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六的月儿依旧是如同玉盘一般圆润皓白，只是这旁边的云朵不如正月十五的乖觉，不知趣地在皓月之上朦朦胧胧着，减损了不少皓月的光辉。
不过一日，后宫各人的心境也与昨日大为不同。
皇后的椒宁殿内，她半靠在绣着凤穿牡丹的榻上，头面装扮已卸，瞧上去倒有些许疲态。
“皇上对这宋美人倒是新鲜得紧，今日流水般的赏赐进了她的清竹院，晚上又要去她那儿，这可是从未有过的。”伺候的嬷嬷一边帮她按摩着太阳穴的穴位，一边说着话。
“去哪儿都不会来我这儿，又与我有什么干系？”只有在从小儿带着她长大的嬷嬷面前，她才能说两句心里话。
“皇后何必说这样的丧气话？”嬷嬷安慰她道，“日子还长着呢，您是中宫皇后，谁也越不过您去。”
“更何况，”嬷嬷脸上带了些幸灾乐祸的神情，“那张贵妃可指不定要在宫里怎么闹呢！”
“罢了罢了，我乏了，早些歇息吧。”皇后轻叹一声，微微摆手道。
不提那张贵妃如何在自己宫里折腾，是砸了多少奇珍，还是摔了多少异宝，宋清漪这儿，是慌乱得很，忙作一团。
先是朝阳殿里又来了一大帮子人，将清竹院里里外外，从上到下，仔仔细细地清理打扫了数遍，仿佛她这小院是个狗窝一般，皇上来了都没处下脚。
又有六个老嬷嬷，将她浑身上下搓洗了一遍……
她原本想说自己一个人就可以，用不着这么多人服侍，但是对方完全不听她的话，一句宫中规矩就将她堵得哑口无言。
她长这么大，除了小时候妈妈给她洗过澡之外，就没再光着身子让别人洗澡了，这下子，可让她害了个大臊，全程扭扭捏捏的。
那六个老嬷嬷倒像是见惯了的，手脚麻利得很，动作也轻，除了心理上的不适外，宋清漪身体上倒还通泰了些。
“这可是嫔妃娘娘们的大喜事，”为首的那个嬷嬷笑着道，“娘娘不必害羞，这可不止这一次，往后呀，还多着呢！”
“什……什么？”宋清漪的脸被水蒸气蒸得通红，一直红到了耳根深处，说话都打起结巴来。
她一头鸦青色的长发被一支白玉簪绾成髻，余留下来的碎发被湿漉漉的水雾沾在耳后脖颈上，青春白嫩的肌肤显得吹弹可破。
经过嬷嬷们的一番洗漱，她觉得自己整个人反而是晕乎了不少。
嬷嬷们为她穿上侍寝专用的锦袍，她的头发也被放下来，被轻柔地用小梳梳开，发丝逶迤而下，柔顺光亮的乌发一直垂到大腿处，发间若隐若现散发出淡淡的木樨香味，嬷嬷们方才为她梳头时沾了些木樨花香的头油，好让头发更加有光泽。
“娘娘，您先歇一会儿，”嬷嬷们指点她，“皇上来之前会有先行太监先来报信，届时再起身迎接也不迟。”
清竹院里原先伺候的宫女太监此时已被隔在一旁，他们的事务如今都由朝阳殿里的人来接管。
有这样一群人看着，宋清漪也没旁的事好做，只能坐在桌旁，百无聊赖地等着。
只是，坐等右等，这皇上怎么就是不来呢？
宋清漪不知道这其中流程，只以为侍寝向来都是如此，倒是不曾在意，只是夜色渐深，她忍不住以手掩面，打起瞌睡来。
但是那几个朝阳殿来的嬷嬷面上看着镇定，实则心里已是有些焦急。
她们都是经年的老人了，伺候这事伺候惯了的，哪里能不知道时辰？
几人对视一眼，面面相觑，这皇上怎么瞧怎么看也是对这宋美人十分上心的样子，缘何夜色这么深了，还未见到圣驾呢？
张贵妃的栖霞殿内，摆设、茶碗已被她摔了一地，珠帘帐幔也被她扯得七零八落，宫女太监们跪了一地，生生承受着来自主子的怒火。
