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你想必为此事焦头烂额了吧。”黑衣男人说，“现在你可以放宽心了，这个罪名，我来领。同时，我也要借此机会做些其他的事。”
原本一直沉默不语的我震惊地看向他：“为什么要帮我？”
“我不是在帮你。我是在帮我自己，还有那些像我一样的人。”他说到这里时终于抬了抬头，我看见了掩藏在帽檐下一双大海般深邃的蓝色眼睛，其中汹涌的浪涛令我心惊，“这是一场食草动物的反抗……当猛兽被利角刺破喉咙，温顺的羊也会成为它们的噩梦。你会目睹一场杀戮，不要感到恐惧，因为你已然选择踏入其中。”
我与他对视了几秒，很快就理解了他的意思，然而事实上我并没有感到恐惧，只是有些紧张，以至于手心变得湿漉漉的，于是我暗自在桌底握了握拳：“你的目标是谁？”
“卡尔·弗利。”
“他？为什么？”
“他是一个傀儡。”他说，“背后有人在操控他，虽然隐藏得很好，但稍作推测，也不难猜出是谁。卡尔·弗利假死过一次，奥德莉·扎比尼作为他的妻子得到了全部财产，如今经过了这么长一段时间的折腾，属于他的财产回到了他手里一部分，他的企业也随他一起复活……操控他的人很贪心，既想要接手弗利的企业，又想借弗利要挟扎比尼，所以弗利才得以‘活下来’。因此，卡尔·弗利这个人非常重要，他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我的眉心紧绷起来。在此之前，我的想法的确很简单，我以为卡尔·弗利存在的用处只是马尔福为了要挟扎比尼加入他的队伍中去，仅此而已。
“卡尔·弗利之所以那么富裕，是因为他拥有矿场。”黑衣男人解释道，“就我们现在在药材店能买到的月长石，原材料都是由他的矿场提供的。当然，能在英国魔法界做霸盘，背后的合作方大概率与魔法部有直接联系。”他的语气愈发生冷，“至于石矿开采，需要大量劳动力，自然是麻瓜和处于魔法界最底层的哑炮做这件事最为合适。”
“麻瓜？”我的心脏跳得更快了，“可是，麻瓜怎么会给巫师做事？不是有保密法吗？”
“哦，你低估了资本家的冷血和贪婪。”他嗤笑，“这种生意跟谁都能做，巫师可以，麻瓜当然也可以，麻瓜世界也有对于月长石的需求。再说了，就算这个生意做不到麻瓜头上，有魔法部的人帮忙兜底，对于那些麻瓜还不是个一忘皆空的事？”
“一忘皆空？”我感觉我的嘴唇变得僵硬而不灵活，导致话都说不利索，“这——不太现实吧？那么多人，得要多少道遗忘咒语？”
他不置可否：“小麻烦相比收获的巨大利益简直不值一提。”
“在打探到你的消息之前，我想象过你可能是个二三十岁血气方刚的青年，结果却发现是个十三四岁的孩子，说实话，我是有点失望的。”他长叹了一口气，眼神飘忽起来，“但是转念一想，一个孩子都能有这样的觉悟，缄默之人还有什么理由不发出点声音呢？”
他把袖子抖上去，低头看了一眼手表：“我们聊的也够久了，我该离开了。我还很期待你能走得更长远……永远不要自负，不管出于什么原因让你觉得势在必得，都不要忘记这一点。”
“可是，你不会魔法，卡尔·弗利的身边有巫师在保护他，你该如何……”
他站起身，抚平衣服上的褶皱，冲我扬了扬嘴角：“不会魔法自然有不用魔法的办法。”
他又一次向我伸出了手，我迟疑了一下，握住了他的手，以此来表示我的敬意，尽管我仍旧不知晓他的名讳。
