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步履匆匆记着回去赶论文的莱克,这边的两人全无慌乱之意。

    陆爻亲眼看见索罗拉咧开嘴角,噌噌地往外走,好奇问了句。

    “Sorrella,你去哪儿?”

    “买power ball。”

    原地愣神的陆爻看着索罗拉像只喜悦的小鸟般飞走了。

    power ball——米国著名彩票。

    看来索罗拉要发笔横财,否则不会走得这么快,这不符合她的人设。

    想着陆爻也提腿快步,她不买彩票,她要冲商场买买买。

    在附近的一家超大型商场Shopping的陆爻简直买得忘乎所以,论文的事全然抛到脑后。护肤品、化妆品、首饰、包包这些一个不落。

    全当是犒劳自己,这苦哈哈的毕业季。

    “刷卡!”

    “刷卡!”

    祝福的幸运还没有派上用场,陆爻刷爆了卡,便提着无数带着logo的包装袋满载而归,往沙发上一丢,抱起最喜欢的一个包包往床上一躺。

    啊,她的包呀。她怎么辛苦就是为了这一刻的满足。

    身心愉悦,触及柔软大床的一瞬,意识立即消失,抱紧包包,陆爻心满意足陷入沉睡状态。

    谁人看见了都得道句:年轻真是享乐及时,倒头就睡。

    醒来时是第二天上午,陆爻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将昨天抱着睡觉的包好好的看上几眼。

    白天看和晚上看果然不一样,更美了。

    当陆爻想着这个包应该搭配哪种风格的衣服,打开塞满的衣橱薅衣服一件件试。

    抱着一堆衣服鬼使神差路过开着的电脑,看了一眼。

    看见电脑上Sorrella昨晚给她发的邮件,正是最后一场皮行者的记录。就这短暂的一瞥,她似乎想起了什么,如遭雷劈。

    哗啦,满怀的衣裙落在地上,失落得像个垃圾堆。

    兴奋抛诸脑后,陆爻整理着凌乱的思绪。

    昨天,莱克说交论文还剩2天。那今天就是还剩一天。

    一天!!!!

    啊啊啊啊啊啊!

    手机这时也来了消息,陆爻点开一看,发消息的人正是院长古德。

    消息发在学院群里。

    如同一道催命符直击陆爻面门。

    古德:请各位同学于明天上午10点前将论文发至本院邮箱,请注意截止时间。

    !!!

    现在是上午11点,到明天上午10点截止,也就是说陆爻还有不到24h的时间,去开始她还未动笔的空白论文。

    要写论文的念头一起,陆爻便觉肚饿。方才没觉得饿,现在有种饿得前胸贴后背。

    为包包变装,她精神抖擞。可为淦论文熬夜,陆爻实在办不到。

    但办不到也得淦。

    第二天在截止日期到来的前一分钟,陆爻嘴刁面包,成功点击右键提交。

    完事后又和索罗拉聊天,索罗拉果不其然中奖了,一笔可观的收入。陆爻也在拆商场购物买的包装时发现品牌的秘密赠品。

    另一边的莱克就没这么好运了,刚祝福完两人,开车拐弯时他车门挂拉杆上了。心理安慰自己正常,过几天就好,他的论文有着落就行。

    第二天,赶在截止时间前提交上论文。

    第三天,出门时渡鸦的排泄物落在他头上。

    第四天,遛狗被狗绊倒。

    第五天,他学乖了躲在宿舍不出门,点外卖订披萨,结果对面送错了位置,他饿着肚子等三个钟头。

    第六天,他开心地表示还有一天他就不倒霉了,做宿舍卫生不小心踩到湿拖把滑倒,屁股着陆。

    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

    第七天,最后一天,古德通知他,学院方没有查收到他的邮件,问他是什么情况,莱克裂开了。

    不敢置信地查看邮箱记录。

    最后一天在惶恐中度过,第八天,苦尽甘来,古德发消息告诉他,他的论文学院方在垃圾邮箱里找到了。

    莱克咬着手帕喜极而泣,一切都是值得的。

    在祝福失效的第一天,陆爻心情低落,七天的好日子,打瞌睡有枕头,走累了就出现座椅,舒坦贴心。

    不适应,她又回到不好不坏的状态。一个人只有享受了,才知道自己活得原来那般操劳。

    正不舍地追忆过去,一个跨国的电话打了过来。

    陆爻疑惑接起。

    对面传来陌生的中年妇女的声音:“喂?是爻爻吗?我是你三婶。你爷爷走了。”

    稀里糊涂挂断电话。躺在床上的陆爻摸着后脑勺发懵,皱起眉头。

    “爷爷,我有哪门子的爷爷?”