这时候，忽然有一个火急火燎的小太监窜了进来，这可不是招了张贵妃的眼？
“没规矩的东西！”她随手抄起一个不知什么物什，就朝着那小太监扔过去。
好在她准头不行，那东西与小太监擦肩而过，并没有伤着他。
小太监忙哭着跪下，抽泣道：“娘娘，娘娘，先听奴才把话说完呀！”
“奴才奉娘娘的命，去查探那宋美人处的动静，大喜大喜呀！”他的面部表情极为夸张，又哭又笑的，看着很是滑稽。
“喜从何来？”张贵妃强忍着心中的怒火，质问道。
“不知是何缘故，都到了这个时辰了，圣驾还未降临清竹院，奴才眼瞧着，清竹院里的人脖子伸得老长了，就是等不来人，看着，那叫一个心酸哟！”说到最后，他的尾音拖得老长，好似在唱戏一般，语气中满是讽刺。
“当真？”张贵妃闻此消息，果然喜上眉梢，径直跑到那小太监面前，“你是说今晚皇上没到她那边去？”
“千真万确，”那小太监拍着胸脯道，“奴才看得真真儿的，清竹院门前连只过路的老鼠都没有，更别提圣驾了！圣驾前呼后拥的，若是有动静，奴才不用眼睛看，听都听着了！”
“哼！哼！”张贵妃连哼两声，似乎这两日的不快都在这哼声中消除不少。
“到底是个没福的，”她摇摇摆摆走到榻边半倚着，“平白无故得了皇上的喜欢，又平白无故丢了皇上的喜欢，这一遭下来，竟成了宫中的笑话了，哈哈……”
栖霞殿众人见着张贵妃心情有了好转，心中皆松了一口气，终于得了暂时的安宁，不用心惊胆战的了。
而清竹院中，宋清漪只觉得自己上下眼皮一直在打架，险些就要坐着睡过去了。
饶是她再迟钝，也能发现情况的不对劲，这都什么时辰了？
“嬷嬷，皇上一向来得这么晚吗？”她强睁着眼睛，有气无力道。
“已经打发人去问了，您且再稍等等。”嬷嬷也鲜少遇见过这种情况，只能说些安抚的话。
宋清漪见得不到答案，便也不再询问，只在心里头默默吐槽。
“这皇帝是怎么一回事？”
“抽风了？”
“还是说有什么特殊癖好，就爱后半夜来？”
“就说他这突如其来的恩宠不是什么好事！”
“我都快困死啦！！！！”
“你别来啦！”
“我要睡啦！”
朝阳殿内，灯火通明。
皇帝又将今天递上来的重要奏折反复翻阅，想着今日白间李首辅的僭越之举，不免觉得疲惫，愁上心头，这些人的势力，盘根错节，究竟该如何处置，突破点在哪儿呢？
唉！
正当他惆怅之时，耳边又不合时宜地出现了那宋美人的声音。
他这才惊觉，现在已是深夜，自己说过今夜要到她那儿去，大约是伺候的人见自己烦心，便也没有提醒。
倒是让她久等了。
他正要招来梁九，意欲起驾，就听到了后面这一连串的抱怨……
什么？
你别来啦？
哪个后妃不是盼星星盼月亮，盼着他的圣驾？
这女人当真是不识趣，竟叫他别来？
呵！
他这气性倒被她激起来了。
好！朕不但要来，还要大张旗鼓地来，你不是想要睡吗？
朕偏偏让你睡不着！
清竹院内，红烛已被烧了大半，烛泪顺着烛台缓缓流下，在烛架上凝结成淡红的新蜡。
宋清漪只觉得自己脑子已变得十分缓慢迟钝，再也撑不住了。
她强撑着对着朝阳殿来的人道：“嬷嬷们，我实在是没法子了，就算不让我去床上睡，也让我在这边趴着眯上一会儿，若是圣驾真的来了，你们叫醒我便是。”
话毕，她便埋着头趴在桌子上，那些老嬷嬷们说的什么“不合规矩”“没有体统”通通被她抛之脑后，她实在是撑不住了！
然而，天不遂人愿。