“这很危险。”我进行了最后的提醒，“就算成功了，你也会被逮捕，恐怕以后的日子都要在牢狱中度过了。”
“不会的。这是我计划中的一部分，看着吧，金，试着学到些东西。我的命不值钱，我是哑炮，生活在魔法界的最底层，走到哪都会遭到唾弃。”
我试探着问道：“你没有想过离开这里，去麻瓜世界生活吗？”
“想过，但是凭什么呢？”他的声音低哑而悲愤，“我生在魔法世界，魔法世界为何要将我驱逐？”
我无言，目送着他离开猪头酒吧，一个人坐了几分钟，才推开门走出去。
当潘西和达芙妮提着大包小裹的东西撞开三把扫帚的门寻找我的身影时，我已经逛过了几家店还两手空空，正坐在暖和的酒吧里喝着黄油啤酒。
潘西一股脑把在蜂蜜公爵买的糖果倒在桌面上，阿纳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就挣扎着飞了出来，叼起一颗糖果就溜，我迅速伸手都没来得及抓住它，下一秒它就已经落在了高高的楼梯扶手上，用它的尖喙和利爪撕烂包装纸，自顾自地品尝起那块乳汁糖来。
“你是越来越治不了她了，柯伊。”达芙妮叉着腰，一脸慈祥地望着阿纳，好像她是阿纳的妈妈一样。
“是啊，她的体型长得很快，越来越有力量，也越来越敏捷了。”我撇撇嘴，“再过几天我这么大一个兜都该塞不下她了，到时候没法带着她遛弯，只能放她自己到处飞去了，希望她记着点我的好，可别一放出去就不回来了。”我低下头，扯了扯袍子那宽敞的兜——“等等——”
我慢慢地把兜翻了出来，那叫一个惨不忍睹，布料破了个大洞，上面还有无数划痕和小洞，漏得不能再漏了，什么东西放进去都一定会顺畅地掉出来。
“怪不得有时候会觉得阿纳的重量出奇的轻，而且我的左腿好像总感觉透风……这样一切都解释的通了。”
“这也不算是件太坏的事，至少你不用担心放跑她她会不回来了。”潘西哈哈大笑。
“这段时间你没有往那个兜里放些其他什么东西吧？”达芙妮担忧地问道。
“没有。”我用魔杖念出了修复咒语，破烂的兜立刻就恢复了原样。
晚宴的时候，我一边机械地往嘴里塞食物，一边回想着黑衣男人说的那番话。
以魔法部的工作严谨性，一件事做到能够交差的程度就够了，就像曾经海格和小天狼星的案件他们都没有细查，导致冤枉好人，而真正的凶手却逍遥法外。所以，他主动认领罪名，这个口堵上了，魔法部就不会继续追究到我头上。但是，盯着我的人绝对不会善罢甘休，而我又不可能再也不做任何行动，早晚我都会抛头露面，那此人在这个时候替我揽下罪名，所带来的意义是什么？
——时间。
他为我争取到了时间。
我何尝不能够推测他要杀死卡尔·弗利是想求得一个什么样的结果呢？一个来自纯血家族、有着较高身份地位的富人遇害，杀害他的人是一个处于魔法界底层、饱受压迫的哑炮——如果他真的成功了，这件事必然会引发一阵轰动，人们会意识到连一个毫无魔力的哑炮都能击败一个受人庇护的巫师，原来他们也有能力反抗那些骑在他们头上的人。
人们需要时间进行消化、反思、觉醒。
但这还不够，仅凭这样一个案件，还不足以激起反抗的热潮。
黑衣男人说，卡尔·弗利有合作方，大概率与魔法部有直接联系。牵动了弗利这根线，会不会引动他背后魔法部的那位？
如果失去了弗利这个傀儡，卢修斯·马尔福又会怎么做？我猜马尔福对弗利的操控那位魔法部的人很可能知情，他们这条线上的几个人之间多多少少都会存在点利益关系。
