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赵添峥点头自信地说:“我想考北京的大学,北大和清华应该是考不上的,北京的其他学校,我努努力应该可以。”

    “你这么早就有目标大学了?”苏芷清问他。

    生命重来的我,还没确定目标。只知道,要考比之前好的学校,具体哪所,还没想过。

    “嗯,中考完的那个暑假,就有些想法了。”

    “这也……太早了吧。”李帛雨说。

    “不愧是尖子生。”何骁竖起了大拇指。

    ***

    十一月底,临近中午,气温是全天最高,却也已是初冬,小雪节气已过,很多不耐寒的学生已穿上棉袄。

    苏芷清从厕所回教室,一阵寒风钻入脖颈,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嘿”,王垚在后面戳了戳她的肩膀:“有件事……感觉要和你说下。”

    “说吧。”苏芷清回他。

    “就是……就是那个送我漫画书的朋友,他上周去滑板线下聚会了。”

    “他没事吧?”苏芷清心中一“咯噔”,但见王垚没有表现出悲伤,便觉得自己想多了。

    “他……前一晚我劝他戴好护具,但他又没戴,所以……”

    “他受伤了?”

    “嗯”,王垚点点头:“膝盖破了,流了很多血,现在走路一瘸一拐的,没好透。”

    “没伤到骨头吧?”

    “没有,只是擦破了……一大块皮。”

    “那就好。”苏芷清彻底放心了。

    这时,林崖出现了,站在苏芷清旁侧,和她一样趴着栏杆:“都流血了,好吗?”

    “比起他……”苏芷清住了口:“也是,流血了……不过好在只是皮外伤嘛。”

    “是的”,王垚点头说:“我当时就在现场,他从折线杆子上摔下来的时候,我差点以为他要摔断腿……”

    幸好,只是皮外伤;幸好,没有生离死别。

    一些未来的灰暗颜色已变得明亮。

    “苏老师,你笑啥?”苏芷清不自觉流出得笑意在林崖眼中成了冷血的表现。

    她赶忙捂住嘴:“你看错了,我是准备……打哈欠。”说完,苏芷清张大嘴巴,自圆其说。

    “是……吗?”林崖将信将疑。

    “是!我进去了,外面真冷。”

    ***

    因为苏芷清的月考名次比之期中考进步了两名,且属于中上等的成绩,所以十一月月假回家,照实说了之后,没有收到母亲的批评。

    不过,由于忘了剪刘海,发卡又不见了,长长的头发有些遮眼睛,母亲无视苏芷清进步的名次,十分强势地拉着她去了理发店,让理发师给她剪回原来的男生头。

    好在,理发师懂小女生的心思,且因为母亲的头发经常是在她那儿修整的,所以作为外人的她的话母亲会听几句。加之,苏芷清的据理力争和大吵大闹,她的头发终于只剪短了五公分。

    回到学校后,本是难受的心情,在被李帛雨夸“我觉得剪了一点,反而让你整个人显得更精神了”之后变得明快起来。苏芷清便不纠结于“说服不了母亲”这件事了。

    只是何骁路过时,说了句“你刘海,是不是断了一节?”又让苏芷清不停地抓刘海,试图“揠苗助长”。

    苏芷清随手拿起一本书,作势要拍他,后者连忙小跑回了座位。

    苏芷清抓了抓前额的头发,刘海短至露出眉毛,这是拗不过母亲的结果。

    “给。”同何骁的“嘲笑”相反,林崖在夜自习时递给她一顶黑色的棒球帽。

    “干什么?”苏芷清捋了捋刘海说。

    “你刘海不是被剪坏了么?你从昨天在站台等车开始,就一直在薅,都快秃了……”说着,他把帽子扣在了她头上:“要真这么在意,先用它挡一挡。学校又没规定上课不能戴帽子。”

    “你说的……没错”,苏芷清把刘海翻起,塞进帽子里,问道:“这帽子……你的?感觉是全新。”

    “嗯,买的时候觉得好看,买完没戴过,刚拆得标签。”

    “那就借我带几天,遮一遮。”

    ***

    林崖的生日转眼就到了,而苏芷清的刘海也长长了。

    曾经的今天,苏芷清还不知道日期正好是林崖的生日,在夜自修的时候看到那位常来班级送他礼物的女生又出现了,只以为和平时一样,是所有人习以为常的送礼戏码。

    当女生送上与平时的可乐、酸奶不一样的、精心包装过的礼物时,苏芷清的心“咯噔”了一下,觉得这一次她会成功。

    好在,结果并没有如她所愿,林崖和往常一样手背在身后,没有接,冷漠地听完女生的告白后转身回了教室,没有再出去。

    暗恋的时候,既担心他被人告白,也忧虑他无人告白。

    见他被人告白时,既苦恼于他会点头答应,也忧愁他冷漠拒绝。

    有着希望他被人喜欢的慷慨,也有妄想他保持单身的自私。

    暗恋是矛盾的,既希望他能遇到两情相悦的那个人,又渴望那个人是自己。

    而今天,场景重现,苏芷清的心境已然不一样了。

    苏芷清持着看热闹的心态,同何骁一起坐在教室后的座位上,看着后门口男生女生的演绎。

    “你干嘛告诉女生他的生日啊?”苏芷清问何骁:“当心山厂哥收拾你。”

    “你不还给那个女生出了礼物的主意?比我还过分,山厂哥第一个找你。”

    “我这不是看小王几乎每周都来一两次,被她的真诚打动了嘛。”

    “那你说,他俩会成吗?”