正当她要睡着的时候，“嘡嘡嘡……”清脆的锣声直直穿过她的耳膜，一直从耳膜直击她的心脏深处，她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被这棒槌狠狠击打了一下，慢了不止一拍，险些都要被敲停了。
宋清漪觉得自己险些要被这锣声吓出毛病，极不情愿地睁开眼来，面上是掩藏不住的怒气。
却见到那些嬷嬷们一个个面带喜色，七嘴八舌道：“是皇上的仪仗到了，娘娘，快准备接驾！”
宋清漪；……
算你狠！
我当然够狠！
听见了宋清漪这毫无杀伤力的抱怨，皇帝反倒觉得心情大好：“动作再快些。”他对抬轿的太监说道。
他倒有些迫不及待想要见到这宋美人现在究竟是何种情形了。
这不合时宜且喧闹的锣声，惊醒的自然也不只宋清漪一个人。
早早安睡下的皇后也被这锣声吵闹的醒过来，她按着太阳穴，皱着眉呼唤左右：“这宫里是越发没规矩了！都什么时候了，还有人在外头敲锣打鼓的，当本宫是死的，治理不了这后宫了吗？”
“娘娘……”今日值勤的宫女小声嗫嚅道，“这声音不是旁的，是皇上的仪仗，您再仔细听听？”
“什么，皇上？”皇后的表情从烦躁愤怒变得疑惑不解，“皇上向来是个守规矩的人，怎么会？”
“是为着那个宋美人？”她想起来了，今夜皇上要到宋美人处。
“应当是吧。”那宫女顺着她的话道。
皇后沉默半晌，未再言语。
“当真是吵得本宫头疼。”良久，她才说出这样一句话。
“本宫记得去年湖州刺史进贡了不少茶叶，如今还剩下许多来，都收在库房里了。”皇后又突然说出这样一句话。
“白收着也是霉坏了，送些过去给张贵妃吧，”皇后脸上的表情变幻莫名，“这旧茶，正适合她。”
不管是谁，总要强过那张氏万千。
今夜未眠的，注定不止她一人。
不过一日，后宫各人的心境也与昨日大为不同。
皇后的椒宁殿内，她半靠在绣着凤穿牡丹的榻上，头面装扮已卸，瞧上去倒有些许疲态。
“皇上对这宋美人倒是新鲜得紧，今日流水般的赏赐进了她的清竹院，晚上又要去她那儿，这可是从未有过的。”伺候的嬷嬷一边帮她按摩着太阳穴的穴位，一边说着话。
“去哪儿都不会来我这儿，又与我有什么干系？”只有在从小儿带着她长大的嬷嬷面前，她才能说两句心里话。
“皇后何必说这样的丧气话？”嬷嬷安慰她道，“日子还长着呢，您是中宫皇后，谁也越不过您去。”
“更何况，”嬷嬷脸上带了些幸灾乐祸的神情，“那张贵妃可指不定要在宫里怎么闹呢！”
“罢了罢了，我乏了，早些歇息吧。”皇后轻叹一声，微微摆手道。
不提那张贵妃如何在自己宫里折腾，是砸了多少奇珍，还是摔了多少异宝，宋清漪这儿，是慌乱得很，忙作一团。
先是朝阳殿里又来了一大帮子人，将清竹院里里外外，从上到下，仔仔细细地清理打扫了数遍，仿佛她这小院是个狗窝一般，皇上来了都没处下脚。
又有六个老嬷嬷，将她浑身上下搓洗了一遍……
她原本想说自己一个人就可以，用不着这么多人服侍，但是对方完全不听她的话，一句宫中规矩就将她堵得哑口无言。
她长这么大，除了小时候妈妈给她洗过澡之外，就没再光着身子让别人洗澡了，这下子，可让她害了个大臊，全程扭扭捏捏的。
那六个老嬷嬷倒像是见惯了的，手脚麻利得很，动作也轻，除了心理上的不适外，宋清漪身体上倒还通泰了些。
“这可是嫔妃娘娘们的大喜事，”为首的那个嬷嬷笑着道，“娘娘不必害羞，这可不止这一次，往后呀，还多着呢！”