我又是否可以试着反过来去抓住魔法部的把柄？黑衣男人此番给我提供了不少信息和思路——比如矿场的采矿工人很可能有被施过遗忘咒语，甚至这种通过滥用遗忘咒来使麻瓜为巫师劳动的事可能在别处也发生过——这一切有魔法部的人兜底，这些，会不会都有秘密文件记录呢？
这样想着，宴会也在幽灵的表演中收尾了。我们回到休息室，可是十几分钟后，我们又被召回了礼堂。
“我和教师们需要对城堡展开全面搜查。”邓布利多教授告诉大家，麦格教授和弗立维教授关上了礼堂所有的门，“为了自身安全，你们恐怕只能在这里过夜了。”
邓布利多轻轻一挥魔杖，一张张长桌子便飞到礼堂边上，自动靠墙站着；又是轻轻一挥，地上出现了几百个软绵绵的紫色睡袋。
“好好睡吧。”他说完，便走出去关上了门。
礼堂里立刻响起了叽叽喳喳的议论声。
“大家都钻进睡袋！”珀西喊道，“快点儿，不许再说话了！十分钟后熄灯！”
我、潘西和达芙妮各自抓过一个睡袋，拖到墙角，并排放在一起。陆陆续续的，其他同学也挨了过来，布雷斯·扎比尼将睡袋拖到了我的右边，我对此也没有丝毫意见。
“发生什么事了？”他问。
“说实话，我们也不知道。”潘西叉着腰向远处望去，能看见格兰芬多的学生正在把事情将给其他学院的学生听，但是我们离格兰芬多的群体太远了，要传过来大概还要一段时间。
“胖夫人逃跑了。”我说，“可能是布莱克闯进城堡里来了。”
“你的耳朵可真好使。”潘西惊奇地瞪着我，“我一个字都没听到。”
我眼尖地瞥见戴安娜·拉维似乎正在寻找扎比尼的位置，然而很快她就看到了正在交谈的我们——她改变了方向，把睡袋放到了其他几个斯莱特林学生之间。
我暗自咂舌，看了扎比尼一眼。我本想提醒一下他，我并不喜欢误会，但再一细想，又显得没什么必要。
我和衣钻进了睡袋，在周围的嘈杂声中躺下来，盯着天花板，两只眼睛睁得大大的。
“你说，他是怎么进来的呢？”潘西打了个哆嗦。
达芙妮默默把睡袋往靠近潘西的方向又挪了挪。
“总之，他一定是用了什么特殊的手段。《霍格沃茨：一段校史》里说，城堡里是不能够幻影移形的。再说，究竟什么样的伪装能骗过那些把守者入口的摄魂怪？”达芙妮悄声说。
她们同时安静了一分钟，尝试闭上眼睛睡觉。
“我不是很困，柯伊。”潘西怼了怼我的胳膊，“布莱克闯进城堡到底要做什么？他是个杀人犯——他会冲到这里来吗？”
“不会，有教师们守着。”我安慰她，用一种非常有安全感的沉稳语气说道，“拉着我的手。”
她这么做了，我能感觉到她的手心有些潮湿。
“感人的友谊。”扎比尼冷不丁地冒出来一句话来。
“怎么了？”我那擅长阴阳怪气的嘴巴动得比脑子还要快，“你也感到紧张了吗？”
“现在熄灯！”珀西大声说，“我要求每个人都钻进睡袋，别再说话！”
蜡烛立刻全部熄灭了，只有那些银色的幽灵发出些许光亮，飘来飘去地跟级长们严肃地交谈着什么。
施了魔法的天花板看上去跟外面的天空一样，点缀着许多星星，在这样的天花板下，听着礼堂里仍然响着的窃窃私语声，我觉得自己好像躺在户外的微风里一样。但是我睁了十分钟的眼睛，还是毫无困意。潘西和达芙妮已然没了动静，应该是睡着了。
“睡着了吗？”
我动了动耳朵。扎比尼的声音小到我几乎听不清。
“还没有。”
他沉默了一会儿。
“我有个问题。你是不是仍然讨厌我？”
