，一切自然也有应对的办法。
用过午膳后，沈曦回了公主府。
沈逸靠在榻上微微眯着，殿内暖炉燃的火热，玉炉紫烟未断，瑞炭在炉内烧的呲呲作响。
“去请江先生入宫。”沈逸开口吩咐道。
“是。”
过了许久，听的门口太监说道，“陛下，江阁老来了。”
沈逸缓缓坐起身，道：“进来吧。”
“陛下，圣躬安。”江阔行礼说道。
“先生不必多礼，快坐吧。”
待江阔坐下，沈逸说道，“许久未和先下棋了，不如今天手谈一局，如何？”
“是。”
待棋盘摆好，沈逸捏着黑子，问道，“丹然使者何日进京。”
“禀陛下，已定四月初进京朝觐，礼部已做出具体章程，还是按着往年办的。”
“嗯，按着往年办就行。”沈逸赞同了一声，“过几日便是春闱了，今年还是先生主考吧，先生文章写得好，主考我也放心。”
江阔闻言笑道，“老臣老了，陛下该换个人主考了。”
沈逸朗笑了一声，“如论文学造诣，对时政见解，非先生不能赴此任，先生还是勉为其难吧。”
“臣，遵旨。”江阔领命。
“听闻这几日，公主对南康一事格外上心。”
“哦，先生也是来劝诫朕吗？”沈逸把玩着手中的黑子，轻叩着棋盘。
江阔微微摇头，“陛下需知千金之躯不坐垂堂，殿下年幼娇贵，不可涉及如此险恶之事。”
“我送先生回府吧。”沈曦半掀起帷幔，吩咐道“去卫府。”
“谢殿下。”
沈曦微微挑眉，“不必言谢，应该的。”
“今日之事，先生没什么要说的吗？”
沈曦等了半天，不见卫曙回答，又道，“先生没有说的，我却有。”
“今日哪位老编修的话是说给我听的，或许在门外听到的未必是，但屋内说的必然，他是想我把这话说给陛下吗？”
“嗯，觉得我年幼，耳根子软？又或者他是有人指使，若不是有人指使那更可怕，这只是今日所见，一庭一院之话，已然被我听到，那没有被我听到的呢，或许更多，更多的对皇后一族的怒气，皇后一族已犯众怒，如此下去哪怕陛下有意维护，怕是也救不了皇后一族。”
“皇后会不会倒台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豪绅士族已然太过。”
沈曦见他不言，一副守正清冷的姿态，有些不悦。
“本宫说了这么多，先生一句话不说吗？”她面有愠色，质问道。
“微臣，不知如何作答。”停顿片刻，又补了一句，“殿下不该同我说这些的。”
“卫曙，你大胆！”沈曦斥责了一句，她很少斥责别人，这几乎是头一次。
微微闭上眼睛，缓口气，又道，“你觉得你还能置身事外？先生你早已入局了，陛下既然抛弃皇后一族，那便是找到了更好对付士族的棋子，这个棋子就是江先生，而你也在其中，早在你接下圣旨，做我的老师时，你就入局了。”
“过不了多久，就要清丈田亩了。那时候你也会是众矢之的，被众人围攻，纵然你想身处事外，也无可能。”
“我知道。”一声玉石般清润的声音打断了沈曦的话。
沈曦错愕片刻，“你知道，为何还如此？”
又蹙眉道，“你觉得我是女子，女子过问政事是逾矩，还是因为后宫干政？”
卫曙摇摇头，说到：“殿下之才不屈于任何一男子，况且女子为何不能过问政事，政事，天下事，百姓事，难道女子就不是百姓吗？即是百姓，又为何不能过问。而且殿下过问政事是为陛下分忧，未有乱权之相。”
“那你为何如此这般？”沈曦实在不解。
“臣考取功名为的是治国救民，不为攀附权贵，为人解闷。”卫曙任旧一副端正清冷的姿态。