“什……什么？”宋清漪的脸被水蒸气蒸得通红，一直红到了耳根深处，说话都打起结巴来。
她一头鸦青色的长发被一支白玉簪绾成髻，余留下来的碎发被湿漉漉的水雾沾在耳后脖颈上，青春白嫩的肌肤显得吹弹可破。
经过嬷嬷们的一番洗漱，她觉得自己整个人反而是晕乎了不少。
嬷嬷们为她穿上侍寝专用的锦袍，她的头发也被放下来，被轻柔地用小梳梳开，发丝逶迤而下，柔顺光亮的乌发一直垂到大腿处，发间若隐若现散发出淡淡的木樨香味，嬷嬷们方才为她梳头时沾了些木樨花香的头油，好让头发更加有光泽。
“娘娘，您先歇一会儿，”嬷嬷们指点她，“皇上来之前会有先行太监先来报信，届时再起身迎接也不迟。”
清竹院里原先伺候的宫女太监此时已被隔在一旁，他们的事务如今都由朝阳殿里的人来接管。
有这样一群人看着，宋清漪也没旁的事好做，只能坐在桌旁，百无聊赖地等着。
只是，坐等右等，这皇上怎么就是不来呢？
宋清漪不知道这其中流程，只以为侍寝向来都是如此，倒是不曾在意，只是夜色渐深，她忍不住以手掩面，打起瞌睡来。
但是那几个朝阳殿来的嬷嬷面上看着镇定，实则心里已是有些焦急。
她们都是经年的老人了，伺候这事伺候惯了的，哪里能不知道时辰？
几人对视一眼，面面相觑，这皇上怎么瞧怎么看也是对这宋美人十分上心的样子，缘何夜色这么深了，还未见到圣驾呢？
张贵妃的栖霞殿内，摆设、茶碗已被她摔了一地，珠帘帐幔也被她扯得七零八落，宫女太监们跪了一地，生生承受着来自主子的怒火。
这时候，忽然有一个火急火燎的小太监窜了进来，这可不是招了张贵妃的眼？
“没规矩的东西！”她随手抄起一个不知什么物什，就朝着那小太监扔过去。
好在她准头不行，那东西与小太监擦肩而过，并没有伤着他。
小太监忙哭着跪下，抽泣道：“娘娘，娘娘，先听奴才把话说完呀！”
“奴才奉娘娘的命，去查探那宋美人处的动静，大喜大喜呀！”他的面部表情极为夸张，又哭又笑的，看着很是滑稽。
“喜从何来？”张贵妃强忍着心中的怒火，质问道。
“不知是何缘故，都到了这个时辰了，圣驾还未降临清竹院，奴才眼瞧着，清竹院里的人脖子伸得老长了，就是等不来人，看着，那叫一个心酸哟！”说到最后，他的尾音拖得老长，好似在唱戏一般，语气中满是讽刺。
“当真？”张贵妃闻此消息，果然喜上眉梢，径直跑到那小太监面前，“你是说今晚皇上没到她那边去？”
“千真万确，”那小太监拍着胸脯道，“奴才看得真真儿的，清竹院门前连只过路的老鼠都没有，更别提圣驾了！圣驾前呼后拥的，若是有动静，奴才不用眼睛看，听都听着了！”
“哼！哼！”张贵妃连哼两声，似乎这两日的不快都在这哼声中消除不少。
“到底是个没福的，”她摇摇摆摆走到榻边半倚着，“平白无故得了皇上的喜欢，又平白无故丢了皇上的喜欢，这一遭下来，竟成了宫中的笑话了，哈哈……”
栖霞殿众人见着张贵妃心情有了好转，心中皆松了一口气，终于得了暂时的安宁，不用心惊胆战的了。
而清竹院中，宋清漪只觉得自己上下眼皮一直在打架，险些就要坐着睡过去了。
饶是她再迟钝，也能发现情况的不对劲，这都什么时辰了？
“嬷嬷，皇上一向来得这么晚吗？”她强睁着眼睛，有气无力道。
“已经打发人去问了，您且再稍等等。”嬷嬷也鲜少遇见过这种情况，只能说些安抚的话。
宋清漪见得不到答案，便也不再询问，只在心里头默默吐槽。