我觉得有些奇怪，扭头在黑暗中望了他一眼，想确认一下那究竟是不是布雷斯·扎比尼：“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我感觉——”他又停住了，半天也没再出声。
“不。”在快速地思考了一遍自己是否反感他的接近后，我诚实地回答了他。
我没有看他，但不知道为什么，我还是能感知到他的意外。
“事实上，我正尽可能试着不再讨厌任何人。”这句话一说出来，我就知道它在这场交际上显得非常不讨喜，但是我并不在意这些，“我对别人的了解还是很片面，就像你一样，我们都不太会去更深层地了解别人，在经历了一些事情之后，我不想再轻易给别人贴上什么不好的标签，因为人都是多面的，一个人的身上不可能全都是缺点，而我很可能根本没有看到他的其他面。”我忽然意识到什么，“——咦，这好像还是你说的，是不是？奇怪。我一直认为你更擅长发现别人的缺点。”
“对我来说，大多数人的确在长久一些的接触中会愈发暴露出缺点，但有的人也不一样。”他说，“所以，你发现我的什么优点了？”
“发现了。”我自认为很认真地分析道，“第一点，你很聪明，你的成绩很不错。”我补充了一句，“尽管不如我。”
“好了，不用再说了。”扎比尼不禁发笑——我只能猜测他是被我气笑了，“我不太想听下去了。”
“别啊，我还没说完呢。”我故意锲而不舍地接着说道，“还有你自己也知道的，长得还算好看——尽管我认为这是个没什么用的优点，因为我觉得才华会更加重要一些，那么话又说回来了，你挺聪明的，成绩很不错——”
“住口吧，有人来了。”
我立即闭上嘴巴假装睡着，整个礼堂也变得鸦雀无声，一位教师走进来巡视，查看大家是否平安无事。
于是，就这样装睡着等候教师离开的工夫，我真的睡着了。
原本一直沉默不语的我震惊地看向他：“为什么要帮我？”
“我不是在帮你。我是在帮我自己，还有那些像我一样的人。”他说到这里时终于抬了抬头，我看见了掩藏在帽檐下一双大海般深邃的蓝色眼睛，其中汹涌的浪涛令我心惊，“这是一场食草动物的反抗……当猛兽被利角刺破喉咙，温顺的羊也会成为它们的噩梦。你会目睹一场杀戮，不要感到恐惧，因为你已然选择踏入其中。”
我与他对视了几秒，很快就理解了他的意思，然而事实上我并没有感到恐惧，只是有些紧张，以至于手心变得湿漉漉的，于是我暗自在桌底握了握拳：“你的目标是谁？”
“卡尔·弗利。”
“他？为什么？”
“他是一个傀儡。”他说，“背后有人在操控他，虽然隐藏得很好，但稍作推测，也不难猜出是谁。卡尔·弗利假死过一次，奥德莉·扎比尼作为他的妻子得到了全部财产，如今经过了这么长一段时间的折腾，属于他的财产回到了他手里一部分，他的企业也随他一起复活……操控他的人很贪心，既想要接手弗利的企业，又想借弗利要挟扎比尼，所以弗利才得以‘活下来’。因此，卡尔·弗利这个人非常重要，他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我的眉心紧绷起来。在此之前，我的想法的确很简单，我以为卡尔·弗利存在的用处只是马尔福为了要挟扎比尼加入他的队伍中去，仅此而已。
“卡尔·弗利之所以那么富裕，是因为他拥有矿场。”黑衣男人解释道，“就我们现在在药材店能买到的月长石，原材料都是由他的矿场提供的。当然，能在英国魔法界做霸盘，背后的合作方大概率与魔法部有直接联系。”他的语气愈发生冷，“至于石矿开采，需要大量劳动力，自然是麻瓜和处于魔法界最底层的哑炮做这件事最为合适。”
