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无名的眼神更加困惑,她看向秋禾,又看向以雌鹰形象现身的翎羽,犹豫着反问:“我这样,也算人吗?”

    “她怎么可能是人,”翎羽飞到秋禾的头顶开始指指点点,“她长得这副德行,说她是怪物都……你捂我嘴干嘛?”

    秋禾拎起翎羽的翅膀把她丢出窗外,继而对无名道:“你对你这一路的经历有记忆吗?”

    见无名愣了一下点点头,秋禾又问:“你记忆里有什么?”

    这话问得有些没头没脑,但无名听懂了:“我在和牠们打架。”

    这时飞回来的翎羽给了秋禾左脸一爪,不解地问:“谁们?”

    “牠们,”无名指了指自己身上多出来的各个器官,“牠们每天都很吵,每天都喊饿,我必须不停地吃东西,但是没用,那些肉根本无法填饱肚子,我只能找更大更强的东西喂饱牠们才行。”

    “所以你现在清醒不是丹药的作用,是你吃饱了,”秋禾顿了顿,问,“你身上的这些东西是不是你曾经吃掉的那些怪物?”

    这个问题有些惊悚,翎羽瞬间飞到了窗沿处。

    “是也不是,”无名皱眉思索,“强的可以,弱的不行……不,一开始弱的可以,但强的吃进去以后弱的会被牠们吞噬掉,我只能不停地找更强的,更强的,更强的……”

    无名说罢,她的另外一张嘴又开始发出怪笑,眼看她似乎再次不受原身意识的控制,秋禾急忙拿出丹药给她服下。

    陆清安用于治疗的丹药在普通人和普通妖怪身上起效很快,可在无名身上没什么用,秋禾便多给她喂了几颗,这才让无名继续昏睡。

    翎羽见她没了动静,一把将秋禾扛到了肩上:“这东西太可怕了,我们赶紧走吧,正好也到时候回家看看了。”

    “回家可以,但得带着她。”

    翎羽不敢置信:“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秋禾道,“总之你不带我就不走。”

    翎羽气极,又狠狠给了秋禾一翅膀才忍着恶心把无名背到了身上。

    自从翎羽帮秋禾修炼出人形以后,她们就不用共用一个身体了,只不过现在的秋禾没有灵力也没有内丹,就是个普通人,好在她有搏杀技巧还学会了俩姐妹母亲留下的秘籍,目前自保是没有问题的。

    因着这个原因,翎羽心思活络了不少,她打算离开秋禾一段时间,去更广阔的天空翱翔一回。

    秋禾听后同意了,翎羽当即便要走,可她飞了不到两里地就飞不动了,不仅飞不动还有一股力量把她往回拉。翎羽不信邪,强行消耗内丹往远处冲,最终灵力耗尽掉在了树上,被感应到她出事的秋禾捡了回去。

    灵力恢复后翎羽又试了两次,最终才确定她和秋禾之间不能离得太远,不然灵力消耗极快。

    “损失掉的灵力你能用就算了,但这么久了你还是个普通人,”翎羽有些无奈,“为什么你姐那么厉害,你这么没用啊?”

    被质疑能力的秋禾没说话,她掰开无名的嘴又喂了两颗丹药,这才拍了翎羽一巴掌。

    被打的翎羽不痛不痒,她发出一声尖啸,而后忽然下坠。秋禾以为她要吓自己,立马抓住她的羽毛,谁知翎羽落地后变成了人,直接将无名和秋禾摔在了地上。

    秋禾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刚要问怎么了,就见翎羽停的位置是一处乱葬岗。

    “你看那个人是不是还活着?我瞧见他动了。”翎羽指着几步开外道。

    秋禾走过去扒拉了一下,发现那人头烂了一大半,已经没有了人样,裸露在外的身上还布满乌黑的血洞,显然是死了许久:“死得不能再死了。”

    翎羽皱眉:“奇怪,我不可能看错的……这是什么?”

    此话一出,秋禾就感觉自己的手心一阵刺疼,她低头一瞧,恰好看到一只肥嘟嘟的虫子正往她的肉里钻。

    翎羽眼疾嘴快,张开喙把那只虫从秋禾手心拖了出来,接着仰头吞进了肚子里。

    秋禾一脸嫌弃:“乱葬岗的东西你也敢吃。”

    “你都让我背一个吃凶兽的怪物回家了,我吃条虫子怎么了。”

    说完变回了雌鹰,催促秋禾赶紧拎着无名上来,不然来不及吃晚饭了。

    此时天色已经不早,为了快点到家,翎羽选择从陆清安都没怎么踏足的天堑而过。

    天堑是璇玑崖最神秘的地方,据陆清安所说,天堑之下深不见底,也几乎没有活物存在,只偶尔可以听到的水流声。

    陆清安这话是说给翎羽和秋禾一起听的,秋禾是听进去了,但翎羽没有在意。

    翎羽向来桀骜,而她之所以这么自信是因为她对危险的感知能力非常强,加上她灵敏的嗅觉和宽大有力的翅膀,翎羽认为再深的天堑她都能顺利飞过去。

    因而她从天堑走时没有告知秋禾,等出事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其实一开始一切正常,可当翎羽经过天堑上方的时候,忽然有了一种跳下去的冲动,等这个念头产生的瞬间,翎羽就失去了意识。