    远隔重洋多年不曾联系的亲人突然打电话通知她长辈的死讯,这事怎么看都透着一股猫腻。

    陆爻的父母不曾与陆爻父亲那边的亲戚有所来往,所以陆爻并不知道她父亲那边还有亲戚在世,更不知道他父亲的身世。她父亲儒雅端方,就是体弱多病一点都不像学道法的天师。

    而陆爻的母亲那边她有所了解。

    母亲桑茜来自一个破落的驱魔世家,到她这一代人丁凋零,仅剩下她和她毫无灵力天赋的弟弟。

    作为姐姐,在父母离世后撑起桑家,抚养弟弟。凭着一身降魔卫道的本事在人才汇聚京都闯出名堂,直到遇到了同样出来闯荡的陆修闻。

    也就是陆爻的父亲。

    陆爻只知道她有个舅舅和舅妈,貌似还有个表弟,那时年纪太小记不清。但她从未见过爸爸的亲人,仅依稀记得有次过年提着礼在门口喊着爸爸大哥的男人。

    而当时随和的陆修闻面色难看,一向热情的桑茜也难得黑脸。

    陆爻一直困惑,等长大些她想问打听时,还未等她询问出口。刚刚初中毕业的她就被父母打包骗到米国读灵魂学,交托好友古德神父教养。

    她现在还记得,那时初到米国语言不通,压迫的陌生感笼罩着她。

    于是她闹着要回家,用蹩脚的英语朝古德大喊大叫,还骂他老外人贩子。古德装作听不懂的样子,用缓慢的口语让她读书学习保持安静。

    陆爻不冷静,冥冥之中有种感觉,桑茜和陆修闻不会无缘无故地将她送到人生地不熟的米国读书。一定是出事了,父母抗不下来的大事,大到能送走他们的孩子。

    所以安静了一段时间后,等到她基本掌握语言体系,古德夫妇也对她外出放下心来,她便带着护照出逃。

    雨很大,明明陆爻没出来时还是晴天,为打消赛琳的疑虑,她牛仔裤兜里除了手机和尽可能塞进去的现金再没有别的。赛琳看她看得紧,她需要降低对方的戒心。

    青春期的少年正是讨厌被限制的年龄,那个时候陆爻在陌生的地方被人管着,总会有些不识好歹,谁也阻止不了她回家的决心。

    告知其她去修道院附近的超市买东西,拒绝了赛琳开车送她的好心。

    机场离所在地挺远,莫名其妙下起暴雨,陆爻好不容易用身上仅剩下,甚至鞋垫底里掏出来的dollar买最近一趟回国的航班,结果因暴雨延迟。

    不知在登机口等了多久,陆爻意外发现十米开外穿着宽大制服,身材肥胖的policeman在找人,听到几个熟悉的单词,未成年,失踪之类,眼看就要朝她过来。

    眼尖如她,瞥到了人手里打印的照片,好巧不巧里面正是比耶的陆爻。

    压低帽檐,陆爻打算静悄悄地溜走,回修道院,当时她的家传观点是只要没抓到现行,那她就没做过这种事情。

    “Excuse me,女士请等一下!”身后传来男人的呼唤声。

    陆爻怎么敢等,火烧屁股似的拔腿就跑,三两下就跑出登机口。暴雨淋头,没过几秒便成落汤鸡。

    有刚进机场那着伞的好心人看着这个狼狈的亚洲女孩以为她语言不通比划着要把伞送给她。

    “No,thanks.”陆爻摆摆手向暴雨中跑去。

    暴雨中没有人,陆爻找了个躲雨的地方,想着该怎么回修道院,怎么跟赛琳女士解释,她会受到责骂吗?来着父母朋友失望的眼神。

    雨滴顺着发丝高频率地滴落,陆爻拧着杂乱的头发像对待湿毛巾一般。牛仔外套倒是不进水,颜色由浅蓝变深蓝。

    瞧着空旷的地面汇聚的雨的海洋,不停有雨滴融入它的怀抱。

    陆爻观看着陌生国度的第一场暴雨,抚开脸上蓄积的雨水,似有所感,“哎,我可真够狼狈的。”

    忍住的呜咽声混合在轰鸣的雨水里,潜藏着。没有人能听见,除了这场暴雨,除了陆爻。

    “我想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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