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金宫外,去往泽州的云辇已然准备妥当。

    念柳随小夭从偏殿外溜到门口等待玱玹的到来。

    “姐姐,你真的要陪玱玹去泽州吗?”

    小夭点头,“不论如何,我都与玱玹同在,我一定要陪玱玹去。”

    念柳对小夭的态度并不意外,只不过她有些记不起原著中小夭有没有陪玱玹去这一趟。三十七年梅林暗杀由她挡灾后,原著某些剧情的记忆就如蒙上纱的夜明珠,虽仍旧明亮,但却不够叫人将世界看得清晰。

    也不知是时间会模糊记忆的问题,还是老爷爷的话开始灵验在她身上……

    念柳怕玱玹去泽州是她到来后所发生蝴蝶效应中的一环,想了想,还是与小夭道:“我知道你与玱玹哥哥身上都流淌轩辕王室的血脉,你们两一同前去无可厚非,但你身上没有灵力,就算去了,若真发生些意外可如何是好?”

    小夭被气笑,佯作生气掐了把念柳的脸:“好哇你,你是嫌弃我给你的夫君当累赘了不是?”

    “哎呀!”念柳抓住小夭的手,“我这不是担心你?”

    说罢,念柳松开小夭,将自己脖颈上的弦月盾取下来。

    小夭还没反应过来她要做什么时,念柳踮起脚尖将项链戴在她的脖子上,“我不方便去,就让弦月盾护着你吧。”

    可她话音还未落,小夭脖子上的弦月盾项链就如银白萤火般散去,紧接着,那弦月又出现在念柳锁骨上。

    “这、怎么会……”

    念柳抬头迷茫与小夭对视,小夭笑道:“弦月盾大概是认主的。”

    “认主?”

    小夭咳了下,开口:“既然是送你的,你就是它的主人。有它在身边保护你,效忠你,我也安心了。”

    念柳还想摘项链试一试,玱玹出来了。

    “你们站在这做什么?”玱玹拧眉问道。

    “泽州,我也要去。”小夭追着玱玹的步伐到辇边。

    “不行。”

    玱玹亦瞥了念柳一眼,继而对小夭道:“你与阿念都在这里等我。”

    小夭却是拗劲上来:“玱玹,我必须去。”

    玱玹挡住云辇入口,“小夭,你相信我,我既然选择见爷爷,就有几分把握活着回来。”

    小夭不为所动,干脆从玱玹臂弯下钻进去:“我知道你们都觉得我灵力弱,可我好歹是你妹子,哥哥,我们说好无论如何都要站在一起的。”

    见玱玹不说话,小夭忙探出头来,软声劝说:“你放心,我好歹也是高辛的王姬,舅舅他们绝对不敢随便胡来。你就让我去吧?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嗯?”

    不让小夭去,依照小夭执拗的性子恐怕只会偷着去。

    与其让她没有保障地偷来,还不如现在带她一起过去。

    玱玹无奈默认了。

    小夭一直观察玱玹的表情,待后来玱玹没有再回绝她,便笑嘻嘻缩回脑袋,坐得板正。

    玱玹欲上辇前回头,与念柳道:“我很快回来,等我。”

    念柳应好。

    ……

    傍晚时,玱玹与小夭果然安然无事回来。

    见到二人身影,在紫金宫等候良久的众人终于松口气。

    念柳搀着淑慧走上前。

    淑慧唤句殿下就又开始哽咽,念柳赶紧哄她:“莫哭、莫哭!殿下无事,殿下无事啊。”

    少女手忙脚乱给泪人淑慧抹泪,抹着抹着自己嘴一瘪也要哭,淑慧被她吓住,赶紧慌也骇地给她抹泪,见两位女子娇憨可爱,玱玹与小夭忍不住相视大笑。

    很快,泽州会谈内容不胫而走。

    政客们大肆宣扬轩辕王对玱玹与德岩关于登基的提问及二人的回答,每个传言下,都有殊途同归的结尾:轩辕王对玱玹的回答默不作声,而对德岩的回答点了头。

    念柳问小夭:“当事人,不如你来与我讲□□到底如何的吧?”

    小夭笑道:“传言都是真的。特别是结尾……”

    念柳嘁了声,“我才不信玱玹哥哥会败。小夭,好小夭!快别卖关子了,你就与我讲讲吧!”

    小夭忽伸出手,眼瞟那桌边瑶盘葡萄一眼,念柳会意赶忙摘了串递过去。小夭便弓右膝侧身,对捏起的葡萄串开始言说。

    “你可知外爷对玱玹说了什么?”

    念柳睁大眼睛,饶是认真集中模样。

    小夭继续:“外爷对玱玹问:‘如果你是轩辕国君,你该如何对待中原氏族?’”

    “所以呢?哥哥怎么回答?”

    “玱玹说:‘只有把中原氏族真正看作自己的子民,才会是他们真正的国君。既然有魄力打下中原,就该有魄力把中原看作自己的,既然是自己的东西,哪里来的那么多忌惮与提防?轵邑与轩辕城有何区别?神农山和轩辕山又有何区别?只不过都是万里江山中的城池和神山!’’”