    秋禾则陷入了一种梦幻的状态中,她的脑海里浮现出很多过去经历的种种,大多都是美好幸福的,直到出现那张男鬼的脸,她才从这种状态中脱离。

    感知恢复期间,秋禾发觉翎羽正带着自己和无名往下坠,她想要叫翎羽,脑袋忽地又是一阵晕眩,是以秋禾果断卸了自己的一只胳膊用于清醒,随即进入翎羽的意识中企图呼唤她,可喊了很多声都没有回应,这才确信出事了。

    秋禾没有犹豫,立刻掌握了雌鹰身体的控制权,可她很快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改变飞翔的速度,天堑像是个有吸力的无底洞,她们除了往下坠之外什么都做不了,甚至方才因为疼痛清醒的大脑又变得混沌起来。

    无名醒的时候秋禾和翎羽已经没有意识许久了,她四处张望,继而确定翎羽被什么力量拉进了这个天堑,接着停滞在了半空无法动弹。

    觉察到形势不乐观的无名站起身,她估摸了一下自己离石壁的距离,而后以翎羽的背部为垫脚石,朝着左侧跃去,手脚在接触到石壁以后,无名的肢体化作坚硬的兽类巨齿,牢牢地扎在了石壁内。

    无名用了半个时辰从天堑里爬了上去,看见外面都是枝繁叶茂的树林时,她怔了怔,紧跟着转过身,跳了下去。

    比起上不来下不去,停滞在半空的翎羽和秋禾,无名没有任何阻拦的落入了天堑深处的水中。

    天堑下视物不清,无名便用鼻子嗅闻,上岸之后无名察觉水中温度正常,可岸边的石头温度极高,甚至连她这般能独杀凶兽的怪物都受不了。

    由于温度高到无法忍耐,无名只在天堑下待了一会儿便爬了上去,路过翎羽和秋禾时伸出舌头卷着雌鹰的身体,将她们一起带了上去。

    脱离了天堑的范围,一人一鸟才一前一后苏醒。

    也不知消失的这段时间翎羽的意识经历了什么,总之醒来的她疼得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又歇了好一会儿才有精神继续带她们飞。

    等到了璇玑崖,变为人形的翎羽看到自己腰部被腐蚀掉了一圈皮肉时惊得哇哇大叫,让秋禾赶紧回屋找药帮她治疗。

    无名瞅了她伤口一眼,默默将自己在外面吃虫子的信子收了回来。

    秋禾从屋里拿了药,但不知道什么原因用处不大,反而让翎羽更痛了。

    翎羽疼得眼泪水都出来了,大声冲屋里喊:“陆清安呢!出来!”

    “不在屋里,”秋禾给她嘴里塞了根人参,继而朝着梧桐树的方向跑去,“我去找她,你再忍忍。”

    无名见她走了,犹豫了一下也跟了上去,留下哭丧着脸啃咬人参止痛的翎羽。

    只是秋禾找遍了所有陆清安平时去的地方,既没看到陆清安也没瞧见季曦,她抓了个精怪问,对方也不清楚,最后还是一只狐狸精告诉秋禾她们于几日前出门了。

    “出门做甚?”秋禾问完反应过来,“她是不是跟那个男人走了?”

    狐狸精摇头:“跟女人走的。”

    秋禾这下不懂了:“女人?谁?”

    “不认识,”狐狸精道,“外头来的,说修真界快要大乱了,求了你姐三天她才同意出山。”

    秋禾奇怪:“何时的事,为什么我在凡界没听说过。”

    “凡界与修真界是有来往却也不是那么熟稔,”无名答道,“而且修真界的修士普遍看不起没有根骨灵性的凡人,因此会对修真界的事情有所隐瞒也属正常。”

    “他们也看不上有根骨灵性的妖怪,”狐狸精说完化作一个女童的模样,“这位姐姐也是从外面来的吗?”

    无名迟疑了一下,才确定她是问自己的,遂颔首。

    “你一定很厉害吧,”狐狸精道,“我修炼了几十年才得了这一根半的尾巴,可你有这么多耳朵和眼睛,还有好多手!”

    狐狸精说着想要伸手摸,但被无名躲开了,见这只小狐狸精有些失望,她解释道:“我身上的这些东西会吃妖怪。”

    狐狸精听闻眼睛一亮:“那你帮我吃了西面山谷里的蛇精吧!那厮知道璇玑崖主人离开了,昨日跑这儿来毒死了隔壁狼家的两只小崽子,照顾牠们的老狼在修炼上面没什么天分,打不过那只毒蛇却非要去报仇,这不早上出去还没回来,怕是也死了。”

    无名望向秋禾,秋禾道:“你若愿意便跟着她去吧,记得杀的时候动静小点儿。”

    无名应了一声,跟着小狐狸往西面的山谷里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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