    “应该……不会。”

    何骁吃惊地看着苏芷清:“不会?那你还出主意。你这不是调戏她吗?”

    “总要在青春里留下痕迹啊”,苏芷清说:“哪怕告白失败,至少这喜欢是真真切切的,以后想起来,高中这三年也算有了值得纪念的回忆。”

    何骁鼓起了掌:“不愧是苏老师,能有这么多道理。”

    苏芷清抬手假装打他,见林崖和曾经一样,手背在身后,在听完女生说出“能做我的男朋友吗?”这句话之后,脸上冷若冰霜地回了教室,坐回原位。

    小王捧着扎了粉色丝带的礼物盒,呆呆地站在走廊上。

    “你这算什么意思?”苏芷清问林崖:“人家都那么直接了,你就算不喜欢也要给个回应吧?”

    苏芷清摘下鸭舌帽,反扣在他的头上,用力往下压了压,以表示对他行为的不满。

    “沉默,不就是最好的回应?”林崖摘下帽子塞进桌肚,拿起笔,在草稿纸上随便圈划。

    这应该是他第一次被告白,他表面镇定,实则内心是慌乱的吧。

    苏芷清正要继续说,何骁戳了戳她。

    小王走了进来,把方形的礼物盒子摆在林崖桌上,说:“你不必现在告诉我,我会等的。”

    说完,就出去了。

    不是说“女追男隔层纱”吗?怎么在林崖这里,隔得是冰山呢?

    林崖把礼物推给何骁:“给你了。”

    他就像往常一样,把收到得东西转手给别人。

    “山厂哥,这可是你的生日礼物,和平时的不一样,你就这样给我了?”何骁不敢拿,摆手说。

    “你还好意思说?你把我生日告诉她做什么?”

    “就是!”苏芷清附和道。

    “还有你,苏芷清,你给她出主意。”矛头转向她了。

    何骁幸灾乐祸地看着她。

    “还不是因为你,不明确表示不喜欢,所以才让她坚持不懈。”苏芷清不服气地说。

    “可以拆吗?”见包装精致,何骁难免对内容物动了心,忘了刚才自己说得这礼物的特殊性。

    “拆吧。说不定是调味料什么的。”林崖放下笔,似乎也产生了兴趣。

    “调味料?生日礼物送这个?”何骁惊讶地说,扯开了上面的丝带,撕开了包装纸,露出里面的奶白色纸盒子。

    苏芷清也帮忙打开了盒子,里面不是调味料,是一个白色的索尼MP3。

    “哇塞,这也太贵重了吧?”何骁惊叹道:“好像要几千块。”

    当年,一个索尼的MP3并非每个家庭都能买得起。

    林崖皱了皱眉,这份礼物的价格比他平日里收到得所有零食加起来都贵。

    “应该……还给她吧?”苏芷清问道。

    “嗯”,他把盖子合上,没有重新包好,把盒子递给苏芷清:“你帮我去还吧。”

    “我?”苏芷清指了指自己:“我不去,又不是送我的。”

    “难道我去?”林崖说:“我可不想出现在她班级的门口。”

    “我可以帮你约出来,然后你清楚地告诉她,你不喜欢她。”苏芷清建议道。

    “这么麻烦,算了吧”,林崖看向何骁:“你去,你帮我还。”

    何骁摇头,跑回了自己的座位。

    “不喜欢就直说,什么话也不讲,女生会伤心的”,苏芷清对他说:“你不喜欢那个女生,就请你明明白白地告诉她‘不喜欢’,你觉得沉默就是否定的答案,但女生并不会这么想啊!她会觉得自己还有机会,在你没有给出明确答复之前,她都觉得,即使是万分之一的概率,你都是有可能成为她的男朋友的。你不说话,算什么意思?”

    “你怎么突然说这么多?我用沉默作应对,这样的拒绝还不明显吗?”林崖不认为自己做得不妥:“因为多说一个字,我都觉得浪费时间。”

    苏芷清彻底清醒。

    空欢喜五年,一朝告白,什么也没得到。

    已发送的信息,再也没收到回复。

    真实的、早在心中沉淀已久的答案将多年自欺欺人的借口彻底粉碎。

    “知道了”,苏芷清感到一些疲惫,主动拿走了礼物盒:“我替你去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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