“麻瓜？”我的心脏跳得更快了，“可是，麻瓜怎么会给巫师做事？不是有保密法吗？”
“哦，你低估了资本家的冷血和贪婪。”他嗤笑，“这种生意跟谁都能做，巫师可以，麻瓜当然也可以，麻瓜世界也有对于月长石的需求。再说了，就算这个生意做不到麻瓜头上，有魔法部的人帮忙兜底，对于那些麻瓜还不是个一忘皆空的事？”
“一忘皆空？”我感觉我的嘴唇变得僵硬而不灵活，导致话都说不利索，“这——不太现实吧？那么多人，得要多少道遗忘咒语？”
他不置可否：“小麻烦相比收获的巨大利益简直不值一提。”
“在打探到你的消息之前，我想象过你可能是个二三十岁血气方刚的青年，结果却发现是个十三四岁的孩子，说实话，我是有点失望的。”他长叹了一口气，眼神飘忽起来，“但是转念一想，一个孩子都能有这样的觉悟，缄默之人还有什么理由不发出点声音呢？”
他把袖子抖上去，低头看了一眼手表：“我们聊的也够久了，我该离开了。我还很期待你能走得更长远……永远不要自负，不管出于什么原因让你觉得势在必得，都不要忘记这一点。”
“可是，你不会魔法，卡尔·弗利的身边有巫师在保护他，你该如何……”
他站起身，抚平衣服上的褶皱，冲我扬了扬嘴角：“不会魔法自然有不用魔法的办法。”
他又一次向我伸出了手，我迟疑了一下，握住了他的手，以此来表示我的敬意，尽管我仍旧不知晓他的名讳。
“这很危险。”我进行了最后的提醒，“就算成功了，你也会被逮捕，恐怕以后的日子都要在牢狱中度过了。”
“不会的。这是我计划中的一部分，看着吧，金，试着学到些东西。我的命不值钱，我是哑炮，生活在魔法界的最底层，走到哪都会遭到唾弃。”
我试探着问道：“你没有想过离开这里，去麻瓜世界生活吗？”
“想过，但是凭什么呢？”他的声音低哑而悲愤，“我生在魔法世界，魔法世界为何要将我驱逐？”
我无言，目送着他离开猪头酒吧，一个人坐了几分钟，才推开门走出去。
当潘西和达芙妮提着大包小裹的东西撞开三把扫帚的门寻找我的身影时，我已经逛过了几家店还两手空空，正坐在暖和的酒吧里喝着黄油啤酒。
潘西一股脑把在蜂蜜公爵买的糖果倒在桌面上，阿纳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就挣扎着飞了出来，叼起一颗糖果就溜，我迅速伸手都没来得及抓住它，下一秒它就已经落在了高高的楼梯扶手上，用它的尖喙和利爪撕烂包装纸，自顾自地品尝起那块乳汁糖来。
“你是越来越治不了她了，柯伊。”达芙妮叉着腰，一脸慈祥地望着阿纳，好像她是阿纳的妈妈一样。
“是啊，她的体型长得很快，越来越有力量，也越来越敏捷了。”我撇撇嘴，“再过几天我这么大一个兜都该塞不下她了，到时候没法带着她遛弯，只能放她自己到处飞去了，希望她记着点我的好，可别一放出去就不回来了。”我低下头，扯了扯袍子那宽敞的兜——“等等——”
我慢慢地把兜翻了出来，那叫一个惨不忍睹，布料破了个大洞，上面还有无数划痕和小洞，漏得不能再漏了，什么东西放进去都一定会顺畅地掉出来。
“怪不得有时候会觉得阿纳的重量出奇的轻，而且我的左腿好像总感觉透风……这样一切都解释的通了。”
“这也不算是件太坏的事，至少你不用担心放跑她她会不回来了。”潘西哈哈大笑。