“这皇帝是怎么一回事？”
“抽风了？”
“还是说有什么特殊癖好，就爱后半夜来？”
“就说他这突如其来的恩宠不是什么好事！”
“我都快困死啦！！！！”
“你别来啦！”
“我要睡啦！”
朝阳殿内，灯火通明。
皇帝又将今天递上来的重要奏折反复翻阅，想着今日白间李首辅的僭越之举，不免觉得疲惫，愁上心头，这些人的势力，盘根错节，究竟该如何处置，突破点在哪儿呢？
唉！
正当他惆怅之时，耳边又不合时宜地出现了那宋美人的声音。
他这才惊觉，现在已是深夜，自己说过今夜要到她那儿去，大约是伺候的人见自己烦心，便也没有提醒。
倒是让她久等了。
他正要招来梁九，意欲起驾，就听到了后面这一连串的抱怨……
什么？
你别来啦？
哪个后妃不是盼星星盼月亮，盼着他的圣驾？
这女人当真是不识趣，竟叫他别来？
呵！
他这气性倒被她激起来了。
好！朕不但要来，还要大张旗鼓地来，你不是想要睡吗？
朕偏偏让你睡不着！
清竹院内，红烛已被烧了大半，烛泪顺着烛台缓缓流下，在烛架上凝结成淡红的新蜡。
宋清漪只觉得自己脑子已变得十分缓慢迟钝，再也撑不住了。
她强撑着对着朝阳殿来的人道：“嬷嬷们，我实在是没法子了，就算不让我去床上睡，也让我在这边趴着眯上一会儿，若是圣驾真的来了，你们叫醒我便是。”
话毕，她便埋着头趴在桌子上，那些老嬷嬷们说的什么“不合规矩”“没有体统”通通被她抛之脑后，她实在是撑不住了！
然而，天不遂人愿。
正当她要睡着的时候，“嘡嘡嘡……”清脆的锣声直直穿过她的耳膜，一直从耳膜直击她的心脏深处，她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被这棒槌狠狠击打了一下，慢了不止一拍，险些都要被敲停了。
宋清漪觉得自己险些要被这锣声吓出毛病，极不情愿地睁开眼来，面上是掩藏不住的怒气。
却见到那些嬷嬷们一个个面带喜色，七嘴八舌道：“是皇上的仪仗到了，娘娘，快准备接驾！”
宋清漪；……
算你狠！
我当然够狠！
听见了宋清漪这毫无杀伤力的抱怨，皇帝反倒觉得心情大好：“动作再快些。”他对抬轿的太监说道。
他倒有些迫不及待想要见到这宋美人现在究竟是何种情形了。
这不合时宜且喧闹的锣声，惊醒的自然也不只宋清漪一个人。
早早安睡下的皇后也被这锣声吵闹的醒过来，她按着太阳穴，皱着眉呼唤左右：“这宫里是越发没规矩了！都什么时候了，还有人在外头敲锣打鼓的，当本宫是死的，治理不了这后宫了吗？”
“娘娘……”今日值勤的宫女小声嗫嚅道，“这声音不是旁的，是皇上的仪仗，您再仔细听听？”
“什么，皇上？”皇后的表情从烦躁愤怒变得疑惑不解，“皇上向来是个守规矩的人，怎么会？”
“是为着那个宋美人？”她想起来了，今夜皇上要到宋美人处。
“应当是吧。”那宫女顺着她的话道。
皇后沉默半晌，未再言语。
“当真是吵得本宫头疼。”良久，她才说出这样一句话。
“本宫记得去年湖州刺史进贡了不少茶叶，如今还剩下许多来，都收在库房里了。”皇后又突然说出这样一句话。
“白收着也是霉坏了，送些过去给张贵妃吧，”皇后脸上的表情变幻莫名，“这旧茶，正适合她。”
不管是谁，总要强过那张氏万千。
今夜未眠的，注定不止她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