怒火从脚底直冲脑门，沈曦伸手重重的扣了两下马车内壁，“停车，把他扔下去！”
“殿，殿下？”外边侍从疑惑道。
“你。”沈曦指了指卫曙，又指了指马车门说道，“下去！”
卫曙恭正的行了一礼，掀开帷幔下了车，没有看沈曦那一脸的怒色。
“回府。”沈曦说罢，有觉不解恨，一把掀开侧窗上的帷幔，怒道，“腐儒！”
卫曙呆呆的看着已经掀下去的帷幔，帷幔上面的流苏还因为其主人的怒意飘荡着。
马车慢慢的掉了头，卫曙没什么钱，自然他的家不在高门富户所在的地方，和公主府一南一北，遥遥相望，马车也渐行渐远。
卫曙目送着她离开，忽然间，又行一礼。
他私以为，这件事牵扯极深，不该把不是这件事的人牵扯在内。
想到她说在接下圣旨那一刻，自己就已经有了朋党，不能置身事外，她却不明白，早在江先生成为阁老那一刻，又或者自己考入翰林院，江先生为其座师时，自己就踏入这局棋中。
此去千难万险，赤忱之人应该保有赤忱，荆棘之路自然也有他来铺平。
春雪消融，大地回暖，万物复苏。
燕子惊破窗棂，细雪消融后的湿意弥漫在空中，些许幼嫩的绿芽隐约冒出了头，细细小小的。
沈曦一早进了宫。
“父皇。”沈曦从殿外走进来，内殿还燃着暖炉，沈逸身体自幼便有些孱弱，年前着了凉，许久才好。
沈逸披着衣服坐在案前，批阅着奏折，听见沈曦的声音也没有抬头，只是眼角挂上了笑意。
“父皇。”沈曦又喊了一声，却见他仍不抬头，扯了扯他衣服，又道，“您怎么不理我。”
沈逸绷不住，放下手中的奏折，眼角带笑的看着她，又绷起脸说道，“如今多大了，怎么还和小孩子一样，一点规矩都没有。”
“父亲，我是您教出来的，这些都是学您的。”
沈逸有些头疼，看着如今越来越大的女儿，行事跳脱，一点也不想她的母亲。也难怪，是自己一手带大的，言行举止和自己年轻有过之无不及。
“行，你今日来找朕有何事。”他绷起脸不欲对她有好颜色。
他看着眼前的女儿半晌不说话，心道不好，这个兔崽子要给他整事情。
“说，干什么坏事了。”
沈曦错愕抬头，又有些气愤道，“我还没干坏事，您怎么先冤枉人！”
“哦，”声音微微一挑，“那就是准备干坏事了？”
“没有。”
沈曦看着他，脸上带了认真的神色，“不是干坏事，只是求父皇一件事。”
沈逸也认真了起来，女儿自幼便听话，很少提什么要求，让他很放心，但是也忍不住有些愧疚。
“你说来听听。”
“父皇，齐大人是巡抚南康了吗？”
“嗯。”沈逸微微点头。
“女儿想一同前去。”
“不行。”沈逸直接拒绝道，南康是什么危险的地方，千里哀鸣，若有不注意，随时都有可能发生叛乱，他的女儿如此娇贵，怎么可以去那种危险的地方。
“为何不行，您放心我可以保护好自己的，而且我也想去南康看看，如今时局混乱，我想为您分忧解难呀。”
“胡闹！”沈逸斥责了一声，已然吓了着沈曦。
“父皇……”沈曦还欲说写什么，但是他已然没有笑意，面色冷沉。
忽然，意识到自己不能再说下去，“儿臣失礼，父皇见谅。”
沈逸并未说话，看着眼前被吓到的人，只是良久叹了口气，缓声道，“你知道我为何生气？”
未等她回答，自言自语说道，“你定是以为父亲现在是皇帝，心思不可测。”
沈逸苦恼的摇了摇头，“不是的，父亲只有你这么一个孩子，南康多么凶险的地方，随时都有可能发生叛乱。”