“这段时间你没有往那个兜里放些其他什么东西吧？”达芙妮担忧地问道。
“没有。”我用魔杖念出了修复咒语，破烂的兜立刻就恢复了原样。
晚宴的时候，我一边机械地往嘴里塞食物，一边回想着黑衣男人说的那番话。
以魔法部的工作严谨性，一件事做到能够交差的程度就够了，就像曾经海格和小天狼星的案件他们都没有细查，导致冤枉好人，而真正的凶手却逍遥法外。所以，他主动认领罪名，这个口堵上了，魔法部就不会继续追究到我头上。但是，盯着我的人绝对不会善罢甘休，而我又不可能再也不做任何行动，早晚我都会抛头露面，那此人在这个时候替我揽下罪名，所带来的意义是什么？
——时间。
他为我争取到了时间。
我何尝不能够推测他要杀死卡尔·弗利是想求得一个什么样的结果呢？一个来自纯血家族、有着较高身份地位的富人遇害，杀害他的人是一个处于魔法界底层、饱受压迫的哑炮——如果他真的成功了，这件事必然会引发一阵轰动，人们会意识到连一个毫无魔力的哑炮都能击败一个受人庇护的巫师，原来他们也有能力反抗那些骑在他们头上的人。
人们需要时间进行消化、反思、觉醒。
但这还不够，仅凭这样一个案件，还不足以激起反抗的热潮。
黑衣男人说，卡尔·弗利有合作方，大概率与魔法部有直接联系。牵动了弗利这根线，会不会引动他背后魔法部的那位？
如果失去了弗利这个傀儡，卢修斯·马尔福又会怎么做？我猜马尔福对弗利的操控那位魔法部的人很可能知情，他们这条线上的几个人之间多多少少都会存在点利益关系。
我又是否可以试着反过来去抓住魔法部的把柄？黑衣男人此番给我提供了不少信息和思路——比如矿场的采矿工人很可能有被施过遗忘咒语，甚至这种通过滥用遗忘咒来使麻瓜为巫师劳动的事可能在别处也发生过——这一切有魔法部的人兜底，这些，会不会都有秘密文件记录呢？
这样想着，宴会也在幽灵的表演中收尾了。我们回到休息室，可是十几分钟后，我们又被召回了礼堂。
“我和教师们需要对城堡展开全面搜查。”邓布利多教授告诉大家，麦格教授和弗立维教授关上了礼堂所有的门，“为了自身安全，你们恐怕只能在这里过夜了。”
邓布利多轻轻一挥魔杖，一张张长桌子便飞到礼堂边上，自动靠墙站着；又是轻轻一挥，地上出现了几百个软绵绵的紫色睡袋。
“好好睡吧。”他说完，便走出去关上了门。
礼堂里立刻响起了叽叽喳喳的议论声。
“大家都钻进睡袋！”珀西喊道，“快点儿，不许再说话了！十分钟后熄灯！”
我、潘西和达芙妮各自抓过一个睡袋，拖到墙角，并排放在一起。陆陆续续的，其他同学也挨了过来，布雷斯·扎比尼将睡袋拖到了我的右边，我对此也没有丝毫意见。
“发生什么事了？”他问。
“说实话，我们也不知道。”潘西叉着腰向远处望去，能看见格兰芬多的学生正在把事情将给其他学院的学生听，但是我们离格兰芬多的群体太远了，要传过来大概还要一段时间。
“胖夫人逃跑了。”我说，“可能是布莱克闯进城堡里来了。”
“你的耳朵可真好使。”潘西惊奇地瞪着我，“我一个字都没听到。”
我眼尖地瞥见戴安娜·拉维似乎正在寻找扎比尼的位置，然而很快她就看到了正在交谈的我们——她改变了方向，把睡袋放到了其他几个斯莱特林学生之间。
我暗自咂舌，看了扎比尼一眼。我本想提醒一下他，我并不喜欢误会，但再一细想，又显得没什么必要。
我和衣钻进了睡袋，在周围的嘈杂声中躺下来，盯着天花板，两只眼睛睁得大大的。