    “好!说得好!”念柳热烈鼓完掌,继续问:“那你那个德岩舅舅呢?他又是如何回答的?”

    “他啊。”小夭冷笑,道:“德岩说‘轩辕国是倚靠着轩辕各氏族才打下了中原,只有这些氏族才最忠于轩辕国君。他们勇猛忠心,身为国君就应该倚重这些氏族。对中原氏族不可不用,却不可重用,不可不防,却要适可而止。所以要有重兵驻守在中原四处,原本神农的军队要么困在西北,要么拆散编入轩辕军队中,中原氏族子弟在军中的升迁看似和轩辕各氏族一样,却都必须再经过轩辕王氏的秘密审批。’”

    “所以,你舅舅的意思是排斥中原氏族,看似公平对待轩辕、中原各氏族,实则中原氏族还是被轩辕氏族压制着,不公正对待着?”

    小夭点了头以示赞同。

    末了,她又道:“德岩舅舅最后的话就是全答中的精髓,他说:‘轩辕国君要想让轩辕国保持今日的兴盛,长治久安,就应该背后倚靠轩辕老氏族们,一手拿武器,一手拿美酒来对付中原氏族。”

    念柳听罢,啧啧不屑:“不真心相待也就罢,还要时刻对付?照他如此说,轩辕王打下中原只要土地与人民归为轩辕所有,却不内攻取得他们的民心,长久以往,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那中原反攻轩辕亦是迟早的事——我有些想不明白了,玱玹哥哥格局可比你舅舅大多了,为何轩辕王陛下对哥哥冷淡,对你舅舅则……”

    “国君就是这般万事冷然的样子罢了。”小夭将最后一颗葡萄丢进嘴里:“我倒觉得不是坏事。起码,我这德岩舅舅把火力吸引到自己身上,也无暇再陷害哥哥。”

    ……

    自会谈结束后,德岩住的府邸可谓被欲攀炎附势的氏族踏破了门槛。加之德岩在政场经营数百年,且战功磊磊,坊间甚至开始暗传,德岩将会是下一任轩辕国君。

    又过了几日,紫金宫遭到暗客来访,玱玹在睡梦中乍然惊醒,随后他听见刀光剑影的声音。

    潇潇从殿外抽身闪进寝殿,对玱玹拜道:“殿下,是岳梁的人!”

    想当初,岳梁在轩辕城搜他府邸时,潇潇就曾带暗卫与他们的人打过照面。如此无赖又阴险,是他没错了。

    “他们是疯了么?泽州要杀我与小夭就罢,紫金宫也敢来?!”玱玹阴沉着张脸,拉着潇潇往暗室走。

    玱玹将潇潇推到暗室内:“他们是冲我来的,你趁机将小夭他们带走。”

    潇潇急道:“小夭与侧妃被金萱他们护藏起来了,但、但小王姬殿下却不见了。”

    玱玹瞳孔放大,不安的感觉在心头冉冉升起。

    “快!快找!”

    正是时,殿外刺客杀进殿内,潇潇赶紧从暗室跃出来,反将玱玹推进去,二人位置调换,潇潇利落关上暗纽:“殿下,你出去找小王姬殿下,这里有我在。我来对付他们!”

    暗门很快合成一条缝隙,玱玹只能看见潇潇的背影。

    她说的对,阿念要紧!玱玹毫不犹豫转身,往出口赶。

    潜出暗室到念柳寝宫,玱玹就被两位蹲守的刺客发现,他们举剑冲来,双剑直逼他的要害。

    同时,躲藏在不远处旮旯角落的念柳感应着蛊虫,闯了进来。

    斗法的三人没料想如此意外,出击防守间皆有松愣缝隙,玱玹更是慌张,他大吼着叫念柳离开,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只见原本对峙的刺客默契配合,一人全力钳制玱玹,一人分出注意力冲向念柳。

    玱玹见况不妙,出手击倒阻止他的刺客,念柳也不弱,操纵冰棱,将对自己动手的另一刺客直直钉在墙上。

    玱玹立即冲到念柳跟前,身后先前被击倒的刺客在其身后抱杀心挥剑,念柳大惊,不知从何而来的蛮力,将玱玹猛拉到自己身后,张伸双臂俨如老母鸡护崽般将他挡在身后。

    那刺客举剑跳来,脚步还没落地,就见银白罩阵虚幻放开,随后刺客被震到墙上,血汹涌破喉而出,头歪,死了。

    玱玹站于念柳身后,眸底尽是没缓过来的错愕。

    错愕阿念真的如小夭所说愿意拿命相护,错愕除小夭外,当真有女人无条件真正站在他身边,甚至身前......

    他一直以强者姿态保护着他的女人、他的心腹、他所有秘密——如今,终于也有女子以强者姿态出现,与他共对凶险磨难,合心抗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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