又苦笑了一声，“其实你也明白，叛乱只是那里最小的事情，更多的是那边之事牵扯极广，这已经不仅仅只是南康一省之事，这关系到以后是否推行新政，上上下下这么多人，眼睛都看着南康，看着这次赈灾之事，如今我不让你去，不单单只为了今天，也是不想你已经牵扯到这件事中。”
“新政？”沈曦极快的抓住字眼，“父亲什么意思？”
若是此次皇后王氏一族倒台，那么豪绅士族便没了压制，朝内朝外必然又是一边独大，如果说宦官和外戚是饮鸩止渴，那最好的办法其实是清算田亩，摊丁入亩，官绅士卒一体纳粮。
只是这样牵扯人之广，恐怕不计其数。
原来早在江先生入阁时，这盘棋就开始了。不，或者更早，父亲在登基时便想好了，在前朝宦官干政，霍乱百姓时，父亲便有了谋划，王氏一族纵然不是因为今日南康一事而倒台，日后也会因为种种原因而被惩治。
想到此处，沈曦顿时背后一冷，虽然屋内有着暖炉，但仍旧挡不住心里冒出的寒气。
“是，儿臣明白。”
“开济，父亲什么也不愿，只愿你喜乐顺遂，幸福安康的过完一生，所以，你不必为父亲分忧，那些事情不该过你的手，你要知道，你的父亲是皇帝，他会为你建立一个太平盛世，你永远都有依靠。”
沈逸拉着她的手，他的手很大，很暖，虽然他不曾干过重活，但是他也习过武，手上有一层薄茧。
忽然间想起，很小的时候，也是这双手教过自己如何开弓，如何射箭，拿一手好箭法也是他教的，种种记忆如此深刻。
眼眶有些湿润，沈曦闭上眼睛，点了点头，“父皇，您放心，我不过问这件事了。”
“嗯。”沈逸笑着摸了摸她的头，“还长不大。”
“过些日子丹然的使团会来朝觐，你不许胡闹。”
“丹然要来朝觐，为何这么突然？”沈曦奇怪道。
丹然一直在晟国东北部，太祖时期在京师和霞关以外建立了辽静府，以防卫丹然，如今突然朝觐，恐来者不善。
“这便不得而知了，不过不必害怕，纵然他有心思，也翻不出多大浪花。”沈逸安慰道。
“父皇这么放心？”
“不是放心，不过辽静府的那些戍边将府还等着朕给他们发钱呢。”
此次虽来着不善，但说到底他不过是借着朝觐来试探晟国虚实，一切自然也有应对的办法。
用过午膳后，沈曦回了公主府。
沈逸靠在榻上微微眯着，殿内暖炉燃的火热，玉炉紫烟未断，瑞炭在炉内烧的呲呲作响。
“去请江先生入宫。”沈逸开口吩咐道。
“是。”
过了许久，听的门口太监说道，“陛下，江阁老来了。”
沈逸缓缓坐起身，道：“进来吧。”
“陛下，圣躬安。”江阔行礼说道。
“先生不必多礼，快坐吧。”
待江阔坐下，沈逸说道，“许久未和先下棋了，不如今天手谈一局，如何？”
“是。”
待棋盘摆好，沈逸捏着黑子，问道，“丹然使者何日进京。”
“禀陛下，已定四月初进京朝觐，礼部已做出具体章程，还是按着往年办的。”
“嗯，按着往年办就行。”沈逸赞同了一声，“过几日便是春闱了，今年还是先生主考吧，先生文章写得好，主考我也放心。”
江阔闻言笑道，“老臣老了，陛下该换个人主考了。”
沈逸朗笑了一声，“如论文学造诣，对时政见解，非先生不能赴此任，先生还是勉为其难吧。”
“臣，遵旨。”江阔领命。
“听闻这几日，公主对南康一事格外上心。”
“哦，先生也是来劝诫朕吗？”沈逸把玩着手中的黑子，轻叩着棋盘。
江阔微微摇头，“陛下需知千金之躯不坐垂堂，殿下年幼娇贵，不可涉及如此险恶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