“你说，他是怎么进来的呢？”潘西打了个哆嗦。
达芙妮默默把睡袋往靠近潘西的方向又挪了挪。
“总之，他一定是用了什么特殊的手段。《霍格沃茨：一段校史》里说，城堡里是不能够幻影移形的。再说，究竟什么样的伪装能骗过那些把守者入口的摄魂怪？”达芙妮悄声说。
她们同时安静了一分钟，尝试闭上眼睛睡觉。
“我不是很困，柯伊。”潘西怼了怼我的胳膊，“布莱克闯进城堡到底要做什么？他是个杀人犯——他会冲到这里来吗？”
“不会，有教师们守着。”我安慰她，用一种非常有安全感的沉稳语气说道，“拉着我的手。”
她这么做了，我能感觉到她的手心有些潮湿。
“感人的友谊。”扎比尼冷不丁地冒出来一句话来。
“怎么了？”我那擅长阴阳怪气的嘴巴动得比脑子还要快，“你也感到紧张了吗？”
“现在熄灯！”珀西大声说，“我要求每个人都钻进睡袋，别再说话！”
蜡烛立刻全部熄灭了，只有那些银色的幽灵发出些许光亮，飘来飘去地跟级长们严肃地交谈着什么。
施了魔法的天花板看上去跟外面的天空一样，点缀着许多星星，在这样的天花板下，听着礼堂里仍然响着的窃窃私语声，我觉得自己好像躺在户外的微风里一样。但是我睁了十分钟的眼睛，还是毫无困意。潘西和达芙妮已然没了动静，应该是睡着了。
“睡着了吗？”
我动了动耳朵。扎比尼的声音小到我几乎听不清。
“还没有。”
他沉默了一会儿。
“我有个问题。你是不是仍然讨厌我？”
我觉得有些奇怪，扭头在黑暗中望了他一眼，想确认一下那究竟是不是布雷斯·扎比尼：“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我感觉——”他又停住了，半天也没再出声。
“不。”在快速地思考了一遍自己是否反感他的接近后，我诚实地回答了他。
我没有看他，但不知道为什么，我还是能感知到他的意外。
“事实上，我正尽可能试着不再讨厌任何人。”这句话一说出来，我就知道它在这场交际上显得非常不讨喜，但是我并不在意这些，“我对别人的了解还是很片面，就像你一样，我们都不太会去更深层地了解别人，在经历了一些事情之后，我不想再轻易给别人贴上什么不好的标签，因为人都是多面的，一个人的身上不可能全都是缺点，而我很可能根本没有看到他的其他面。”我忽然意识到什么，“——咦，这好像还是你说的，是不是？奇怪。我一直认为你更擅长发现别人的缺点。”
“对我来说，大多数人的确在长久一些的接触中会愈发暴露出缺点，但有的人也不一样。”他说，“所以，你发现我的什么优点了？”
“发现了。”我自认为很认真地分析道，“第一点，你很聪明，你的成绩很不错。”我补充了一句，“尽管不如我。”
“好了，不用再说了。”扎比尼不禁发笑——我只能猜测他是被我气笑了，“我不太想听下去了。”
“别啊，我还没说完呢。”我故意锲而不舍地接着说道，“还有你自己也知道的，长得还算好看——尽管我认为这是个没什么用的优点，因为我觉得才华会更加重要一些，那么话又说回来了，你挺聪明的，成绩很不错——”
“住口吧，有人来了。”
我立即闭上嘴巴假装睡着，整个礼堂也变得鸦雀无声，一位教师走进来巡视，查看大家是否平安无事。
于是，就这样装睡着等候教师离开的工夫，我真的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